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玉家的少主?”
“咦,六年前失踪的那个?”
“不是说死了吗,怎么这会儿……。”
阿九神色淡漠地看了看周围,这才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回到了玉家,这百年世族,南武林的领袖,方才靠近便立刻被所有的流言蜚语,诡秘阴谋吞噬干净。君傲啊……阿九的心突然一点点尖锐的刺痛起来,原来才刚刚分离便已经开始想念,那个骄傲到容不下半分阴霾的男子,温暖的竟有几分灼烫。阿九心中苦笑,自嘲默问,君傲,可不可以反悔?
但阿九始终面色平静,转过来头看面色尴尬的莫管家,淡淡问道:“爹爹的灵堂在哪里,我回来晚了,要去上柱香。”
“可是……”今日玉参商便是应该在玉致晟的灵堂前上香叩首,从今日起执掌玉家,成为下一任的宗主,若是此番领着玉云卿去了,这面上的事儿可就不好说了,故而莫管事只是磕巴地拖延起来,“这个…少,少主,您瞧这么几年,您也不在玉家…这…”
瞧莫管事如此,阿九哪会猜不到他意思的道理,微微挑了眉,冷笑着就要开口,却已有人接了话口,“少主因六年前遇袭,身子一向不好,老宗主担心,怕少主静养受人打扰,便安排在别院住下,并不曾知会几个人,莫管家你原是不知道的。”
那声音温润素雅,不急不缓又是叫人心安,玉参商自后院步出,身上虽然亦带着孝,但长生一立,自有清华。阿九微微偏过头去望向他,那个曾经会抱他在怀里,轻声呢喃的少年如今亦是弱冠之龄,褪去了曾经的稚气,只余下温润如玉的清贵风雅,曾有人称玉参商行事乃古君子之风,故而称君子玉,即便是远远一望,也是叫人安心。玉参商与祁君傲是如此不同,一个清贵如皓月,宁静卓然却步夺目耀眼,一个炽烈如阳,暖意横生却少不得肆意妄为,只阿九却忍不住同时将他们两人想起,又没有来的心中慢了半拍。
玉参商也望向阿九,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握住控制自己几难自抑的颤抖,阿卿回来了,纵然阿卿已经是个俊逸少年,纵然这六年之间行踪缘由他都不曾知晓半分,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阿卿,我不问过往,不知因果,只要能再见到你,就好。
众人尚在揣测玉参商这话的意味,玉参商已经是走到阿九身边,目光一刻也不曾移开,续道:“因老宗主走的突然,少主并不在眉湖,一来一去路上耽误了些日子,还没来得及知会诸位朋友,是我疏忽了。”
“玉兄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却突闻有一人笑着打断,端的正是凤家下一任继任宗主,乱世听剑楼断语“深不可测”的凤尾公子凤芩修,他施施然步出,虽有笑意,挑眉间却见凌厉,“照玉兄的意思,六年前便是知道玉少主的行踪,却是有意相瞒?那旁的人也就罢了,我凤家那次可是折了十三个好手,至今尸骨不全,家父依旧觉得有愧玉家,这么多年来,人力财力不计其数,只为寻个玉少主的踪迹,玉家如此这般,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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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玉参商微微皱眉,这原本便是他随口扯的谎,当不得天衣无缝,凤芩修何等的人物,若是要在此计较,便是少不得费一番功夫,他不易察觉的微微侧了侧身,挡在阿九的面前,面上依旧是平静温雅没有半点波澜,歉声道:“其间颇多周折,并非玉家有意欺瞒,改日定当给凤家,给诸位一个交代。”
“捡日不如撞日,今日天下英雄汇集于此,岂不是最是合适?”凤芩修却不卖玉参商的面子,踏前一步,环顾众人,微微笑道,“今日能重新得见玉少主的风采,只我们的幸事,当年的缘故想必也能一并说个清楚了。”
玉参商微微扬眉正待开口,却是阿九慢慢地踱步与玉参商并肩,站在众人的瞩目之下,这个稍显瘦弱单薄的少年,淡淡一笑,竟也有了几分耀人的风采,站在玉参商身侧也不显丝毫逊色,道:“六年前我受义门伏击,童先生殊死抵抗,身遭不测,我亦重伤,数月昏迷不醒,神志不清,稍有闪失只怕便是性命不保。先父担心有人乘此机会,再加害我,故而严令众人吐露半个字。”玉参商随口扯的谎,阿九却是不急不缓的接了下去,“万不得已,隐瞒了诸位朋友,先父也是心有不安,说起来到底是我的缘故,却叫诸位生出许多麻烦。”
阿九望向凤芩修,微微笑道:“于凤家更是有愧,改日必定亲赴颖州去秋岚院向凤尾公子负荆请罪。”阿九如此一说,大抵也是因为崔皓、童成益都已经不在,死无对证,这话儿说的无从考证,况且祁君傲斩杀崔皓,到底是道义有亏,少不得往崔皓身上泼些脏水,抹黑一点是一点,这期间的心思,自然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凤芩修定睛瞧着阿九,沉吟了半晌,终是朗声笑了起来:“岂敢,只要玉少主平安无恙,六年前的误会,我们凤家又岂会那般小气,还念念不忘?若是他日玉少主大驾亲临,修定倒屐相迎,况且……”凤芩修的笑意隐有深意,低了低声道,“况且我瞧玉少主身子似未大好,若是信得过凤家,修愿亲自为玉少主施针,以求尽绵薄之力。”
凤芩修对阿九显然极为客气,阿九似也知其意,只是笑笑,又转头对众人道:“诸位朋友若是还要问责的,却还请宽容些日子,我耽误了时日,上不曾祭拜先父,改日再一一登门赔礼。”
便是连凤芩修也摆明不再计较,旁人哪还有刁难的胆子,自无人再说什么,玉参商侧头望着阿九,方才发现一别六年,他所熟悉阿卿早就不见了,眼前这个人啊,老练沉稳,不见一丝怯懦的神情,面上浅浅笑意却又疏离至此。握拳的双手几乎要格格作响,便是玉参商自己说不不清楚那样迷茫、恐惧又怅然的心情从何而来,那样贪心的他才刚刚回到自己的身边,就已经开始愤慨失去他的六年光阴了啊,玉参商自古苦笑,却是听阿九转头对他轻声道:“哥,陪我去给爹爹上柱香吧。”
一如往昔一般,阿九的语气,神情只让玉参商觉得往昔悄然而至,即便是永世沉溺仿佛都没有关系了,六载已以,阿卿,同样的事情再没有下次了。
玉参商领着阿九去往灵堂,心中自有心事,并不曾察觉到阿九与凤芩修错身而过的瞬间,凤芩修低声耳语,笑了一声:“长大了啊。”
阿九并不曾回头,清清淡淡的一句:“你老了。”
于是在众人都不明就里的情况下,凤芩修旁若无人的抚掌大笑起来。
整个玉家的宗宅都是铺天盖地的白孝,庄肃的灵堂之下,阿九焚香叩拜,并未学寻常孝子般的悲天跄地,他只是抬头望着空洞又冷漠的“奠”字,这才明白那个亲手将他送去凤家作人质的父亲,已然长眠于地下,所有的委屈、感激与恩情,似都不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了,阿九重重叩首,前程往事都尽述于此,说不得也不必再说。只待他站起身来,回望众人才发现神色间皆是探询之意,各怀心思。
莫管事搓着手正是犯难,原先叩拜了老宗主,玉参商便应该正式继任,可如今这玉云卿一声不响的回来,按说他才是玉家正经的少主,名正言顺的继任者,可这六年了无音讯,哪比得上玉参商的众望所归,一时间更是不知玉参商的心意,唯恐便是在天下人面前上演一出兄弟反目,僵了片刻,才喏诺地问玉参商:“大公子……您瞧这接下来……”
此言一出,全场皆静,便是连凤芩修也饶有兴趣的注视着玉参商,这玉家原是玉参商的囊中之物,可如今煮熟的鸭子恐怕要插翅膀飞了,这名传天下的君子玉,又当如何呢?玉参商还未开口,阿九却已是温声笑了笑,摇头道:“哥,我这才走六年,原来都是变了。”
他这样轻声低语的一句话,莫管事却觉得冷汗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