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盆花而已,长官何必推辞?”
西门庆想了想,嘴角含笑:“我也不拿你整盆,每样给我剪一朵怎么样?”
周守备愣了愣,大笑起来:“您随意,随意。”一面找出剪子递给他。
西门庆也不贪多,只剪了两朵下来,又把花童喊进来:“把这花拿回去,送给六娘。”
花童出去找小厮要了一个篮子,小心翼翼地把花放进去,提着回府去了。
周守备请西门庆坐下来:“看不出长官是这样的人,出门在外都惦记着家里人。”
西门庆正色回答:“世上的女人那么多,可心的就这么一个,不惦记她还能惦记谁呢?”
周守备呵呵笑了两声。
茶还没上来,两人干坐着,周守备心里恼怒,恨奴才们办事不麻利,正要出声喊人,春梅端着托盘进来了。
周守备一见是她,微微有些惊讶,扭头看西门庆,见对方一脸坦然,看也不看这丫头,便冲春梅挥挥手:“放下茶就出去吧。”
春梅放下茶,手里紧紧抓着托盘,暗想,机会只有一次,是好是歹就看这一回了。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腹的心酸委屈都化成了惹人怜惜的眼泪,她抬起泪眼看向西门庆,轻声哭起来:“老爷,老爷……”
西门庆皱起眉头。
春梅膝行两步,抱住西门庆的大腿,嘤嘤哭泣:“老爷带我回府吧,往后我一定乖乖听话,您让我往东我绝不敢朝西。以前是我糊涂,往后不敢了。”
周守备心里既难堪又气愤,他是领兵的,最恨有二心的人。
春梅既然被自己府里买下,就是自己的人,怎能当着他的面说要回旧家?
他忍住怒气,笑着看向西门庆:“长官,您看……若不然就领她回去?”
不过是一个丫头而已,爱去哪就去哪,不能因为她就坏了自己和西门庆的情分。
西门庆往回抽腿,春梅抱着死紧,他一时抽不出,便冷声道:“我不要,你若不喜欢就将她送给别人。”
春梅听了心中大痛,哭声越发大起来:“老爷带我回去吧,我给老爷涮马桶也使得的。”
“涮马桶?你想得倒美!”西门庆心里烦躁,不想给她面子了,“就你这样的,只配舔陈经济那贼小伙的屁股。”
春梅顿时松开手,万念俱灰,瘫倒在地。
周守备闻言,听出里面的机锋,暗想,难怪这丫头会被他赶出来,原来和先前的那个女婿不清不楚呢。这样的下人可不能留在他府里,他常年在外领兵,府里若有了这样淫|乱品性的人,后院得乱成什么样?
他见西门庆神色愈加不好,赶忙喊了两个粗壮的小厮进来,硬将春梅拖了出去,又赔笑着说:“长官不必为了一个丫头生气,不值当。”
“哪里哪里。”西门庆站起来,拱拱手道,“天也晚了,我该回了,下回再聚。”
周守备不敢强留他,连忙使小厮进后院通知孙二娘。
西门庆和周守备重回席上。
西门庆将棋童叫过来,把这一院子的粉头艺人都挨个派发了赏钱,然后起身拱手对众人道:“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一步,下回再聚。”
周守备拉着他的手,手执大酒杯:“长官喝了这三杯再走不迟。”
西门庆没办法,接过来满饮三杯,这才离席而去。
吴月娘接到下人的传话,起身向孙二娘告辞,孙二娘苦留不住,只得亲自将她送到仪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