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航与阿宝尚未反应过来,便觉得周围突然亮了起来,仔细一看薛府门前的胡同里几十个人手中的灯笼正一盏盏的被点亮,而提这灯笼的人个个脸上嫉恶如仇,如鬼魅般静悄悄的看着他们。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一人出声,“三皇子与薛家少奶奶通奸,我等刚才躲在暗处都听见看见了,身为皇室做出如此下作之事,若是不浸猪笼还有没有天理?”
话音未落一群人已蜂拥而至,朱航立即使出轻功带着阿宝跃上屋顶,刚才在集市被围攻因为围观人数太多,面积已在轻功能力到达之外,是以只得束手就擒,而现在区区几十个人,朱航即便带着阿宝却也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逃出去容易,可怕的在后面,这群人心存执念,不被他们发现还好,一旦再被他们看到他与阿宝在一起,势必今日之事还会再次上演,说白了,今后她与阿宝的人身自由都将受到限制,薛怀锦不用再派人看着阿宝,自然有宗道堂的人心甘情愿为其效力,若是父皇知道他惹了宗道堂的人,他更是罪加一等了。
薛怀锦这招连环计使得实在是阴毒!
薛怀锦见朱航欲带阿宝离去,心里一急,喊道,“阿宝快下来,你不管你阿爹死活了?”
阿宝闻言离去的身子一滞,目光看向朱航,那目光里满是不甘与不舍,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悲悯,朱航立刻就明白了,拉着她的手一松,自嘲道,“是我思虑不周,丞相如今下落不明,为保险起见你还是留在薛府为好,薛怀锦只想打压我,并不会真的伤害你,宗道堂的人他敢引来也定然早已想到帮你脱身的计策,你且放心去吧,有事我会让妞子传话。”
阿宝眼眶微红,站在屋顶上居高临下,刚换的一袭白衣被微风微微撩起,涤荡得如神如仙,她的眼中充满了希望落空后的绝望,却倔强的不肯让那一抹泪珠落下,骄傲的昂起头,朝下面的人喊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道什么府的,我只知人世间难得有情人,更难得是有情人一心一意痴心相守!你们那个光洁女神的故事我听过,也感动过,可是你们想没想过她究竟为什么会一辈子守候那明知道永远也不会归来的夫君?那不是守候,那是怀念,是祭奠,怀念逝去的人,祭奠她们永存的爱情!归根到底是因为她爱他的夫君!你们只道光洁女神至死不二,可若是她的夫君朝三暮四纸醉金迷,她还会这般待他么?她们之间还会有这般伟大的爱情吗?而你们为什么要抓我浸猪笼?因为我红杏出墙?可是你们有没有人问过我为什么会红杏出墙?有没有人问过你们认为我应该忠诚对待的男人有没有对我忠诚过?忠诚凭什么就专为女人而定?爱情明明就是两个人的事啊!”
一席话后下面鸦雀无声,阿宝抽了抽鼻子,眼含温柔的看着朱航,“而与我并肩而立的这个男人,他从不曾嫌弃我已为人妇,也不怕世人的风言风语,身在高位却丝毫不怕这段你们认为的奸情影响到自己的前途,我想不出我有什么理由不爱他。我曾想如果他去了,我是否也会如光洁女神一般为他守候一生,答案是肯定的,我会的,我愿意!若是听了我这番话你们还想将我们浸猪笼,那么就浸好了,和他一块死比活着两两相望不能相守要幸福多了。”
朱航听她这番话后也是激动得紧,顾不得那些卫道者在场,狠狠将阿宝撞入怀中,贴在她耳边呢喃道,“阿宝,阿宝。”
众人只见漆黑的夜幕下一对紧紧相拥的人儿头顶银河脚踏屋瓦,一半天上一半人间,飘渺得好像随时要消失一样。
此刻没一个人再肯说话,最后却是薛怀锦咬着牙说,“阿宝,再不下来就让你阿爹陪你二人一起浸猪笼。”
朱航轻轻拍了拍阿宝的背,说,“下去吧,别再激怒他,薛府里还有我的人在,会暗中保护你的,待确定了你阿爹的消息我们或者施救活着离开,一切也就可以了断了。”
阿宝狠狠点了点头。
朱航摸着阿宝的头说,“没想到你能说出刚刚那样的一番话来,阿宝长大了。”
“阿航,再见不知何日,你保重。”
“你也保重。”
“你先走,有那个禽兽在他们不会对我怎样的。”
朱航点了点头,脚尖轻点了一下瞬间跃上另一个屋顶,两个谪仙般的人在两个屋顶上遥遥相对,目光痴缠得有如焦糖般浓烈。
夜风席席,白衣飘飘,显然有了遗世而独立的感觉。
而曲终人散,理智的驱使下,朱航终于大步转身离去,同时阿宝也背过身去,不忍看他离去的背影,泪珠子终于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待朱航走远,薛怀锦邪魅的笑了,对那些宗道堂的人说,“都散了吧,有事调度使会通知你们。”
阿宝这才知道刚刚他们又中了薛怀锦的奸计了,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宗道堂的人,而是辛子门的人。
薛怀锦这样卑鄙,阿宝站在房顶上鄙视他,他却不怒,笑着说,“阿宝,这回知道谁比较厉害了吧?那个姓朱的蠢货根本不能保护你,你快跳下来,夫君在下面接着。”
阿宝心道论计谋你这个禽兽根本比不过阿航,阿航输就输在没你阴险没你卑鄙,他做事总是先考虑别人再考虑自己,思虑之时便被抢了先机,是以常常顾此失彼。
朱航嘱咐过不能激怒薛怀锦,所以阿宝也不跟他争辩,小步子蹭到房檐边边,抖着声音说,“阿宝要跳了,夫君可要接好了哦。”
话音未落阿宝已是纵身一跳,半空中朝薛怀锦诡秘一笑,然后用力将身体往前一挺,薛怀锦沉醉在阿宝刚刚一笑中未做出任何反应,便觉额头剧痛,随之被阿宝扑倒,后脑又重重磕在地上。
这须臾间发生的事薛怀锦还来不及仔细思量,便听到阿宝的哭声,“夫君,你说了会接住阿宝的,怎么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酌量着动一动啊,阿宝的头磕得好痛。”
薛怀锦深知阿宝一向单纯,又见她这一副我见怜忧的媚态,暗道自己多想了,阿宝这样直爽的性子,恨他就会找他拼命,哪儿会绕着圈子来害他!
“刚才怪夫君走神了,你没事吧?”
“倒也没什么事,就是很痛很痛。”
两人说话间见远处走来两个人,前面一人正是红莺,身后背着已经睡着了的妞子,身后一人背着医药箱,正是上次来府上给老夫人瞧病的郎中。
阿宝张口想问,红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几人便放轻脚步跟着红莺来到了妞子的房间。
红莺将妞子放下,领着几人出了门,说,“郎中说妞子是中毒了,今夜最为凶险,我便让他跟了来,以备不时之需。”
阿宝急道,“好好的怎么会中毒了呢?”
红莺说,“她清醒时我问过她,说是跟厨房的王二打赌输了,吃了几根后院子里的野草。”
薛怀锦皱眉说,“大抵是吃了野猪草了,那草跟普通野草外表很像,野猪吃了没事,人吃了便会腹痛,严重的可是会丧命的。”
阿宝心中焦急,可是怕薛怀锦怀疑妞子身份不敢表现出来,心道这妞子也忒不知轻重,让她装病竟然险些把自己毒死。
阿宝对郎中说,“这丫头是我屋里的,您尽心给看着,诊金我付双倍,有劳了。”说罢也不多看妞子一眼,起身离开了。
快走到房间时才想起来问,“紫玉回来了吗?”
薛怀锦摇着头笑笑,“回是回来了,就是气得不轻。”
“我知道了,天色已晚,你请回吧。”
不经意间又把和薛怀锦之间的距离拉开,开玩笑,让她和他心平气和的说话,那得需要多大的忍耐力啊?
进屋之后的阿宝开始仔细思量起来,展鹏这个名字不知在哪里听过,十分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