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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2 / 2)

曼儿犹自好奇:“母亲,什么是求婚?”

我怔了片刻,蹲下身,柔声道:“这个……母亲也不大明白,你先去休息,等母亲想明白了再告诉你,好吗?”

曼儿有些不满,却乖乖地点了点头,随侍女离去。

我走回自己的屋子,铜质的信筒握在手中触感沁凉,如凝了一层薄薄的雪,直到现在,我仍然无法相信,那求婚的人会是景煜。

怎么可能呢?想起那人面容,想起两人在楚国相处时的点滴,我着实无法明白,他哪里会有向我求婚的迹象。

就像,夜晚月亮虽然可看,可沐浴它的光辉,但要把它揽到身边?无法想象。

我打开信筒,看那标上序号的信简:

夫人曾言,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唯以身相许,煜颇为难,思虑再三后,念夫人一片盛情难却,只好受纳。愿汝安心等待,等吾来聘……

我握着竹简的手都抖了,一个没忍住,手中的竹简狠狠地飞了出去。

其实我更想它能够飞向某人的脸。

听闻此事的青篱兴冲冲地来找我:“那个景大夫就是那个在驿馆给曼儿请大巫的景大夫?”

我缓缓地抚摸着手中白玉箫,从鼻中“嗯”了一声。

青篱道:“原来那时景大夫就对公主有意了,唉,也是好事多磨呀。”

我竭力按捺着额角乱蹦的青筋,慢慢地运了一口气,道:“不过类同于一句戏言罢了,实在无需如此激动。”

青篱惊疑地看着我。

我却不能解释。

想起在楚军营帐时,他谏止楚王纳我,劝止司马娶我,而今会自己来娶?除非楚王、司马和一干在场人员都死光了,否则这永远是一个死结,就不只是自打耳光的事了。

可是这个缘由却不能对青篱说,她如今的身份,让我不能不顾及到她身后的兄长。

青篱默然片刻,小心地打量着我的表情,字斟句酌:“公主……还是放不下萧君?”

轻抚玉箫的手指一顿,一股尖锐的疼痛倏然划过心脏,我紧紧捏着手中的玉箫,说不出一句字。

青篱轻叹:“这么多年,公主……也该考虑考虑以后。”

我忍下心中的涩痛,道:“我明白,天命不可违,我……认命,都是死结,那……谁能来,我跟谁。”

青篱神色不解,看着我,却体贴地没有再追问下去。

暮色缓缓垂落,夕阳的余晖在天际曳出锦带般的晚霞,青篱走后,我平复了思绪,问身旁的侍女:“公子还在练箭吗?”

侍女道:“这个时辰,应该还在射圃。”

射圃辟在花园内,我和侍女赶去时,小男孩正在认真地拉弓。

我在旁边看着,心缓缓安定。

曼儿发现了我,丢了弓走过来,两眼晶亮:“母亲,我知道什么是求婚了,舅父都告诉我了。”

“……”我忽然觉得自己整个人有点开裂,垂睫看着他,不能明白他怎么还记得这件事。

“舅父说,求婚就是有人想找你愉快玩耍,然后让人告诉他一声。母亲,有人想找你玩耍吗?”

我:“……”

迎着小男孩纯真的目光,我顿觉得压力如山,掂量了许久,才徐徐道:“是有那么一个人,他有点坏,因为没有人理他,于是他就想找一个好心的人,比如你娘亲我……陪他……但他有点缺心眼儿,都忘了路太远,他的腿又短,所以根本玩不起来。唔,娘亲会陪在曼儿身边的。”

曼儿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腿,愕然疑惑:“腿短,他的腿比曼儿的腿还短么?为什么都不坐马车呢?”

我俯身为他理了理他有点褶皱的衣襟,淡定道:“曼儿的腿才不短,长大后还会比谁都高大俊美,那人不一样,因为他的腿短,所以他养的马呀牛呀慢慢的腿也会变短,拉起车来慢吞吞的,跟蜗牛一样,自然是走不了远路的。”

小男孩半张着嘴,一副难以想象的样子。

旁边的侍女双手捂嘴,两肩颤抖,被我扫了一眼,连忙远远地逃开。

我慈爱地摸了摸孩子的头发,柔声道:“好了,别管那些不相干的了,和娘亲一块用膳去吧。”

拉起呆呆的小男孩的手,迎着漫天的晚霞缓缓地走了回去。

很长一段时间后,当我回忆起自己对孩子的这次解疑,不免深深反省,自己这般胡言乱语,对孩子是不是太过了。

因为,他们会当真的。

可是真要纠正,又不知从何纠正起。

我暗暗叹息,果然一言一行都是教育,半点马虎不得呀。我把这个感悟记进笔记,时时提醒自己要守好母亲的格。

窗外,秋风渐凉,一个夏天已经过去。

楚王同意苏国迁往楚国,并把楚国的皙地划给苏,兄长欲派人前往皙地筑城,为了不违背农时,便推到秋收后。同时还要时刻提防狄人趁机抢粮攻城,所以一连几月都过得非常紧张。

宫中的日子悠长而平静,唯有时不时透进宫墙内的消息,还提醒着人们,外面的世界,是怎样一个混乱征伐的世界。

齐伐鲁。

卫攻齐。

鲁卫向晋国求救,晋国派兵和齐交战。

当然,略知□□的人说,因为晋、鲁、卫、曹的使者曾在齐国受过齐侯戏弄,所以趁机联合起来向齐国复仇。

总之,晋国联军与齐军在鞍地结阵对峙。

因为声子的缘故,我对齐国尤其对那与声子颇有相似之处的齐侯颇为关注。

听闻,两军交战之初,齐侯意就气风发地对手下人道:“不必做早饭了,等战胜了晋人再吃早饭不迟。”

听闻,两军对决时,齐侯锦袍绣甲金舆长戟率先冲入晋军。

可这样的意气英勇并没有救了齐军,齐军大败,齐侯被晋军揍得绕不注山转了三圈,险些成为阶下囚。

还是一个为齐侯驾车的臣子趁机和齐侯交换了衣服代齐侯成为俘虏。

齐侯为救该臣子,脱归本营后又乘坐轻车驶入晋军,三进三出。

而那些晋军士兵,知是齐侯,也不捉拿,还纷纷为他让路,任其来回。

齐侯没有救到臣子,却是臣子自己回来了,因为那和齐侯有仇的晋国将领觉得,该臣子是个能替主公受难的忠臣,不应该被杀,于是就放他回来了。

在那血腥的邦国征伐中,总会听到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君子行径。

感慨喟叹之余,却不免想到,人家联军作战,齐军孤军对峙,怎么就没有请盟军呢,不是说齐国和楚国一向交好么?

随着初冬的第一场雪,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到苏国,却是一个震撼人心的答案:楚王薨了。

楚王薨了,连我自己也说不清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是什么样的感受。多年流离,幸福断送都是因为此人,可你甚至不能去怨恨,站得太高的人,让人连怨恨都无法生出。

他就像一座高山耸入云霄悬在头顶,让人只能高山仰止。这样的人,也有一天会倒下,像凡人一样倒下,而所经历的一切却永远无法再弥补了,让人不禁生出一种刻骨的沧桑和凄凉感。

一连多日天气阴冷,母亲的腿疼腰疼病又发作起来,兄长劝道:“母亲去别宫泡泡温泉吧。”

苏国的都城名温,之所以会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温地生有温泉。

温泉处建有别宫,历来只有国君才能享受,兄长即位后,还对国中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开放,据说这对这老人的筋骨有好处。

听了兄长的话后,择了一日,母亲带我和青篱都去了别宫。

别宫内热气氤氲,别宫外枯叶凋零,短短的一墙之隔,竟是两重不同的天地。浸泡于天然温热的泉水中,让人恍然生出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别宫简朴,但母亲乐不思蜀,每每感叹:“真的要迁国么,这样好的温泉不知道要便宜了哪个鳖孙哟。”

我和青篱都装作没有听到。

宫外是一片桑林,此时的季节,只剩下满目光秃秃地枝桠。

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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