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又不只有杭州才产龙井。”白球球嘴一撅,不服气道,“好喝便是了,我家在扬州城外。”
“倒是朕偏颇了,对不住对不住。”李悯觉得白球球有趣,倒也不和他计较,反而客气道。
“好了,球球。”李惟止住还要说话的白球球,又朝李悯说道,“皇上想必还没有用过晚膳吧,不妨在臣家中小酌?”
“正是找你来喝个小酒的。”李悯道。
晚膳很快传上了桌,李悯见白球球也在席上,心想这李惟果真对他宠的很。
李惟其实有些惶恐,不知李悯为何突然来找自己喝酒,皇后诞下二子,本应是非常喜庆之事,皇上却不留在宫中陪皇后,李惟有些好奇,话到嘴边自然是不敢问出来的,只好陪着皇上聊天,一顿饭下来,还生出吃力之感,好在李悯也不多留,饭后又小坐了一会,赏了李惟园子里的几株花,就回宫了。
“吓死我了。”白球球见李悯走了,扑到李惟怀里去。
“怎么了,我看你不是和皇上很是聊得来么。”李惟在白球球脸上掐了一把。
“不是不是,我是说你干嘛领他道园子里去看花啊。”
“花本就是让人欣赏的,这又有什么不对。”李惟摸不着头脑。
“那几株牡丹是正在修炼的花妖!要是皇上看中了,要把它们带回宫里去怎么办,它们会死的。”在白球球眼中,花妖当然是比普通的牡丹美丽许多的,他刚刚学会了通灵,勉强能和李惟园子里的牡丹花妖对话,故而对它们十分的珍爱。
“花妖?”这下轮到李惟大吃一惊了,“你是如何知道的?为何不同我讲?”
白球球撇撇嘴,“我刚学会通灵,就能看到它们了呀。它们肯定不愿意让人知道这件事,所以我才没特地和你说的,现在你问了,我就说了。”说完还去看着李惟,好像是怕他怪自己。
“院子里有花妖……会怎么样?”李惟心下惶恐。
“你放心,它们都还很小,你想想,你从花圃里买了肯定也没多久吧,还要好几百年才能修成人形呢。”想了一想又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它们是不干净的东西?”
李惟见白球球那紧张的样子,心下好笑,“你说呢?”
“我……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你才信。”白球球愁得要命,只有在这时候他才想起李惟和自己不一样,他是人,当初看到自己的龙角的时候样子那么凶,他还真怕李惟这就去把那些鲜妍多姿的牡丹花连根拔了。
“你说什么我都信。”李惟摸摸白球球的头,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我不会去拔掉它们的,你放心,坏了仙家的修行,我可不敢。”
白球球笑了笑,纠正道,“它们是妖,还不是仙呢。”
“你懂的真多。”李惟打趣他。
“你放心,要是遇上什么不好的妖,我一定替你把它赶出去,不过花妖都是很弱小不会害人的,你对它们好,还会报答你,你相信我。”
“那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报答我啊。”李惟突然低下头亲了亲白球球的耳朵,有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我……又不是妖。”白球球被李惟的声音蛊惑,话都说不完整了,心想你才是妖怪,你是狐妖转世的吧!
李惟回宫以后直接去了书房,他记得案头曾有一本诗经放着,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过侍女们打扫的时候并不曾乱动他的书册,李惟找了一会便找着了。
他一页页翻过去,看着上面完全不同与自己字迹的小小批注,当初看到这本册子的时候就心生疑窦,觉得自己案头为何有这样一本书,他是很不喜欢这样的四言的,现在见到书册内页陌生的字迹,李悯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似乎忘记了什么人,忘得彻彻底底。
正恍惚间,李悯似乎听到婴儿的哭声,想来那肯定是自己的儿子,决定过去看看。
韩初柳醒了,刚才正在逗弄儿子们,大概是乳娘说要抱着孩子去休息了,其中一个大概是因为离开了母亲的怀抱感到不安,大哭起来,不一会儿另一个也放开嗓子哭号,一时间房里好不热闹。
见到李悯进来,乳娘和婢女纷纷行礼,连韩初柳也要下床,倒是被李悯劝住了。
韩初柳礼数到家,面上却着实没什么表情,看到皇上也依旧是神色淡淡的,低头哄自己的儿子。
不知怎么的,李悯忽然觉得一阵怒意涌上心头,凭什么那韩初柳心里装着别的男人,生产时痛极口中还呼喊着他的名字;自己脑海里明明有个模糊的影子,似乎长得和李惟府里那男孩一样,却什么也记不起来。
“皇上,您要不要抱抱小皇子?”其中一个乳娘见皇帝站在那儿不说话,走近过来,把手中的婴儿抱给李悯看。
李悯象征性的抱了抱,果不其然小孩子哭的更厉害了,乳娘赶紧又抱了回来,轻轻哄着摇晃着。
韩初柳月子期间,是不和李悯睡在一起的,李悯看了看好像没他什么事,被那乳娘心肝儿肉肉的哼唱搅得心烦,没待一会就走了。
然而关于那个影子的念头,一出现便无法收拾。躺在床上,李悯也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床幔,一个人在那儿想事情。他回忆了一下,当初似乎有个小侍卫来禀报自己说一个什么人不见了,但后来呢,李悯觉得自己似乎记不清了。
第二天下午,李悯坐在书房里读书,正好是明月进来伺候,李悯举起手边一本书问道,“这本书是谁看过的,还记得么?”
明月并不识字,此时甚至不敢从李悯手中接过那本书,只是低声道,“皇上,这御书房除了您,也只有白公子来过,奴婢不识字,但猜想……是他的吧。”
“白公子。”李悯把这三个字反复咀嚼了一番,似乎还是不太明白,“你说的这个白公子,朕为何一点印象也没了?”
“奴婢该死,奴婢不敢欺瞒皇上。”明月吓得跪了下去。
“你说吧,朕是真不记得了,现在看到这些东西,心里可奇怪的紧。”李悯有些不耐烦。
“白公子,是皇上您……”明月的声音低了下去,“喜欢的人,当初您还是太子的时候,他中了探花,后来就和您在一起了;再后来,随您进了宫,后来……后来又出宫了。”
“可是和白太医一族的?”
“是。”明月战战兢兢的,就怕说错,不过她也是从太子府就在服侍李悯的人了,对这些事还是知道的。
“他为何出宫?”李悯又问道。
“当时……,当时他说要去看望病中的白太医,后来就没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