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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1 / 2)

>西门庆说:等到二月,天暖和点,连着你这边,通体打开,与花园取齐,前边盖山子卷棚和玩耍之处,后盖三间玩花楼。

李瓶儿指指床后,说:奴家这床后茶叶箱内,还有四十斤沉香,二百斤白蜡,两罐水银,八十斤胡椒,你明日都搬出来,替我卖了,凑着与你给盖房子。

说着,李瓶儿的泪象断了线的珍珠落了下来。

西门庆忙用汗巾给他抹拭,说道:你的心我早已知道,不过,也得等你孝服满,我那边房子盖好才好,不然,你过去住那里?

李瓶儿道:既有实心娶奴家,我也放心了,等明日,把奴家的房盖与她五娘在一起,奴家也有人说话,

西门庆道:这个好办,明日这边与那边,一样盖三间楼,与你居住,安两个角门出入。

李瓶儿听了西门庆的话,转哭为笑,楼住西门庆,把脸贴在他的胸脯上,说:我的好哥哥,你真懂的奴家的心意。

西门庆动情,紧紧抱住李瓶儿。

14,

天明,吃饭时分。

两人被玳安叫醒。

西门庆起来,也不起床,叫玳安到窗口问话。

玳安说:家里有三个川广客商坐等,说有许多细货要科兑与傅二叔,只要一百两银子押合同,其余八月中旬找完,大娘使小的来,请爹回去,理会此事。

西门庆的心陡然就提了上来,急切地问道:你说我在这里?

因为李瓶儿邀请西门庆的事,是瞒着吴月娘的,只有玳安知道。

玳安忙说:没说,我说你在妓院里。

西门庆的心落早肚子里。

西门庆心平气和地说:看你孩子不懂事的,象这事,叫傅二叔打发算了,还来叫我做什么?

玳安说:傅二叔是要打发的,可客人不肯,非要爹去,才批合同。

李瓶儿起来穿好衣,说道:买卖要紧,你不去,不惹大娘怀疑,不惹大娘不高兴?

西门庆只好起身穿衣,边穿边说:你不知道,这些南蛮子,行市不好,货物没处发脱,才来上门,晚半年三个月找银子,行市好,他还俏买呢,满清河县,除了我家铺子大,发货多,随他什么时候,不怕他不来寻我。

西门庆穿戴整齐,特意亲亲李瓶儿,饭也不吃,就出门了。

15,

西门庆约了经纪人,把李瓶儿茶叶箱内的香蜡等物,卖了三百八十两银子。

李瓶儿留下一百八十两,其余给西门庆盖房。

西门庆请阴阳先生择二月初八动工。

光阴迅速,日月如梭。

这天夜里,一更时分,西门庆在李瓶儿处商议二十四日行礼,出月初四日迎娶之事。

忽听外面打得大门山响,天福出去开门。

玳安满头大汗进来。

西门庆听说是玳安,一脸不高兴,隔窗说道:我不是说叫你明日来接我的吗?这么晚来做什么?

玳安进来,走到房门帘前,不敢进去,说:姐姐,姐夫都搬来了,还带来许多箱子,大娘使我来请爹,快去商议哩。

深更半夜,打老远,从东京回来,一定有什么事,我得赶快回家瞧瞧。

西门庆想着,也不和李瓶儿多说,起身就走出屋子。

见到玳安也不多说,西门庆主仆二人就离开李家。

16,

西门庆打马到家。

家后堂里亮着灯烛,女儿女婿都坐在那里,旁边胡乱堆着箱子,床帐,家什。

西门庆心里就是一惊,问忙问女婿陈经济道:出什么事了,这个时候回家?

陈经济赶忙起来,叩头行礼,说道:爹爹,近日朝中,杨老爷被参,圣旨下来,拿送南牢问罪,门下亲族用人,都以枷号充军,昨日,杨府人来送信,报与父亲知道,父亲慌了,忙叫儿子与大姐带这些东西,来爹家中躲避一些时日,他自己往东京我姑娘那里,打听消息去了,待事有宁日,恩有奉报,不敢有忘。

西门庆忙问:你爹可有书信?

陈经济道:有。

说着,陈经济从袖中取出信,递与西门庆。

西门庆拆开观看,见上面写道:

眷生陈洪顿首:

大德西门亲家见字,余情不叙,兹因北辽犯边,抢过雄州地界,兵部王尚书不发人马,贻误军机,连累朝中杨老爷俱被科道官参合太重。

圣旨恼怒,拿下南牢监禁,会同三法司审问,其下亲族人等,俱照例发边充军,生一闻消息,举家惊慌,无处可投,先打发小儿与令爱,带箱子家伙,到亲家府上暂住,生即上京,投在家姐夫张世廉家,打听私下,待事物宁贴之日回家,恩有重报,不敢有忘,诚恐县中有什么声色,特令小儿带银五百两,烦请亲家处理,容当叩报,没齿不忘,灯下草草,不宣。

仲夏二十日洪再拜。

看罢,西门庆真是慌了,他忙教月娘安排酒饭款待女儿,女婿;教家下仆人,打扫厅前东厢房三间,与他两口居住;把箱子家伙收拾带吴月娘房中。

陈经济取出五百两银子给西门庆打点使用。

西门庆叫了傅主管,给了五两银子,说:去,现在就去,连夜到县里抄录一张东京行下的文书。

傅主管答应而去。

不多时,傅主管回来,递上新抄录的文书。

西门庆接过,一份是兵科给事中宇文虚中等一本,恳乞宸断,亟诛误国权奸,以振本兵,以消虏患事:

臣闻夷狄之祸,自古有之。

周之猃狁,汉之匈奴,唐之突厥,迨及五代而契丹浸强,至我皇宋建国,大辽纵横中原者已非一日。然未闻内无夷狄而外萌夷狄之患者。

语云:霜降而堂钟鸣,雨下而柱础润。

以类感类,必然之理。譬若病夫,腹心之疾已久,元气内消,风邪外入,四肢百骸,无非受病,虽卢扁莫之能救,焉能久乎?今天下之势,正犹病夫王羸之极矣。君犹元首也,辅臣犹腹心也,百官犹四肢也。

陛下端拱于九重之上,百官庶政各尽职于下。元气内充,荣卫外捍,则虏患何由而至哉?

今招夷虏之患者,莫如崇政殿大学士蔡京者:本以佥邪奸险之资,济以寡廉鲜耻之行,谗谄面谀,上不能辅君当道,赞元理化;下不能宣德布政,保爱元元。徒以利禄自资,希宠固位,树党怀奸,蒙蔽欺君,中伤善类。忠士为之解体,四海为之寒心。联翩朱紫,萃聚一门。迩者河湟失议,主议伐辽,内割三郡,郭药师之叛,卒使金虏背盟,凭陵中原。此皆误国之大者,皆由京之不职也。

王黼贪庸无赖,行比俳优。蒙京汲引,荐居政府,未几谬掌本兵。惟事慕位苟安,终无一筹可展。乃者张达残于太原,为之张皇失散。今虏犯内地,则又挈妻子南下,为自全之计。其误国之罪,可胜诛戮?

杨戬本以纨绔膏粱叨承祖荫,凭籍宠灵典司兵柄,滥膺阃外,大奸似忠,怯懦无比。

此三臣者,皆朋党固结,内外蒙蔽,为陛下腹心之蛊者也。数年以来,招灾致异,丧本伤元,役重赋烦,生民离散,盗贼猖獗,夷虏犯顺,天下之膏腴已尽,国家之纲纪废弛,虽擢发不足以数京等之罪也。臣等待罪该科,备员谏职,徒以目击奸臣误国,而不为皇上陈之,则上辜君父之恩,下负平生所学。

伏乞宸断,将京等一干党恶人犯,或下廷尉,以示薄罚;或致极典,以彰显戮;或照例枷号;或投之荒裔,以御魑魅。庶天意可回,人心畅快,国法以正,虏患自消。天下幸甚!臣民幸甚!

一份是圣旨:

蔡京姑留辅政,王黼、杨戬着拿送三法司,会问明白来说,钦此钦遵。

续该三法司会问过,并党恶人犯王黼、杨戬,本兵不职,纵虏深入,荼毒生民,损兵折将,失陷内地,律应处斩。手下坏事家人、书办、官掾、亲家董升、卢虎、杨盛、庞宣、韩宗仁、陈洪、黄玉、刘盛、赵弘道等,查出有名人犯,俱问拟枷号一个月,满日发边卫充军。

西门庆看到亲家陈洪发配戍边的字样。

西门庆不看还罢,一看万事皆休。

一看惊损六叶连肝肺,唬坏三毛七孔心,耳边嗡的一声,魂魄失散。

西门庆还过神来,当下安排玳安带金银宝玩,雇脚夫,起程上东京。

17,

天亮,西门庆吩咐匠人回家休息,家人关闭大门。

家里禁止任何家人外出,西门庆象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里走来走去,焦急地等待东京的消息,而把李瓶儿的事就忘到爪洼国了。

吴月娘见他愁眉不展,面带忧容,宽慰道:冤有头债有主,亲家那边的事,你何必如此焦愁?

西门庆生气地数落说: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知道什么,陈家是我的亲家,也是我们的靠山,女儿女婿在咱家住着不说,平日里街坊邻居恼咱的极多,尚有小人指戳,拔树寻根,你我身家还报住?

吴月娘不再说什么。

七月初一,西门庆正在花园亭中歇息,忽听玳安回来,他高兴地跳起来,跽着鞋直奔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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