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差点就问出是不是姬邦卉叫他这么做的,但他终究忍了下去,他不能问,如今的局势逼迫他只能将所有的罪状归咎在蓝儿自己身上。
现在轩辕氏是要与青州建立友好邦交的时候,如果真发现幕后推手是二世子姬邦卉,毒害雨师屏翳这条罪状不止会让轩辕氏和青州反目成仇,说不定还会令轩辕氏变成全九州的敌人。
现在屏翳在天下间的名声正响,好比救世主在生,雨师的信徒可是分布全天下。
他在想,说不定姬邦卉派蓝儿这么做,目的是为了陷他于不义,毕竟,屏翳看来,今次的事,第一个被怀疑的应该是他。
“来人,将他拖下去,由廷尉府处置。”
离朱的命令刚下,蓝儿突然在这时喷出一口鲜血,染脏了他的衣衫。
离朱本能地退了两部,却见蓝儿在那一刻,只是望着屏翳,露出他人生最后的笑容。
直到他身子完全趴躺在了地上,他的笑也是维持在面上,他从头到尾没有说出半点毒害屏翳的原由。
离朱看着他的尸体,伸手合上了他的双眼。
蓝儿的死在屏翳眼中只似一粒微尘,甚至不需要令他的眼皮跳动一下。
他拿起离朱刚才给他的药丸,仔细端量,他真看不出来,这位国师还是一位大夫。
“国师大人,这粒药我真的可以放心吃下去?”
“雨师大人不会是在怀疑离朱吧?”
屏翳未接话,将手中的药丸慢慢地放入了口中,他的视线逐渐移到了蓝儿的尸体,以及离朱衣服上被蓝儿喷上的血渍。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国师大人。”
“雨师大人果然英明,我也只是看蓝儿讨喜,却没想到一个小小娈童,会此等大胆。”
半晌,屏翳闭上眼,嘴唇微微颤抖,此刻他在意的不是那毒性会不会在体内扩散,他只想掩下那一肚子喷不出的怒。
他的双手撑在桌上,手指不断在桌面上刮出“兹兹”地刺耳声音。
他从没想过,刚刚来轩辕氏的第一天,就会被人施了下马威。
他说的是实话,他没怀疑离朱,虽然从表面的迹象来看离朱最为可疑,但是轩辕氏的国师不会那么蠢,用这么轻的毒,就像他先前说的,蓝儿并非是想取他性命。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离朱不可能这么了解他,仿佛琢磨透了他的心思,蓝儿白天做的一切事,说的所有话,都是在一点点剥掉他的防御,没有一刻不是在针对他,没错,完完全全就是针对他屏翳。
从下了不周山那天起,这是他第一次尝到了被人玩弄的不悦。
而能暗算到他雨师屏翳的人,在这个世上屈指可数。
“国师大人认为这事是蓝儿自作主张?”
闻言,离朱的心提了提,他希望屏翳能不再追究此事,可是狂妄如雨师,有可能吃这个哑巴亏吗?
还是说,他需要说出蓝儿其实是姬邦卉的人。
“雨师大人难道不这么认为吗?”
屏翳盯着他,那深黑的眸子就似可以将他的想法看穿,莫非屏翳看出了他还有所隐瞒?
过了片刻,离朱的药似乎起了效用,屏翳的脸色比先前好了许多,这更证实了蓝儿所下的毒有多轻。
这么轻的毒可以让蓝儿毒发身亡,不敢想象那小家伙到底一开始服下了多少,或许可以说是将自己变成了一个人体毒坛。
蓝儿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可以预见他对他身后的人到底是怎样刻骨铭心的忠诚。
而反观之,让蓝儿来做这件事的人,又是何等的狠心。
离朱突然对蓝儿起了些怜悯,蓝儿用性命换来的究竟是什么,指使他的人不知会不会掉下一滴眼泪。
他想,如果真的是姬邦卉做的,不是为了取雨师性命,那便是为了陷害他离朱。
但用这种方法,并还是一定不会奏效的方法,他只觉得这位二世子不仅丧尽天良,还是个傻子。
真的是他看走眼了吗,姬邦卉这个人其实对他没一点威胁。
但风后与神农氏接触的事又怎么解释?他越来越搞不懂了,那位二世子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也轮不到他为这些伤脑筋,他只需想着怎样让屏翳消气,这件事能掩就掩,最好不要传进姬凌峰的耳中。
屏翳见他陷入沉思,问他道:“国师大人还记不记得在龙翔酒家时,蓝儿说了他的姓氏。”
离朱刚刚的发呆被他打断,回想下午,他说:“蓝儿说他是宁姓。”
“那我请问国师,还认不认识其他姓宁的?”
“雨师大人也说过,宁姓在冀州北部极为罕见,我自然不……”
他话没有说完,突然愣住了。他想起一人,那天是吴妃去世的日子,那人以送衣服为名,闯入了他与应龙所在的帐篷。
而且他记得那个人在军中非常显眼,阴柔做作不说,还绝口不离神鬼之词,重点是,那个人的名字很少见,所以他不会忘。
“国师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确实记起一个姓宁的人,但却不知蓝儿姓宁这件事,与毒害雨师大人您有什么直接关系?”
屏翳冷冷地说:“我回想今天的所有细节,唯一可疑的地方只有这一个。国师你不明白是正常的,因为你不会了解我所知道的姓宁的有多么地不可理喻,耍起手段来有多么可恶!敢问国师所认识的人,叫什么名字?”
“我记得好像叫宁封子。”
话落,“啪”一声,只见屏翳一掌就拍在了桌上,几乎咬牙切齿。
“宁封子!宁封子!”
好哇,原来他的五师弟真的也下山了,而且一来就送他一个这么疯狂的见面礼,看来此次到逐鹿真的不枉此行。
34
34 天师雨师(7) 。。。
“来,风后,难得重逢,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这已经是宁封子喝下的第五杯,他的酒量比风后想象中还好,青楼里的酒通常三倍就醉了,可他除了嗓门大了点,脸色更红润了外,清醒依旧。
“五师兄,你知道我不胜酒力。”
风后面前的酒杯丝毫未动地摆在面前,他是典型沾酒就醉的人,从不迷恋酒精,他现在反而很在意屏翳抵达逐鹿的事,看样子,宁封子对于轩辕氏,知道的事情说不定比他还多。
“风后,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知道你这两天原本计划着去冀州南部。”
“你愿意告诉我吗?”
宁封子双眼微眯,心情大好,“有什么不能说的,反正过了今天晚上也用不上了。”
他自顾自地再次倒满一杯,接着说:“你也知道,玄女门的生活并不像外界所想那样完全与世隔绝,相反师父会让我们对天下大局一览无遗。既然外部的消息能传进来,我要在各地安插些眼线又有何难?”
风后听了,只是微笑,“所以说二殿下那里有你的人,并且还是个能够接近他的人。”
“没错,但就像你让应龙去离朱身边一样,蓝儿被姬邦卉收留,也不是在我预期内,而且若是没有你的存在的话,我也不会让蓝儿多留意二世子府里的情况。”
“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风后的话中带有自嘲,蓝儿那小家伙平时在院内作威作福的样子,还以为只会在意在姬邦卉面前争宠,却不想连他的动向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可是师兄你为什么说以后用不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