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毓缓缓的接过梳子,的确,零星的挂着几根极细的发丝,除了阿伊,在无人有这样的头发。
兵士接着道:“屋内冷锅冷灶,油灯凝结,覆有薄尘。恩人,或已离开。”
杨毓凝眸看着那座小小的,简陋至极的茅屋,七郎,为何不说个明白?
他这样有心提示,又悄然离去,不是让她想一辈子么?
杨毓闭目一瞬,是啊,自己重生而来,不也不敢与旁人言说么?他不同自己明说,一是怕她生惧。再,便是有心让她想一辈子?
她双眼迷蒙着,扬唇而笑。
活着就好。
无论是借尸还魂还是什么,活着就好。
心中开怀,她侧目看向一边的年轻兵士,这小兵身子瘦弱于常人,小脸上沾着些许灰尘,与汗水一融,便花了脸。
:“你叫什么?”
小兵露出庶民鲜少的洁白牙齿:“杨檀。”
:“檀香的檀?”
小兵长着明亮的眼睛看着杨毓,丝毫不惧:“伐檀的檀。”
:“原来是取意诗经。”杨毓瞬间蹙眉,又重新看向那双明亮的眼睛:“你,随我回府。”
杨檀微微张张唇,心中打鼓,闷声道:“是。”
众军回转军营,杨毓则带着杨檀往府中去。
杨檀垂着头,眸光不时的悄悄扫视杨毓挺直的如松如竹般的腰线,眸子转了转,忽然喊道:“哎呦!”
:“何事?”杨毓转眸看去。
:“我,我腹痛如刀绞啊!”杨檀垂着头,双手抱着腹,身子几乎摇摇欲坠。
杨毓唇角扬起:“哦?那你想如何?”
杨檀眸光一转:“我要如厕,君先行一步,我随后追上。”
杨毓手持缰绳调转马头,马儿迈着舒缓的步子来到杨檀身侧,二人皆是骑在马背上,杨檀却有种被俯视,不,更像是被看穿,而看穿自己那人又极为不屑与自己耍这种小心思的感觉。
他不禁抬眸试探的看向杨毓,脸上维持着极为痛苦的神情。
入目的是一个舒朗的毫不在意的杨毓,她缓缓的抽出腰间的短剑,将那寒光放在眼前,慢慢的端详着,唇间挂着快意的微笑。
:“我的话,是军令。违抗军令。”她转眸看向杨檀,露出鲜少表现出的狡黠:“你说会怎样?”
杨檀笑着撒开双手,紧紧的攥着缰绳,挺直了腰背笑着道:“乐宣君,我们快些到府上去吧,小人等不及了!”
杨毓笑的更加明媚了:“真是个识相的小姑子。”说完,她轻夹马腹,一只手却抓着杨檀所骑之马的缰绳。
两匹快骑朝着城内狂奔而去。
到了府中,杨毓径直进了府门,来到花厅中。
祺砚等下仆这便地上温热的帕子,杨毓接过,微微擦了擦脸,一旁下仆递上清茶漱口。做完这些,杨毓神清气爽的坐在了软榻上。
另一边杨檀学着杨毓的模样,做完了这一切,心中却更加虚了。
:“你一个小姑子,混进军营,不说军纪如山,你便不怕身份败露于名有碍?”
杨毓就这么直接的指了出来,杨檀原本提心吊胆,却在这一刻,无端的放松了。
:“乐宣君饶命!”她行着男礼,拱手道。
杨毓抿着唇道:“我若有杀你之心,还带你回府作甚?”说着话,语气不自觉的放松了几分道:“你回家去吧。”
☆、第三百一十七章 鹤鸣山上
杨檀不知所措的道:“乐宣君别赶我!我不想走!”
杨毓蹙着眉道:“胡闹!回家去!”
杨毓这一怒,自然而然的放出了威吓,吓得杨檀一怔。
杨檀以头触地,浑身不自觉的颤着:“乐宣君饶命,饶命。”
:“家去吧。莫要让你家中父兄等急了。”
杨檀几乎要哭出来了,清澈的双眸充满了委屈,咬着唇,一扭身,出了门。
祺砚蹙着眉道:“这女郎怎么这般不知轻重,她当自己是谁!”
杨毓道:“不过是个小姑子,生甚么气。”
祺砚眸光转了转:“敢混入军营的小姑子,奴可未见过呢。”
杨毓低低的笑了笑道:“多注意她一些。”
:“是。”
杨檀这边出了门,轻呼了一口气,一边叉着腰,一边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吓死了,吓死了。”说着,她转眸看着黑色的牌额,为难的道:“怎么办呢?”
她拍拍自己缝在里衣上的口袋,装着仅有的财产,三枚五铢钱。
这么点钱,她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眼看着天色将暗。
徒然,眸光一亮。
她看看自己一身的军甲,计上心头。
她走过主街,出了城去,眼看着就去了郊外青城山。
鹤鸣山风景秀丽,整座山属于山上的“天师观”,当家的观主,是第三代传人,名叫张康。
张康年逾不惑,一捋长须修剪的极为规整,一身素白的道袍,微微甩甩手中的拂尘,端的是仙风道骨。
杨檀看着张康,抱拳道:“观主,我是山下赤甲军的火头兵,今日上山采摘晚了,能否借宿一晚?”
张康身边的小道士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轻哼一声道:“俗世子弟还不退去。”
说着就将杨檀赶出门外。
杨檀无奈之下,一撇嘴,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五铢钱,撕扯之间塞到小道士手中:“道君行个方便。”
不过三枚五铢钱,真是寒酸。
小道士到底没再说些什么,笑着将杨檀迎进了门。
夜幕之下,鹤鸣山一片静谧。
杨檀睡的正香之时,两道黑影悄然而至。
明纸糊着的木窗,被一个细细的竹筒捅开,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扑面而来,杨檀正在美梦之中,嗅到这一缕香气,陷入了更深的寂海。
两个黑影相视而笑,大喇喇的推开了房门。
:“这小姑子真也大胆,竟敢只身投宿于此?”
另一人走到榻几边,点燃了烛台,赫然是仙风道骨的张康。
他举着烛台来到杨檀身边,深深的嗅了嗅,笑着道:“一身的女儿香,真是醉人。”
小道士低低的笑了笑道:“唯有师尊修炼阴阳采补之术,才能辨识女儿真身。”
张康受用的点点头:“出去吧。”
:“是。”小道士将灯台放下,退出门外守候。
月色晦暗不明,张康手指略微一挑,将杨檀的里衣衣带解开,露出莹白柔润的肌肤。
:“真是好货色啊!”张康心满意足的赞了一句。
一双大手对她上下摸索,一阵剧痛。
杨檀猛然张开双眼。
眼前的景象令她大惊失色,想也未曾想:“啊!张观主!你!”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声。
张康一惊,一手捂住她的口唇,凶狠的看着她:“闭嘴!否则,我杀了你!”
杨檀努力的张大双眼,身上的人耸动了几下,意满而去。
冷风吹进房中,她一点点的,将榻上的锦被攥在手中,盖在布满青红瘀痕的身子上。
:“大兄!二兄!救我啊!”
杨檀低低的呼喊着,一阵狂风吹来,熄灭了榻几上如豆灯芯。
世界陷入一片灰暗。
天光大亮之时,浑身的痛楚传遍了四肢百骸,她垂眸朝身上看去,一身单衣早已凌乱不堪,粘腻的贴合在身上。
一片朱红的血迹,绽放在榻上。
:“我杀了你!”
外面扫洒的小道士置若罔闻,连头也未抬一下,手中的扫把一下下的,将院子里的灰尘扫到一处。
杨檀悲愤欲绝,整理好了身上的衣衫,踏出门外。
:“你们观主在何处!”她隐忍着眼中的泪水,双唇颤抖着道。
小道士行了一礼道:“施主醒来自可离去,我家观主已然开始早课,你就不必当面感谢了。”
:“我问你,你们观主在何处!”
小道士看着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