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看见一个身影在自己的帐外徘徊,顾慎之正想开口,那人却抬起了头,彼此的视线在火光中交织了起来,跳动的火焰在顾慎之的脸上投下半明半昧的光影,夜风,野火,苍白的面色,那人不像是从人间而来,却似鬼魅般站在杨岄的面前。
他喝了点小酒,视线越显迷离,他腿伤复发,脚步越显凌乱。杨岄忽然间冲上前来,伸出臂膀圈住了将要倒下顾慎之。他垂下了眼眸,不敢逼视顾慎之的眸子,怕在他的眼中,看见一个意乱情迷的自己。他还不能确认,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日思夜想的慎之哥哥,就已经要无法克制了吗?
“沈大夫,你喝醉了?”
“没有……只喝了一点点。”
“你酒量差,喝一点酒醉了。”杨岄皱了皱眉,转过头缺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寸许,顿时觉得窒息。
“你怎么知道我酒量差?”顾慎之笑了笑,眯着眼睛看这杨岄,“你这个小小的火头军,居然敢说本大夫酒量差?”可事实就是,顾慎之的酒量真的很差。他从小就未曾喝过什么酒,对于他来说,酒只是会使男人乱性的一样糟粕,他记得杨定边第一次把自己压倒的时候,就是喝了酒的,那浓重的气味,简直就要把他给熏晕过去,所以,他很少喝酒,自然酒量也不好。
“我现在已经不是火头兵了。”杨岄低头看着顾慎之,他这个样子太诱人。如果没有他脸上的那块胎记,兴许他也是一个长相算得上清秀的男子。
杨岄粗粝的手掌忽然盖住了顾慎之的半边脸,遮住了他半边的胎记。手指轻轻摩挲着。
“我知道……你现在是左校尉了。”顾慎之顿了顿,似乎是要等酒劲过去了,才继续道:“你一个烧火兵,你上过战场吗?”
“这次又不是去战场,怕什么?”杨岄不屑道,他本来就不是去行刺的,只不过是去敌营那边打草惊蛇,想要完颜烈加快战势而已,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的率自己的大军北上。所以,完颜烈不能死,若是死了,仗就打不成了。
顾慎之皱了皱眉头,抬头看着杨岄道:“我怎么觉得你没安好心?”
杨岄笑了笑,忽然加重了搂住顾慎之的力道,一个念头猛然窜上心头。
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顾慎之猛然清醒过来,抬起头的时候却撞上了身后人的下颌,痛得他揉了揉头顶。
“你带我去哪里?”夙夜军队的军营,杨岄居然能来去自如,只怕这里的内线,不止一个两个。
“带你去一个可以醒酒的地方。”杨岄低下头,在顾慎之的耳边低语,拉紧缰绳策动马鞭。
猎猎寒风让顾慎之整个就酒醒了,挺直了身子问道:“停下,放我下来,我已经酒醒了。”
杨岄蹙眉道:“可我觉得你没醒。”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酒没醒?”顾慎之反问,身体在夜风中瑟瑟发抖。
杨岄扬起抓住马鞭的手,又狠狠的摔下一鞭子,继而将顾慎之抱紧了,又开口道:“我知道一个地方,或许,你会想到过去的事情。”
顾慎之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手指抓住了马背上的一簇鬃毛,冷然道:“若是我的过去满是欢声笑语,那我就跟你去,若是我的过去只有无尽悲伤,那你又忍心让我想起来?”
缰绳一紧,烈马在长空中嘶笑,顾慎之的身子骤然落入杨岄的怀中。
“我们回去吧。”杨岄忽然觉得,沈孝并没有喝醉,喝醉的是自己而已,就算证明了沈孝就是顾慎之,那又如何,如果他真的已经将一切忘记了,自己又为何要将那些痛苦的回忆重新灌输给他呢?
自己太自私,太过自私。
“回去了?”顾慎之看着杨岄,他脸上的表情让人感觉有些迷茫,仿佛经过了强烈的心理挣扎,终于放弃了某项决定。凛冽的寒风吹散了杨岄的发丝,借着清冷的月光,顾慎之陡然发现,杨岄的鬓角里,露出丝丝白发。
顾慎之的手指松了松,这种扭曲的姿势实在不舒服,他回过了身子,低下头,装作好奇道:“没想到关兄弟大业未成,到已经白了少年头。”
“大业?我一个火头军,能有什么大业?”杨岄的心动容了一下。
“行刺完颜烈,难道不是大业?”顾慎之戏谑道。
“是啊……大业未成,白了少年头。”杨岄闭了闭眼,蓦然伤感,忽然间从身后抱住了顾慎之,声音颤抖至极,“沈大夫……用你的声音,叫我一声慕楚,叫我一声慕楚……我以后就再也不纠缠你。”
顾慎之垂下眼睑,无端皱了皱眉头,月光下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杨岄搂住自己的手,“慕楚……你的头发,从小就白的吗?”顾慎之开口,一字一句都觉得干涩无力,他自然知道,杨岄以前有一头光泽的黑发,年少张扬,有着轻狂的言语,和不羁的笑容,冲动而又率真。
“对……从小就白的。”杨岄的下颌抵在顾慎之的肩头,没说一个字,从肩膀上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我情愿是从小就白了少年头,也不愿意发生那种事情。
6元宵节福利番外:
宿州行宫,一派银装素裹,一个身穿明黄色夹袄,颈中围着雪狐围脖的小男孩蹲在亮晃晃的庭院中,胖乎乎的小脸蛋早已经被冻的通红,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