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凤纾忽高忽低的吟叫,从反抗到迎合,两手攀住他的脖颈呻吟……声音飘出了房外——
雪娘站在厢房外听了好一会儿,脸色渐渐惨白……
绸布庄内,春生阅人无数,每日观察二少爷和龙二出双入对,虽不明白他们俩怎会凑成对儿?但小夥计说得没错,二少爷并非勉强或遭受胁迫和龙二在一起。既然当事者都无所谓了,春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当作啥都不知道,免得大夥儿尴尬。
敲门後,他进入掌柜房,好生错愕龙二竟然在算帐,那手法十分俐落,简直像做生意的老板。
「春生,有事麽?」凤纾黏贴小块布料,分类成册,注明产地、花色以及市价等细目,以便查找。每逢有新品,他便这麽做,矮几上,堆了不少逐日累积的小块料子。
「呃……你们俩可真忙。」他来得真不是时候。
龙二抬眸瞟了他一眼,仍记得当年就是这家伙来到家里将小子带走,此举曾让他挺不爽的。「你找小子有事?」
春生犹豫了下,朝二少爷挤眉弄眼地问:「可直说麽?」
凤纾顿时意会,点了头,「直说无妨。」
「你交代我办的事,门面都打点好了。二少爷可选定好日子搬迁?」他瞄了眼害他大费周章的始作俑者之一——龙二,心下是感激他的,若不是他赢了凤家的房产地契,二少爷恐怕还傻傻地为人赚钱,供人挥霍。
「哦。」凤纾没再说话。心下盘算等分号的大掌柜们回来再进行迁移也不迟。
「二少爷?」怎没反应了?难道他还能容忍大少爷又去分号取款挥霍?
「春生,别问了。我自有打算。」并非他不想搬迁,碍於仓库尚未完工,由蜀地所进的织品又即将运回,压根儿没地方存放各分号的货量。
「……」春生一脸挫败地瞧著他只顾忙手中的活,真是……急死人也气死人。「算了,也没别的事,我就不打扰,你们俩继续忙。」他开了门,就要走。
凤纾霍然想起尚有一事须交代,急唤:「春生。」
人回头,「二少爷有何吩咐?」
「如果有人送画过来,万一我不在,劳烦你或小夥计代为签收,结清尾款。」
「哦,这没问题。」话落,他离开掌柜房。
龙二开口问:「小子,你的二掌柜知道咱们俩的事?」
「我只跟他说你肯让我延期接收绸布庄和各分号铺子,就这样了。」
「你认为他有没有怀疑咱们俩的关系匪浅?」
凤纾抬眸,愕然,「我没想过。」
龙二挑眉,「你怕人知道麽?」
「……我不想瞒你,说不怕是骗人的。可是这是我们俩的私事,万一人尽皆知……我不敢设想……」他越说越小声,一脸低垂。
龙二轻哼,压根儿不在乎别人说三道四,否则他就不会死赖小子身旁,还帮他算帐。
凤纾暗忖:与龙二出双入对至今,镇日都忙些生意事,并未引起外界的流言蜚语或诸多联想。但回到老宅,就怕娘和大哥瞧出端倪,娘一定会逼他离开龙二,大哥甚至会以此要胁勒索……
啧,他得想法子预防最糟的状况发生。怀著一份私心,他不想再失去龙二。
晚膳後,凤绪寻到娘的房里,恶人先告状:
「娘,孩儿依照您的吩咐到各处分号收款,岂料大掌柜一个个都不在,手底下的人压根儿不将孩儿放在眼里,说什麽得要凤大掌柜亲自去收,否则就算是夫人来收,也不可能交出一个子儿。孩儿一听之下,气不过,与铺子里的人打了起来……」
话未说完,他偷觑著娘的脸色大变,风雨欲来。
她咬牙一个字、一个字道:「那、孩、子、忒、也、大、胆!」
凤绪继续挑拨:「娘,依孩儿看,纾弟和龙爷同谋合夥,逐渐并吞咱们凤家的事业。」
凤夫人气得双肩打颤,手中的瓷杯喀喀喀地几欲拿不稳,「他们休想!那些大掌柜呢,莫非都让那孩子给辞了?」
「没有哪。铺子里的人说了,大掌柜到外地放贷。孩儿怀疑这是藉口,纾弟肯定私吞不少银两,派人做做样子蒙骗咱们。否则事情哪有这般巧合,我输了地契,龙爷就搬进宅子,哪儿不住,偏偏住在西苑。
「您也知纾弟这两年几乎不住家里,但是您瞧龙爷一来,他们俩同进同出……孩儿近日在外打探过龙爷的来历,以前是搭野台表演傀儡偶戏,低三下四……出入复杂,不知娘还记得麽?纾弟以前就和戏班子的人交好,孩儿猜测,十之八九就是龙爷。」
凤夫人听罢,是记得那孩子的确交过不三不四的人,果真是出世来向凤家讨债的。
她骤然命令:「绪儿,娘要你多注意他们俩,明儿起,你到绸布庄去坐镇,看他们还能搞出什麽鬼!」
「是。」凤绪的诡计得逞,既可随时外出,甚至无限取用绸布庄的银两。「娘,您放心,孩儿不会让他们好过。」
凤夫人甚感欣慰,「绪儿,你越来越懂事,娘的後半生就只能倚靠你了。」
「当然。」他得意洋洋,优越感涨满心胸。
回到东苑,凤绪一脚才刚跨入厢房,便招来媳妇儿的质问:
「你是不是拿走我所有的金饰?」
雪娘双眼红肿,存放於梳镜台抽屉内的一只珠宝盒不翼而飞,里面的金饰都是娘家所赠的嫁妆,她搜遍了厢房,怎也找不著。
「嗟,是又怎样,你哭什麽。」凤绪一脚踢上门房,不满她大惊小怪的哭哭啼啼。
「还给我!」雪娘再也忍不住地叫。
「都花光了,你要我上哪儿生出来给你?」他不悦地撇撇嘴,「不就几条金鍊子和几只玉镯,有啥好稀罕的!」
雪娘梨花带泪地连连摇头,不断後退,「你真的太过分了……你连娘家人给我金饰都拿去赌……我要找娘说去,你欺人太甚……」
旋身开门之际,凤绪更快她一步的挡在门口。
「怎麽,为了一点金饰你就想找娘告状?等我弄来了银两就去买来还你行不行?还有,那些金饰不是被我赌光……你知道意思了?你想怎样?去向娘说你留不住丈夫?你要装委屈给谁看哪!」
他冷嗤,连连推著她,逐步将她逼入内室。
雪娘连连踉跄,脸色煞白,心惊胆颤他此刻就像地痞无赖……抚著胸口,霍然尖叫——「别碰我——!」
凤绪压上了她,嘶!一把扯下她的亵裤,泄恨似的在床侧要了她。雪娘捶打他,怎也挣不开他的箝制,这个丈夫……无耻……她泪眼婆娑,浑身凉透……
金儿搂著包袱,在西苑厢房外抽抽噎噎地哭诉:「二少爷……夫人不给我薪俸……夏莲姐姐赶我走……以後……不能帮您洗衣服了……和打扫……端饭菜……」
害怕回家吃閒饭,她没爹、没娘,只有大哥和大嫂。年纪悬殊,大嫂不喜欢她,以前又打又骂的嫌她不做事……
「别哭了。」凤纾试著安抚她。
金儿擤擤鼻子,不一会儿,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好可怜的……
坐在八仙桌旁的龙二翘著二郎腿,只手托腮地提醒:「小子,留下她吧,否则咱们俩都甭睡了。」
「你听见了吗?龙爷刚说了,要你当他的丫鬟侍候,这宅子是他的,没有人会再赶你走。」
「真的?」金儿眨巴著眼,「二少爷没骗我?」
他淡笑:「我们俩的衣裳还需要你帮忙洗,西苑也需要你过来打扫,平常也少不了你端茶送水。每个月薪俸你找我拿。喏,这些银子你先拿去,若不够,明儿再找我要。」他递出几锭碎银,已超乎她每个月所得。
「二少爷……多给了。」她仰起脸,眼睛、鼻子都哭红了。
凤纾道:「多给的部分,就当是补贴你平常帮忙老厨子做厨房的杂活。」
「谢谢二少爷……还有……龙爷。」她终於破涕为笑。
凤纾转身将门扣上,蓦然,身後贴来一具强壮的体魄,顶上的声音传来:「小子,你很会顺水推舟。」
被拆穿了,他静默。
他偏头吻他的脸颊,大掌握住了他的手,低语:「上床睡吧。」
凤纾任由他牵著进入花格屏风後,只消片刻,两人相拥而眠,彼此心意相通,感情回到了最初的本质,就是喜欢和对方在一起。
饭厅内,一家子与外人一道用膳的气氛依旧冷淡,唯有龙二对小子热络得很,舀了一碗粥放在他面前,同时道:「这是百合粉粥,润肺调中,对身体颇有益处。冬令将至,我特地吩咐老厨子做些药膳,给你尝尝。」
凤纾愕然,「我没受风邪,哪需吃药膳。」
「也快了。」他睨了小子一眼,轻哼:「都几岁的人,我发现你晚上睡觉会踢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