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红罗叹口气:“我也看不出来啊,钟止那家伙看起来对谁都好,其实是个闷葫芦,不对不对,我看不是闷葫芦,是个无底洞,红绫对他的好他都装下,对他发的脾气他也都装下,就是多大的东西砸进去,连个声儿都没有,他的心思我可猜不到。”
九里使劲儿点头:“就是就是,我这时看觉得他有情,下一刻却又觉得他无意,这九曲十八弯的,我也摸不清!”
陈红罗笑:“不过也亏他是个守礼的人,红绫就算得不到他的心,也吃不了什么亏,咱们回去吧,早上再过来。”
“不叫红绫一起吗?”
“不用,她睡的正香,要是把她叫醒估计又要发脾气了。”
九里方才走了一阵,身上正暖着,就不愿再麻烦,将斗篷搭在手臂上,等陈红罗穿戴好。
陈红罗将衣裳理好,见九里呆着不动:“九里,怎么不把斗篷披上?”
“方才走了一阵,暖和着呢,就不披了。”
“那可不成,数九寒天的,身上是暖着呢,出去一吹就冷了,我是大夫,听我的,快披上。”
九里刚从外边回来把披风帽子都除了,这下又得再折腾,心里这么想,表情也就有些不情愿,陈红罗见他孩子心性,又好气又好笑:“不就是懒得弄吗?我帮你。”说着大步走过来,从九里臂弯里抽出斗篷,亲自给他披上,陈红罗身材高大,比九里高了足足一个头,只能躬下身来细细将他颈上的带子系好,又把帽子扣到他头上。
九里自己将帽子扶正,见陈红罗还在看他,不好意思地耸耸肩,怀里还抱了毛绒绒的小白,看起来活像一口钟。陈红罗笑:“你看看,个头都这么高了,平日里倒还像个小孩子。”
九里揉揉鼻子,眨眨眼:“我哪里是小孩子了。”
陈红罗捏捏他的鼻子:“好好好,九里大人,走吧,还得早起呢。”
二人快步走回家,就各自回房歇息了。
第二天刚蒙蒙亮,九里就被外面的炮仗声吵醒,迷迷糊糊地推开窗,一阵冷风吹得他头脑清楚许多,抬头就见陈红罗在外面院里练剑。
九里从没见过陈红罗的功夫,说实话,他来到陈家压根儿就没有早起过,每天都是睡到自然醒,有时候陈红绫看不过还会冲进来连捏带掐地逼他起来,今儿个要不是外面太吵,他估计又得睡到日上三竿。
他一直以为秋灵谷的弟子都是擅长医术,结果陈红绫是个例外,他也一直以为秋灵谷只有“日行千里”这一祖传轻功,看来自己又错了。
陈红罗的剑术很好,干净利落,大气自然,人家说文如其人字如其人,其实剑亦如其人,这样的剑式九里从未见过,他不禁看呆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九里突然觉得鼻子痒,悠悠地打了个大喷嚏。
陈红罗听见动静,停下转身,见九里只穿了单薄的中衣,正在眯着眼睛揉鼻子,笑着问道:“醒了?今儿个倒挺早啊。”
九里抬起眼皮:“醒了一阵儿了,刚才看你练剑呢,真好看,叫什么名字啊?”
陈红罗收了剑:“秋风落叶剑,不仅好看,还能杀人,”见九里发怔,又道,“跟你说笑呢,快关了窗户穿衣服,咱们给连叔拜年去。”
不说还不觉得,听陈红罗这么一说,九里就感觉寒风刺骨,忙关了窗套上厚厚的冬衣,匆匆洗漱跑出去。
到了连家,按规矩向连巡拜了年,连巡给他们一人一个红包,说是压岁钱。九里毫不犹豫地收下了,陈红罗却有些踌躇:“连叔,我都这么大了,怎么能还要压岁钱呢。”
连叔笑眯眯的:“红绫和钟止也都给了,不给你不是显得我偏心吗。”
陈红罗想,我比钟止还要大呢,这有什么可比性。
连叔一眼看出他在想什么:“虽然你比止儿大了三岁,但是你还没成亲生子呢,不算大人。”
陈红罗总算心不甘情不愿地收了。
连叔想了想:“对了,我还准备了小白的红包呢,九里,小畜生呢?”
九里答道:“还在屋里睡着呢,昨天一天累坏了。”
“那你就给它收着吧。”说罢又递过一个来。
九里喜滋滋地收了:“谢谢连先生。”
连巡摆手:“你也跟着他们叫我连叔就行,先生先生的我可当不起。”
“哦,谢谢连叔。”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这可是一年一度所有未婚适龄青年男女最期盼的节日之一,白天有舞龙舞狮高跷杂技表演,夜里还有赏花灯猜灯谜,最好的是天上的月亮够大够亮,就算是偷摸着约个会也不会因为看不清模样认错人。
今天就要重新开门营业,陈红罗大清早就去铺子里了。陈红绫少女心思,白天拉着钟止出去,生生将九里这个大灯泡扔到一边,九里看她忽闪忽闪的大眼,只能接受自己被抛弃这个事实。连巡最近身子不好,许是过年累着了,总是觉得乏,也不愿凑这个热闹。
九里找不到人陪,默默蹲在地上画圈圈。小白睡醒了,神清气爽地扭出来,就看见九里衰败的模样,忙装模作样地在他膝盖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九里见是它,笑得贼兮兮的:“小白,跟我出去转转好不好?”
小白嫌弃地看他一眼,扭过身子摇摇摆摆地走了。
九里好不容易找着个伴儿,怎么也不肯放弃,一把把它捞进怀里:“小白,你就陪我吧,看我一个人多可怜。”
小白抖抖毛,将头扭到一边,开玩笑,今天出去,外面都是人,它个子矮,不被踩死也被挤死了,才不去凑这个热闹。
见小白死活不肯,九里也不勉强它,松手放它下去,小白重获自由,“哧溜”就跑远了。
唉,绝对是人品问题人品问题啊,九里摇摇头,热闹是一定要看的,没人陪他去他就自己去,心里打定主意,他一颠儿一颠儿地出门了。
外面还真是热闹,九里手里拿了串冰糖葫芦一边吃一边逛,看前面凑了许多人,也跑过去瞅两眼,原来是几个街头艺人在表演杂耍,一个喷火一个耍大刀,还有两个现场表演胸口碎大石,九里看了一阵,觉得挺无聊,又从人群里挤出来继续往前走。
街口堵得水泄不通,锣鼓声震天响,远远就看见随着节奏跳跃舞动的金黄色大狮子,九里忙跑过去,一头狮子头上系红结,另一头狮子头上则系绿结,还有一只小狮再同它们耍弄,一副天伦之乐的和美景象。
九里看看觉得也没什么,抬头四下望,看看还有什么好玩的,不料看见钟止和陈红绫正往这边走,他突然好奇心起,忙躲在一边,陈红绫正和钟止说笑着,倒也没看见他。
待二人走过,九里看着他们的背影,总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他们有什么不对劲儿,但是他却想不出来。
回去吃了饭,连巡拒绝了他们几个看花灯的邀请,早早回房歇着了,于是陈红绫继续缠着钟止,九里抱着小白,一脸哀怨。小白在他限制自由的情况下,依旧是宁死不从的模样。
陈红罗见他落寞,心一软:“九里,永安城的花灯可算得上一绝,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九里眨巴着眼睛看他。
“呃,我一个人看也没什么劲儿,你要不要一起出去?”
九里脸上的哀怨立刻一扫而光,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好啊好啊,快走吧快走吧。”
陈红罗看他变脸如此之快,忍着笑被他拉出门。
一条街上全都是座灯,两个人沿着看过去,花儿鸟儿鱼儿各式各样,花样繁多,还有的画着山水和美人儿。
街中心是一盏巨大无比的狮子灯,九里凑近了看,只觉得制作十分精巧,不由“啧啧”两声。
“听说永安城有狮王坐镇,才能永保平安,所以每年都会制一盏这样的花灯,以示尊敬。”陈红罗开口道。
九里想想,问道:“今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