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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这三年的苦就白捱了吗?不,我不甘心。”顾清雪猛地拂掉茶几上的东西,哭道。
一回宁墨轩,绯云就从冷奕勋怀里溜下来,抬脚就跑,却被拽住了后领子。
“爷,下回你能不能直接开口,别总拎人家的领子成不?脖子很疼呢。”绯云不满道。
“说,为什么要装受伤?”某人无视她的抗议,拎着领子将她转了个圈儿,不得不面对他。
“呃,那个……”绯云吱吱唔唔,正想着如何说好。
“你在担心吗?”他漆黑的眸子清湛湛地看着她,眸光里满是笑意,还带着一丝期待,看得出,他并没有生气,还很开心。
“我担什么心?”绯云有点莫明其妙:“二爷,这东西粘在身上很不舒服,让我去换件干净的好不好?”
“好。”他很好说话地放开她。
绯云刚抬脚,又被他拉住了胳膊;俊脸附近她的,声音轻柔得如鸿羽轻扫心弦:“下次记得别用这么笨的法子,老太太会不高兴的,你应该信我,我不会让你担心的。”
他好象误会了,她真的没担心啊……
绯云回过头想解释,正好看到他玉容染上一层粉色,见她看过来,那双美得耀眼的眸子竟然还扑闪两下,可疑地别开去,不肯看她。
呃……
他在害羞么?
这个样子也太……萌了吧,不行,受不了了,緋云猛地捂住鼻子,丫丫的,一把年纪卖什么萌啊,不知道自己是祸害吗?
绯云边逃边腹诽,她那不中用的鼻子好象又喷血了。
逃回自己的小屋里坐了半天,小心肝还怦怦直跳着,墨竹进来时,就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小云,你还好吧。”墨竹心情似乎也很低落。
“呃,我还好啊,墨竹姐姐,你怎么了?”绯云关切道。
“老太太好象应下了二爷与安宁郡主的婚事,正等国公爷回来,就要送庚贴呢。”墨竹关心地看着她道。
“哦,这样啊。”绯云傻傻地应道,突然脑子一激灵,他方才说,让她别担心,不担心什么?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用担心他会娶安宁,还是不用担心他会对她怎么样?
绯云一阵头痛,脑子里象几团线乱缠着,扯也扯不清。
“三小姐也真是的,明明是她自个不想二爷娶安宁,却故意让你背黑锅,这狗血味真浓,咦,你洗了没,怎么还有味儿啊,你也真是傻,为什么不戳穿她?”
“我为什么要戳穿她?我为什么不配合她呢?我如果多作辩解的话,谁知道老太太会不会信?
还会让老太太在宁王妃面前没脸,她这一招可谓一石二鸟,既让二爷与安宁郡主的婚事不顺利,又让宁王妃和安宁郡主看出,二爷是在意我的,又让老太太对我心生厌恶,不如就如了她的意,装死好了。
“难得你脑子今天这么灵光,对了,你会义宁王妃为义母么?”墨竹问道。
“不会。”
自己与她又不熟,王府义女岂是谁都能当的?谁知道那位漂亮的王妃安着什么心思,绯云不想借别人的力量。
她突然站起来向外走去。
墨竹在后面道:“你干嘛去?”
“找二爷帮忙。皇上的圣旨怎么还没下呢?”绯云边走边道。
刚一出门,就撞见正过来找她的紫兰:“小云,快去前院,宫里赏了好多东西给你呢。”
紫兰高兴地拉起绯云的手。
去前院?不好吧,她刚才还装受伤来着,一会子就活蹦乱跳的去接旨,那岂不是告诉别人,她刚才装伤捣乱来着?
“不行,我不能去,紫兰姐姐,你去替我接旨吧。”
“你脑子接反神经了吧,这种事情也能找人替的?你不要命啦?”紫兰拉着她往前院拖。
绯云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往前院去,皇帝果然没有食言,不止赏了绯云金银财宝,还免了她的奴籍,绯云心中欣喜万分,这是她穿越以来,最高兴地时刻,再也没有人敢骂她是贱婢了,从此不再受任何人制约,她,是自己的,不再是谁的奴才。
冷奕勋也在,皇上封他为京畿提点刑狱司,而绯云也不用参加考核,直接成为冷奕勋的手下,在京畿提点刑狱司当差。成为锦泰朝第一位女仵作。
当冷奕勋把圣旨放在绯云手里时,绯云还有点发懵,皇上不是说,让她去刑部吗?怎么又去了提点刑狱司?
“发什么呆?想去大理寺啊?哼。”冷奕勋提起圣旨对着她的额头就是一下。
绯云摸着额头道:“大理寺也好啊,跟夜公子在一起,他肯定会照顾我的。”
“可惜,三个黑衣人就让他招架不住,不想死的话,还是跟紧你家二爷我吧。”冷奕勋得意地笑道。
那倒也是,今天若不是他,小命忧已。
绯云立即笑得狗腿,如今他虽不是她的主子了,却是顶头上司,虽然还是在一起,却没有了主扑关系,让她感觉自在了许多,再也不用低人一等了。
“那我以后还是跟着爷你混,真好。”绯云难得地拍他一次马屁。
“那是,这是你的福份,多少人想到我门下来,我未必肯收。”某人一如既往的傲娇。
“对了,爷,我的卖身契还在太太手里呢,我去找太太。”
可是让绯云怎么也想不到的是,理国公夫人却不肯交出卖身契:“不行,我凭什么把卖身契给你?你是我的家生丫头,生来就是我的奴才,除非我愿意免你奴籍,否则任何人也休想从我身边把契书拿走。”
“可是太太,这是皇上的旨意,您想抗旨吗?”绯云怒道。
“抗旨?”理国公夫人眼露讥诮:“你不是要当仵作吗?锦泰律例你都不懂吗?凡百姓家财,除却贪默劫掠坑蒙拐骗等不义之财,一律归百姓自家所有,任何人不得随意侵占,哪怕是皇上,也不行,你是我的家生奴才,就是本夫人的私有财产,皇上下旨又如何?本夫人不同意,说破天去,皇上也拿我没办法。”
不是说皇命大于天么?何时还有一条如此人性的律法了?
绯云脑子有点发懵,如此说来,只要理国公夫人不同意,自己一辈子也只能是个身份低贱的奴才?一辈子没有自由,没有人身权?
也就是说,只要理国公夫人高兴,她想打就能打,想骂就能骂,想她死,她就得死!
谁让她只是个家生奴才呢?
“可是太太,皇上任命我为……”绯云还想跟理国公夫人讲道理。
“放肆,在本夫人面前,你有什么资格自称为’我’?一点规矩都不懂了吗?你生是奴才,这辈子,你永远只能是奴才,再能干又如何?再有本事又如何?本夫人想要拿捏你,你又能如何?”理国公夫人一拍桌子道。
看着理国公夫人得意又高傲的眸子,一股怒火由心底而生,她转身就往外走。
理国公夫人冷笑:“又要去求国公爷么?我告诉你,就算国公爷肯为你这贱丫关休我出府,我也不把契书交给你,你又能奈我何?”
这一刻,绯云第一次有了绝望的感觉,她一直努力着,冒着被左家人杀死的危险当众揭穿左家的阴谋,为的就是脱了奴籍,为的就是离开理国公府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只是一张纸,她的命运全都困锁在那张小小的契书里了,所有的愿景,前途,都没了,只剩下黑暗。
理国公夫人恨她入骨,只要她一天不离开理国公府,一天还是她的奴才,她就有办法弄死她,这种被人掌控命运,却无能改变的无力感真的很难受,难受得她快要窒息。
理国公夫人现在完全失去了理智,她被冷书宁死的仇恨蒙蔽了眼睛,就象她自己说的,就算皇上因此大怒,会以此治罪理国公府,她也不会就范,就算她死了,只要自己拿不到那张契书,自己的身份就永远是奴才,不止自己是奴才,连自己的子女也会烙上奴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