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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2 / 2)

“岳晖……”旅人难过地咳了起来,嘴角却奇异地扯出一个笑,“你要杀我?”

酒徒被这听了五年的清冽声音唤得心痛,正要说什么,却有一阵微风吹来,撩开了挡住了旅人半边俊颜的额发。

额发下,不是清撤犀利的眼,而是一块散发着草药味道的厚重纱布。

“欠你的,我自认能还的都还了。岳晖。”旅人,解长安,谢九,如是说,“若说我还欠你甚么,便是这剩下的一只眼。你要想要,便拿去。不过,我的命却不想给你。”

拾叁

谢九直视着酒徒,脊梁挺得笔直。

“要么?”他说,“如果你要,我就挖下来给你。可惜……还是能还,换是换不成了。”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抚了抚眼上的纱布,自嘲地笑了一声。

酒徒扣住他咽喉的手指缓缓收紧,眼中痛苦之色几欲沸腾。

“你以为,你只欠我吗?那么多兄弟、那么多人,那么多条生命——你怎么还得起!”

谢九冷笑道:“我又没指控他们谋反,我从头到尾只陷害了你一个人。是你们的皇帝要他们死。到头来,你却要迁怒于我吗?”

“‘你们’的皇帝?你确实是南楚人?”酒徒闭目,沉痛地问道。

“怎么,我是谢九的时候,你为我是南楚人,怕我不习惯大漠的生活,还处处关怀;我是解长安的时候,你便这般痛恨我楚国人的身份?”

“这么说……你,你原本就是楚国的细作?你与我……”酒徒从牙缝中挤道。

“……我原本,只是冒名替人科考混入大秦官场,跟你相识,全是偶然。你那时候算甚?不过一个还不算太没脸的纨绔。接近你还不如接近你父亲。”谢九不屑而冷硬地说着,眼神却飘了开,“不过,你硬拉我去西北从军的时候,我其实是很乐意的。至少,西北军与楚国没有甚么利益冲突,我不必时时警惕、活得辛苦。”

“那为何要陷害于我?”

“上命。”谢九低下眼眸,一错不错地盯着酒徒手背上爆出的血管。

——“上命难为”四个字你就不会说全吗?

酒徒一口气憋着,冲出口时,却是怒道:“咱在西北呆得好好的,碍南楚屁事!”

谢九轻微一挑眉梢,用尖酸的语气道:“说起来,不光是我国的人,便是你大秦的大理寺卿,也示意我如此作证呢。”

“干……你作便作了,”酒徒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作了便作了,何必还假惺惺陪我在七里呆那么久?”

“边城挺美的。”谢九微笑道,“这么说你当然不信。”

“别啰里吧嗦说那些没用的!”酒徒恶狠狠地逼问。

“这很重要吗?”谢九无所谓道,“我当然是去找我师父的。收留你,不过是看你可怜,弥补一二。当年,我,确实,有那么一点儿对不起你。”

“哼,未婚妻子也是真的?”酒徒不忿道。

“我的私事,告诉你就不错了,你闲的没事儿管个屁。”谢九独眼一翻,竟也不坏一分他潇洒的风姿。

酒徒心底的老伤隐隐发痒,他恨不得直接把这厮见鬼的口条揪下来,踩到地上,狠跺几脚。可是,对着那只仅存的清澈的眼,他连在心里动动手指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别再叫我看见你!治你的好媳妇儿去吧!”

酒徒恶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转身去牵马。

拿起缰绳的那一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拦在他前面。

“这是我掏钱买的马。”谢九冷冷地说道,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愤愤的酒徒,“看甚么看?您请走吧!”说罢,便拨转马头,往长安城奔去。

“不往南走,还去长安,真要接媳妇儿啊……”酒徒面色难看地嘀咕道,把剑柄塞回旁边看傻了的书生,“喂,还你。”

书生接过剑,傻兮兮地问道:“你不杀人了吗?”

酒徒脸色一黑,凶道:“人都跑了,你替我去杀呀!”

“没劲,”书生翻了个白眼,笨手笨脚地把剑收进鞘里,小声骂了一句,“要杀不杀,磨磨唧唧,耽误小爷时间,怂!”

“你骂谁?”酒徒比了比拳头。

书生早看透这碴是个色厉内荏的,不由眯了眼睛阴笑道:“哪个怂人应了就骂谁。”

“切!”酒徒拍了拍袖子,瞪了那书生一眼,梗着脖子走了。

那书生在后面哈哈大笑,笑完了竟摇头晃脑、旁若无人地背起了书,听内容,确乎是孔子为《易经》所作的《象传》:

“不远之复,以修身也。休复之吉,以下仁也。频复之厉,义无咎也。中行独复,以从道也。敦复无悔,中以自考也。迷复之凶,反君道也。”

酒徒好歹也是进士出身,怎么不懂这话中意思便是要人知道泰极否来、否极泰来,要及时改过,以防积重难返?然而,懂归懂,做起来却是不容易。

酒徒用鼻子哼哼一声,骂了一句“多事”,拍拍屁股走得仿佛很潇洒。

“终有日你会后悔的!”书生阴森森地碎碎念着。

拾肆

酒徒当晚悄悄住进了京中的驿馆,低调地递了折子上去告诉小皇帝他回来了。

他的父亲当年曾是小皇帝的武学师傅,他与小皇帝也有些交情——这交情,放到当年,便是矫诏登基的灵帝的眼中钉,他自个儿的催命符;而如今,大约就是他的图南之翼了。

一边想着那个混蛋,一边想着朝堂上杂七杂八的事情,他怎么也睡不着觉。

而这时,便有敲门声传来。

“岳先生,有人要见您。”

“这么晚了,能是谁啊?”酒徒莫名其妙地披衣起来,猜想,如今除了这驿馆、皇帝,能有几个旁人知道他住在这里。

走出屋舍,来到前馆,他惊讶地发现,访客竟是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这么快就再见面了,真是出乎我意料啊!”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原来,来者竟是白日里那个“借”他宝剑的书生。

“你来这儿干嘛?”酒徒问。

“有人在我舅的铺子里喝了酒不给钱,支我来这儿找你收。”书生道,“一共是三十九两四钱,承惠。”

“为啥要我掏!”酒徒惊恐地捂住自己没有几两重的钱袋。

“你可想好了啊,”书生鄙夷地看了一眼他瘪瘪的钱袋,“若是我舅气急了把他做了肉馅儿包子,你再找——甭管是杀是奸、监禁!都找不到了啊!”

“谢九?!今儿我那冤家?”酒徒惊讶道,见书生点头,不由哼道,“若是做了包子,请务必送来给爷品尝一二。”

“……你这人真抠。”书生不屑道,“你可想好了啊,真不掏?”

“他肉可香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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