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肃王左右听到这席话的人都变了脸色,俱担忧的望向肃王。
“他这是老一套了!”肃王却依然心平气和,淡淡道,“只可惜孤可不是陛下,听他三言两语就怀疑至亲之人——这种口舌之利没什么好逞能的,倒要看看明日朝堂之辩,他是否依然能够如此利齿!”
侍者们闻言暗松口气,却没注意到肃王目光微微闪烁,若有所思。
这时候大家都知道,次日的朝会,必定激烈非常。
不过当天傍晚,宫里传出的一道圣旨,差点引起群臣当场拥入宫城,提前开战——沉默好些日子的端化帝颁布圣旨,以陆鹤浩今日前往晋国大长公主府探望姑母为借口,称陆鹤浩孝顺体贴,知错能改,复其梁王之爵!
这道圣旨一看就知道出自卫家之意,毕竟卫家现在要推举陆鹤浩跟肃王争位——而肃王是王爷,陆鹤浩却只是庶人,今日两人在晋国大长公主府中碰面,陆鹤浩一口一个“堂弟”看似不落下风,实际上肃王开口“孤”闭口“本王”,论格调论气势不知道甩了他几条街。
卫家怎么肯让陆鹤浩一直吃这个亏呢?
所以这会逮着个机会,也不管牵强不牵强,先把陆鹤浩的爵位恢复了再说!
当然他们知道苏家绝对不会同意陆鹤浩这么容易恢复王爷身份的——所以这天傍晚,除了让端化帝下旨复陆鹤浩王爵外,他们还让梁王下狱后代掌宗正寺的宗正少卿出面,带人去肃王府逮捕肃王。
理由自然是已经快被人忘记的襄王遇刺案。
……其实早在肃王第一次出现在朝堂上时,卫家就可以抓住这事儿发难了。
之所以当时绝口不提,拖到现在才提起来,就是为了给陆鹤浩恢复爵位打掩护:你苏家现在是盯着陆鹤浩该不该恢复王爵这件事情追究呢,还是替肃王洗清谋害襄王的罪名?!
苏家现在虽然占了上风,优势却也没大到可以同时达成这两个目的的地步。
而这两件事情只能选择一件时,想也知道,苏家必定是选择后者——如此,阻挡陆鹤浩恢复王爵的阻力,自然会小了不少。
“所以这个人选实在不行!”卫丕私下跟心腹惋惜,“如果不是因为陆鹤浩问题太多,身为先帝亲子,连恢复个爵位都要如此费尽心机,襄王案可以派多少用场?现在竟只能这么浪费掉了!”
“襄王案到底是顾相亲自操的刀。”心腹安慰道,“哪是苏家轻轻松松就能解决的?说不准也未必会浪费呢?”
卫丕苦笑道:“也只能这么希望了——”
他揉了揉脸,“没其他事了,你且回去安置罢!不养好精神,明儿个的朝会可是撑不住!”
第五百五十七章 妥协结果,长兴下降
次日的朝会以卫家这边弹劾肃王罔顾手足之情、孝悌之义,谋害襄王,拉开了序幕。
以裘漱霞为首的苏家派自然是一口否认:“肃王殿下与襄王殿下从前是血脉兄弟,现在亦是堂兄弟,既有血亲情谊,又无远近恩怨,且襄王妃与肃王妃乃是姨表姐妹,论情份比其他兄弟还要亲近,肃王殿下何以会谋害襄王殿下?这根本就是刺客胡说八道,意图挑起皇家手足之间的自相残杀!”
裘漱霞又说,“这起案子当时是顾公亲自办的,诚然顾公名满天下,论眼光论城府非常人所能及!但有道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顾公亲自教养出来的弟子,贺楼独寒,不就是个例子吗?顾公能在贺楼独寒的问题上错一次,焉知不能在此案上再错一次?”
这话说得卫家这边气得几欲吐血,卫溪铁青着脸亲自出马:“裘侍郎滔滔不绝端得是好口才!然而堂堂王爷遇刺,又不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岂容你信口开河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他冷笑,“难道裘侍郎自从去了刑部,就是这么办案的?!难怪当初襄王殿下遇刺之后,顾公放心不下你这个刑部侍郎,不得不亲自出马!”
“刑部断案自然是讲证据的!”裘漱霞嘿然道,“问题是,此案所谓的证据,哪一件禁得起推敲?只凭区区刺客之言,就要治堂堂王爷之罪,天底下竟有这样颠倒尊卑的道理吗?!”
他斜睨了眼卫溪,“改天若冒出个乡野村妇,当街说卫尚书你始乱终弃,我刑部是不是也该立刻二话不说把尚你拿下狱治罪?!”
又说,“何况说起来,肃王殿下没有刺杀襄王殿下的理由,倒是昨儿个才复了王爵的那位,早先既然对襄王殿下的岳父岳母兼姑父姑母下了毒手,焉知会不会抱着斩草除根的目的,继续对襄王夫妇下毒手?!所幸天可怜见,襄王侥幸生还——所以如果宗正寺要为此拿人的话,那么那位才复王爵的主儿,也该下狱去好好的交代交代,这些年来他利用陛下的信任与不察,到底坑过多少手足骨肉?!”
他这话显然是要把襄王遇刺案跟梁王复爵到一起了!
卫溪自然不可能让他如愿,当下就道:“之前贺楼独寒刺杀太子后,不曾提及顾公半句,但顾公依然不顾自己位高权重,为国之栋梁,立刻自缚,主动入狱,以全国法!至今人在诏狱之内,彰显皇皇之律!而襄王遇刺更在太子遇刺之前,刺客明言受肃王所使,昨日宗正少卿前往肃王府拿人却依然受阻——古话说的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肃王却如此轻贱国法家规,根本就是拿《大睿律》当儿戏!”
“论长幼,顾公年过花甲,肃王却不及双十;”
“论尊卑,顾公乃太子之师、国之宰相,无论品级还是地位,均不在肃王这个王爷之下!”
“论于国于民,顾公受先帝之托,为陛下辅政,自为相以来,兢兢业业,夙兴夜寐,大睿至今昌盛繁华,顾相功不可没!”
“而肃王殿下呢?除了托体先帝,承恩肃惠王之外,有何功劳于国?有何功劳于民?”
“作为宗室子弟,肃王出世至今,享尽天下黎庶供奉,终日锦衣玉食,不思为国为民出力,反倒视国法为无物,骄纵轻狂,恣意傲慢,跋扈无礼……简直就是皇室之耻、宗亲败类!”
“顾公年长位高,于国于民均有功劳,尚且不敢因此自恃,违法乱纪!”
“反倒肃王年幼,无寸功于国民社稷,竟视律法道义为无物!”
“这根本是成何体统?!”
“依本官看,不但应该立刻将之下狱严查其是如何指使刺客刺杀襄王的,更该废去其王爵,以彰国法堂皇,刑律威严!”
双方唇舌战,你来我往,从早上吵到傍晚——中间连午饭都没吃——最后看天色将晚,宫门将闭,这才意犹未尽的暂时休战。
这天吵下来的结果对于双方来说当然也是不太满意的:苏家死活不同意让肃王下狱,更不要说削掉肃王的爵位了,但卫家抬出顾韶主动入狱的这个例子,坚持要求肃王尊敬国法,不要做给皇室子弟丢脸的事情!
最后双方一步步妥协下来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