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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2 / 2)

我真是又愧疚又感激。

直到很久以后,再想起这句话,我脑中不合时宜地浮上一个念头:只有回头才能看到他什么的,这会是景大夫吗?景大夫的恩惠,怎会容你有半分忽视?

☆、媒神

残雪消尽,新芽萌出,沉寂一冬的花园终于蒙上浅浅的绿意。

我把酝酿许久的想法向他和盘托出,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反应:他会毫无芥蒂地接受吗?他会不高兴吗?

景煜的表现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煜已经派人到苏国去接,算算时间,公子曼应该很快就到。”

我愕然呆住,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想要接曼儿?”

景煜目光幽深地望着我,口吻淡淡:“心里的想法每天都写在脸上,当别人没长眼睛?”

我:“。。。。。。”

我摸了摸鼻子,讪然:“既然你都派人去接了,为什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景煜扭过头去:“你又没问。”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此男好像有点便秘的征兆,可他既然他愿意主动去接曼儿,显然不是因为这件事不畅通。我摇摇头,压下心头一闪而逝的疑问,欢快地向眼前这个男人表达了自己的感动之情和殷勤之意。

景大夫坦然受用之。

然而归来的信使,带回的却是一个让人始料未及的消息:“苏君说,萧曼在楚国做了楚王近臣。我等无法入楚接人,只好返回。”

我直直地从座位上站起,满面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我的曼儿还不到十岁,怎么会?”

景煜拉住我的手,无声地安抚我坐下,这才转向使者:“究竟是怎么回事?”

使者道:“有一次苏君带公子曼去楚国朝见楚王,楚王见到公子曼后非常喜欢,便把公子曼留在身边做了陪读。”

景煜眉头微蹙:“如此,倒真的不好接回。。。。。。”

我把脸默默地埋在手心里,难受至极。

景煜静然挥退使者,把我拥入怀中,温声安慰:“楚王从小就喜欢萧曼,现在萧曼在楚王身边,不会受什么委屈,婧不必过于忧心。”

温热的泪顺着指缝悄然浸出,我竭力控制着自己声音中的哽咽:“我没有想到。。。。。。他还那么小,从小就没有父母在身边,而我从来也没有尽过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我好难过,是我对不起他。。。。。。”

景煜缓缓地抚摸着我的头发,低缓优雅的嗓音蕴了一丝叹息:“天命无常,本就是人力难及的事,怎能怪你?快不要难过了,总有一天煜会想办法让你们相见。”

“真的吗?”我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嗯,”他轻声答应,低头吻上我的眼睛。

曼一不在,景大夫的意思,我们可以尽快造个曼二曼三出来,以慰情怀。

仲春时节,万物萌发,而身处这个时节的男人也格外兴致高昂,对造人之事孜孜不倦乐此不疲。

我却想到,此时的我们,着实应该去祭拜祭拜媒神她老人家了。

媒神是掌管婚姻生育的神祗,以前年年祭拜,自萧国之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老人家的芙蓉面。

我把自己的想法向景煜一说,景煜满口赞同:“好,煜同你一起去,正好顺便踏春。”

占卜吉日,斋戒沐浴,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携带祭品侍女驱车出门。

晋都地势西高东低,沿西而上,是一片苍苍山岭,媒神庙就在那一片山岭上。

一路上时见持花相会的男女,也有携带祭品前去拜媒神的妇人,还有沿途叫卖的小商小贩,人影如云,晋语盈耳,很是热闹。

我笑道:“在楚国人们祭媒神也是这么热闹么?”

景煜略略沉吟:“楚人祭拜祝融太乙,祭拜先祖先妣,未见有人专门祭拜媒神。”

此言一出,我愕然了。

直到此时,我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各族所祀媒神,都是该族的先妣。比如夏人所祀的媒神是深山氏,即女娲。殷商人所祀媒神是简狄,周人所祀媒神为姜源。楚人的先祖祝融是人是神尚不可考,那先祖的配偶或母亲更没个准头了。

萧是殷商后裔,我以前祭祀的媒神自然是简狄,现在突然改成与周同源的晋之媒神姜源,非其族类,该媒神会不会欺生,不搭理我呢?

我觉得有些头疼。

而景煜却丝毫没有这方面的心理负担。

车马停下后,景煜直接带我去见了庙祝,登入祭堂。

祭祀用品依次摆开,低沉苍远的钟声随即响起,巫人婆娑起舞。

庄重雍和的乐音缓缓萦绕身心,有那么一瞬,我的心很静很静,甚至相信,眼前的神祗会佑我长安,保我幸福。

祭祀过,走出庙宇,那悠悠的乐音依然在我耳边回荡。

似乎又加入一丝轻柔缠绵,如风中流转的丝绸那般飘逸柔美。

烟霭淡淡,清风徐徐,在这样的山间,在这样一片草木鸟鸣地,那声音竟给人以无以言说的神秘朦胧感。

我突然顿住脚步,不,这不是我之前听到的钟声,我从没听过这样的乐音。

“这是什么声音?”我侧耳倾听,问身旁的景煜。

“这个么,夫人应该很熟悉,我们每天都会演奏。”景大夫不紧不慢地抚了抚袖子,回答得淡定极了。

我不明所以,迟钝地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整个人都坏掉了。

只见一片起伏不定的草丛间,两具交叠的躯体正在抵死纠缠,在这样寒意料峭的时节,都不知道遮掩一点,也不怕着凉。

断断续续的呻吟不时传来。

景大夫面不改色心不跳,还有心情做现场评论:“嗯,地段不错,近距离受媒神熏陶,想必他们的子孙会像蝗虫一样繁茂。”

我觉得自己都快要疯掉了,顶着一张爆红脸,连忙拉着他落荒而逃。

走过一段,乐音愈发清晰起来,循声望去,但见一群驻足围观的人中,有名老者正在吹奏。

我好奇地走过去,原来是名卖乐器的商贩,只他手中的乐器似笙非笙,似龠非龠,宛如一颗圆圆的脑袋上戳了一把竹辫子,形貌相当奇特。

最奇特的是,那葫芦嘴旁还粘着一枚竹蜻蜓,随着他的吹奏颤颤巍巍展翅欲飞,相当有趣。

我兴致大增,顾不得老人正在吹奏,拾起他面前的一支问道:“请问老丈,这乐器叫什么名字。”

“葫芦笙,你看它以葫芦为斗,竹子为管,所以名曰葫芦笙,是楚国巴国那边的乐器。”老人答道。

景煜慢悠悠地踱了过来。

人群中立时掀起一阵小小的喧哗,原本正在看老者的人目标一致地转向他,灼灼的目光昭示着众人非比寻常的兴趣。

那人愈发含笑自若,玉树临风。

我嘴角抽动,刚要招呼他过来看看,却见一位女子越众而出,风摆杨柳似的摆到他面前,含羞柔媚道:“这位公子,可愿与妾共享欢乐否?”

景煜眉毛一抬,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似笑非笑的目光扫向我这边。

我面无表情地闭上了嘴巴。

其它的女子仿佛受到鼓励似的,一股脑儿地涌过去,跟风似的发出各种邀请。

我实在难以卒视这糟心的一幕,僵硬地回过头来,问卖笙老者:“我可以试试吗?”

老者道:“请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不顺,我吹的力气有点大,操作也有点冲,只听一声尖锐的呜鸣过后,一点似唾沫又似鸟粪的东西突地飞起,直直地冲向不远处某个女子的脸上。

我和老者登时傻眼。

女子呆若木鸡,瞬时双泪交流。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我慌忙走过去,结结巴巴地道歉。

“能没事吗,我后半生的姻缘,全断在了你手上了。”女子泪如泉涌怨愤交加。

“怎么说?”我细细地看了着她的脸,并不见一点痕迹,道:“那东西并没有伤到你的脸。”

景煜看到这边的一幕,分开众女走过来,低声问:“怎么回事?”

我尚未回答,便见对面的女子突然变身了一般,立马低眉柔婉起来,含泪低述道:“巫师曾对妾有过占卜,如果妾能顺利地度过这一年,没有意外之灾,以后妾的姻缘才能平顺圆满,所以妾平时都不敢出门,要不是祭拜媒神……妾已经很小心很小心了,谁知还是没有躲过。”

说罢,纤纤手指捏着巾帕轮流擦拭两只眼睛,哭得愈发哀婉。

我只觉得满头的青筋隐隐上跳。

景煜默然片刻,淡淡道:“以在下之见,这点小意外,实在称不上什么灾难,说不定正好化解了子口中的意外之灾。”

“当真?”女子忽地抬头,泪也不流了,目光闪亮。

“当然。”景大夫面不改色,镇定之极。

女子适时地露出一朵娇俏的笑容:“嗯,那就好,妾名叔姬,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苏己。”我面无表情地插话。

女子瞅了瞅我,又转向景煜,笑靥如花:“家中亦称妾菁,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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