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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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达攻山命令的是诸煌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需要停,这样挺好。”

夏无昱愣了,“但是你眼看便要失败,峨眉已经没有优势,再不收手,你的门人就要被杀光了。”

“我的门人?”齐紫棂漫不经心的扯动嘴角,“这么死了的话,就干净了,挺好。”

夏无昱已经彻底糊涂了,“不是你带人来消灭邪派的吗?难道你站在这边?可是方才峨眉大举进攻,杀死那么多邪修的时候,也不见你有所表示。”

“为什么要表示,都说了,杀来杀去,挺好。”

“你……难道!”紫瞳青年震惊不已,“你只是在挑起战争?”

齐紫棂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只是古井不波的凝视下方。

峨眉弟子已经溃不成军,失去了金环大阵,又没有了统一的指挥,再加上邪修们不曾趁乱逃跑,反而奋勇鏖战,于是局势一下子变成了峨眉门人四散逃窜,邪魔外道衔尾追击的情景。

能赢!

一定能赢!

会活下去!

给峨眉点儿厉害瞧瞧!

邪修们筋疲力尽,但是所有人都斗志高昂,兴奋的意念在空中汇聚成气势如虹的海洋,毫不留情往狼奔豚突的敌人碾压过去。

突然,天空整个阴暗下来,浓密的乌云泰山压顶般笼罩大地。

滚滚雷霆在云层中酝酿无穷神力,仿佛来自上苍,来自天神的巨大威能。

“天怒……”一些修士心下惴惴,难道,他们的血腥孽行,终于令得苍天震怒,以至于降下天劫?

“不对,不是那样,如果真是天怒,那么老天爷未免太过不公平,我们的门派被全歼时,他怎么不怒?我们一生兢于修炼,连门都不怎么出的师父师祖,被活生生击碎头颅,剖开腹部,摄去元婴,掠夺金丹时,他怎么不怒?难道只有正派修士是人,邪修就活该血流成河,尸骨为泥?”

云层翻滚着压来,倏然惊雷一声爆响,天崩般的巨大闪电,在所有人头顶流窜过威势无边的紫青双色。

“紫青双剑!”

无论邪派修士,还是所剩无几的峨眉门人,俱都震惊无比的望向破军宗主。

女熊也是满面茫然,“双剑,应该已经随着师祖,在千年前一同飞升了,怎么会……”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如此满含杀意的,对着欢喜宗,对着她,对着当下所有的修行者。

酒红的长发飞扬,无机质的血色瞳眸中,放射出璀璨的寒芒,齐紫棂唇角溢出一丝冷酷的嘲笑,“这就是,慕容青枢最为钟爱的家园?”

然后,蜀山最强的仙兵,猛然压下。

通天彻地的雷霆光柱,呼啸着绞杀过来,法宝,飞剑,统统在这灭世般的紫青双色中,崩溃,消散,化为灰灰,连同它们的主人一起。

恶寒一阵阵爬上夏无昱的背脊,令得他不知是悲是怒,整个人都遏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诸煌恺,他之前让他们自相残杀,现在则亲自动手清理干净,他其实,是希望不论正邪,所有的蜀山修士,统统殒命!

道家有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身为蜀山创造者的恺撒,就是这个世界的神明、天地、至高的存在,而现在,蜀山不听话了,天神便降临于世,将毁灭的福音传遍四方。

但是,但是!

徐妙仙又算什么,狐狸又算什么,破军宗主又算什么,粗放豪侠的邪修们算什么,甚至那些什么都不懂,原本只是普通的少年男女,现在却因为灭世的阴谋,而变成战场上杀戮军团的峨眉弟子,他们,又算什么?

不管由谁创造出来,不管诞生的本质是数据矩阵,还是蛋白质核酸,蜀山中的一切,是真实活着的,这个世界中的生命,是毫无疑问存在着的。

而现在,他们就要在这个男人的手中,终结掉过往的一切。

那些深情,那些奉献,那些牺牲的感动,那些宁可自己身殒成灰,也要为衷心所爱留存下来的希望……

破军宗主仰天发出惨烈的长笑,“……齐紫棂,我怎么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原来……你就是与青枢师祖欢喜双修的,紫尊。”

千载岁月悠悠而逝,当年,她不过是个贫寒女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所生产下来的傻大姐。

“这孩子,一出生,怎么就快赶上别人家的娃三岁那么大?”

“果然,是有什么毛病吧。”

“若是个男孩子,尚有两把力气,但丫头片子一个,将来可怎么找到婆家。”

熊娃,就是她的名字。

懵懵懂懂的,除了吃,好像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在意。

父母不知她其实听得懂,也理解那厌弃眼神的含义,他们只当她是个傻子,在她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造孽了,生出这么个东西。”

终于有一年,饥荒了,庄稼地里过了三波蝗虫,就连麦麸子,都没有剩下。

“吃,吃,吃,这帮娃,就只知道吃!他们爹妈已经饿到走不动路了!”

“当家的,别卖,我舍不得……”

“不卖,你有吃的喂吗?”

面黄肌瘦的男女愁苦,心痛,但那不是因为她。三个姐姐都被卖掉了,剩下两个男娃,以及她。不是他们不想卖她,而是一个憨呆蠢笨的傻子,卖人都卖不出去。

“他爸,熊娃……七天没吃东西了,观音土都没得吃……”

“她瘦了……”

“这样下去……”

“换吧。”

易子而食,并不是多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每当别家支起大锅,烧煮出喷香扑鼻的肉汤时,那种难以抵挡的诱惑,就会让她父母兄弟饱受饥饿摧残的腹部,发出阵阵恐怖的怪响。

“换吧,”他们这么说,“再不换,她接着瘦下去,就换不了两个了,块头大,也就这么点儿好处……”

上锅那天,她不哭不叫,不挣扎不闹,好像坐在热水里面的,不是她一样,但是,她应该还是有感觉的,一种自己都无法清楚表达的麻木恐惧,使得她在今后漫长的时光中,都极度讨厌热水,哪怕三九寒天,也只肯接触带着冰花的冷水。

然而现在,她却唯恐自己不够热。

为什么,不能烧得更加灼烈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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