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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2 / 2)

刚说到这,我就把她的话打断了,我说:我跟你说,你和军子的事军子一点都不跟我们说。这小子很在意你,还老威胁我们不许怎么怎么的。你说我们哪能这么干呢?你今天不要有什么顾忌,你所说的我也绝对不会跟别人说,甚至包括军子。

看我这副“卖友求荣”、“重色请友”的架势,许燕笑了,很妩媚的样子。我定定神,咽口吐沫,心里想:军子真有福气。

好,那我就假设你什么都不知道吧。

我在一个出版社当编辑,工作很清闲,每年完成几个选题,收入嘛不高也不低,关键是很清闲,不用天天上班。我一般是周一和周四去出版社,汇报汇报选题,处理一些杂务,平时就可以在家看稿子。说实话,那点稿子也用不了多少时间,这样,我自己的自由时间很充裕。

我老公也是搞文字工作的,他是个记者,长住外地,还是个站长,满天飞,到处去采访,在家的时间很少。我们夫妻两地分居的这种生活从我们结婚地二年就开始了,就因为这样,所以我们也没有要小孩,其实我是很喜欢小孩的。要是有个孩子的话,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无聊。

怎样打发时间呢?看书,逛街,打麻将,上网。慢慢地,我迷上了打麻将和上网。

我有一个大学的同学,她在一家外企做文秘。她简直就是为麻将而生的,她老公是个电脑网络高手,两口子下班回家各干各的,她老公上网玩游戏,她就约局打麻将,他们两口子人都很好。我经常去他们家玩,对麻将也有了瘾,输赢无所谓,就是有点刺激。

那一次,我在他们家打牌,军子就跟我坐对家。

这是我们两人第一次见面。我觉得这个人还可以,不急不躁,脑子挺清楚,谈吐也很幽默。同学给我说,这家伙不错,他们经常在一块打牌。军子赢了就请大家吃饭,输了哈哈一笑,在社会上混得也不错。

我说:没想到,军子有这么多优点啊!打麻将都能打出这么好的女朋友,下次你们再有局,三缺一的时候叫我,我输了也不急。

许燕乐了:你想什么呢?这只是个开头。

我说:这当然是个开头啊,好戏还在后头嘛。

许燕白我一眼:你要是再胡说,我就不说了。

我说:别,别,我错了,我喝酒认罚。

那天和军子在一起打牌,当时我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那天还是军子赢了,我输了几百,老点军子的炮。朋友还挤兑我,说我第一次跟军子见面就挺照顾他。我说:军子,咱们俩这仇可结下了。军子傻笑:不敢不敢,回头我点你的炮。这话听着就有点那个了,大家就笑。

后来军子在外边请大家吃饭时,大家聊起了网络。同学说:军子,最近在网上又有什么收获了?

军子说:哪里哪里,打发时间。不过最近和一个小MM聊得不错,她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得,还是你们猜猜吧,挺有意思的。

大家说,这哪能猜出来啊,网上的名字五花八门,叫什么的没有啊。

军子说:她的名字是翡翠指甲盖。

大家都笑了,说:这个MM肯定也是个麻将高手,你没约她来跟咱们会一会啊?连“金手指,银手腕,翡翠做的指甲盖”都知道,不简单,接着往下聊啊,哪天搞定了让我们见见……

惟独我当时就有点懵,脑袋里“嗡”地一声:那,那是我的网名啊。有一次跟他们打牌时,我手风很顺,赢了他们不少钱,他们说了这么一句顺口溜,说我手香得不行,我觉得这句话很好玩,晚上回去睡不着,上网时就随手换了这个网名进了聊天室,刚上去就有个家伙扑过来,逮着我死聊,说我的名字好玩。其实那个家伙的名字也挺好玩,叫“不吃人头李大嘴”。他问我是不是喜欢打麻将,我问他是喜欢金庸还是古龙,我们一通恶聊。聊清一色、一条龙、七对海捞、点炮包庄,聊央视版的射雕、83版的郭靖黄蓉、恶人谷、江小鱼……后来上网,只要相互看见对方,就会扑过去。聊的内容无所不包,也越来越有点那个,他还约我见面,我表面上拒绝了,实际上心里挺痒痒的……

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他:这个名字不错,那你的网名叫什么呀?

军子看我一眼,我觉得我的脸发烫,他说:不吃人头李大嘴。

哇噻!好酷!我夸张地叫起来。大家也跟着乐。

那天的饭后来是怎样的,我就吃不出什么滋味了,心里乱乱的,总在想:怎么就这么巧!?怎么就这么巧!?这个不吃人头李大嘴,现在就活生生地坐在我面前吃饭,竟然是他!

记得有一次他在网上问我长的怎么样啊,甜言蜜语地说肯定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妖精;我说那你呢?“恶人谷”的家伙,也跟妖怪差不多吧?他说:那妖怪跟你这个妖精不正好一对吗?我就骂他,让他去找“不男不女屠娇娇”,他就一连说了数十个“我爱你,我吃了你”……

我胡思乱想,低头不语,一口一口地往嘴里扒拉饭,心里麻酥酥的,猛一抬头,却见军子正看着我,我觉得我就像个初恋的小姑娘一样,脸肯定红成了一块红布……

其实,许燕的脸现在就像一块红布,娇艳欲滴,星眼含韵,柳眉如丝。我觉得我都要醉了,抿了口酒,说:你们真是有缘分。

许燕也喝了口杯里的酒,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其实这种缘分谁知会有什么结局呢。

我是个多少有些相信命运的人,觉得冥冥之中有个看不见的手在给芸芸众生安排着一切。许多时候,我们做些事的时候都有鬼使神差的感觉,这就是命中注定。

那天的饭吃完了,军子问我住哪里,我说了我家住在小南庄。他说:我住北大西门。咱俩离得这么近呀,又是顺路,我送你回家。他开一辆白色的捷达。在车上,我低头不语。军子逗我:输了钱不高兴了?听他们说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我心里乱乱的,不再理他。他就放起了音乐,车里的音响是他改装过的,效果很好,放的是罗大佑的那些老歌。前几天罗大佑在首体开演唱会,我去了,本来买了两张票,结果老公回不来,我一个人去听的。军子说,他也去了,坐在北排,我说我在南排。要知道,“不吃人头李大嘴”和“翡翠指甲盖”也专门聊过一次罗大佑。

一会儿就到我家了,我没请他上去,淡淡地跟他说再见。他说等我进了房间亮了灯再走,怕这么晚了不安全。我心里又是一麻,眼泪都快下来了,他真体贴人,我们那些老楼晚上确实有些糁人,有两层楼道的灯都坏了。

我上了楼,开了灯。我推开窗户往下看,白捷达果然静悄悄地停在那里。我挥挥手,又过了两分钟,白捷达才滑出院门。

我走进浴室,放水洗澡。老公已经有半个月没回来了,就我一个人住,像个怨妇,又像个小寡妇。记得曾看过一本文学评论,说要侧重细节描写,用事实细节说话比空洞的陈述有力得多。当时文中举了一个例子:一个美国女人埋怨自己一个人独身生活的无聊,给朋友说,她家的马桶坐垫就没有抬起来过。文章的作者赞叹说:多生动啊!不直接说自己没有约会,没有男人的生活,而是在这样一个细节上做文章,怨妇形象跃然纸上。

我觉得我就是那个没人要的小怨妇,我家的马桶坐垫一年中又有几天要掀起来呢?

热气腾腾的水雾中,我抚摩着自己的身体,想老公现在在干什么呢?他会想我吗?他会不会正和别的女人……

我老公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很能干,在他那家报纸很有地位,社会上也吃得开,认识的人多,关系广,路子野,钱也不少挣,利用关系,他还在股票市场赚了不少钱。他说过两年等他回到报纸总部,我们马上就买房买车要孩子,开始我们的幸福生活。

再等两年。

我苦笑。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如同一朵正在盛开的玫瑰却又好像开在无人光顾的山谷里,连个蜜蜂蝴蝶都飞不来。

我也知道,我老公对我并不是那么忠诚,尽管他是爱我的。像他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长年在外,没有些什么艳遇色情故事,鬼才信!作为妻子,我有女人的敏感,但我从来没有追问过。那样有什么用呢?他还爱着我,我也爱着他,我们是组成家庭的夫妻,我们不会离婚的。他是一个精力旺盛的男人,有钱有魅力,又不是有毛病的柳下惠?但是我相信,他逢场作戏也好,色情场合大胆一下也好,他总会回来的。

我们结婚时我不是处女,他也不是第一次,我们都没有处女、处男情节。我们都从大学毕业,看重的应该是彼此在一起的感觉和以后的生活,追究以前有什么用?就像我现在不考问他在外边的生活一样,这些都是没有用的。也许他会否认,他会辩解,我们会吵闹,那样不但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会逼这对方越走越远。社会到了现在这个年代,有些事情太认真和计较了纯粹是自找麻烦。

可我呢?我就这么守着?

以前在网上有很多人约我,我从来没有答应过。我不相信网络,那是虚拟的世界,大家在上面可以尽情地发泄,何必把它和真实的生活搅到一块呢?再碰上个骗财劫色的闹出点什么事来,还怎么活呀?大家都有家有业的,又不是小姑娘可以重新开始。女人年近30,我要离了婚,找谁去呀?我在编辑工作中,经常接触这类的稿件,对这些很了解。所以,这也是我尽管和那个“不吃人头李大嘴”聊的很好但仍不愿见面的原因,我不能冒那些不必要的风险。

可现在,怎么就会这么巧,这个“不吃人头李大嘴”竟然开车把我送到了楼下,竟然是个风度翩翩的很有魅力的活生生的男人!

一个女人,能在一个男人面前讲述这么多个人的真实情感,我心里有些感动,也有些感慨:这个社会,男男女女都不易啊!七情六欲,家庭道德,人前人后,我们怎么活得就这么累呢。

许燕看我一眼,也许是在我脸上读到了真诚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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