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想知道”皇甫晏阳别过头,大掌一挥,“你可以退下了。”
皇甫晏阳不想再见到南宫若翎,他不想再听到她烦人的声音。
“但臣妾想说。”
南宫若翎不会让皇甫晏阳逃避,她定要他对这一切。
“退下,朕不想再说一遍。”皇甫晏阳的话里没有一丝温度,而凝聚在这玉书阁之中的杀气,也愈来愈浓。
“昨日我从爹爹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其实……”
“够了!南宫若翎,朕让你退下,难道你听不懂么?!”皇甫晏阳怒气冲冲地走到南宫若翎跟前,眼里凝聚着危险的目光,“你再不走,朕就杀了你。”
“其实先皇之所以会专宠李娉婷,会不肃清朝野,这全是先皇的计……”
“啪——!”皇甫晏阳一掌打在南宫若翎的脸上,白皙的玉肌立刻变成血红,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朕真的会杀了你,还不快滚——!”
皇甫晏阳的杀意很强,若换做从前,南宫若翎心里一定会很慌张、恐惧。
但如今,她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南宫若翎,她已经不会惧怕这一切了。因为她心里的那个声音,在一直支撑着她。
我想帮你。
“皇上就算是杀了若翎,若翎也要将这一切讲出来。”
南宫若翎抹去嘴边的血丝,挺直了脊梁,“这全是先皇的计策,而且先皇早就知道皇上对他心存怨怼,终有一天会杀了他,而……”
“南宫若翎,既然你想死,朕成全你——!!”皇甫晏阳挥掌打在南宫若翎肩上,南宫若翎受此一掌,立刻倒地,口吐鲜血,染红一地。
“而先皇……也想让皇上杀了他,爹也是早就知道此事……所以才会帮皇上弑君篡位。”
南宫若翎忍着全身的疼痛,双眸凝视着皇甫晏阳的神情变化。
皇甫晏阳眼中渐渐变得空灵,他的世界已开始无声地崩溃。
“其实,当年……”
南宫若翎看到皇甫晏阳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便缓缓把自己所知的一切说了出来。而皇甫晏阳一直背对她负手而立,如一棵青松迎风而立。
只是不知,这棵青松是否还能迎风不倒?
“……这些,就是臣妾所知的全部。”南宫若翎面色苍白,强忍着那刺骨锥心的疼痛,终于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滚。”
皇甫晏阳依旧背对南宫若翎,话里的声音极为平静。他从南宫若翎开始诉说的那刻起,便没有转过头,也没有做声,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一般。
“是……臣妾告退。”
南宫若翎抹去嘴角的鲜血,整了整衣裳。她庆幸自己选了一件艳红的锦衣,好掩饰那染在衣上的鲜血。
她缓步离开观星楼,却在她所到之处,留下一阵阵幽清的桃花香。
呼啸的寒风在皇甫晏阳的四周划过,夜浓成挥之不去的愁意,深深地笼罩在这片大地之上。恍惚间,他好像听到某人在浅浅低吟着一首诗……
夜寒月落星何稀,柳月怎闻子规啼?
雪梅傲放无人问,只得猿声绕空庭。
半生执念若黄粱,一梦惊醒泪满裳。
七弦不复剑长埋,犊子何处报舐情?
第六章:若相怜
次日申时,灵凤宫中,“臣妾参见皇后——”
“免礼。不知左宝林和柳御女今日前来灵凤宫,所为何事?”南宫若翎的表情虽是十分平静,而眸里却闪烁着一丝疑惑与戒备。
“臣妾与左宝林今日前来,是想请教皇后一件事。”柳嫣儿那媚声萦绕在整个大厅中,让南宫若翎不禁生出厌恶之情。
“不知柳御女想问本宫何事?”南宫若翎脸上虽依旧平静如水,但内心却开始担心自己近日的反常,会传进这些人耳中。
南宫若翎猜测,这两人今日前来,恐怕是不怀好意。
“臣妾是想问皇后可知皇上现在身在何处?”
“此话怎讲?”南宫若翎柳眉微蹙,心下起疑。
“皇上从昨夜起便行踪不明,而且皇上今日竟没上早朝。臣妾与柳御女担心皇上的安危,所以想来问问皇后,可知皇上身在何处。”
左玉莹谦恭地看着南宫若翎,而她的眸中,却有凝着一丝不屑。
“本宫也不知道皇上身在何处。”南宫若翎摇了摇头,眼底滑过不忍,“没有人去找皇上么?”
“奴才们都快把皇宫翻转了,也没找到皇上的下落。”柳嫣儿轻抬眉睫,媚眼里带着三分怒意,“臣妾听说,皇后近日两次在玉书阁惹皇上龙颜大怒,不知可否告诉臣妾所为何事?或许,皇上的失踪与此事有关?”
“柳御女的消息真灵通,这些琐事你也知道?”南宫若翎嫣然一笑,而语气中却带着五分怒意。
做人莫要太过分了。
“皇后,此事早在宫中传开,臣妾也是最近才听说而来的。”
柳嫣儿不疾不徐地答道,完全没有把南宫若翎的怒意放在眼内。
“听说?”南宫若翎美眸一瞪,玉手一挥,颇有皇后架势,“柳御女,你竟然以道听途说之事来责问本宫,是不是有些荒唐?!”
“皇后请息怒,臣妾并非道听途说,信口雌黄。”柳嫣儿抬眼看向南宫若翎,脸上并无慌张,“臣妾从太后口中听得此事。”
“太后?”南宫若翎眼底滑过一丝疑惑,冷声说道:“那柳御女今日前来,可是要对本宫兴师问罪?”
“皇后言重了,臣妾不过是想让娘娘指点皇上的下落。”
“柳御女,你的话实在好笑。”南宫若翎顿了顿,“本宫适才已经不知皇上下落,又如何给你指点?”
“那就请皇后将玉书阁内发生的一切告诉臣妾。”左玉莹挑起柳眉,“太后也很想知道此事。”
左玉莹眼底滑过一丝狡黠,既是太后的懿旨,我看你怎么躲!
“原来这一切都是太后的意思啊……”南宫若翎眯眼看向两人,厉声说道:“尔等的意思可是太后命你们二人来灵凤宫责问本宫?!”
“皇后,臣妾……”
“够了!”南宫若翎柳眉紧蹙,语气又重了几分,“既然你们二人来此是太后的意思,那本宫现在就到宁安宫请安,好向太后问明此事。若兴师问罪是太后的意思,那本宫也无话可说。倘若不是……”南宫若翎嫣然一笑,柔声说道:“以下犯上,又假传懿旨,不知论罪当如何呢?”
“皇、皇后恕罪,臣妾绝无冒犯娘娘之意。”柳嫣儿听得南宫若翎一言,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皇后恕罪,臣妾绝无此意,若臣妾有所冒犯,还请皇后恕罪——!!”左宝林亦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
“罢了。本宫念你们初犯,便不多追究,但本宫不希望有下次。”南宫若翎玉手一挥,严声说道:“退下吧。”
“是,臣妾告退。”左玉莹与柳嫣儿连忙从地上起来,急忙离开灵凤宫。
南宫若翎见两人离开,便匆忙步入内房,而采儿也紧随其后,急忙问道,“姐姐,皇上怎么会突然行踪不明,而刚才她们说姐姐惹怒皇上,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采儿,姐姐要出去一趟。”南宫若翎表情极为平静,而在她的心中,却有了赴死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