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兄,今日天气甚好。”杨毓笑着。
桓七郎笑着,眼神却锐利的看了一眼身后徐徐而行的桓五郎、桓六郎。
杨毓当下明白了,她柔声劝道:“莫要动怒,他们不过与我说两句话。”
桓秋容初学骑马,两人已经说了两句话,这才姗姗而来,她笑着道:“七兄放心,我刚已教训他俩。”
桓七郎看着妹妹可爱的模样,不禁一笑道:“是。”他再远远的看了看桓五郎与桓六郎,那目光寒冷似冰,那二人见到桓七郎的目光,不约而同将头转到一边去,假装未看到的模样,甚是滑稽。
桓秋容娇笑一声,一双清澈的眸子泛着调笑的光芒,掩着唇,悄悄的指着那二人的背影,身子倾向杨毓耳边,低声道:“阿姐瞧,五兄六兄欲盖弥彰的模样。”
杨毓将目光投去,却见那二人依旧背对着桓七郎,极不自然的东指指西指指。她低低的笑了一声,对桓七郎二人道:“瞧瞧,我的二兄将我身侧围的似铜墙铁壁,那貌美郎君都不敢多看我一眼。”说着,她抱拳对桓七郎道:“二兄威严!二兄威武!”
桓七郎一听这话,反而有些羞涩,他耳根微微泛红,玉颜熏红。
桓秋容与杨毓一见,二人相视,捂着唇笑了起来。
那笑声似银铃,似玉碎,传遍了遍野。
三人策马而行,好不畅快。
杨毓却隐隐的觉得哪里不对。便是桓秋容那一句“欲盖弥彰”,她微微挑挑眉,双眸一眯。
她忽然面色一白,脊背微微僵直着,全身如坠冰窟。
:“阿毓怎的了?”桓七郎见杨毓神色不对,出言到。
杨毓眸光一闪,蹙着眉低低的道:“有人想夺我性命!”
桓七郎与桓秋容顿时大惊,杨毓喘着气,声音深沉,眉头紧蹙着。
:“怎么回事?”桓七郎上下打量着杨毓。
杨毓沉声道:“莫看了,我没中暗器。”
:“那是怎地了?突然说这等话!”桓七郎急道,声音不自觉的高了几分,如削玉似的玉颜微微有些凝重。
杨毓将马骑到路旁,桓七郎二人自然的跟了过去。
杨毓沉吟片刻道:“我并不十分确定。”她又低下头,接着道:“昨夜事出突然,一桩桩连在一块,到现在我才感觉不对。”
她拧着眉,一双澄澈的眼中没有惊惧,只有担忧,接着道:“昨夜我帐中闯入生人,正巧那时流民冲撞,现在我才想起。那些流民手持木棍之类防身,闯入我帐中之人却手持尖刀。流民求财求粮,那人进了我帐中未碰任何器物首饰,而是直奔我榻上,且招招要命。”
她到此时,才隐隐的后怕,只觉得身后似乎有人盯着她一般,她猛然回头,身后却是无尽的田野。唯有微风轻轻拂过。
她玉手有些颤抖,转眸看向桓七郎道:“幸亏阿九及时赶到,不然此刻我已成为那人刀下亡魂,你们今日发现我的尸体,也只会以为我是被暴民所伤,没有任何人会怀疑此事。”
桓秋容听到此处,已然目瞪口呆:“天下怎会有这般心机深沉的毒辣之人,竟算准了暴民与我们起冲突的时辰,让这事显得这般顺其自然,真真杀人不见血啊!”说着,那一双温暖的小手,抚上杨毓的手,似乎想把能量传递给她一般。
杨毓牵起一个张扬的笑容,道:“从何时起,我杨氏阿毓值得这般高超手段了,真是看得起我。”她笑的似乎觉得此事值得骄傲一般。
桓七郎双唇却抿的似一条线一般,久久才道:“我加派人手来护你。”
:“不!”杨毓挑挑眉,眯着一双流光溢彩的动人美眸道:“这人如此看得起我,我也不能拂了他一番美意。”她的唇角漾起惑人心魄的笑容。
桓七郎本是愁容满面,见她这一笑,却也开怀道:“阿毓如此慧敏,在下拜服。”
杨毓笑着,双眼晶亮道:“且等着,我定揪出幕后黑手。”那自信的模样,让二人没来由的安心,并且确信杨毓做得到。
如此又在官道上行了两日,终于看见城池。
“衢州”两个大字,刻在古朴的城墙上,虽是座小小城池,却让在荒郊野外行宿了数十日的士族们纷纷兴奋不已。
车队刚刚行进城池,众人已经隐隐的发现不对。
街市上没有众人期待已久的喧嚣热闹,反而显得萧瑟肃穆。分明是行在主街上,路两旁的店铺却大多关着门,寥寥无几的几间开门迎客的,却也没什么客人。路上行人多是老弱,皆用怪异的眼神,纷纷偷偷的打量着车队,低声的窃窃私语着。
杨毓只略微掀开一点帘幕,便顿时觉得浑身不适,若是有可能,她是真不愿意在这样的地方留宿的,可是,在荒野连连行了数十日,别说她这小家小业都需要补给,更何况那些大族更是急需补给了。
☆、第七十六章 衢州惊魂
终于,马车行到了城中广场处,众家纷纷下马休息,王凝之、王靖之、裴良与桓七郎是这些世家中地位最高者,理所当然的,由他们四人先行去拜访城主。
众人休整了约莫一个时辰,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四人才策马归来。
各个世家们被安顿在府君衙门,王凝之、王靖之、裴良以及桓家的郎君女郎却被安排到了城主府中。
广场上,各家马车渐渐的随着府君侍卫离去。
:“阿毓,我实实放心不下,这城中处处透着诡异。”桓七郎略有些担忧道。
杨毓扬着唇道:“我一籍籍无名的女郎,谁能拿我如何?”
桓七郎动动嘴唇,欲言又止,蹙着眉道:“你同我等去城主府安顿吧。”
:“不可不可!”杨毓连连摇头道:“我身份低微,这怎能行。”
桓秋容却扁着唇道:“阿毓姐姐,你便与我做个伴吧!”
一旁自归来便默不作声的裴良眉间也是隐隐的担忧道:“阿毓,这次听我的,这城中不对劲,你随我等一同。”
杨毓再想开口,又想起那藏在暗处要自己性命之人,确实觉得离开他们不太妥当,这才点头道:“真是给诸位添麻烦了。”
广场上的士族们随着自家马车与府君侍卫的带领下,一个个离开,杨毓才随几人奔向城主府。
一来二去,到达城主府时,天色已然漆黑一片。
城主府门口,众人下车下马,一络腮胡老鼠眼的青年文士迎在门口,笑盈盈的眯着一双眼,拱手道:“袁某候诸位多时了!”那袁文士看见众人神色并未改变,却在看见杨毓与桓秋容时,眼光亮了亮。
王凝之不屑的将手拱了拱,雍容闲雅的自行在前头。
袁文士眯了眯眼,一边走着一边道:“琅琊王氏的族长光临衢州真是三生有幸,城主大人早已备下酒菜款待诸位。”
杨毓自跟在众人身后,桓秋容在她一边悠悠的道:“观这文士一身铜臭猥琐,这家城主定不是甚好人。”
杨毓轻笑一声,晋人喜以貌取人,却也是有道理的,都说相由心生。若是光明磊落,那人的气度自是不同的,放在往日,王凝之大概都不屑瞥那袁文士一眼的,今日却也给足了那城主面子了。
想着却已经到了正厅,一入正厅,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糅合着熏香的气味,似有若无的钻进鼻间,众人皆是一愣。
正厅之中,遥遥高处,有一郎君,那人生的纤秾合度身着素白垂胡大袖儒领袍,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捏着酒杯,坐在暗紫色蜀锦软塌上。他气度文雅雍容,薄唇勾起,一双桃花眉眼带着浓浓的笑意正饶有兴致的注视着厅中。
大厅正中央,一个二尺深,二丈长宽的正方形池子,池子周围镶金嵌玉,雕刻着飞鸟游鱼,而池中,却是满满的铺着血红色的碎玉,碎玉在通明的烛火下被照的格外晶莹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