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无论哪一句话,喟叹、感激,抑或是慰问都显得潦草。
唯有沉而又沉的沉默,无言地诉说着人的心情。
叔姬感叹:“果然是故人,想不到这个故,故得如此曲折。”
曾经年轻的容颜,已落满风霜。
我轻声道:“我和叔姬夫人已经商议过,还你自由身,以前我也曾想,如果你回到苏国,无论结果怎样,都让你帮忙打理公子曼的领地。但现在,苏国已迁到楚国的皙地,公子曼被留到楚王身边,”他震惊地抬起头,目光充满不可置信,我自嘲地苦笑道,“世易时移,谁能想到会有今天?公子曼是无法伺候了,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顿了顿,忽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或者你更想回萧和家人团聚。。。。。。”
他默了片刻,目光露出微微的茫然,道:“楚国破萧之日,国人都四散逃亡了,我的家人。。。。。。也不在了,我。。。。。。愿意留下来跟随夫人。”
我含泪点头。
把邱岩从叔姬手中赎出,尽管她坚持不要礼币,我还是郑重地付了两倍价钱,似乎唯有如此,才能显出我的重视。
我告诉了景煜,正装跪坐在他的脚前,一字一句恳切道:“他是婧此生以来见过的最忠诚的君子,毕生守一诺,这样的人,婧不能辜负。”
“那夫人准备怎么做?”他端坐案后,袍袖舒展,表情淡淡道。
“我要把他收为家臣。”我坚定。
他没有说话。
我说:“普通女子出嫁尚有一两分嫁妆,我跟随夫君时,除了一个笨侍女,什么都没有,既委屈了我,也委屈了夫君。”
他嘴唇微动,还是没有说话。
棠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懵懂的样子。
“只要有婧在,煜就不会委屈。”他道。
我的泪一下子涌出眼眶,殷殷地抬头看他。
他轻叹一声,起身扶起我,缓声道:“煜从未拒绝过你,何故如此?”
我的泪愈发汹涌。
按礼,收邱岩为家臣,也要有正式仪式。
占卜吉日,沐浴更衣,当日,邱岩冠带齐整,手捧玉帛,行贽见之礼。
我端坐堂中,身着正装,收下玉帛,然后把玉圭衣冠等物赐予他。
旁边有人记录在册。
景煜坐在我的旁边,自始至终都未说一句话,仿佛事不关已。前来观礼的叔姬却时不时地发出各种小声感叹,让人侧目。
礼毕后,邱岩退下,我问景煜,让邱岩做什么。
他抚了抚衣襟,不紧不慢道:“婧身边尚缺一个寺人伺候,煜看他很合适。”
我尚未答话,旁边“噗”的一声笑传来,我扭过头,只见叔姬正一本正经地望向窗外,貌似在欣赏风景。
我红着脸悄然拧了他一把,低声道:“少胡说,客人在呢。”
他反握住我的手,目中笑意澹澹:“你还顾及客人?嗯,他不是给客人赶过车么,就做你的御人好了。”
我一愣,那边叔姬已经站起身来,“哎呀”一声道:“真是看不下去了,既然没我什么事了,我就走了。”
我连忙站起身来,欲送,叔姬道:“快别,再多看一眼,我眼都瞎了,回见。”
我:“。。。。。。”
我红着脸回头瞪他,他只是淡淡地笑着,四平八稳。
我说:“我又不缺御人,再要一个做什么,邱岩以前是宫廷侍卫,就让他负责府邸的平安如何?”
“婧都决定了,还问煜做什么?”他拉过我,倾身吻了下来。
他的吻迫人而有力,来得突然,迅疾抚向我腰带的手,不容置疑地昭示着他的决心。
我一时发蒙,只能深深地仰起头,和他相吻。察觉到他的动作,连忙拉住他,气喘吁吁道:“不要在这里,大白天,有人……”
他不闻不问,一把把我按到案上,动手解我的衣服,幽深的眉眼,张狂的动作,无端地让我心中闪过一个怪诞的念头:他,是不是在生气?
眼角的余光扫过堂内,即便是最不会看人眼色的棠,此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子明……”我轻声唤道。
他的唇随即覆了上来。
如漫天洪流排山倒海而来,窗外的阳光铺洒开一片炫目的光幕,映着他俊逸得耀眼的眉眼,无端地透出些惊心动魄的味道,随着他近乎狂野的动作,渐渐迷离成一片半真半幻的景象……
在一片癫狂的景象中,我只听到一个声音,如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渴切般地呼唤:“子明……子明……”
那声音,令人脸红。
潮起潮落。
我缓缓平复着自己激狂的心跳,抬头看他。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唯一双眼眸,如夕阳下的湖水,宁谧温暖。
我低低地唤了一声:“子明……”
他“嗯”了一声,眼角勾起淡淡的笑意:“累么?”
“……”我实在不知如何作答,偏过头,脸颊泛热。
他理好衣物,把长袍裹到我的身上,俯身抱起我。
我吓了一跳,连忙道:“我自己来,让人看见。”
他哼了一声:“这是我自己的家。”
回到后院,他把我放到榻上,我哆嗦着腿刚要站起来,却见他又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我:“……。”
“夫君,你?”我有些傻眼。
“明日就要离家,还不知要去多久,现在的时光怎可辜负?”他毫不犹豫地重新压倒我,声音低哑。
这一次的吻细致缠绵,落满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我很快迷失在那一片巨大的销魂蚀骨的沼泽中,向他臣服,由他掌控,随他起舞。
过程分外漫长,那无限拉长的欢愉几乎让人魂飞魄散,到最后,我竟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声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不知疲倦地吻着我的眉眼和嘴唇,满含怜爱温柔。
我终于想起自己想问的问题,揪住最后一丝理智问道:“你说明日要离家,是怎么回事?”
他把我环在怀中,说道:“郑国向晋国求和,晋侯决定在郑国虫牢举行诸侯会盟。”
我“哦”了一声,意兴寥寥,一时间还是没想明白,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缓缓地抚摸着我的头发,说道:“说来这事还和苏国有关,郑国攻打苏国,苏君一怒之下向楚王控告郑国,楚王便让郑国归还侵占苏国的土地。郑伯生气了,于是投向了晋国。”
我忽觉得这桥段甚是耳熟,好像很多年前,君父和许君就来过这么一出。我把偏头枕向他的手心,静静地听着。
他的手指细细地描绘着我的脸颊,低缓道:“所以你看,公子曼留在楚王身边,也不是全无好处。”
我回过神来,心中顿时涌起万般滋味,闷闷地“嗯”了一声,拉过他的手,慢慢亲吻他的手心。
他身体一顿,随即翻身覆上我,慢笑:“既然夫人尚有兴致,我们再来一次。”
我:“……”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全身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筋骨都好像被人碾碎了重新拼组,疲累得连呼吸都成了一项负担。
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人在替我清洗。
迷迷糊糊中感觉天好像暗了下来,有人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