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皮膏药(1 / 2)

天光一线,雕喜山山腰,谢夫人尸首被劫第五天。

柳辞面无表情,她束起了头发,站姿豪迈——双腿叉开,抱着胳膊,认真地盯梢百十号男娃女娃们跑步。柳儿和花菱是跑步队伍的吊车尾,她俩满头满脸的汗水,时不时冲柳辞递来求救的眼光,柳辞则左顾右盼地装瞎。

这百十号娃崽们大多七八岁,年纪稍长的也不过十岁有余,一个个都精瘦枯黄,大眼一瞧就知道是穷人家的孩子。

这群小瘦干子们已经爬起来跑了五天晨操——托了新来的荷教习的福,是他亲自给千红窟提供的操练单表。

柳辞盯着这群呼哧呼哧的娃崽,用一只手掩住嘴巴,冲身后站着的荷笠说道:“诶,荷教习,这真的管用吗?”

这是柳辞不知道第几次问相同的问题,但荷笠没有半分不耐,依旧庄重地凑过去,像模像样地说道:“管用管用,之前我大师兄是寺里唯一一个武僧,他每天就做这些,早操晚操,中去就遛墙沿儿扎马步,十年如一日,一个打我十个。”

柳辞闻言盯他一眼,荷笠脸上却毫无异色,好像他很骄傲自己师兄能以一挡他十似的……

“那不如你也跟着早操去吧?”

荷笠此时才察觉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纠结地拧起眉头,“几年前师兄确实可以一个打我十个,但是自从我担了挑水的活儿,师兄最多打我五……三个。”

“哦~”,柳辞心中已经有数,但还是非常礼貌地敷衍附和了一下。

“诶,冯教习!你来一下来一下!有大好的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冯赦正在领着队伍操练呢,听到远处柳小姐,现在是柳公子教他,抹一把汗就过来了,“柳公子,怎么了?”

这百十号娃崽也想停,被冯赦一个眼神瞪地又老老实实继续跑步。

柳辞和蔼地笑笑,指着荷笠说道:“荷教习说他也想练体力,就想着中午替了你,由他带着小徒弟们去扎马步。你看行不行?”

冯赦又惊又喜,大眼圆睁,笑容灿烂地宛如飒飒迎客神,大拍一把荷笠的肩膀,“好哇!荷教习有这份心实在难得,在下佩服!”

这一掌差点没把荷笠身子给抡斜了。

柳辞、冯赦二人用欣慰的眼光看着他,三言两语就给他这个吃白饭的找了个活计……

荷笠顶着他们期许的目光无话可说,但心里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好像这不是柳辞突发异想,而是早就算好的似的。

荷笠低着头,脸如黑锅,他来这儿可是见识到冯赦带这群娃崽时的惨状了,有些个小徒弟拉屎尿尿都要找教习……其中不乏有小女孩儿。尤其是扎马步的时候,那可谓哭声一片……想想就脑仁儿疼。

但是木已成舟,现在对于荷笠来说,唯一的安慰大概就是这群娃崽都很听话。

也是……死里逃生的生命一般都更沉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间回溯到五天前。

荷笠死活不跟着裴鹤之回去,而裴鹤之铁了心要把他带在身边,两人就这样踢踢打打拉拉拽拽了一路,都跟在柳辞的马屁股后面,几乎要跟着她去到藏身地。

柳辞刚开始只以为这俩家伙在唱双簧,于是掣停马匹,想看看这俩人玩什么把戏。

但没想到,柳辞把马拴到被薅秃的树杈子上后,裴鹤之和荷笠还在闷着头往前走。

两头倔驴谁也不让谁,局面从刚开始的追逐赛演变成了角力赛。一会儿是裴鹤之马在前面,一会儿又是荷笠的小毛驴冲到前面……

柳辞就站在光秃秃的树下看二人越走越远,明白原来这俩人不是在挽留她,而是本身就是呆瓜。

她深觉与呆瓜尿不到一个壶里去。摇摇头,解开马就走。

走出没一里远,那俩人终于发现不对劲,荷笠又追了上来,裴鹤之紧随其后。

天色渐渐昏暗,乌七八糟的臭味本就四处弥漫,柳辞只想回去早点睡觉,又被追上的她终于怒了。

瞪一眼拎不清的俩人,尤其是呆头和尚,她翻身下马,示意裴鹤之和荷笠也从坐骑上爬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俩人规规矩矩地下来后,柳辞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根绳子,在裴鹤之的配合下将荷笠与他背对背地绑在了一起。

荷笠挣扎地像个鸡娃,柳辞实在受不了就塞住了他的嘴。但是这人斗争水平一绝,十分灵巧地吐出了柳辞的绢帕,委委屈屈地说:“谢夫人,我为你下山,就一定会至死追随你。你绑得了我一时,绑不了我一辈子的。”

柳辞又把帕子给他塞回去,拍拍荷笠的小脸蛋儿道,声音毫无起伏地说:“好,那等你死前再说,现在先滚蛋。”

柳辞在下面托着,裴鹤之在上面拉着,两人合力将荷笠搞上马,之后两个男人的身影就逐渐远去了,柳辞做了最后的目送就要转身离去。

结果远处骤然传来尘土噗通的声音,扭头一看,他们俩从马上掉了下来,荷笠还带着裴鹤之在地上朝她的方向滚了几周。

荷笠简直像个狗皮膏药,柳辞如是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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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开启荷笠与柳辞的支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大中午领着娃子们一起扎马步的荷笠很痛苦,非常痛苦,痛苦地想死。

手臂好酸,大腿也好酸,马上要到半个时辰了,他绝对不能在一群小娃娃面前丢脸。这百十号小孩儿里面有实在忍不住哭出声的,也有许多一屁股坐在地上后被柳辞扶起来继续做的,荷笠都看在眼里。

翠儿花菱也在其中,俩姑娘都在哭,哭声让荷笠心软,但他也只是被柳辞盯紧的泥菩萨罢了……

这群小孩子视柳辞为大魔头——比冯教习和荷教习更恐怖的大魔头。她严以律人,宽于律己的精神早已人尽皆知。

就譬如现在,风流潇洒的柳教习慵懒地泡茶喝,那水用的是往年澄的雨水,用烧红的碳养得很清澈,从翁里盛出来烹茶,香气浸染满院子。

她倒是附庸风雅了,可真是半点没与扎马步的荷笠翠儿花菱有难共享。

荷笠觉得自己体力快到极限,但是柳辞不觉得,她好整以暇地清嗓子看他,又给他使眼色示意其给小娃娃们做榜样。

荷笠于是只好又紧咬牙关继续忍受肉体折磨,看着现在的谢夫人,他脑子里唯有四个字:游手好闲。

终于熬到晚上,荷笠踢踢拉拉地走回分配给自己的小房间。

千红芷窟整体的建筑审美都很柳辞,古朴大方又清隽,偶尔在一些细枝末节体现巧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荷笠定定地看着桌子上摆的碗花,用了时令野花插在剑山上,美得别具一格。就挺像柳辞这个人的。

荷笠摸摸花瓣,漱洗之后便拖着疲惫的身子上了床。他今天格外疲累,所以酣然如梦的时间也很迅速。

眼前被他短剑所伤之人竟然又活了!

他们一个个僵直地从地上弹跳起来,变得青面獠牙,阴气森森。一个个脚尖点地走路,身体尸僵明显。

其中有一个被他捅死的中年男人冲他亮出雪亮的牙齿,劈头就要冲他的脖颈咬来。

荷笠尖叫,抬手挡了一下,却没想到刚好被男人抓了手撕下一长条肉。

他大惊,拔腿就跑,可是四面八方竟然无路可走。于是只好冷静下来说道:“我虽然欠了你们的,但是你们又何尝不是恶有恶报?”

此时身后伸来一只手,轻轻一挥,那群死人瞬间就化为飞灰。

荷笠转头一看,发现场景竟然转到了挂着红双囍的婚房,而护着自己的人正是柳辞。

柳辞今日容色格外艳丽,脾气性格却一如既往的可爱——她给自己递来一块麦芽酥糖让他吃,还很温柔地喊自己“阿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荷笠瞬间将那些骇人之事抛之脑后,一心迷迷糊糊地要跟着柳辞去榻上。

她一只手拨开了衣服,另一只手拉着他,眼角眉梢有说不出的感觉。

荷笠呆呆地随她坐到榻上,任她脱掉自己的衣服,又来脱他的衣服。他觉得自己下面有怪怪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湿湿的。

荷笠想摸,柳辞却强拉着不让,可是下面越来越湿,荷笠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羞涩又勉强地挣开柳辞的手,想要一探究竟。

就在这一瞬间,荷笠从梦中醒了过来。外面天还没亮,估计不到四更。

他的手去摸胯下,确实湿湿的,而且有很奇怪的感觉。

原来是梦遗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十天内,柳辞已将各种细枝末节的运作方式教给翠儿和冯赦,还把这些年屯下来的金银珠宝全运到了千红窟内库,又告诉了他们在哪里以他们的名义买了什么铺子云云

翠儿和冯赦起先只当柳辞尽心尽力,在手把手教他们。

可是当两人名下出现了各式各样的铺子时,他们立马觉察出不对劲。

小姐不像是在教导,更像是在托孤。

冯赦好几次想开口问些什么,但旁边的翠儿更敏锐也更识时务,每每在冯赦狐疑着想开口时,她就拉他一把,在桌底不厌其烦地比划嘘声手势。

柳辞不是没看到,她全看到了,总会冲翠儿欣慰一笑,心中更放心将一切交给两人——只因这俩聪明且互补。

转眼间时间便来到第十天,柳辞舆洗更衣,给自己熏上最爱的松香,写完几页遗书,便安静地躺在床上等待死亡。

这辈子活过的时间已经是偷来的,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她不能说很知足,但至少没像上辈子一样怨气森森。

此时父亲母亲应该已收到了自己的亲笔书信。

她不忍让其再次历受丧女之痛,只好留书信一封,道尽自己的叛逆与后日去向,尽显她脾性顽劣。

但即使这样,也总比让父母再次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要强。哥哥早死,她的死会让二老眼泪流干的。

此时安卧榻上,柳辞又重新梳起女子发髻,将最喜欢的海棠钗戴了满头,滑稽却又热烈。鲜花烈焰之美应如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茫茫然想起了裴鹤之,这人没了情蛊之后应该很高兴吧?

但言而总之,她最放心的一件事,大概就是角逐皇位的人中有裴鹤之这个人。因为柳辞发自内心地相信,裴鹤之可以当一个好皇帝。

他曾傲娇地让她读过一些其所推举的变法理论,柳辞打着敷衍了事的外行客心态去看,读完之后心中却唯有赞叹。

变法主在打击世家大族。

现在世家大族的势力在乱世中逐渐土崩瓦解,此刻趁机消弭八议、十恶;再重振军功爵等等机制,进一步削弱贵胄们独霸的优势,谁能讲往后不会从百姓中出现几位恭正守礼的容缰列呢?

可是想到这里,柳辞又不由得想起谢莱,想起善恶难辨的谢父,想起侥幸存活的谢姝、想起傅珍、老太师、车太后……

这些人亦正亦邪,似邪非正,裴鹤之不知该如何斡旋。

她长叹口气,又暗暗嘲笑自己临死之前也爱多管闲事。

说心中无恨,那也是谎话。她恨谢家人,恨莫名仇恨她的傅珍,恨无所作为的皇室,这些恨她都用尽全力才能压制住。可是恨也无用,她现在无能为力。

时不时调出好感值看那令人遗憾的九十数值,柳辞心中有遗憾也有欢喜。在这样纠结交织的情感中,她终于沉沉睡去。

窗外春光大好,鸟雀娇啼阵阵,黄白蝴蝶纷纷。

窗内躺着美人柳辞撤下了所有下人,死气沉沉地躺在软榻上,下面垫着几层新铺的软布,方便死后她们挪动她的尸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窗子正对着的树杈上,荷笠荡着腿,满面不解地盯着柳辞。他一早发现了她的不对——察觉出生龙活虎柳姑娘身上生出的死气。

三个视角,三重心情。

从日出到日落,从红日初升到暮色四合,柳辞荷笠都滴水未进。

荷笠将脑袋倚在树干上看她,她却一直卧在软榻上动也不动。

直到三更唱晚,园子里挂起忽闪忽灭的大灯笼,荷笠才重新看到原已隐身黑暗的柳辞的身影。

烛火微微闪动,是她惊讶地从床上跳起来后点燃的,她像是很惊讶,不知道在惊讶什么。

此时柳辞院子的门被大力撞开,冲进来风风火火的翠儿与花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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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怎么回事吧大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北静王府,下人们来来往往,都低头匆匆绕开盛怒的主子。

王爷十分生气,只因为世子三天前便陷入昏睡,身体还发起高热。已经遍请京城中的太医也无济于事。

王爷老来得子,自身身体又羸弱,现在唯一的嫡子突发无因恶病,他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脾气也竟也梦回年青做武将时的暴烈。

众仆人打水的打水,熬汤的熬汤,请医生的请医生,请僧道的请僧道……总之偌大的北静王府,几乎看不到闲人。

此刻的他们分外同仇敌忾——也或许是同病相怜,一个二个把往日的勾心斗角都扔在脑后,满心满眼都是要救活世子的念头。

而裴鹤之则安生躺在床上,脸上的表情……只能说恬静乖巧,活脱脱就是一个睡着的人的模样——如果忽略他高烧不退,睡梦不醒的情况。

北静王三天之内头上几乎生满银发,满面愁容地坐在儿子身旁,给他喂水喂饭。

鹤之明明就是一副睡了的姿态,却无论如何都唤不醒。

老父亲时而偷偷抹掉眼泪,一改往日教导裴鹤之时的刚硬姿态。

今天他下了朝后又准备在儿子房内待一整天,刚好京城内颇负盛名的纯阳道人也要来看看有无邪辟,他就在此等候便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北静王这样想着,一勺一勺给裴鹤之喂他往日最爱的羹汤,却没想儿子讲汤汁吐了出来,呜呜啦啦说了什么。

这是裴鹤之昏睡之后第一次说起梦话,北静王俯身去听,却没想被儿子吐了一耳朵汤水……

他神色僵硬地坐起来,以为裴鹤之已醒,是在跟老父亲玩闹。但是却没想儿子却依然在昏睡,高热更甚,口中念念也清晰了。

他念的是:“我答应,我答应……”

玄而又玄的梦中,裴鹤之眼前走马而过许多景象。

但是这些乱序景象到了末尾,总会逼他前往雕喜山。他单枪匹马反抗不得这些怪力乱神,只好打马上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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