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忧夜道,“武林盟近日来密令繁多,有蠢蠢欲动之嫌。属下担心三山阁安危,故而想请阁主回来主持大局,但总阁主向来行踪不定,属下得知血令行至万岳府,故而在风口浪尖上书信一封,如此一来,阁中必有动静,总阁主也不得不回来。果然,今日便得见总阁主。”
其实这番话漏洞百出,总阁主何时关心过阁中安危。但此时总阁主回护杜忧夜之意明显,想必其中还有其它关窍,连威便按下不言。
陆天成对连威道,“重山阁一切恢复如常,你去办吧。”连威走后,杜忧夜道,“总阁主还知道关心阁中事务,属下万分欣慰。”
“杜阁主此言是在责怪本阁。”
杜忧夜冷笑不语,陆天成亦是冷声发问,“你昨日传书至万岳府,究竟所为何事?”杜忧夜挑眉问道,“总阁主以为呢?”鎏金面具下看不出陆天成的神色。
柳无心抚弄乳鸽的情形不断萦绕于脑海中,此刻陆天成只想知道杜忧夜传书为何事。但眼见杜忧夜不肯说,当下便只能换回陆天成的身份问问柳无心。
陆天成抬脚便要离开,杜忧夜道,“总阁主是想置三山阁上下安危于不顾,还是总阁主以为武林盟不足为惧?”陆天成道,“自然两者都有。”杜忧夜反倒开怀一笑,“总阁主这般冷清傲骨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交。”陆天成看着杜忧夜泛着妖异光芒的眸子,眯起了眼睛。
杜忧夜却没有接着说下去,转言道,“三山阁正处于生死关头,还请总阁主不要外出。”
“理由。”
杜忧夜道,“虽总阁主不怪罪,但武林盟与三山阁的血誓终究是因我而毁,三山阁先行毁约,武林盟不会置之不理…”
“如此,你便代理阁中事务。”说罢解下腰间玉坠,扔给杜忧夜。杜忧夜抬手抓住玉坠,恍然间惊觉,眼眶一热,别过头去,声如叹息,“我已找到解药方子。”
陆天成心头一暖,却颇不在意道,“我已说过,此毒无碍。”杜忧夜摇头道,“我亦说过,你心无所依才会孤寂于世。”
☆、太湖患难
陆天成知方才那玉坠一扔一接之际杜忧夜已识出自己身份,也不再端着总阁主的架子,“多谢。”
杜忧夜却不点破,毕竟是在三山阁内,而陆天成是威动武林的三山阁阁主,“但是还缺一味药。”陆天成刚欲开口回绝,杜忧夜又道,“此物就在江南万岳府,至于能不能拿到,还要看总阁主的本事。”
杜忧夜这么一说,陆天成登时兴趣大增。“什么药?”
“问柳老爷子便知。”
话音才落,陆天成便闪身离开。然而陆天成还不曾跃出三丈,便察觉到一股冷到骨子里的杀意。
陆天成知道躲是躲不过去的,便当下驻足回身,“谢孤帆。”
你可以不知三山阁阁主,却不能不知谢孤帆。
因为他是天下第一。
十年来雷打不动的天下第一。
然而就是这个武功睥睨天下的谢孤帆却甘心做单山阁阁主,不免让人对三山阁总阁主充满了想象,更为三山阁平添了一分神秘的色彩。对于谢孤帆,陆天成其实非常头疼,可以说谢孤帆是他不愿在三山阁长住的主要原因。
“总阁主。”谢孤帆声音冷若冰霜,杀意以他为中心肆意蔓延开去。
陆天成知此战难逃,心中暗暗叫苦,他与谢孤帆武功可以说不相上下,每每交手,非要三五日不能分出胜负。此时陆天成只想早些赶到万岳府,但眼前情形却不容他急躁,陆天成拔剑望天,“你杀意太重。”
谢孤帆剑眉星目,看着陆天成周身也起了层层杀意,不敢大意,“我与阁主交手三十四次,从未见阁主泛起杀意。”
陆天成感应着黑血剑剑身兴奋的颤抖,无奈叹息道,“此非杀意。”是想到顽毒能解,心中有些焦躁。
两人打得天昏地暗,交手十丈之内草木天空尽数失色,四日后,分出胜负时,陆天成肩上已中了一剑。陆天成明白,这已是谢孤帆极力克制杀意后的结果。反观谢孤帆,黑血剑嗜血待动,只消在往前半寸,谢孤帆便身首两处。
谢孤帆神色复杂,是失落,亦是欣喜。“我输了。”这世间尚有一人还能打败自己,是身为天下第一的唯一不寂寞之事。
陆天成挑眉,转身离开,直奔江南万岳府。
但是陆天成忘了一件事,换衣服。四日酣战几乎耗尽陆天成所有精力,他已忘记此刻自己正面覆鎏金面具,身着黑衣玉带,手握着三山阁镇山黑血剑。
三山阁阁众自然不敢阻拦总阁主的去路,陆天成行至万岳府,看到的却是比太古酒宴那日更为浩大而惨烈的场面。
武林盟的人到处都是,万岳府死伤无数,武林盟的人正在清点尸体,而在太湖湖心,青衣二十九阵中心白衣猎猎,正是柳无心。
柳无心四日前破阵而出伤重未愈,武林盟今日又来袭,虽有所准备,却终是吃了阵法的亏,柳无心的心情不怎么好,他想杀人。武功化境的人,对杀意的感知都是很敏锐的。陆天成眯起眼睛,远远看着湖心白衣如画,嘴角不可察觉的挑起一丝微笑,与此同时,心头牵起一丝刺痛,不过与肩伤相比,那点微痛算不得什么。
只听武林盟弟子指着双手环抱于胸前的陆天成大声喊道,“黑…黑血剑…!”他的声音实在很大,所有武林盟弟子皆围了过来。
陆天成这才意识到自己来的太过匆忙,最该死的是,连黑血剑都没有放回去。
黑血剑久不闻血腥之气,已兴奋的鸣响起来。
陆天成剑鞘平举,指着方才大喊大叫的武林盟弟子,“你认得?”那弟子愣愣的点了点头,只见陆天成身形一闪,众人只觉一道黑光闪过,方才那弟子的心已被陆天成掏了出来。
众人见此情状,纷纷举剑不住后退,逃跑之意明显,陆天成扔掉手中的人心,“不要担心。”说罢身形飞闪,一颗颗人头纷纷落地。陆天成顽劣的笑道,“你们人数众多,掏心掏不过来的。”
料理了杂兵,陆天成往湖心走去。地上已横七竖八的有约莫十余具尸体,然而柳无心却始终不得破阵。陆天成看了一会冷笑道,“武林盟青衣二十九阵当改改名字。”原来是柳无心每除去阵中一人,便立时加入一人,怪不得方才没见多少武林盟弟子,原来还活着的便都在这里。只是,不见领头的。
陆天成肩上有伤,本不想动手,奈何柳无心这里还有一味药,便认命一笑,抬剑便要杀入外围,却登时感受到一股杀意——从头顶压迫而来。陆天成心下一凛,此人武功比之谢孤帆略逊一筹,此刻若自己未经四日酣战,还有胜算,若就此相拼,只怕要自己要修养个把月。看了一眼湖心中那白衣身影,若是能在他怀中修养,也不错。
陆天成抬剑御敌,“武林盟盟主?”
那人不答反问,“三山阁阁主?”
短兵相接处迸出璀璨的电光火花,黑血剑发出兴奋的嘶鸣,那人翻身跃出数丈,惊道,“黑血剑竟臣服于你?”
陆天成抬手抚摸剑身,说臣服有些过了,陆天成挑唇举剑一笑,“雪姬是我的红颜知己。”
那人神色郑重起来,“我是陆无双。”然而平静止于一瞬,两人又开始打起来。
柳无心杀尽青衣二十九阵所有人时,天阴的不见一丝阳光。他很累,不过他现在要做的事情不是休息,而是洗个澡换身衣服。换完衣服后,柳无心在乳鸽脚上的竹筒中塞了个小纸条,放飞乳鸽。柳无心走到湖心水榭,不自主的想起陆天成的脸。算起来湖心中黑衣与青衣交战已有三日,黑衣已露败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