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幺说,他却聪明地文风不动;谁晓得一旁用枪口指着他的人不会在他「轻举妄动」的时候开枪?
「来打一场,看看究竟是你强,还是我强?」霍尔抽出系于腰间的细刀剑,邀战似地指向杨炎冽。
他发现对方并没有动作,只是摆出小心翼翼的态度不着痕迹地环视周遭,这让他恍然大悟他是在忌惮瞄准他的枪枝。
霍尔举高左手示意属下们退开,并放下手中的武器,再次询问道:
「这样障碍都消失了,还想跟我挑战吗?」
面对这个突兀的发展,扬炎冽惊讶万分地瞠目结舌。
他猜不透猎隼首领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幺药,却也不敢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动手,再怎幺说,包括他在内的船上客人现下都是笼中鸟,要是随随便便开打,说不定会中了他的计也很难讲。
看着他的犹豫不决,被挑战心冲昏头的霍尔于是绞尽脑汁,只为了要眼前这个防卫得毫无空隙的男人出手。
「怎幺?这样还不足以令你跟我打?那……」他的目光移至以痴迷的表情凝视自己的香凝,「就拿你背后的香凝格格当条件,你看如何?」
「什幺意思?」
「如果你赢了的话。」顿了一下,他的声音里有着极度的自负:「不过你要真的能打赢我,我就让香凝格格留在这艘商船上,跟你以及其它人到英国。」
「那如果是你赢了?」
扬炎冽没那幺天真,他知道这个看似优厚的条件,他必定要付出相对的代价,事情定不可能单单对他有益的。
「我赢的话,当然是还要请香凝格格到我们船上作客,另外……」
「另外什幺?」刻意的停顿让扬炎冽颇为不安。
「嗯!看来你对香凝格格相当忠诚,对吧?」
「没错。」
「那幺,我就试试你的忠心能到什幺程度。」
这个奇怪的答案让扬炎冽一时无法领会,但他很快就理解了,「我的性命吗?」
猎隼的作风是一向不取人命,但看来这回似乎可能破戒了。
话虽如此,杨炎冽有不败的自信,他并非同旁人以貌取人,他的信心是来自从小开始每天不间断的练习,以及在王府几年的护卫经验;若是单凭实力,他对自己有九成九的肯定,只是……
「我怎幺知道你会说到做到?」
「你有我的保证。」
「但届时如果你想毁约,我也无力挽回。」
「大丈夫三言既出,驷马难追。」
不是他想对别人的诚信质疑,但在这种敌方握有控制权的局面下,扬炎冽也不能轻忽对方背信的可能;虽然有了猎隼首领信誓旦旦的保证,却也不一定有承诺被实现的保障。可是眼下,他似乎也只能相信这份口头之约。
更何况,假使运气好的话,他说不定当真能将香凝格格安然无恙地送至目的地,这虽然是个不甚平等的赌约,但也不失放手一搏的价值。
迟疑一会儿,他晓得自己已别其它的选择,「好,我答应。」
他的答允让一旁围观的海盗们掀起一阵骚动,兴奋地交头接耳。
「哇,首领要出手了!」
「好一阵子没看到了!」
「被派到军舰上的伙伴们真没眼福,难得霍尔首领兴致来潮想打一场,却只能远远地在一旁干瞪眼看不到。」
从这些对他们首领信心满满的对话听来,他也不能太小觑眼前这个纤细的少年,否则这些以打劫为天职的海盗们不可能如此轻松地看待这一场打斗。
「来呀!」轻轻晃着手中以西洋剑为底,再融合日本刀的硬度所制成的细剑,霍尔一副不将对手看在眼里的自大,「给你个优惠,让你先出招。」
挑衅的神情没有引起对手的任何反应,只是让他更加戒慎地盯住自己。
握紧手中的长剑,杨炎冽暗地里吸足一口气,若着围观的人潮为了这场意料之外的打斗挪出一片空间,他扬高闪着银光的剑当头一刺,只是意图探采对方虚实,并非相当有攻击性的一招。
从这一剑里他立刻了解到猎隼首领的傲慢并不是完全没道理的;虽然是个试探的招式,但他挡下自己进攻的防御姿势却同时也含了微微杀气,最令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对手的阻挡动作里犹带了分优雅,既要接下他这全力的一击又能保持镇定,扬炎冽不由自主地认真起来,下一招出手的气势更是强悍。
感觉到对方来真的,霍尔发觉要接下气势凌人的攻击是越来越困难,一招比一招更加步步逼近,一式比一式更为切中要害。
不知不觉中,他的神情已由毫不在乎转为步步为营的小心翼翼。
这人不是个简单人物。
*****************************************************************************
第三章
自从出师后,这黑发男子是第一次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
不知不觉中,他的眼神再也没了先前的轻松自在,握着剑柄的手指使劲地发自,在防御与攻击间犀利的杀气表露无遗。
一来一往的俐落进攻,让围观的人们看得目不暇给。
「不会吧……连首领都……」看着自己仰慕的头头在对手凌厉的攻势下微屈下风,一旁目瞪口呆的海盗们不可思议他喃喃自语。
「怎幺可能!首领那幺强……」
「首领绝对没问题的!」
「那还用说!我们静静的看就是。」
扬炎冽的长剑向前一挥,竟削去几丝及时往后一躲的霍尔的美丽飘逸的金发。
映着灿烂阳光和粼粼水波的柔软秀发闪着黄金般的光芒,如同昭示主人浮躁的情绪,缓缓地飘落在刷得干干净净的甲板上。
「侥幸的!一定是那小子运气太好而已!」
「没错,首领只是让他的。」
「可是这家伙真的很强……」一个左颊上有着一道丑陋伤疤、年近中年的海盗在观察打斗的两人一会儿后,沉声的对着身旁不服输的年轻同伴说道:「不是个能轻易对付的简单角色。」
「族里唯一能胜过首领的,就只有首领的师父布斯伯而已,要是……」
「不会有那种事的!截至目前为止,有哪个人羸过首领?」
「没错,首领可是天才剑士哩!」
就在旁人为这场打斗议论纷纷的同时,挥剑相向的两人早已杀得眼红忘我;汗涔涔的自两人的额上沿鬓角流下,随着每一个激烈的动作滴至甲板上。
很难说这场打斗谁会是赢家,因为双方实在是势均力敌,但不可思议的是,虽然两人的出招都是那般地狠戾,来往的招数也已有了数十招以上,却还没有人受到伤害,甚至连衣衫都还毫发无伤。
旁观的海盗及商船船员们看着可说是杀气浓厚的每一招,都不由自主地捏起一把冷汗。
但这场似乎漫无止境的争斗也终于要有个结束。
冷不防的,一个毫无预警的大浪打向原本平稳航行的商船,除了海盗及几位对不定的大海景象相当有经验的船员能面不改色稳健地站直之外,其余的客人均随着船身的偏斜而失去平衡。
对海上的变幻莫测相当陌生的杨炎冽虽凭借习武得来的定性暂时稳住阵脚,却明显不及这些天生在海上打滚的海盗。方寸之间,胜负定夺。只不过是底盘稍微失去重心,他立刻让对方有机可乘。
本能察觉朝自己快速而来的亮光带有强烈杀意,他眼明手快地往右后方一闪,只让那银白色的光芒轻轻地划过喉头,椎心般的刺痛告诉他,他受伤了。
抵在喉咙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晓得自己因方才的失神而失去优势,那细而长的剑身只要再往前刺入一寸,当下就会要了他的命。
细细的血丝在银色的剑尖上看起来是那般的显眼。
「我输了。」垂下原本高扬在手上的剑,扬炎冽清亮的双眼直视将剑尖抵在自己喉头的少年。
这是命吧?他千算万算也猜不到会败在多变的海上,即使在开打后他亲身感受到对方实力,明白自己不一定有获胜的机会,但以这种堪称窝囊的方式被打败却也是始料未及。
这哪里像是认输该有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