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乐以珍的心烦乱地不透一丝的缝隙,听怀远驹又说这些话,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婆婆去世了,我!不过我的难过终究比不上你这个亲生的儿子,这一理解!可是你总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心里做何感想?虽然我跟了你三年,但是成为你真正意义上的妻子才三天!遭此突变,我不求你马上欢天喜地跟我回家,可你总该拿出一个男人的样子来吧!你以前是多坚强的一个人啊!你就这样天天跟你新婚的妻子谈论死亡吗?早知道你了无生趣,我还不如不嫁你!
“府里现在乱成什么样子了你知道吗?刚刚那拨人是谁指使来的你能猜到吧?你辛苦打下的商业江山,你的儿女妻妾,都在那边呢,你是不是就任由心怀不轨的人胡作非为?抢了你的生意着将你的妻妾儿女们撵出门去,霸住那个家?你真的能不管不问吗?”
怀远驹默默地听着乐以珍的一番训斥,抿着嘴唇等她说完,突然就掉转身来,冲着乐以珍磕了三个响头。乐以珍吓得一下子蹦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全天下我最应该感激的人就是你,是你将我娘从深山老林中接了出来,是你在她最后的时刻里奉养了她,让她感受到了晚辈的孝顺,本来该是我这个当儿子做的事情,都被你做了去给你磕三个头,一点儿也为过。”怀远驹搂住乐以珍的腰,动情地说着,“如果这个世上没有你,没有梦儿和实儿,在我娘咽气那一刻,我就随她去了。如今我芶活于世,无非是舍不得你们娘仨儿…那个家,我是断断不想回去了如你将梦儿实儿接了来,咱们都不回去了,好吗?”
乐以珍听着他的话,环顾着这处四面漏风的屋子,叹了一口气。怀远驹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抬头看她:“要不…咱们带着我娘的棺椁,回凤州去吧,那里什么都是现成的,你不是一直说不喜欢府里人多事杂,怀念凤州的日子吗?”
乐以珍蹲下身回抱住怀远驹,柔声劝道:“你现在情绪不好事以后再议,眼下你养伤最重要,今晚你熬不得了,让禄叔派一个人守着灵,你随我歇息去。”
怀远驹将头抵在乐以珍肩头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倒是没有反对她的提议。于是她扶起他了东屋,越过中间的灶堂了西屋。
定儿早带天蕊回来,她拢好了火盆抱着惊恐的怀天蕊哄劝着。乐以珍打来热水,给怀远驹洗了脸洗了手脚,自己又草草地擦了几把,便偎上床去。
怀天赶紧爬过去拱进乐以珍的怀里,瞪着张惶的大眼睛问乐以珍:“二太太…你要带着弟弟妹妹走了吗?你们全走了,我怎么办?”
乐珍知道她是听见了刚刚的话,握着她冰凉的小手说道:“我要是走了,一定带上蕊儿,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不怕啊,快睡觉吧,今儿可把蕊儿累坏了呢,明儿一早起来,就送你回府里歇一天,好不好?”
怀天蕊这才放了心,由着乐以珍安置进了被窝。怀远驹合衣躺在外侧,乐以珍搂着怀天蕊躺在内侧,三个人挤在一处,倒也暖和,这一宿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早晨,乐以珍遣人将天蕊送回了府中,并且给谷柔琴和身在怀府的赵嬷嬷分别捎了话去,也没说怀远驹受伤的事,只说她想给婆婆守灵一日,府里的事就拜托她们二位了。
那天,她给婆婆燃纸烧香,给怀远驹换药治伤,还给他炖了补品调理身体,又关照了给婆婆发丧的事,很快时间就过去了。
其间夏玉芙过来几趟,见她在,扭着脸给婆婆上了香磕了头,守了一会儿就回去了。乐以珍现在也懒得跟她计较,看见只作不见。
到了晚上,她打发芹儿回去一趟,打探到府里有赵嬷嬷坐阵,表面平静无波,倒是很安详。二老爷若无其事,仍在前院忙得不亦乐乎。梦儿和实儿都由奶娘和丫头照顾得周到,没什么不妥。
乐以珍对府里的事放下心来,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来。她琢磨着自己该造访延庆王府,与怀明弘见一面,二老爷的事情总该跟他说一说,虽然眼下有两个侍卫守着,怀远驹不会出事,但是长久容忍下去,肯定不是妥当的计议。
可那人怎么说也是怀明弘的亲爹,如果真就采取什么激烈的应对措施,很可能导致怀明弘与怀远驹日后无法相,似乎也不太妥当。
她一整日思量此事,越想越纠结,最后还是觉得与怀明弘见一面比较好。
当夜无话,第二日清晨起床,她计划着从帽儿胡同离开后,在回怀府之前,去一趟延庆王府,即便怀明弘不在那里,朱琏广此时也应该知道他的住处了。
还没等她动身,怀禄就进屋来禀:“老爷,米行的孙掌事在外面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怀远驹不耐烦地一挥手:“什么大不了的事?非得这个时候找我?养他们这么多年吃白饭吗?遇事不禀就拿不了主意?让他回去!我没心思管那些烂事!”
怀禄舔了一下嘴唇:“好像真的很急…”
怀远驹却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不再理他。怀禄为难地抿了一下嘴,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乐以珍:“二太太,好像真的很急…”
乐以珍皱着眉头看一眼怀远驹,对怀禄说道:“禄叔随我来,我去看看。”
第一百七十八章 逼粮事件(1)
以珍随怀禄出了院子,就看到一个体态稍胖的中年男身玄色团福花纹的锦罗棉袍,正抄着手站在台阶下,原地跺着脚,一脸焦急的神色。//听到脚步声,他急忙正身抬头,欲待施礼,却见走出来的是一位年轻女子,他便愣住了。
怀禄在乐以珍身侧一伸手,向孙掌事介绍道:“这位是咱们家的二太太,老爷现在心情不好,你有什么事先跟二太太说。”
孙掌事看着乐以珍那张年轻的娃娃脸,张了张口,没能说出话来。乐以珍步下台阶,在孙掌事面前站定,沉一口气说道:“孙掌事是吗?找到这里来,必定是有紧急的事情,你先说来听听,有必要的话,我自会进去问过老爷。”
孙掌事咬了一下唇,对乐以珍拱手为礼,然后说道:“事关重大,还请二太太回过老爷。
昨儿晚上奉西左参政姚大人送一封官书到咱们万成米行,信中言明朝廷去年出师北抗蒙古人,战事缠绵,至今仍处于胶着状态,消耗了大量的银粮,国库日见空亏,不得不到地方上征调粮草,奉西省要在一个月内,征齐二十万担粮食运往前线…”
孙掌事说到这,害怕乐以珍听不明白,停下来看着她。乐以珍一抬手:“你继续说,征粮征到咱们家来了吗?”
“是呀!”孙掌事一拍手,“姚大在信中说,去看旱灾之后闹虫灾,奉西全省欠收,官库只有五万担存粮,民间能征上来五万担下的十万担…要咱们万成米行来出…”
“十万担?”乐珍对这个计量单位还不是很熟悉,在心里暗暗地换算了一下,便皱起了眉头,“这么多?会不会是故意难为咱们家?”
孙掌事咧了一下嘴:“这其中的事情,只老爷一说,他一听就能明白…”
“怎么?不能跟我说?”乐以珍知道就算:己一会儿进去告知怀远驹,他此时也未见得愿意再理会怀家生意上的事还是自己先弄明白得好。
孙掌见乐以珍沉了脸。为难地看怀禄。怀禄对他一点头:“有什么话只管跟二太太说。不碍事地。”
“是。//看书阁”孙掌事无奈只继续说下去。“咱们万成米行在奉西各府地分号s仓。加起来储备地粮食刚刚够十万担。而姚大人跟咱们要地数量恰巧就是十万担。姚大人督粮道。与都指挥使赵大人同出一门。两人同在沈大人辖下为官。相交甚厚…”
“赵大人…咱们家大小姐地婆家…”乐以珍虽没经历过这种事在她还算聪慧。孙掌事这样一说。她脑子里就有了一个大概地谱儿。“刚好十万担。真是巧呀。咱们家米行地库存。姚大人知晓得一清二楚…要是都上缴了朝廷。那咱们家地米行要关门歇市了吧?”
“就是这个理儿!”孙掌事见乐以珍还点得通也多了起来。“以前朝廷要粮。或者赈济灾民。咱们米行也出粮地。姚大人和之前那位督粮参政于沈大人地面子。要粮也会私下找咱们老爷说。今次直接下了官书…如果不缴扣上一个延误战事地罪名。可不是闹着玩地…”
乐以珍搓了一下冻得冰凉地双手唇默想:这一出逼缴军粮。肯定不是赶巧儿摊上地刚刚被扶持为平妻。老太太刚刚过世。最重要地是。宗符刚刚传到她手里。就有沈同达地属下逼上门来要粮。很难说那位姚参政不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