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法堂是静虚派惩戒弟子的地方,由谢夷铮司管。他被尊称为“秋官”,秋官本就是刑官的意思。
不过谢夷铮闭关多年,甚少亲自管教弟子。
蒋愿这回算得上“撞大运”,待遇优厚,由谢夷铮亲自掌罚。谢夷铮抽了蒋愿十鞭之后,将他扔进了藏书楼。
蒋愿被囚在藏书楼关禁闭,闲来无事找了许多关于炉鼎的书来看,想确定那魔修所说真假。
但这些书多是写炉鼎极为少见,从古至今几万万年也不过出现一百多人。炉鼎出现必然伴随修士飞升,所以炉鼎一出世就会掀起腥风血雨。
不过书中也写道,采补功法阴损,劝诫修行者应仁爱善良,莫行邪道。
那日蒋愿没有将炉鼎之事禀告师尊,或许蒋愿潜意识里,并非完全相信谢霁寒。
蒋愿心中,薛明珠自是排在第一位的,谁伤害薛明珠,他就与谁拼命,就算这个人是谢霁寒,他也不会犹豫。
蒋愿其实觉得那魔修多半在胡说八道。只不过他对薛明珠的一点小事都很上心,为保万无一失,还是仔细求证。
一开始是仆人送饭,后来一日三餐换成慕容璇给蒋愿送饭。她为蒋愿送饭,不过是想消磨时间,逃过早课与晚课。
慕容璇是蒋愿的小师妹,排行第五,是慕容世家家主的小女儿。她是慕容家的掌上明珠,俏丽可爱,明媚动人,从小被娇惯溺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慕容璇提着早餐赶来,还不等蒋愿开口询问,就回答道:“精神很好。没有问过你。”
之前蒋愿每天见到慕容璇,第一句话就是“师姐醒来没有?”后来薛明珠清醒了,蒋愿每天第一句话就变成了“师姐今天身体怎么样?怎么不来看我。”
慕容璇烦不胜烦,后来也不用蒋愿问,她就抢先回答,堵住蒋愿的嘴。
蒋愿将饭菜摆好,转头看到慕容璇已翻开一本话本,看得津津有味。他无奈问道:“你今天还不去早课吗?”
慕容璇没空理他,敷衍地“嗯”了几声。蒋愿从未见过修炼如此惫懒之人。
蒋愿随口问道:“你在看什么?”
“莺娘传。”慕容璇紧接着抱怨道,“简略版,书里的淫秽部分都被删掉了,太烦人了。”
蒋愿淡淡道:“我知道哪儿有全本。”
慕容璇的双眼亮了起来。
第二天,慕容璇偷偷摸摸地将一块通行玉牌交给蒋愿。
蒋愿带着慕容璇来到藏书阁三楼,七拐八拐来到一扇雕花木门前,蒋愿将通行玉牌插在门边卡槽内,只听“咔哒”一声,门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通行玉牌是慕容璇从钱师叔那偷来的。门开后慕容璇就匆忙离开,要将通行玉牌还回去。
慕容璇心思单纯,是所有师兄妹中最好骗的。
这间书库内都是一些色情禁书,蒋愿一排排红木书架查过去,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蒋愿翻开《炉鼎秘闻》,只见第一页写着四句诗:
天地有造化,日月蕴玄机。
阴阳孕仙胞,愚人尽不识。
蒋愿一目十行看完全书,面色凝重。
此书讲的是有一天生炉鼎,身怀名器。耳后有一绛红小痣,近看却似七瓣花苞。待花苞完全绽放之时,即是鼎开之际,骨肉异香,在千里之外也闻得到。
他想起薛明珠耳后便有一丹红小痣。并且那日在醉乡楼,蒋愿昏迷之前,曾闻到一股奇怪的香气。
难道薛明珠真是炉鼎之身?蒋愿不敢相信。
此书后半部分露骨淫靡,讲炉鼎身体敏感放荡,饥渴难耐,性瘾发作时如饮春药,野兽发情般只知交媾,情欲勃发时理智尽失,辗转于各男人身下,最终被采补至死,香消玉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明明是淫词秽语,蒋愿却看得浑身发冷,如此被人玩弄,活着与死了有何区别。
蒋愿扔掉《炉鼎秘闻》,又抽出一本《戏鼎录》,《戏鼎录》与《炉鼎秘闻》内容大致相同。
他难以置信,又找出一本《春鼎艳史》。一本又一本,蒋愿翻遍了书库里所有关于炉鼎的古书。
蒋愿盘腿坐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面前大概十来本书,内容却是惊人地相似,都提到了炉鼎尤物,身怀异香,耳后有痣,饥渴性淫,最终被采补而死。
另外还有一点,书中炉鼎,无一例外,都是女子。
蒋愿心如刀割,不敢想象薛明珠日后的命运。薛明珠自尊自爱,怕是会想不开寻死。他想起《炉鼎秘闻》扉页那首诗,只觉得讽刺。
天地有造化,日月蕴玄机。天地若有造化,怎会赋予生命,又将其作贱糟蹋至死。
这间书库长年不通风,有一股霉味,蒋愿一进来就打开了窗户。此时一阵清风徐来,翻开了蒋愿面前那本《炉鼎秘闻》。
这一话讲炉鼎不堪受辱,悬梁自尽,恰好被一修士救下。修士怜炉鼎身世凄惨,告诉她有两种方法可以摆脱炉鼎之躯,第一种方法是洗筋伐髓,第二种方法是李代桃僵。
洗筋伐髓需要进入秘境,秘境中危机四伏,一不小心就会丧命。而李代桃僵就简单多了,只需找到一人与炉鼎互换灵脉,这人就与炉鼎互换了体质,替人受过成为炉鼎,而原炉鼎自此解脱。
修士问炉鼎选哪种方法,炉鼎毫不犹豫选了第二种。修士有些失望,但还是将雪玉带交给炉鼎,告诉她需用雪玉带将两人灵脉相连,由替代者运功即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二种方法看似简单,但运功方必须为替代者,这就意味着,替代炉鼎的人必须是心甘情愿。但普天之下,人各有私,怎会有人心甘情愿成为炉鼎呢?
那炉鼎谢过修士,就去物色人选。炉鼎找到一贫寒人家,买下这家被虐待的女儿,天材地宝助其筑基。那女孩心地纯善,质朴忠诚,把炉鼎当作救命恩人,尽心竭力侍奉炉鼎。炉鼎心中不忍,最后关头放弃计划。之后炉鼎被泽沧派掌门掳走,等那女孩历经千辛万苦寻到泽沧派,只得到炉鼎一堆白骨。
修士听闻此事,感佩炉鼎如佛至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又称赞女孩忠贞无畏,特着此书《炉鼎秘闻》。
蒋愿顾不上心中悲哀,将此书又仔细看了一遍。若薛明珠真为炉鼎,这《炉鼎秘闻》中给出的解决办法,或可一试。
他思考许久,“秘境难寻,毫无头绪。眼下只能实行第二种方法,当务之急是找到雪玉带和心甘情愿的替代者,此法虽然阴损,倒也不难办,如书中一般,找一贫寒女子即可。只是师姐若知道来龙去脉,必不会同意有人替她受苦,需得瞒着师姐才行。”
至于师尊……难道真如那魔修所言,收养师姐是为了采补方便?蒋愿想到此处,不禁打了个寒战。
那霏英真人就真是道貌岸然,人面兽心的伪君子了……
不……不……那魔修心思歹毒,谎话混着真话,不能尽信。
蒋愿虽然对谢霁寒起了疑心,但谢霁寒毕竟对他有养育之恩,蒋愿不想相信,心中自有千万理由,为谢霁寒开脱。
蒋愿忖度,“不管怎么样,炉鼎之事都万万不能让师尊知晓。”
蒋愿修书一封,让慕容璇帮忙寄往泽沧派。雪玉带只在《炉鼎秘闻》中被提到过,书中炉鼎最终死在泽沧派,大概率雪玉带还被藏在此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泽沧派是北俱芦洲第一大门派,炼器鼻祖。蒋愿与泽沧派掌门之子顾衍芝私交甚好,这点小忙不在话下。
果不其然,十天之后,顾衍芝就寄来了回信和雪玉带。
这雪玉带似纱非纱,半透明状,如水面般波光粼粼,摸上去冰冰凉凉。
顾衍芝信中写道,此物由鲛绡所制,不但防水,而且刀枪不入,轻薄柔韧。信中末尾问蒋愿何时来泽沧派一聚。
顾衍芝人中龙凤,只是有些多愁善感,乐欢聚伤别离。每次蒋愿与他道别,顾衍芝总要一送再送。蒋愿不懂这些伤春悲秋,只觉得人有悲欢离合,再正常不过,顾衍芝不够潇洒自如。只是顾衍芝每次都很坚持,蒋愿就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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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愿一结束禁闭就跑去薛明珠的院子,薛明珠正在梳发,见到师弟,薛明珠惊喜万分,“愿儿!”
蒋愿走到薛明珠身后,替薛明珠插发簪珠饰。他握着手中柔顺的秀发,特意观察薛明珠耳后。
那颗花形丹痣,一月前花瓣还抱成一团,如今五瓣花瓣微微舒展,含苞欲放。
蒋愿心神巨震,他之前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希望是自己记错。现在却是不得不信。
薛明珠见他不说话,以为在生闷气,温言道:“醒来后,我每日头颅昏昏沉沉,心火旺盛,形容憔悴,没有去见你,是怕你担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蒋愿精神恍惚,沉默不语。薛明珠又道:“闲着无事,我给你做了双新鞋,我拿来,你看看喜不喜欢。”
薛明珠起身,竟有些喘不上气来,她抓紧衣领,躬下身蜷缩成一团,眼前一黑,跌回椅子,竟然晕了过去。
蒋愿将薛明珠抱起放在床上,他看着薛明珠苍白面容,心口抽痛,落下眼泪。
薛明珠马上就要堕落为炉鼎,鼎开之时,香气四溢,无处藏身,命数自此急转直下,流离漂泊,任人糟践。世间无数能人异士,以蒋愿修为,不一定能保薛明珠平安。
眼下互换灵脉之事迫在眉睫,只是替代者还未找到。蒋愿皱紧眉头,突然灵光乍现,暗骂自己实在愚蠢。明明自己就是那现成的人选。
虽然书中所记炉鼎均为女子,但没说男子一定不行。况且男子并无阴部与男人交合,天地阴阳相得,一阴一阳谓之道,或许男子成为炉鼎之后,并不适合被采补。
为了薛明珠,蒋愿什么事都愿意做。大不了自己成为炉鼎后,去寻那洗髓伐骨的秘境,或是再找人替代自己。
薛明珠化为炉鼎之日就在这几天,互换灵脉之事不宜久拖,蒋愿决定今晚就实行计划。
他紧握薛明珠素手,暗暗发誓,“我定护你平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蒋愿从龙墀一步步走到月台,澄虚大殿金钉朱户,碧瓦雕檐,殿内九根珠红蟠龙柱,供奉着静虚派先祖。从殿门到供桌,两侧燃烧着几千只婴儿臂粗的红烛,照得大殿灯火通明,荧荧煌煌。供桌上摆着兽头金香炉,炉中香烟霭霭。供桌两侧,坐西朝东摆两把奇楠扶手椅,左侧空闲,右侧是谢霁寒的座位;南北方向各数把紫檀扶手椅,是各师叔座位。
拜过先祖,众人落座,各弟子站在各自师尊身后。谢霁寒门下六人,薛明珠、蒋愿、赵献、裴晏、慕容璇与曲景昭。蒋愿师兄妹四人站在谢霁寒身侧,少了裴晏和薛明珠。
谢夷铮身后空无一人,他从不收弟子。
谢霁寒拍手示意众人安静,他面容严肃,道:“裴晏死了。”所有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殿内安静得能听到烛花爆裂声,大家在等谢霁寒下文。
谢霁寒接着道:“裴晏尸体被发现后,我和华师弟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请华师弟说明验尸结果。”华师叔名叫华阳林,掌管悬壶堂,医术高明,对人体结构研究颇深。
华阳林站起身,“裴晏被一剑穿心而死,凶器是白露剑。”听闻此言,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谢霁寒点点头,“裴晏趁明珠沉睡,欲对其图谋不轨,白露剑护主,刺死裴晏。”殿内一片哗然。惊讶、愤怒、疑惑……众人表情不一。
蒋愿静静听着,脸上面无表情,暗中观察所有人的反应。他感觉有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身上,是谢夷铮正似笑非笑得打量他。蒋愿不禁皱起眉头。
“不可能!”一声喊叫穿透喧哗的杂音。蒋愿回头,只见慕容璇面如死灰,泪水涟涟,不复之前俏丽颜色,她连连摇头,嘶哑大吼道:“这绝对不可能!”
殿内安静了一瞬,又再次喧闹起来,谢霁寒咳嗽两声,众人勉强安静下来。
“我也认为不可能。裴晏是我的弟子,我清楚他的品性,不可能做出如此禽兽之事。”谢霁寒站起身来,平静地说,“此事非同小可,召集全门派上下,是想请大家做个见证。”说罢,谢霁寒拍了拍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殿外传来脚步声,所有人目光聚在来人身上。此人一袭红衣,美艳绝伦,怀中抱一圆形铜镜,正是薛明珠。
蒋愿有些吃惊,看不懂眼下是怎么回事,他隐隐有种不祥预感。
蒋愿旁边,慕容璇身形摇晃,一只手撑着额头,仿若即将晕倒,她口中一直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赵献担忧地望着小师妹,不得不扶着她。
薛明珠跪在地上,拜过先祖,起身含泪道:“此事疑点颇多,还请师尊明察,还裴师弟和我一个公道。”
谢霁寒道:“明鉴镜察,尘色镜会给所有人一个真相。此镜名为尘色镜,是静虚派宝器,可追溯事物本源。只要将法力注入,就可看到施法者经历之事。”
蒋愿听闻慌乱不已,浑身发冷,手脚仿佛冻僵,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必须克制自己,不能表现出来,怕有人看出端倪。
他勉强镇定下来,仔细思索。尘色镜?他修真多年,从未听说过,这是什么宝器?何人何时锻造?又怎么被静虚派所得?怕是根本不存在此等法器,只是师尊想诈出凶手。
蒋愿双眼游移,观察大殿结构,人员分布,规划逃跑路线。他必须做两手准备,若事情败露,好逃出生天。
无意中蒋愿发现,谢夷铮正玩味地看着自己,但此时他已顾不上揣摩谢夷铮的眼神。薛明珠正将灵力灌入镜中,蒋愿目不转睛盯着尘色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见镜面模模糊糊,印出一个人影,慢慢人影清晰起来,正是裴晏。蒋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镜中裴晏蹑手蹑脚地进入薛明珠房内,悄无声息地走到她的床前,坐在床边拉开薛明珠的衣领,然后俯下身去亲吻她的脖颈。
薛明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双手颤抖,断了灵力,镜中画面倏地消失不见,但所有人都看到了,之后发生的事情不言而喻。
蒋愿惊疑不定,脑海中一片空白。怎么回事?事情发展与他的预想通通不一样,他想过事情败露,想过师尊诈他,根本没有想过这破镜子会演示他编造的假相。镜中虚景,是真是假?蒋愿也糊涂了。
太出乎意料,以至于蒋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久久无法回神。
谢霁寒揉揉眉角,长叹一声,“事已至此……就这样吧……”这件事对谢霁寒打击过大,他坐回扶手椅,双眼紧闭。
偌大的澄虚大殿,无人说话。
过了许久,谢霁寒疲惫地睁开双眼,轻轻道:“此事还需通知裴世家,今日我便写信。静虚派发生如此丑闻,作为掌门我难辞其咎,是我管教不严。”
“明珠回去休息吧,你虽失手杀人,但情有可原,错不在你。裴晏……裴晏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大家散了吧。”
薛明珠美目含泪,点点头向谢霁寒微微一拜。众人见状,起身拱手,准备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突然慕容璇大叫一声:“不!”音色凄厉异常,如杜鹃啼血。她冲到谢霁寒面前,跪下道:“师尊,我不信。先祖在上,我可以发毒誓,裴晏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他若做了,我被天打五雷轰。师尊不能凭一面镜子就判了他的罪。”
所有人纷纷停下脚步,看向慕容璇。谢霁寒道:“璇儿,你可是有什么线索。”
慕容璇一向娇气脆弱,此刻竟如竹坚韧。
她双眼含泪,却出奇明亮,眸中若有两团火焰在燃烧,她目不转睛定定看着谢霁寒,一字一句道:“我与裴郎两情相悦,我腹中怀有他骨肉,他下个月便去慕容家求亲。他对我一片深情,怎可能对师姐不轨,定是有人陷害。”
殿内众人议论纷纷。谢霁寒沉默半晌,道:“孕妇不能久跪,你先起来。”
慕容璇站起身后,谢霁寒道:“你所说在理,待裴家到达静虚派后,我与裴家再商议。你怀有身孕,情绪不可过于激动,且需要人服侍,我向慕容家修书一封,你随家人回去吧。”
慕容璇睁大双眼,流下两行清泪,她凄声道:“不,找不到凶手,我不会离开静虚派。”
谢霁寒道:“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伴随着慕容璇的抽泣声,会议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到底怎么回事?刚才发生的一切好似梦一般。
缓步走出澄虚大殿,蒋愿依然陷在不真实感中。
那面该死的镜子,到底是什么?他想得太专注,以至于没有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那人拍了拍蒋愿的肩膀,蒋愿吓了一跳,回过神来。
原来是蒋愿最小的师弟——曲景昭。此人是曲世家小公子,清俊贵气,悟性极佳。除了蒋愿外,就数他剑术最高。
曲景昭奇怪地看着蒋愿,“师兄,我喊了你好多声,你都没有听到。”
蒋愿含混几声。曲景昭道:“你今天好奇怪,议会上一言不发。薛师姐被裴师……被裴晏猥亵,你都没有生气。”
蒋愿闻言悚然,他自觉掩饰地很好,却不想紧张过度,漏洞百出。连曲景昭都看出来了,不知还有多少人注意到。
蒋愿心中一团乱麻,急需找个安静地方理一理线索。他与曲景昭应付几句,便推脱自己有事,急匆匆走了。
当务之急,要先弄清楚尘色镜的秘密。
静虚派法器多放在密室中,只有掌门知道密室所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傍晚时,蒋愿旁敲侧击询问服侍谢霁寒的仆人,仆人说掌门将法器带回了书房。
难道静虚派密室在掌门书房中?
三更已过,蒋愿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辗转反侧,拼命按捺自己想一探究竟的心思。
仆人看到谢霁寒带尘色镜回了书房,书房恐怕是一个陷阱,等着心虚之人自投罗网。
蒋愿烦躁不安,心火旺盛,渐渐地这股火烧到四肢百骸,他才察觉出不对劲。
他想起炉鼎之事,起身坐在镜前,拿起另一面铜镜,借着月光照自己耳后,那里竟长了一张血盆大口!
他手一抖,丢掉铜镜,不料那血盆大口猛地跳出,追着他就咬。
蒋愿夺路而逃,一路狂奔,身后渐渐没了动静。
他停下脚步,回头一看,裴晏穿着白色亵衣,披头散发,双眼紧闭流出血泪。
蒋愿猛地睁开眼,原是一场噩梦。他心脏砰砰直跳,好似蹦出胸腔,油然而生逃过一劫的庆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他心跳渐渐平息,却感觉一道视线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蒋愿慢慢转头,只见铜镜中一双黑眸。
他大喊一声,真正醒了过来。
蒋愿顾不上浑身冷汗,坐到镜前看自己耳后,六片花瓣舒展,只剩一瓣裹着花蕊。
翌日,一仆人来找蒋愿,道谢霁寒在书房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