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王姨娘的院子到了!”提着灯笼的丫鬟轻声道。
“敲门!”
“是夫人!”
正阳打着伞,看着这雨越下越密,轻声道:“老爷都拦着不让去,夫人又何苦跑这一趟?难不成夫人来了,她就退烧了?”
夏茵柔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见王美玉斜躺床上,正瞪着大眼睛往门口瞧。见是她们两人,眼神一暗,把头缩进被窝。
正阳眼尖,瞧得分明,暗暗用胳膊推了一下夫人。
夏氏并不理会,上前用手摸了摸王美玉的额头,微微有一些发烫,心下明了,笑道:“来人,王姨娘病了,去请大夫。”
王美玉忙拦道:“夫人,不必惊动了,我没事。”
正阳冷笑道:“这倒是奇了,老太太派人来说,王姨娘烧得厉害,这会子偏又说没事,王姨娘不会是真的烧糊涂了吧!”
王美玉掩饰道:“刚刚确实烧得厉害,这会捂了一声汗,烧就退了些。”
正阳欲要再说,夏茵柔拦住道:“还是请了大夫来看看,比较妥当,身子有病,最是耽误不得。”说罢,往房中椅子上施施然一坐。
小丫鬟见了忙上茶。
两盏茶后,大夫还没来,夏茵柔不急不恼,只闲闲的喝着茶。偶尔跟小王姨娘闲聊几句,也是慢声细语的。
王美玉脸上不显,心下却暗暗焦急。
今儿白天,她在园子里吹了会冷风,夜间确实有些不舒服,原本想着熬熬也便熬过去了,可不知为何心里又有些不甘。想着自个若病了,说不定老爷心头一软,便过来瞧她了。
于是,她便派丫鬟到夫人处回话。哪知小丫鬟连朝春院的门都没进去,就被人打发了回来。
这下她便恼了,心道你们夫妻俩在那里蜜里调油,偏偏连我的死活也不管,我岂能让你们这般如意。打听到老太爷今儿歇在姑母房里,小王姨娘便把自己生病的事,捅到了姑母那里。
原本也没指望会有人来,不过是借着由头闹一闹罢了。哪知夫人亲自来了,不仅来了,还非得等着大夫把过脉,请过药才走。老爷派了两拨人来请,也没把夫人请走,这让小王姨娘如何能躺得住?
她哪里知道,自己的这种伎俩早在十几年前,朱姨娘便用过了,先夫人崔氏便使了这一招,几回下来治得朱姨姨娘服服帖帖。那夏夫人不过是依葫芦画瓢罢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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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回 贵重轻贱
又过了半个时辰,那大夫才姗姗来迟,把了脉,只说没什么大事。开了方子,拿了诊金便离了去。
夏夫人尤不放心,又等着下人连夜抓了药回来,看着丫鬟把药放进罐子里煮上了,才打着吹欠,交待了几句,扶着正阳的手慢慢离去。
而此时,已是四更。不仅是小王姨娘院里上上下下,连朝春院都被折腾了个人仰马翻,众人对小王姨娘怨声载道,暗恨不已。
夏氏回了屋,见老爷脸色铁青正看着他,淡淡一笑道:“不是让你早些睡了吗?怎的还等我!”
“她如何了?”
“有些低烧,大夫说吃几贴药就没事了。咳……咳……咳!”
高则诚忙起身摸了摸女人的手,微凉,忙把人捂到被子里,厉声道:“就数她事多。你快躺下,小心着了凉。”
夏氏柔柔一笑,笑嫣如花。
……
次日清晨,高则诚刚与夏氏用罢早膳,却听下人来回话说,老太爷请各房主子去一趟。
高则诚不以为然笑道:“老太爷可说有什么要事?”
来人笑称:“老太爷许久未见到府里各位小主子,难得老爷休沐在家,想把人请在一处聚一聚。”
夏茵柔上前替老爷理了理衣裳,笑道:“要不,明日起咱们带着孩子们往老太爷处晨昏定省,也省得老人家身边孤独。”
高则诚摇头笑道:“不必。父亲说他早起了几十年,好容易熬到了致仕,正想着可以享享清福,何苦还被这些个俗礼所扰。再者说。他也知道我不耐烦去见那王氏。”
夏茵柔做姨娘时,就知道自家男人与王氏不和,不便多劝,夫妻俩一前一后出了庭院。
厅堂里,三位小姐。四位少爷如数到齐,见夫妻二人来,齐齐起身问安。
而最后上前的,是装容精致,久未在人前露面的何姨娘及打扮得得花枝招展的小王姨娘。
高则诚见何氏,目色一沉;再见那小王姨娘。面色红润,精神焕发,半丝病态也无,目色又一沉,正欲问话。却见王老太太扶着高老太爷从里出来入了厅堂。
高则诚脸色微变,起身相迎。
夏氏紧跟而上。
高老太爷上首处坐定,接过儿子亲递过来的茶碗,慢慢的拨了拨,轻啜一口。
府中小辈见茶盏落桌,纷纷上前请安。
高阳瞧着这一屋子儿孙,心中欢喜,笑道:“都是好孩子。都坐吧。”
众人坐定。
高阳眼角扫过夏茵柔,脸色微沉,目光落在儿子身上。朗声道:“今日有几件事,要与你们说一说。”
高相爷见这阵仗,不得不恭敬道:“父亲,请说。”
高老太爷手一抬,道:“这头一件事,是子瞻。茉莉的母亲过逝已快半年,夏氏扶正也满一月。因着国孝。家丧,府里未曾操办。这样捂着总不是办法,下个月挑个好日子,请些亲友世家热闹热闹吧!”
夏茵柔听罢,忙起身惊慌失色道:“媳妇惶恐,不敢劳师动众。”
高老太爷深看她两眼,不温不火道:“堂堂相府夫人,有何惶恐?”
高则诚未料到父亲头一件事,要替夏氏办酒席热闹热闹,忙打了个眼色给夏氏,道:“是,父亲,儿子应下。”
夏茵柔接丈夫暗示,称谢道:“多谢老太爷。
高子瞻与高茉莉对了个眼色,纷纷垂下眼。
高老太爷把兄妹俩的一举一动瞧在眼中,笑道:“子瞻年岁渐大,府里的几个姑娘也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你们做父母的,有些事情该操心起来,免得耽误了孩子们的前程。”
此言一出,除了大小姐外,府里其它三位姑娘均粉脸涨得通红。
“父亲放心,儿子心中有数!”高则诚不欲多说,轻轻一句带过。
有数?你若有数,还会日日歇在正房,还需要我这个老头子起个大早,为你这府里的一堆事费尽脑子。老太爷不禁气闷。
“其三,三少爷与四小姐前几日求到我跟前,说他们的生母禁足多日,已悔过。孩子大了,我不大好驳了面子,也就作主允下了。”
高则诚眼中暗色闪过,如常笑道:“父亲既允下,儿子照办。”
高子眗,高紫萼面露惊喜,起身齐声道:“多谢祖父怜爱!”
高子眈与高锦葵偷换了个眼神,两人脸上均不大好看。
高锦葵银牙暗咬,心里极不舒坦。想那何氏,使下作手段算计他们这一房,结果半年未到,居然就解了禁足,也不知祖父是怎么想的,似这等恶人,就该一辈子关着才好。
老太爷把众脸的脸色,尽纳眼底,有意无意的看一高锦葵一眼,又道:“既如此,那朱姨娘的禁足也解了罢,也不是什么大事,知错改过就行,不必搞得这般兴师动众。”
众人一听这话,只觉得惊心动魄。
两位姨娘禁足一事,都是老爷亲自作主下的令,老太爷轻轻巧巧的一句话,便驳了老爷的意思。这……是何意?
高门里的人,哪个不是人精。
老太爷千年难得出来见人一回,先抑后扬。先替夏氏操办宴席,又解了两个姨娘的足。明面上一盆水端平,实际上操办宴席为假,让两位姨娘分宠是真。明面上是打了老爷的脸,实则是在打新夫人的脸。
如此看来,老爷抬夏氏为正,老太爷心里多少是有些意见的。只是一直忍着,未曾发作罢了。联想到老爷这些日子都歇在正房,众人看夫人的目光均有深意。
王老太太脸上端着笑,心里却暗自得意。昨儿那一通眼药水,老太爷虽然没有应声,看来多少是听了些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