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桓七郎怒目而视,冷着声音道:“你庾氏便无一人明白事理吗?那是座死城!看不出来吗!若不是如此,我们何苦逃也似的狂奔?”桓七郎想起昨夜的种种情形,气的脸色发红接着道:“我们几人便是再不济却也护了你等周全,如若不然我们趁夜逃走也就算了,还不是怕那城主对你等不利,才苦撑着!你们,你们!”桓七郎扬着马鞭,四处指着道:“连我那未及笄的小妹都不如!个个软骨头,还敢这般趾高气昂!”
:“七郎!”王靖之远远的喊了一声,桓七郎咬咬唇,一扬马鞭,马蹄飞驰,溅了那些人一身的尘土。
庾氏子平白受了这般指责,脸色通红,他转身对一下仆吼道:“看什么!还不替爷更衣!”
接着便面红耳赤的离去。
阿九与静墨祺砚这时才纷纷围上杨毓。
:“女郎,昨夜可是发生什么了?”祺砚一听桓七郎的话,便知定是发生了什么,焦急的问道。
杨毓略微点点头,面色少有的严肃道:“是,不过现下该是无事了。”
阿九手持长剑,抱胸而立,唇角挂着一丝调笑道:“该不是那城主看上你吧?”
杨毓抿抿唇,神色严正道:“昨夜实在惊险,若不是他们机敏,我们这些人,现下还能在此谈天说地?”杨毓说着这话,眼角瞥向那离她最近的几个郎君,只见几人纷纷大惊,正在走动的人隐约听见杨毓的话,以为自己没听清楚,也纷纷驻足,侧耳倾听。
杨毓这话就是说给周围那些郎君小姑听的,她接着道:“刚到城主宴客的厅堂,我还好奇,何以那宴厅中,竟修了一个华美的小池,一池碎玉全是血红,该是何等财力才能购置一池的血玉又个个打碎呢?”
:“为何?”静墨皱着眉配合着。
杨毓扬唇笑着道:“不过一会,五名容颜相似,身量纤纤的舞姬光着足进了宴厅,还未等我明白,那舞姬已踏上碎玉跳舞。直到此时,我还是不懂,直到,那摔倒的舞姬躺在碎玉池中,一个貌美婢女将她开膛,我才懂得,那一池碎玉,全是鲜血染就。那舞姬的肌肤极为细滑,薄如蝉翼的刀割下去,那鲜血如同泉涌的喷了那婢女一脸。”身后已经隐隐的传来呕吐的声音,杨毓抿抿唇接着道:“那婢女手法娴熟的取肝,舞姬便被拖下去,满腔的内脏落了一地,你们猜,城主怎么说?”
:“怎么说?”祺砚瞪着眼满脸的紧张,双手捧心,怕极了的样子,却还想听下去。
杨毓故作神秘的笑了一笑,接着,学着那城主的模样,她眯着眼,唇角勾起冷漠的笑容,一挥手,坐在车辕道:“执刀者技艺不精,下次宴客,由她作舞姬。”
:“啊!”旁边一个贵女郎君捂着脸,指间露出的脸惨白一片,不由得尖叫一声。
杨毓抿唇一笑,看向那些抱怨之人,那些人无一例外的浑身一抖。杨毓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丁香小舌极快的伸出来在上唇舔了一舔,又极快的收了回去,她眼神狠毒,表情骇人,如同恶鬼一般。
:“啊!”四周响起几声尖叫,几个贵女已然瘫软在地。
杨毓却踏着风雅的步子,悠悠的走开了。
阿九不由得轻笑着,看着杨毓的背影,低声对静墨道:“你家女郎一向如此?”
静墨冷静的点点头,神色异常的严正道:“小时常与小郎君讲鬼闻,每每吓得小郎夜里不敢起夜。”
:“哈!”阿九被静墨逗得又是一声笑。
桓七郎与王靖之几人商定事宜,便各自准备着。
☆、第八十一章 除害
得知了真相,那些士族再不敢有一丝的不悦,纷纷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安静的休整生息,独坐在草地上的杨毓见此处无人打扰,索性躺下来,眯着眼看着湛蓝的天空,正在这时,一张玉雪可爱的小脸出现在眼前。
阿桐笑眯眯的站在杨毓身侧,挡住了一半的阳光,声音清脆的道:“阿毓,听闻你昨夜又遇险了?”
:“恩。”杨毓轻声应了一句,接着伸出手,扯扯阿桐的衣角道:“躺下。”
阿桐有些奇怪,却乖乖的躺在杨毓身侧,杨毓指着天边的一朵云,轻笑道:“你看,那朵云像不像鱼?”
阿桐看了看道:“哪里看的出啊!”
杨毓笑着道:“你将眼睛眯一眯,眯一眯,再看。”
阿桐狐疑的一下,却真的眯了眯眼睛,定定的看着,忽然,他笑道:“真的,真的是一条鱼!”
杨毓得意的又是一笑道:“你这狡童,可是无趣了才来寻我?”
阿桐手肘支撑着身子,略微起身道:“我是忧心于你!”
:“哦?”杨毓轻笑着,以胳膊为枕,侧过身道:“真的?”
阿桐不免有些气愤道:“天下间让我忧心之人复有凡几?你竟不知惜福!”说着,小胸脯不停的起伏着,满面的不悦。
杨毓见状赶紧柔声道:“是是是!得阿桐忧心,阿毓真真感动,你看,我都流泪了。”说着杨毓以另一衣袖掩着面,低下头。
阿桐停了停,试探的看着杨毓,喃喃道:“你别哭,我信你!”
杨毓却依旧掩着面,身体略微颤抖,似哭的极伤心,阿桐不禁向杨毓倾斜身体,有些不知所措,柔声道:“你,你别哭,我不该发怒,是我错。”
正在这时,杨毓一个饿虎扑食,将阿桐按倒在地。
:“你骗我!”阿桐惊叫一声。
杨毓得意的笑道:“你还敢对我发怒吗?”
阿桐偏过头:“敢!骗子!”
杨毓双手抚上阿桐的身体两侧,不停的咯吱,笑道:“敢不敢?”
:“敢!”阿桐宁死不屈道。
:“还敢不敢!”杨毓上下咯吱着阿桐,阿桐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杨毓起身,坐回草地上,叉着腰道:“今日饶了你!”
阿桐擦擦眼角笑出的眼泪,扁着嘴道:“你哪里像个大人!”他转而笑道:“你啊,若是不学着淑女端庄的模样,恐怕就嫁不出了!”
杨毓却不理他,闭上双眼,感受这一刻的愉悦。
阿桐的眼,像杨秀。杨毓自第一次见到阿桐便这样认为,也理所当然的将阿桐视为弟弟,不自觉的就与他亲密,每次见到阿桐,她都无比的放松,愉悦。
夜幕渐渐降临,今日便就在原地安营扎寨。
杨毓觉得营地中人数见少,习惯性的去寻找她相熟的面孔,毫无意外,王靖之、桓七郎、裴良全都不见了。
王靖之、裴良、桓七郎策马在前,身后紧紧的跟着二十几个身着夜行衣的兵士,也是策着马,狂奔在荒野之上,所过之处卷起尘埃片片。
:“到了!”桓七郎看着那古朴的城门楼,欣喜的道了一声。
王靖之策马转身,对身后的兵士道:“你等可了然如何行事?”
:“是!”众人抱拳应道。
王靖之看了裴良一眼,裴良抽出腰间的长剑,对天一指,面色森寒道:“去!”
话音一落,二十几个兵士如同黑夜里的鬼魅一般,自城门楼下攀爬上去。不过一盏茶时间,二十几个人爬到了城楼之上,三人相视一笑,双腿微微使力,一个漂亮的旋身,转眼便立于城楼上。
:“走!”裴良长剑一指。
众人到达城主府时,月色正浓。
城主府中隐隐的传出悦耳悠扬的音乐,桓七郎略有些担心道:“靖之,你派人过来即可,何必亲自夙夜而来?”
王靖之抿着唇,看向城主府的牌额,深邃的眼睛微微的眯了一眯,挑着眉道:“便是想来,就来了。”
桓七郎清朗如玉的脸没有一丝意外,不禁摇头笑道:“你这人惯会如此。”
眼看着兵士悄然潜入城主府,三人就看着明月当空,静静的等着。
大约三炷香的功夫,城主府内的音乐停了下来,隐隐的传出几声高呼救命,接着便是一阵静默。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城主府的大门,自里面打开。
三人相视一笑,如闲庭信步一般,优哉游哉的进了门。
:“王靖之!我如此招待与你!都说琅琊王靖之芝兰玉树,你却行这小人之事,真真心机深沉,狼心狗肺!”
王靖之一身洁白的素袍,站在月下,譬如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