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完全是个疯子,他本不该存在在这世上。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自己的肋下,伤口已经麻木了,他不敢打开看,知道那里已经溃烂生蛆,发出难闻的臭味。他所能做的不过是立刻用烙铁烫焦了皮肉,他不能去找医生,这会暴露他的位置。他冒险折返回那座城市,如今这里是“灯下黑”,官府不会预料到他居然敢返回这座附近最大的城市,此外,他想再看看苏小玉,即便不能告诉她自己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好歹也可以疲倦地在她怀里躺一下,如今这世上他能够找到的依靠只剩下苏小玉了。
他知道这个念头极其地疯狂,捕快们只要把头转回这个“灯下黑”的城市,很容易通过苏小玉找到他。但他真的很想找一个温暖的女人怀抱,沉眠于她的幽香中,那个捕快高手击碎了他的侥幸心理,他觉得自己无法安然逃逸于官府的惩罚之外。最终只能是被杀,为什么不在死前抓住一点东西?
苏小玉欣喜地迎接满身尘土的他,她的笑容看起来像极了他的姐姐,抱住她的时候他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哽咽着说:“我爱你啊,我回来看你了。”
之后的半个月他每天都在苏小玉的房间里度过,渴求这个女人的身体和情话,那种渴望仿佛无底洞一样,却又永远虚掩窗户,准备随时飞身跃出。他只用一点颜料就改变了自己的容貌,伎馆的老板都没有发觉他是前些日子来过的那个年轻客人,还以为是什么乡下进城来做生意的豪客,乐得赚他的钱。那些天是他一生里最好的时光,每天早晨苏小玉轻轻地拍醒他,喂他喝粥,然后帮他换裹伤的纱布,弹月琴给他听,凝视他的眼睛无声地吻他的嘴唇,坐在他膝盖上低声地哼着歌,窗户缝里透进来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她的脸儿像是孩子般娇嫩。他几乎觉得自己要忘记关于官府和追杀的事了,两个人忘我地缠绵,直到捕快们最后来杀死他,之前的好时光,多一寸也是好的。
一切都停在他的钱耗尽的那天,那个胖女人阴着脸走进苏小玉的闺房里,惊得苏小玉的琴声都乱了。
他第一次意识到钱这东西在外面是那么有用,他于是学会了“床头金尽”这四个字,此刻他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只剩下随身的那柄刀,那是他自己取铁打造的。胖女人嫌弃地看了那刀一眼,说,要是典当,客人你还是去找家当铺为好,我们这里不过是寻欢作乐的地方,方便的话还是让家里再寄点钱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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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四章互弈之局
他一边看着苏小玉默默地望着自己的脚尖,蹙着眉,眼角几乎流下泪来,一边看着胖女人脂粉簌簌下落的老脸,在心里说,我是个没有家的人啊,我的敌人却正在赶来杀我的路上。
苏小玉劝胖女人免了他欠的那些钱,又劝他先找个地方安顿一下,总有见面的时间,临走的时候,她悄悄把一枚金瓜子塞在他的手心里,柔软的嘴唇轻轻地在他唇上扫过,然后立刻被胖女人呵斥着回到了自己屋里。
那个吻让他暂时忘记了潦倒、伤痛和随时会到来的死亡,他再次感觉到了自己实实在在地拥有了一个女人,那么甜蜜。
离开了苏小玉的身边,他的健康状况极快地恶化,焦虑不安的情绪日夜折磨他,那个一直没有医治的伤口溃烂流脓,弯腰都会剧痛。
当掉佩刀的当日,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却不是买吃的和找大夫,他把其中一大半的钱交到了胖女人的手里,用于再见苏小玉一面,他的钱甚至不够过夜了,夜深离开的时候苏小玉泪如雨下,怎么说都不愿意松开他的手。
他没有想到这会是他的一生,十二年握刀的手废了,换得十几天的缠绵和一个女人的心。
女人的心值不值他的十二年?他不知道,不过心里还是很安慰的。
这些天他像个乞丐般蜷缩在小巷里,看着远处的那两盏红灯,那个伎院叫“群芳驿”,在秋色正浓的时候,他在那里遇见了苏小玉,而冬天来临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他的禁地,门口招揽客人的女孩不会允许他这种没钱潦倒的人踏入,他也不敢在人前放肆,鬼知道这条街上藏着多少捕快的耳目,他们最喜欢在烟花之地打探消息。他只能默默地眺望。想着二楼的窗后有一个人为他担忧,等待他的消息,明眸皓齿,眉目如画。夜深时因为寒冷而低声地咳嗽。那是他心里残存的最后一丝温暖。
他的眼泪无声地涌了出来。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长成铁一样的男人,不会落泪了,可是他错了,十二年的苦练,没有把他的心练得坚硬。
他摸索着腰间。肮脏的腰带里藏着苏小玉为他求来的平安符,织锦的小袋子里面塞着一枚金瓜子,那是苏小玉悄悄塞在他手心里的。在最困顿的时候,他没有想过要花掉这枚金瓜子,因为他觉得这可能是他和苏小玉之间最后的记忆。他决心今夜离开这座城市了,再呆下去,对苏小玉和他自己都没有好处。
他深深吸了口雪风,想要在临走前再见她一面。他编好了一个谎言,说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若是有缘将来再见。这样他永远地消失在风雪里。苏小玉不会太担心。
每一次梦到这里,齐布琛都会流着泪醒来。
从那天起,他再也没有能够见到她。
而她,也是他为什么走上现在这条路的重要原因。
“齐爷,王爷叫您呐,有事儿商议。”有人在门口低声唤道。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齐布琛答应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看了看桌上的台钟,现在丑时已过,正常情况下。敬亲王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叫他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齐布琛起身飞快的穿上了衣服,来到了前厅,赫然看到敬亲王竟然坐在那里。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齐布琛来到敬亲王的身边,侍立于一旁,并没有出声打扰敬亲王的思考。
过了足足有一刻钟,敬亲王才渐渐的回过神来。
“来了啊,老齐,坐吧。”敬亲王指了指一张椅子。
齐布琛向敬亲王行礼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老齐,你知道吗?林逸青又去拜李高阳的门递门生帖,这一次李高阳接受了。”敬亲王对齐布琛说道,“就在前几天,李高阳刚刚进园子觐见,回来后就改了主意,你说……”
“李高阳绝不是心甘情愿的接受林逸青这个弟子,他这么说,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圣母皇太后的授意。”齐布琛立刻回答道。
“她还真是为了他的前程,煞费苦心啊!”敬亲王冷笑了一声,“我现在倒是有些后悔编练健锐营了。”
“京军积弊颇深,是到了非变不可的时候了,林逸青深通西洋兵法,又有实战经验,编练健锐营,确是最合适不过。”齐布琛说道,“王爷最担心的,是健锐营的兵权,可能落入圣母皇太后手中。要预先防备的话,就是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