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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部分(1 / 2)

>  阿桐一对上那双眼,一腔的怒火,竟奇异的不知所踪。

他怔了半晌,玉雪的双颊飞上红晕,连带的圆润可爱的耳垂也是粉红,那双清澈的眸子微微缩了缩,口气却无半点退让道:“带我去见阿毓。”

王靖之微微一笑,他略微一挥衣袖,风流气度不减分毫。阿桐又是一愣,低着头,钻进了王靖之的马车。

王靖之端坐在马车中,一卷发旧的书简遮住了他半边容貌,只能看见那双清亮的眸子,略微低垂着,看着手中的书。

阿桐一双小手不由得握紧下身的衣摆,咬着牙道:“我都听见了!”

王靖之自清冷的鼻尖发出一声“恩”,却未抬眼看阿桐一眼。

阿桐不禁怒气横生,刚想说些什么,却转而一笑,这一声嘲讽的笑意后,阿桐冷淡的道:“我相信王君方才所言。”

王靖之眉头微微一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将书简放下,抬眸看向阿桐,双手交叉在宽袖之中,不自居的转动着右手上的指环,笑着道:“那又如何?”

阿桐气急,怒道:“如何?”他一手指着车外,一边道:“你睁眼瞧瞧!阿毓对你情深义重,透彻如她,聪敏如她,会不了解回到金陵后,将因你而遇千难万险?”阿桐身子不自觉的前倾,略微摇头道:“她对你却从无一丝悔意。”说到最后,阿桐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惊异的发现,王靖之眸中的那抹一闪而过的心疼。

阿桐忽然想起,王靖之今日到皇兄面前,是为杨毓要加封的。

他长舒一口气,缓缓的道:“我不欲令阿毓不悦,不会与她言说。”他眸光一转不转的看着面前这一抹清高淡雅的身姿。低低的道:“阿毓那女郎,值得王君真心爱重。”

马车转过淮水,停靠在北岸的一个小巷子前。

不远处的巷口,亦是停靠着一辆不起眼的青顶马车,马车中人略微挑开车帘,一双细长的眼紧盯着不远处那两道走进巷子的身影。

那人不由自主的抚上长须美髯,略微沉吟一瞬,唇间扬起讥讽的笑意,缓缓的对面前那一袭白袍,周身疏淡之人道:“如此,君安心矣?陛下不过封他为司空之职,一空职,又何必介怀?”

那白袍之人略微擤擤鼻子,眸光有些犹疑,缓缓的道:“当真沉迷女色?是我多思?”他的鼻音浊重,一口的洛阳腔,不过短短几个字,让人听了却觉得字字抑扬顿挫、音调优美。他不解的摇摇头,对车夫道:“行之。”

青顶马车悠悠起行,伴随着木质车轱辘压过石板路,说发出的“嘎吱”声,消失在烟波笼罩的淮水边。

杨毓独坐在种满白莲的水榭中,手指拨弄着七弦琴,琴声悠扬,带着疏懒。她一身青蓝色杂琚裙,清风伴月似的青蓝色,映衬着她莹白的肌肤,显得更外肆意艳丽。

杨毓随性而着,王靖之远远的瞧着她,皓白的手腕轻舒慢抬之间,姝丽无匹的容色,携着一身清傲。

王靖之脚步微微顿了一顿,竟然这般开怀?

他双目炯炯如岩下电,深邃的眸子遥遥望着她,唇角不自觉的扬起,露出齿如排玉。

杨毓突觉一道熟悉无比的目光,微微扬起头,正瞧见木廊远处光华耀眼的少年。杨毓怔了,琴声戛然而止。

:“阿毓!”阿桐欣喜的瞧着她,快行了两步,穿过木廊。

:“拜见殿下。”杨毓微微俯身行礼又侧身对王靖之行礼道:“拜见王司空。”

王靖之淡然一笑。

阿桐呆怔一瞬,面色有些愕然,清澈的双眸带着不可置信,他睁着清澈如水的双眸,玉雪可爱的小脸隐隐的有了些少年之貌,他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伤心,讷讷的道:“阿毓是在怪我未将身份告知于你?”

杨毓淡然的笑了笑,缓缓的走向阿桐,而阿桐那双清澈的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杨毓慢条斯理的抬起手,举过阿桐的头顶。

阿桐心间“砰砰”直跳,不知杨毓到底要做什么。下一瞬,一只莹白温暖且略带丰腴的小手,抚上阿桐头顶的软发,狠狠的揉了揉。

:“阿毓。”阿桐心间一颤,抬起眼,看向面前温柔的女子。

☆、第一百七十五章 何以不受

:“我为何怪你?”她的声音如碎玉般轻灵,字字滴落,滋润在他的心田。

阿桐双眼微微泛红,鼻子喃喃,低低的道:“既然如此,你为何向我行礼?”

杨毓笑着收回手道:“这是金陵,不是聊城抑或当初我不知晓你的身份,我一低等士族,怎能托大,不与殿下行礼?”

阿桐低低的反抗道:“我不喜你如此多礼。”

杨毓偏偏头,看向阿桐,眸光闪着许久不见的狡黠道:“阿桐喜我欺负于你?”

阿桐顿时小脸泛红,却并没有反对。

杨毓略微抬眼向那一直负手含笑,立于一旁的一身淡紫之人。

那人分明身着华衣,还是那个淡雅如月的人,杨毓却自他身上看出一丝寂寞。

一种令她不看透的寂寞,萦绕在他清冷自持的身姿上。

这种感觉,让杨毓不知不觉蹙起眉头,这让她觉得,他离她越来越遥远,越来越遥远。远的比天上的月亮还要远,她看不清,摸不着。

:“靖郎。”杨毓自红唇中溢出两字。

王靖之突然发现自己的出神,被这轻声的呼唤,拉回现实。

他转过眸,凝望着杨毓。

那双眼中,似蒙上了浓浓雾气,令她看不透。她想开口问问,究竟是怎么了?嘴唇微微蠕动一下,她扬唇而笑。

:“许久未与郎君琴箫合奏,不知郎君今日是否有兴致?”杨毓笑着,一袭蓝衣飘舞,一池白莲摇曳。

:“好。”王靖之清冷的唇角微微扬起。

身后的下仆递上木盒,王靖之自取出通体翠绿的玉萧放在唇边。

萧声柔和典雅,调子低沉委婉,似寄托着宁静悠远的沉思。杨毓转身回到琴案边,素手无一丝犹疑的抚上琴弦,琴箫相合,古朴而自然之声。

她指尖或糅或吟之间,低音明亮浑厚,低音缠绵清越。琴箫之声悠悠飘散在小院中,飘到了淮水两岸,这一阙曲,并非哪位名家所做,只不过是他们二人心有灵犀,即兴所作的。

然而,这两人于乐理上的造诣,又如此高超,虽是信手拈来,却不落俗套。

它通脱古雅犹如林下之风,且实且虚超脱现实之境。

它低低吟诉他们彼此互相的倾慕,它昂昂高歌说着不能用语言倾诉的悸动。

不知不觉间,金陵城中最喧嚣的淮水,回归了它最初的宁静。来往的士族庶民呆呆的站在原处,他们纷纷陷入沉思。

直到这一曲音落。

街市上的马车、泛舟淮水的小船,仍沉寂良久。

王靖之骨骼均匀的手指轻转玉萧,扬唇笑道:“卿卿请为此曲命名。”

杨毓低低的思索一瞬,复又抬眸看向身前清隽绝世的少年,笑着道:“得遇郎君,如再生一世,除却“再世操”阿毓再想不出另一曲牌。”

王靖之又露出杨毓熟悉无比的灿然一笑,他微微点头道:“好。”

:“圣旨到!”

:“圣旨到!”

:“圣旨到!”

三声呼喊,一声比一声更近。

杨毓下意识的抬眼看向王靖之,却见他唇角含笑。

正在发怔着,清一色玄色官服的内监来到。

为首的内监杨毓是见过的,正是昨日入城,始终站在司马安身后的那位青年内监。

他的长相清秀,唇红齿白,气质昂昂,与其他内监相差实在太大。也正因如此,杨毓才将这只不过一面之缘之人记得如此清晰。

那内监双手负于身后,微微昂着头,唇角微扬,实足的傲气。眸光瞥过杨毓身侧的王靖之与她身后的阿桐,顿时愣住,这才微微低下头,道:“杨氏阿毓,奴替今上来传旨,还不跪下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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