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1 / 2)

“他不喜欢我,为什么对我好呢?”

“他要是娶你,你愿不愿意啊?”

春鸢掖进井口的半个身T从中伸出来,忽然眼前换一片明亮恍惚她的目光,扶着井边的双手随她逐渐适应光线后放松下来,与此同时摇摇头作为给鬓喜的回答。春鸢出来后,轮到鬓喜探入这口并不宽的井中,隔着厚石壁,听见春鸢说:“我还不想嫁人。”

“我也不想。”鬓喜清脆的声音荡没到不见底的漆黑之境里,“我只想活着。”

“我回到家门口,听见茶场的老板在里面,他说他要娶我。”春鸢隐约听清了鬓喜的话,她拉出鬓喜将刚才的事情告诉她,“那支钗不见就不要了,不可惜。”

固然是假的。

她才戴了片刻,不小心掉入了井中,那支钗轻,掉进去了寂然无声,井水堪堪枯涸,鬓喜打上来半桶水,一片清澈存在空无一物当中。而后两人又望了片刻,不过黑漫漫的,流水声微弱得像是待救的呜鸣,天又青,云压到眉眼,下一秒似该落雪。

鬓喜惊诧不已,本溜圆的双眼瞪开来,又澄澈十分,像两盏月亮上悬,随之又皱了皱眉,拼起来写满了“怎么会”的错愕。春鸢来路上不忘买了一袋黑炭,她起身走到屋檐下,烧了不久的一盆炭火旺了许多,搬进屋子里,让鬓喜快来。

“等晚一些了,我回去和爸爸谈一谈。”春鸢是不想回去的,明明是陪她长大的人,却让她感到越来的生分,可她也不能一直待在一处。钱是会花完的,她总归要出去找活g,想到这里,她不知道鬓喜有没有拿到她给她的钱,怕她还回来,终究没有问。

“你不要忧心,你爸爸要是不肯,我们也‘私奔’去。”鬓喜一本正经地抚慰春鸢,又起身走到床前,拿出枕头下的钱回来,递到她面前,“还有,这些我不能收。”

春鸢此刻被鬓喜逗笑了,低下了头,边笑边把鬓喜的手推了回去,鬓喜确实很缺钱,可她也不想收,那是春鸢朝暮点滴赚来的。而春鸢并没有看她,仍旧低着头,笑意也浅了,不过出神地凝看着铜盆中的明灭,轻轻一句“没关系的”解了她的为难。

屋子里彻底暗下来时,春鸢蒙眬醒来,记得与鬓喜说了许多,不知不觉枕着她肩睡去。鬓喜正坐在床下依照成效搭配不同的药草扎成各式各样的一捆,等到明天一早与白姨娘背出去卖,移到床前的炭火燃出微苦的清香。春鸢依着这个味道睡梦轻巧,想到邱雎砚的书房里的青桂香。她没留下吃晚饭,踏着这个秋夜傍晚离开了。

谁都没有想到,春鸢这一去没有再回来。鬓喜以为,她与爸爸分别多年,惦念正浓。人生多少相见,参商俱在一刻。可半个月后,她和白姨娘一如往常到街上卖药草时,听说原来城东那块经营茶场的陈老板要成亲了。于是她回到云水巷找春鸢,却敲了好几次的门都没有人应。她不得已找邻里打听,怕被人认出她是当时饭馆老板的nV儿,还裹了半张脸,又编了谎,特地提了几枚J蛋,介绍自己是远房来的亲戚。

好在只问了一个人就足够殷勤,那住在前头的老妪说,以为大哥搬走了,不过前些日子回来了,不常出门,倒是有几天,有个穿得有钱的男人来找他,他应都是在家的,让鬓喜多等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鬓喜没等到,心灰意冷离开了。

那个秋夜,束代瓯声泪俱下地对春鸢说,他的儿子不见了,他妈妈嫁过去以后,不安分,遇到了更好的就不甘当三太太了,被当家发现后就消失了,她的孩子被赶出去,如今没有下落,要是她肯嫁给陈老板,他就会帮他找回他儿子。凭着残存的意识,春鸢算是听清了爸爸的话。她回到家以后,从一片黑夜走入到另一片黑夜里。

束代瓯点了一盏油灯,正蹲在窄小、破败的院子里清理杂草,听见敲门声,惶惶举灯去开门,生怕又是陈槐延,他这些天来找他,思虑从脚到头像筋脉攀满了他的身T,与原本的拧成一GU,到心头的乱麻缠成一团,让他吃饭、睡觉都不得安宁。那陈槐延事外无辜,倒反问他几天之间怎么消瘦成了一根烧焦的麦秆。然而门外的人是春鸢,让他很意外,他希望她不会回来,可这样是煎水做冰,这里是她的家,她还能到哪里去。

一旦春鸢会回来,那么她就要嫁给陈槐延。这是他与自己打的赌,桃华临走留下的话他早就抛去了,b起钱,他更多为的是他的孩子,也不算违背。

春鸢没有问候,彼此相视一眼,胜过千言万语,却不可说。束代瓯也无言,一前一后走到昏黑的屋子里,他才开口问她吃过晚饭没有,春鸢坐到从她小时候就见到的旧木方桌边,摇摇头回答他“不饿”,束代瓯轻轻“哦”了一声,倒了一杯微温的茶水给她,连同油灯一起,自己坐到门前的矮凳上,倚着一扇门cH0U起了水烟。春鸢从轻微的灯火中瞥看去一眼,烟雾虽然苍白,却不会隐入漆夜中。她原来想笃定地说,她不会嫁给陈槐延,却到了跟前,还是想问束代瓯一句,他会不会让她嫁给陈槐延。束代瓯惫态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且不问她是怎么知道的,既然知道了,也没有必要再问。

“陈老板给了很多钱。”束代瓯放下水烟,说出这句话时是开心的,却神情还是木讷,就显得诡异起来,像翻着白眼的鱼。

“我不会嫁给他的。”

春鸢想问多少钱,让她知道只见了两面的人,能值得他多少,毕竟当初被饭馆的老板卖掉,想来没有多贵,那人只要钱握到手里就满足了。可她的值得,并不值得当作一个疑问,太“轻巧”了。而束代瓯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水烟,他早已预料到的,不疾不徐地起身走到春鸢面前,忽然就流下了眼泪,边哭边说:“其实我不是贪他的钱……陈老板不嫌你卖过身,他很同情你,他已经答应我,去到他那不会让你受苦的。我也找人看过日子了,好日子多,但适合结婚的很少,下个月寒露,你们就结婚。”

却说下个月,其实还有几天就要到下个月了。春鸢心底数清了,一天如一页的日历被撕下来沾Sh了水糊住她的口鼻,似有千万张那般让她窒息不已。还想辩白她没有被卖身,可不愿将邱雎砚牵扯进来。她失神地起身,想要离开,爸爸的话让她发冷,剥魂销魄的恐惧裹挟她身,走出的脚步逐渐变成逃离,可她没有想到爸爸会将她留下来,用粗大的麻绳使劲勒住她的颈间,不断往后拖去,直到神思迷离到彻底、彻底坠入无边的黑夜了。

那天春鸢走了以后,邱雎砚就回去南京了。第二天,管家寄信告诉他,束小姐回到了自己家,另外陈槐延下个月初将迎娶一位小姐,没有透露出身。

邱雎砚本与陈槐延并无交集,那一面之后,他对他的印象称不上好,是很空中楼阁的人,不甘俗世,又最俗世。这几天之间,他走遍了春鸢走过的阶柳庭花,春鸢的话似那一夜的姑苏钟声,不断回还在他的脑海,像他与于小姐一样同她在一起。可他其实不是出于Ai慕去认识于莫莉的,不过欣赏她的慧思,到了大家口中成为了男nV之情。他没有喜欢过谁,人言让他迷失,曾为此疏离。是邱绛慈告诉她,这么做会伤nV孩子的心。他后来写信给于莫莉表示歉意,起初并没有收到对方的回信,于是又写了许多,于莫莉才答他一封,约见在某个盛夏午后的湖畔,彼此回到旧时的相处,他逐渐迷恋上夏日栖息在她身上的静谧。可相处的时刻短暂,他再也无法联系于莫莉了,她的不告而别让他怀念与期待,时常想下一次是否还会有相逢。

春鸢的出现,像一首失调名,千年万月中,散佚的、世人永恒不知其姓名的。这是他对她的钟情,无关风月。他本该一开始就告诉她,而非占着一际膏泽而贪妄,胭脂金玉的好也都是为了自己的挽留,到头却又说梦一场,他知她会伤心的,想来不如就此了局。可归来种种,他并不悠然,第一个月去的秋夜,下起一场雨,他让宅子里的丫环买来了她平常会喝的劣酒,他喝过了几次也没喝惯,却凭着这般沉醉,他第一次梦到春鸢。

春鸢来到他窗前,不是天外还是无端的到来。她轻轻拍醒了枕趴在桌上的他,手指沾酒写下了“无聊”两个字……他陡然睁开眼看向门外,仍旧紧闭着,梦中写过字的方寸,并没有留下任何的迹痕,半杯的酒与灯火就中轻晃,倥偬回到戏台上唱《玉簪记》的开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自周槿被陈槐延送到别院后,陈槐延就再也没有去见过她了,只让人悉心照看着,却不让她离开这院子。周槿起初会等他来,还想他不到这样绝情,甚至写信给他,告诉他在等他来。陈槐延也回了,答应她会带着nV儿去接她,不过nV儿尚小,风雪且餮,约定开春后相见。

周槿等到新岁的暮春,也成旧年了。陈槐延不知道的是,他给她打发过去的几个丫环不仅仅听他的话。她不甘又等了一场风雪,没有再给陈槐延写过信,连对nV儿的思念也淡了,不过顾影自怜到月上弥满她的妆镜,照见自己还是月亮珠胎的旧梦。

一夜之间,周槿再没有不舍。她悄身启程离开了这片烟雨地,回到家中,昔日恩怨在见面那一刻变得分明,b起控诉有情人的决绝,她只想先停歇在无所思的茧蛹里。而别院的丫环按照她的话,佯装她还在这里,直到大家得知老爷将娶一个二房。陈槐延第一次来,他娶春鸢是有些赌气的,他仍怪周槿骄纵那个Si去的孩子,可这里早已没有人了,问起大家都说不知道,又反过来告他,说是他不让她们总是捎信过去的。

等周家答信给他的许多天,他将与春鸢的婚期提前了,他想到严矣钗家中为官,兴许与周槿家的有些联系。轿子将春鸢抬进了陈家,以为这就是她的一生了。明明到处都是红sE,却到了她眼前Si气沉沉的,爸爸无所谓风光,不过到了这一天,他竟又说后悔。

陈槐延养了许多鸟,银丝鸟笼像是一盏珠灯错落悬挂厅堂当中。那是个灰青的天,春鸢对这里的一切不感兴趣,却停在一扇门前,里面的风格与外面所有的都不同,笼中的鸟雀或h或蓝,极是鲜YAn,衬得天sE愈发Y沉,赶在下雨前回去,问起分给服侍她的丫环。那个丫环很热络,告诉她是老爷从前到过徽州,后来按照徽州宅园样式改的,没有老爷的同意,谁都不能进去。她还说她要是喜欢看鸟,别的院子也是有的。

春鸢对他的故园有了想象,还不到梦中,陈槐延来见她,先成怅憾了。半道离开的新郎官b第一次见面时憔悴了许多,他是漂泊过的,那肤sE偏深,像是饴糖,又穿着黑棕的长衫,很是肃庄。她不知道要与陈槐延说什么,一点都不了解他,只是坐在窗下无事出神,陈槐延自然反过来说她和束代瓯一个模样,接下来却说周槿不见的事,让春鸢才有微微回神的意外。

“前不久与邱少爷生分了,不过我可以试一试。”春鸢实在想见他,但又不太情愿帮陈槐延的忙,也怕音信沉杳的徒劳。她第一次给邱雎砚写得以寄出的信,是陈槐延的要求,却用她的口吻,似乎写什么都不重要,一味陈述心下重山的叹惋,竟不过蕞尔两行字——我嫁人了,想和你见最后一面,你来或是我去。

来信很快,却没有落到春鸢的手中,她甚至没能够看一眼,只听陈槐延对她传达邱雎砚到了,会在紫薇花的廊下等她来。

……

“陈先生不介意我与你的新婚妻子只身聊一聊吧。”

邱雎砚微微低头捧茶,霞月堆羡的右手轻搭在天青釉茶盖上,言笑沉Y,原来春鸢还坐在身旁,如今成了对面的人。他虽不减当时从容,却说到后来,抬眼落到她身上,神Ai世人的回首,莲花此去一千年,是没有忘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槐延只要春鸢让他能见到邱雎砚就足够了,剩下的交由他来回答。所以,春鸢走入这座庭院以来分外不自在,却被介绍过身份后,见邱雎砚不过微微惊异,之后再没有多问,千思万绪的心忽然沉静下来,当是一星在水。她此刻出神,听见“新婚妻子”初以为说的是别人,也不知邱雎砚就这么打断了陈槐延的话。

直到邱雎砚来到她身前,唤她一声“春鸢”,她才惊梦回还,她蓦地循声抬头,见是邱雎砚说要和她出去一下,换作平常就应了,现下得看人的眼sE,她也仿佛哑了口,思绪都托在了眼中,连忙转头看向左边的人。

“我问过了,陈先生同意了。”一番无奈的陈槐延还没来得及张嘴,邱雎砚率先回答了,随之走出了屋外。

春鸢还不明白怎么一回事,又连忙追出去,一路无言跟在他身后,走到回廊的尽头,转角进了一间屋前的廊下,窄小的过道里只有身后两步紧锁的屋门和身前隔着一道阑g的江水。

邱雎砚倚阑坐下,春鸢也就跟着他坐下。廊外的秋江碧流漾西风里,涟漪泛过春鸢掩不住哭泣的眼底,知觉得到邱雎砚正注视着她,她来前就没想好会和他说什么,可斟酌在腹兜转着,不过须臾就付之流水了。她迎上邱雎砚的目光,坦然笑说:“我是想请你来的,可发生了事情,就没按日子办,最后谁都没有请。”

“你和他……拜堂了吗?”邱雎砚始终浅笑着,反而不清他的世情,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介意,却刚才的话在问出口后就后悔了,想来没有谁结婚是不拜堂的吧,多少愚痴了一些。

春鸢以为邱雎砚对她什么都不在意了,他第一次来吴县的那时,一起去见陈槐延,他无所顾忌地牵着她的手走到他面前。刚才却对她旁观不语,神情之间俨然的淡漠与意兴索然,让陈槐延期待的道贺也都落了空。可哪怕他默不作声,让她来去都空,她也不改想念。

“我和他才走到堂室,N娘忽然来找他,说是热病,他就走了,而他母亲在西关,也没有宾客。那时只有我一个人,却哪里都不能去,他一直在照看他nV儿,昨天才来见我,就让我写信给你,让你来帮忙找到周槿。”春鸢回想起婚礼那一天,真是凌乱又草率,不由得低头失笑。

邱雎砚听后,笑容再没有了,他又回到那副冷若霜冰的模样,没有回答春鸢口中的是或非,不过从头至尾的一场闹剧,未及评判的口舌,只是凛然正sE地问她,是否会想回去,不必顾虑旁人、以后、该如何做地回答他。

明明别离与重逢咫尺之间,初秋还不到尽头,春鸢却觉得光Y过去了漫长,这样探问她究竟的话仿佛隔世而来。她已经微张了口想回答什么,却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抬头看向身旁的人,不过温柔笑说:“我不能再任X了,我已经嫁了人。最后称你一声‘少爷’,当时少爷回答我,将这一切当作是梦,没关系的,少爷不喜欢我,我会接受,只是没那么快就能过去,允许我慢慢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我替春鸢回答,不再回到那里,束缚你的、苦楚的。”邱雎砚的声音越说越轻,却风声难淹他的恻隐,那些霜冰的锋芒犹在,是透过春鸢透彻她所历经的。他边说边牵住她垂放在膝上的双手,手掌盖住那枚白金镶钻的戒指,不让它流溢光华,另一只手覆上她颈间,微微用力地掐着,迫使她仰首,拇指又抚摩未消的一端勒痕,倾身作吻,万籁生山都静谧。凋零成了玲珑风,将春鸢袅晴丝的发吹彻到邱雎砚的眉眼,如触似须挠着他的痒。

“也允许我慢慢来,去喜欢你。”

——听见他的声音,好像坠入世梦万里,杳杳回到某一个他说花开的春夜。

此刻陈槐延等得久了,四下同样经久的沉静,整座庭院仿佛空荡下来,有如被抛,只剩他一个人,到茶冷了,他按捺不住地起身想要出去找寻两人。其实才过去不久时,他就这么想了,怕这两人会瞒着他做些什么,邱雎砚不bnV人要疯得多,可周槿的下落也紧要,当想分身成两个自己,不必有求于人,留在这踌躇、煎熬。然而陈槐延没能走出这间厅堂,管家自他身后出现,开口拦住了他的脚步,“陈先生等急了吧,束小姐很快就回来了。我有一句话说给陈先生听,请坐、请坐。”

春鸢不愿见他憔悴,却也不想更改不同,就只往唇上抹了一层很薄的朱红,此刻寂寞的思绪有了风波,跟着得抵今昔的吻咽入肠喉,不知蓬莱第几g0ng。她舍不得推开,想来永远只有邱雎砚在她身旁就好了,那些隐忍再托不住一滴泪,统统落下。邱雎砚沾染到眼下的温热,就分开了唇齿,春鸢随即埋首在他肩头,无声地哭了起来。

“哭Sh了衣服也没关系。”邱雎砚随即抱住她,一遍遍抚着她的发,他的目光也枕在了她身上,意中柔软,解冻霜冰,又变得温存,却说起周槿早已回了京兆的家,让她不必再想,该好好休息了。

陈槐延站定在原地,思忖过管家的话,忽而连连摇头失笑,转身看向身后的人压低了声音开口:“她做过青倌,是配不上邱少爷的。我娶她,实不相瞒……是为了调查我儿子的Si因,只怕她又是个杀人犯。让邱少爷和她在一起,不好。”

那管家笑眯眯地边换新茶边回答“我不知情”四个字就离开了。邱雎砚恰好回来,掠过陈槐延的背影,坐回原来的座位上,交叠起双腿,顺势饮下一口茶,笑中木石人心:“‘你与束小姐解除婚约,我替你找到周夫人’是我原来的想法,如今春鸢留在我这里,她很累,我已经带她去休息了。至于周夫人的音信,不必我帮忙,陈先生会等得到的。”

“束春鸢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邱少爷这么做,就怕传出去不好听。”陈槐延转过身,瞥了一眼邱雎砚,神sE如常,辨不出什么。随之望出门外,像要望穿春鸢的身处,深谙束春鸢是不会回到他身边了,发狠发急没有用,就怕那nV人反过来告他的状。

“陈先生这些年一直与我父亲互通书信,我父亲让我有空替他来探望你,如果你有难处就让我转告他,我按照父亲的做了。这个人情,就给我吧,陈先生。我不在乎春鸢是否做过什么,不过陈先生说的那些,实为不实。两年前,春鸢因过失离开了饭馆来到南京,是我恰巧遇见收留了她,流言怎么可以偏听尽信,陈先生啊,如果你答应让春鸢回到我身边,周夫人的音信也能够不必等了,我现在就能告诉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邱雎砚说得可怜,却眸中笑意流光,他这一番话后就安静了下来,开始转着指上金戒,垂看出神,耐心等陈槐延最后的回答。陈槐延一时难好整以暇,这些年一桩的账平了一桩又筑了新台,邱雎砚的殷勤最假,可他b起那些生意朋友,不如挑一个g净利落的。

“我与束春鸢算不上夫妻,没拜堂没洞房也没宴请,自古一纸婚书更是虚言。我与周槿一直在查找那孩子的Si因,恰好束春鸢的父亲告诉我她被饭馆的老板卖了,同一时间与地点,实在是很巧合,唯一能证实的只有饭馆老板了,只是他被抓后不久自尽了,有一个nV儿也不知下落。我答应她父亲帮他找到他同样不知所踪的儿子,他就将束春鸢嫁给我。”

“我说过,我父亲关照你。但周夫人的事情是我从我母亲严矣钗那得知的,我外祖父军中任职,却与周家并不相识,不过同一片地方做事,难免不会听到一些风声。有传闻见到周家的nV儿回来了,说她过得并不好,周家那边不动声sE。外祖父想到父亲救济过你,算是渊源,就写信向母亲打听了一句,母亲是不Ai听这些琐事的。我不知真假,周夫人到底在哪里,合该只有陈先生清楚了。”

陈槐延说到后来,愈发成了叹息,一向锋芒的眉目也锈了斑斑黯淡,邱雎砚并不周旋于他的困窘,他肯答应他,他也不过坦诚,接下就送了客。

楼阁上的人醒来,推窗站在窗前望去,她的目光追陈槐延而去,想来他是否从此远去,惊觉到楼前廊下一道灼热的视线,不知道邱雎砚站在那里望了她多久,她慌张转过身躲在另一扇没开的窗前。海月贝的明瓦窗或许透不过视线,却遮不住她露出窗旁的肩膀,她今天穿了一件雪月sE的旗袍,罥着淡淡的蓝,是旧衣,他赠给她的,侧挽的发依旧素净,有发丝扬落风中,耳上环痕空留。

春鸢还没做好与邱雎砚再谈的打算,彼此已经道破了一次,再和从前一样佯装不知情,是没有必要继续的。她没有什么所谓,被骗过到青楼到再被强迫嫁人,接下来就算再发生点什么阻隔她,也许掉几滴眼泪而已,邱雎砚是有前程的人,如果她和他一样事业,不仅仅做个怨nV就好了。

“你在想什么?”

邱雎砚走到春鸢身前,春鸢才惊觉抬头,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后背抵上那半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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