佴桐莱即使是滕憬琛离职后也没有打算要离开挪森安格监狱,这是让滕憬琛十分不解的,不过等继承他这个职位的人上位后他就明白为什么了。虽然滕憬琛这个上一任监狱长已经不在了,但是监狱不可一日无主,秩序还是需要有一个领导人去维护的,所以自滕憬琛上交完离职申请后,下一任的监狱长就已经被内订好了。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次监狱长既不是利达琪也不是戴辰安反倒是攻3吴孟达。他这时候上任,也就让滕憬琛知道为什么佴桐莱一直没有离开监狱的原因了,大概是要在这个地方实施他的报复计划了。可是已经提前知道这个消息的吴孟达该怎么去对付佴桐莱呢?
吴孟达上任第一天就去A区重点“关照”了一下佴桐莱,反正就是两人的梁子结的更深了。吴孟达新官上任手底下还没有什么太多归顺于自己一方的手下,但是解决佴桐莱的计划只能趁早,否则就是夜长梦多。于是他只能尽快拉拢在这里具有一定威望的上一任监狱长的左膀右臂,也就是利达琪和戴辰安,他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们,准备利益与共。不过戴辰安早就受到滕憬琛的告诫,要离吴孟达远一点,所以在吴孟达第一次将计划告诉他的时候,戴辰安就老老实实的透露给了滕憬琛。吴孟达的势力目前已经很难深入到佴桐莱的内部了,只能大概掌握了一些有关于佴桐莱的想法,这使得吴孟达想要除掉佴桐莱的想法迫在眉睫。但是他的计划又不够完善,所以滕憬琛还是暗中小帮了一把。
挪森安格监狱每个月的第三个星期的周六会过“全民国防日”,规模不算大,只是在原定的5点30的吃早饭时间换成了听教育课的时间,在这天佴桐莱准备靠着上次越狱时得到的关于这座监狱的秘密通道再次出去,准备一点小东西完成他的复仇。刚上了斯柯达的车,佴桐莱就皱眉心中莫名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就问斯柯达:“这几天黑帮有什么小动静吗?”“有是有的老大,不过已经解决了。”佴桐莱又问:“还是吴孟达的人?”斯柯达点头。佴桐莱冷呵一声,也不知其心中想些什么。
由于他们走的是监狱里的秘密通道,所以车是无法开到大马路上的,只能开在乡间小道,只是斯柯达开着开着便觉得奇怪起来,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对,他转过头对佴桐莱说:“老大,你觉得......”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佴桐莱低“嗯”了一声。立刻斯柯达的眼神就犀利起来,双手握紧方向盘,疯狂打转,想要转弯,可为时已晚,车子根本就不听他的指挥。手刹脚刹全都失灵了,车子越开越快,根本不没办法停下来,相间的小道,地上不是泥泞就是石头碎块,车速即将开到160码。这样的速度也就是说只要一点大的颠簸,车和人就会翻倒。虽然跳车风险也很大,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跳车了,佴桐莱和斯柯达都握在内把手上,两人对视一眼,随后点点头的同时迅速拉开车门一起向外跳。
可是与此同时,车体居然发生巨大的爆炸,随着一阵轰鸣声响起,两人根本来不及躲闪彻底,连下意识的脏话都来不及说出口,眼看着就要被爆炸波及,一双手就立刻拉住佴桐莱把他护在身下。一股热浪即刻袭来,汽车碎片有大有小,四处喷射还夹杂着细小的火焰,所落之处都被重重地砸出一个个坑。佴桐莱只能感觉到有个人压在自己身上,替他承受着灼人的热浪以及碎片的重量,大量的浓烟弥漫在周围,熏着人的眼睛和口鼻,根本不能让佴桐莱看清是谁救了他。不仅如此爆炸所产生的压力也使得佴桐莱支撑不住昏死过去,疼痛也没有感觉得到。
也不知具体过了多久,只知道浓烟早就散去,天色也不早了,佴桐莱意识渐渐清醒,不过脑袋依旧隐隐作痛,太阳穴也涨得发疼。他躺在地上,面仰着天,引入眼帘的是一片朦胧,眼珠子又疼又涩,眼底也是一片通红,血丝遍布。佴桐莱知道有人压在身上保护他,可是他根本看不清那人是谁,视力本就模糊,再加上暮色暗沉,他只能大声呼唤斯柯达的名字。可是刚张开嘴,嗓子仿佛就好像是被火灼烧后的干痛,声音是哑的,是微弱的,作用微乎其微。又静静地躺在地上一会儿后,他咬牙支撑起身子,扶住依旧躺在自己身上昏迷不醒的人,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了,偏僻之处根本见不到什么光,依旧是那轮月亮照在怀中的人身上,虽然轮廓模糊不清,但佴桐莱直觉是滕憬琛在自己怀里。
佴桐莱五味杂陈,眼泪涌上眼眶,刺激的眼球一瞬疼痛,可是此时的场景容不得他伤感。他将滕憬琛卧倒在地,用手轻轻摸他的脸想要喊他醒过来,却没有把人喊醒,只触到一手的鲜血,佴桐莱眼泪顺着脸颊大颗大颗地落下,砸在地上,砸在手上。他起身想要找到自己的手机,可是能摸到的只是一片废墟残骸。忽然一声微弱的声音吸引了佴桐莱,他顺着声音寻去:“斯柯达?”一句肯定的回复。佴桐莱惊喜:“你怎么样了?”斯柯达回到:“我还好,因为有人替我挡了一下,不过,我还不知道这人是谁,老大,你怎么样了?”“我也还好,你用能通信的设备吗?”“有的,我已经发送定位让人过来接我们了。”佴桐莱扶起斯柯达的身体只“嗯”了一声,又说道:“你去看看那个救你的人是不是戴辰安?”斯柯达摸索一会儿看清地上躺的人是谁后惊奇:“是的,老大!”
在挪森安格监狱的监狱长办公室里,吴孟达问利达琪:“事情都办好了?”利达琪点头:“是的,已经在他的车上安装了炸弹,这种炸弹是军方最新研究的材料,威力巨大,炸弹拉索安装在车门上了,只要拉开车门,几乎不可能生还。”理论很好,如果炸弹不是滕憬琛提供的话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麦西若医院里面,目前已经凌晨2点了,但滕憬琛和戴辰安依旧在抢救中,医院抢救室的灯牌红的刺眼,晃得佴桐莱眼睛生疼。“老大,您还是回去歇着吧,里面的人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你现在身上的伤也不轻。”佴桐莱一个手下弯着腰对他说。佴桐莱现在头上绑着纱布还微微透着粉,手臂骨折还绑着石膏挂在胸前,双腿也不能动弹坐在轮椅上还要人推着走好不狼狈。佴桐莱不说话只是固执的盯着抢救室紧紧关闭的门,眼也不眨一下。手下暗自叹气,知道是说不通自家老大了。
又过了一会儿,门终于打开了,医生模样的人走出来,佴桐莱立刻用那只完好的手转动轮椅,迎上医生,目光却往门内看去,发现什么也看不到,又将目光对上医生。医生看着佴桐莱这副模样,心里大概猜到他们是什么关系,于是他对着佴桐莱摇摇头叹口气,只道:“病人目前状态不容乐观,现在已经陷入深度昏迷,表面皮肤有大面积烧伤出血,达到80%,更严重的是病人内脏有众多器官被压迫出血,很多功能都出现问题,脑部也有淤血,身上还伴有粉碎性骨折,接下来要好好在院观察,随时准备手术,不过,我劝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现在想要把人救活的可能性真的很小,而且接下来的治疗费用会有很大一笔,你看还要不要......”
不等医生把话说完,佴桐莱听到此处手紧紧的握在轮椅把手上,青筋毕露,他立刻就回答:“要,要,要的,不管怎么样,只要有一点可能活下来就要的,要治疗的,我有钱,我有很多钱。”他低下头喃喃自语重复一遍又一遍的“要”,恍惚间,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砸在他的裤子上,形成的形状和轮廓很快又隐没在裤子里,不知所踪,就像是悲伤的情感一样,想告诉别人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欲言又止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早早就成年的人依旧会成长,早就知道的道理依然会以一种让人无法释怀的方式再给你当头一棒,让你疼痛,让你苦不堪言,让你无能为力。
滕憬琛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脸上被包着很厚重的纱布,连他脸的轮廓都看不见,一丝往日的风采都不在,然而很快的一瞬他又被医护人员匆匆推走。一群人来的忙碌走的也忙碌,分明外面的天已经是凌晨的黑暗,可是医院的走廊却亮如白昼,晃得佴桐莱愣神。他就静静地停留在原地,没有人理他,与其说没任何人理他,不如说是他没理睬任何人。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他连手下把他送进病房都不知道。
在接下来滕憬琛没判死亡的时间里,佴桐莱科学的非科学的方子法子都试过了,发现最有用的一种,也是最无能为力的一种就是和其他病人家属一样跪在重症监护室门前,一声又一声的在心里祈祷,一遍又一遍地在冰冷的地上磕着响头,光照在他身上,连他这种恶人都好端端的在这儿,身上都仿佛散发着圣洁的光,卑微又慈祥。说来也奇怪,干他们这行的,要比大多数人都要信佛,可手上也比大多数人要沾染血与恶,可笑之极。佴桐莱从前从来不屑于此,可是现在,他每天烧香拜佛,无论是神也好,佛也罢,只要是能够祈求的,他都心诚行诚。
佴桐莱透过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不停歇的喊着滕憬琛名字,喊道自己眼泪数不清次数的又流下来,乞求着心爱的人能够醒来,又开始细数着自己的错误和悔意。死神大抵在阴间嘲笑人类无能,即便是爱也无法将人唤醒。站累了,哭累了,说累了,一天一天的,人怎么样都不醒,怎么样都不好转,佴桐莱逐渐开始愤恨起来,恨滕憬琛自作主张,恨滕憬琛不顾自己,恨自己无能为力,恨偏偏是他,恨偏偏是自己。生命值得敬畏,可是生命也同样不留情面,神的面子不行,佛的面子不行,佴桐莱的面子更不行,滕憬琛最后还是走了。佴桐莱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像是终于得到了审判,他砸掉自己家里的神像,佛像,砸掉香火,香尘弥漫飘浮好一阵,凡是自己之前犯蠢的证据他都通通毁掉。通红着双眼,心想什么神啊佛啊都是狗屁,连他的爱人都留不下,他那么好的人。
滕憬琛在这个世界没什么父母,没什么兄弟姐妹,也没什么朋友,要说有的话戴辰安算一个,但他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还在医院呆着,根本没法下床。于是乎滕憬琛的葬礼只能由佴桐莱这个一点名份都没有的人一手操办。明明在佴桐莱病房前哭得泣不成声的人,在此刻表情却冷的像是死者跟他有深仇大恨一样,眸色深不见底,不见光亮,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浑身湿漉漉的散发着恶气,让人不敢靠近。可是让佴桐莱惊讶的是,戴辰安不仅过来了,还将滕憬琛保护的好好的孩子带过来了,看着那孩子酷似滕憬琛的面容还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他的心承受不住眼泪的重量又落了下来。戴辰安也红了眼,孩子似乎也发现此时的气氛不对劲,一下子“哇哇哇”的哭出声,现在好了,所有人都哭了,此刻才像是传统形式上的丧礼,才像个样。大家都不许嬉笑,大家都得哭丧着脸,谁也都别想好过,即使有的人心里根本无所谓。
等滕憬琛的丧礼办完了,佴桐莱才有功夫去处理吴孟达一行人,最后的最后佴桐莱还是回到了监狱,安安分分的待在那里一辈子,戴辰安当上了监狱长,滕憬琛和佴桐莱的孩子被佴桐莱交由斯达尔抚养,过一段时间就会带小孩去见他还在监狱的老爹。
佴桐莱的好感度早在滕憬琛挡在他身前的时候就满了,虽然当时佴桐莱不知道为自己挡伤的人是滕憬琛,但是在他直面死亡的那一刻,他想到的就只是滕憬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