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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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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擎苍言语清淡,却恍如看透世情,阿九问他此言,已是被说中心事,喉间一涩,低下头去,五指扣紧了茶盏,哑声道:“三哥……我”,他只觉得心中郁郁之情不得舒展,重重地搁下辈子,滚烫的茶水就泼在手上,顿时红肿起来,任擎苍微微皱眉,阿九却是浑然不觉,喃喃道,“君傲是什么样的性子……莫要说这江湖,便是全天下摆在他面前,只怕都是个嫌麻烦的,只怪我……”

那个男子本就应该是纵情山水,嘲笑世人,一生都无拘无束的潇洒自在,如今卷入这纷扰之中啊……阿九正是自顾胡乱想着,却是任擎苍已经取了活血的伤药递给他,自顾在一旁坐了,叹了口气道:“按说你们两个都不是糊涂人,可都偏生都太过傲气自持了些,什么事儿都自己担着,也都全然不把我们这帮兄弟放在眼里。”任擎苍微微挑眉,望向阿九,肃然道,“即便是真只为了你这病,咱们兄弟刀山火海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更何况不就是出山入个江湖吗?你自玉家来,便是这点勇气都没有?”

原是莫敛生替阿九开的方子,并不止一味紫灵芝,藜城的火利子、北荒的凤羽还需有有虚无缥缈的涅生真气为引,极是刁钻原不过就是莫敛生被逼无奈写了个天人束手的方子。阿九大抵也能猜到,此番祁君傲执意破义门而掌天下,恐多半是为了求这味偏方,此间情意纵是深重也难消受,今日与君傲翻脸,实际却是心中怨恨自己更多些,只任擎苍此时道破,脸色不由红了一红,还未待开口,任擎苍却是低声接了一句:“况且此番出手,原也不只为了你这病。”

任擎苍目色顿了顿,似是陷入回忆,缓缓说起好些年前的旧事:“我们这些人都是老寨主从路边捡回来的,不是些饿得半死的就是从小泼皮打架无人管教的野孩子。大从小被捡到寨子里,便是和寨子里的汉子学做强盗,呵呵,却是真的强盗,有的时候,一连好几天没有生意,也会去山下的镇子干点偷鸡摸狗的勾当。嗯,听说你骂小五是梁上君?也没冤枉他,他小时候可没少偷……”任擎苍微微笑了笑,当时的苦贫和艰辛早就记不得了,唯余下温暖的几乎叫人沉溺的往事,不愿苏醒,可惜故事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后来,小五有一次救了一个江湖人回来,那时候他很仗义的,说什么我辈盗亦有道,虽然偶尔向往来商旅借个钱急用,却也不能见死不救。那时候老寨主很宠着他,也就随他去了。救回来的人……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每天用过晚膳到了黄昏的时候,就开始天南地北的讲一些江湖趣闻,起先还只有我们几个孩子,后来寨子里面的人也都来凑趣,那人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指点指点大家的武艺……大家才知道那是个真正的武林高手,三言两语便能如醐醍灌顶。”

阿九微微扬扬眉,便已经猜到那个江湖人是谁,十几年前妖君剑折身败,便是多有传言他逃入秦川之地,只秦川之地山势连绵,玉凤两家遣人寻了几次都不了了之,却不知他们却有这等境遇。

任擎苍却是不理会阿九的神色,径自言道:“再后来,那个人便说要收小五为徒,我们原先以为救命之恩,也不奇怪,只劝小五答应,小五却一味的推辞,几次问他都语焉不详的,那时候我们几个都胸无大志,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情。”任擎苍言及此,顿了很久,似是不愿意谈起,却又不能释怀,之后的语气变得更轻了,“那时候,我们才知道,刀子利真的很重要。”

任擎苍抬头笑笑,止住阿九询问的话头,飞快地续道:“你应能猜到,那个江湖人便是苏以渐,他收了小五做他的弟子,却也在小五身上下了一道禁制,炽荧诀的内功一共十八诀,苏以渐只传了小五十七诀,剩下最要命的一诀,嘿…却是要与妖君立约。”

“立什么约?”阿九脱口而出,心中却有不详之感,这些年他虽然也对祁君傲的师承颇有怀疑,但江湖传言妖君武功走的是诡秘难测的路子,与祁君傲的众横捭阖差之甚远,两人又使不同的兵器,故也从没往一处想,倘若是因为缺了一句最要紧的心诀,那走火入魔也不过是顷刻间的事罢了,念及此,想起君傲终年都不过是一件单衣长衫,原以为他是内息不绝,并不在意,如今想来说是内息难抑,也是在理,不由得冷汗淋漓。

“天下之约,小五需在而立之年称霸武林,若不然……炽荧诀反噬,只怕回天乏术,”任擎苍面上倒是瞧不出什么,只摇头道,“这几年我冷眼从旁看着,他内息越发的不稳,尤厌酷炎之地,如此这般,莫要说真的经历恶战,便是将他扔去炎域只怕就会讨不到好去。”

“这才几年的功夫要称霸武林何异于痴人说梦,当年苏以渐自己没有办成的事情,凭什么以生死相逼?”阿九咬牙怒道。

任擎苍却摇摇头,苦笑:“原就是愿打愿挨罢了,当年我们几个只一心要不顾一切的变强,小五将自己学的剑法武功一并传给我们,我们却也没发现异样,他的事儿……也是很多年后,我们才知道的,这小子……”

“他虚度这么多年,竟……”阿九却是惊觉过来。

“不错,”任擎苍低低一笑,“这么多年来不肯兑现约定的确实是小五,其实秦川处在玉家和义门之中,说是谁都管不着,其实谁都虎视眈眈。这些年我们故布疑阵,小五一个人撑着未必不辛苦的,早就卷入这场争斗,哪有什么超然世外,但他却不想显于人前,起先多半是和苏以渐置气,到后来……”任擎苍望向阿九,虽是面上未见喜怒,其中的意味却是深的,“到后来,却也只怕多半是顾忌你啊。”

因为你是玉家的少主,因为怕被你看不起,也因为在可见的某一天里你就会突然不在了……这里面更多的因果缘由,却都是不必再细说的,阿九依旧是低着头,方才烫伤的地方即便是上了药依旧是红肿起来,丝丝的疼,仿佛轻轻地刺在心里,和那么多情感一道涌来,竟是都分不清楚了,祁君傲,祁君傲啊……阿九心中轻轻地叹了叹,末了站起身来,叹了一句:“最后却也因为估计我的病,终究不得不兑现诺言吗?何苦来哉。”

离了临风阁夜已是深了,寒风更甚,三三两两能看见义门同秦川寨的兄弟们各自回屋去,虽都各走一道,到底没有兵戎相见,想来方才的事情已经结了。阿九紧了紧大氅,快走了几步,空荡荡的演武堂中只剩下祁君傲一个人,薄衣青衫,对着手中的江湖令,隐隐有些出神。演武堂的窗户关得并不严,在这般凛冽的冬日寒风穿堂而过,祁君傲青衫猎猎作响,阿九竟是从未感受过的心悸。他大小未寒,瞧见祁君傲终年不过薄衫,总以为他神功护体,打心眼里羡慕,亦有几次打探他内功心法,却从未想过这绝世武功之中的凶险,又或者说,他从未想过这个男人会有什么凶险吧,他是…祁君傲啊,天下异数。

阿九微微苦,走进演武堂一一将窗户都关得严实,又将祁君傲手中的江湖令夺了过来,拿着这可号令天下的至宝,阿九却如品评寻常玉器一般把玩片刻,方才笑道:“小时候,总听家里面老人提起江湖令,各个神色之中都是又畏惧之情的,那时候常常以为是怎样的神兵利器,原也不过是块蓝田玉,说穿了这一尺见方的普通货色,便是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钱吧。”他如此说着又是将江湖令扔回祁君傲,撇撇嘴,显得有几分兴致寥落。

祁君傲微微苦笑,收了江湖令抬手已是把阿九圈在怀中,扬眉:“三哥都同你说了?”

“你说呢?”阿九瞪他一眼,“功夫没练全是很丢人的事情吗?非得要三哥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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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

“嗯,很丢人啊……”祁君傲老老实实地说,他将阿九掖在怀里,低声道,“不用担心,凡是有我。你知道,我最恨的事情,就是你不信我。”

阿九在他怀里,张了张嘴,那些到嘴边的话,竟都是多余的一般,沉默了良久,方才闷声笑道:“说你这人是霸道还是没意思?凭你说不担心便不担心了不成”他仰起头,直视祁君傲,“君傲……我非常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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