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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2 / 2)

那人是凤羽。

容貌还是那么秀美,甚至带着跟以往同样乖巧的笑容,但殷若闲已经深知,少年笑容背后藏着利爪毒牙,在最紧要的关头狠狠咬了他一口,令他一败涂地。

「二皇子。」凤羽恭敬地喊着,神情间尽现踌躇满志。他身上也穿戴着贵重精致的衣裳配饰,活脱脱像个贵胄人家的公子哥。

殷若闲突然笑了,悲愤又难以理解。

「凤羽,我从前待你还不够好吗?你想要什么,只要跟我开口,我从没有不满足你的。为什么还要盗我令牌?」

凤羽长长的睫毛微颤了下,却还挂着笑容,道:「二皇子待凤羽确实很好,凤羽今生都不会忘记。可是……」他轻轻叹了口气,露出为难的表情。「凤羽更不想这辈子都当个以色事人的男侍。」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殷若闲怒极:「你若要自由,我可以放你走。就算你想要入仕,有我提携你,也轻而易举,何必去跟叛军勾结?那朱天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背叛我?」

凤羽秀气的眉毛轻挑了挑,终是抿嘴一笑:「我也不想再瞒二皇子,我本来就是朱天的弟子,是师尊要我入二皇子府当耳目,在师尊举事时助他一臂之力。」他看着殷若闲骤然僵硬的脸,笑得更欢:「凤羽欺瞒二皇子多年,还要请二皇子多多包涵。」

殷若闲死死瞪着凤羽,想到这少年数年来在他床上的诸般宛转迎合全是虚情假意,不觉心头寒透。他深呼吸,问道:「你现在想怎么样?」

「当然是奉了师尊之命来取二皇子的人头回去交差。」凤羽嘻笑着拍了拍墨辰的脖子。「二皇子逃命的本事也算不错了,居然混在别人家中当短工,还真让凤羽和手下人找了好一阵子。幸亏见到了墨辰,就让他带我找到范家村来了。」

他眼珠转了转,悠然道:「原来那位池公子也住在村子里,呵呵,二皇子也有被人赶出屋的时候,凤羽倒还是头一回见着。」

他笑容很甜。

殷若闲却连四肢都变得冰凉,听凤羽口气,分明在他和池重楼争执时,就已经到了村中。其后的时间,凤羽一定是部署捉拿他的天罗地网去了。

瞧凤羽现在满脸的有恃无恐,殷若闲更鉴定了自己的猜测。这范家村周边,多半已经布满了凤羽的手下。

他慢慢捏起双拳,一字一句道:「不准伤池公子一根头发。」

凤羽轻笑,隐含锋芒杀机。「那就看二皇子你怎么做了。凤羽带来的人不多,不过要屠尽全村的人,也算不上难事。二皇子信不信,只要凤羽一个信号,就立刻能叫全村的人人头落地?」

殷若闲反而沉静下来,淡淡地道:「让我跟池公子道个别,我就跟你走,任你处置。」,

凤羽不笑了。面容隐在越来越浓重的暮色里,很模糊。

***

殷若闲和凤羽牵着墨辰,回到茅屋时,范家村里不少人家都陆续亮起灯火,茅屋内却漆黑一片。

白天丢在屋外的两截袍子已经不见,大概是被池重楼扔到了远处,眼不见为净……殷若闲涩然苦笑,伸手扶上门板,轻轻一振,震松了门闩。

他借着雪地的微弱反光,看见池重楼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比以往提早就寝。

殷若闲轻手轻脚地走近床边,听到的呼吸声均匀而悠长,显然池重楼已然入了梦乡。他本想来跟池重楼最后道别,现在却一点也不想叫醒池重楼。

既然池重楼想要安静平淡地过日子,他就该满足池重楼的愿望,不再让池重楼为他伤怀。所以,就这么再看一眼吧。

等他死后,池重楼是不是就可以永远从被他欺骗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他静悄悄地站在床头,痴痴看着黑暗里池重楼朦胧的面容,心头有些酸楚,又有欢喜。记忆里那个除夕之夜,两人尽享鱼水之欢后,池重楼就枕在他胸口睡着了,呼吸也跟现在同样的悠长、安宁。

他和重楼,相聚的时间其实真的太短,可是当他收起了风流轻狂,想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许给池重楼时,被他深深伤过的人已经不肯再相信他了。

殷若闲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抓起池重楼落在枕头上的一缕头发,亲了亲,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呢喃叫着池重楼的名字。「重楼,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从开始就真心真意喜欢你的……」

他松手,任发丝自他指缝无声滑落,慢慢地倒退至门外,悄然关上了门板。

从此,他和池重楼就将阴阳殊途。他低着头,在门板外站了很久,最终转身走向在旁等候的凤羽。

「走吧!」他坦然地催促凤羽,仿佛即将踏上的不是黄泉路,而是去赴一场奢华宫宴。

凤羽冷冷瞅着他,轻哼一声,取出牛筋绳索捆住殷若闲双手,推着人走进浓黑夜色里。

行到村口处,凤羽手轻弹,一枚袖箭尖啸着飞上半空,数十名黑衣人顿时幽灵般从四面八方涌出,向凤羽躬身行礼。一人看了看殷若闲那张满是疙瘩的脸,狐疑地道:「凤少主,句屏二皇子不是个美男子吗?这人这么丑,没抓错吧?」

「你怀疑我会找错人?」凤羽目光像刀子般扎向那人。那人低头连说不敢。凤羽又打量了那人几眼,倏地笑道:「我平时倒是没留意,原来你模样挺俊的。」

那人不知道凤羽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嗫嚅着答不上话。

凤羽也不再理会他,带上众人疾步离开了范家村。

***

一行人连夜赶路,天亮时分已经过了小镇。凤羽于是缓下行程,尽挑偏僻无人的岔路走。

六七天走下来,殷若闲心底疑云越来越深。按说凤羽抓到他,一刀砍下他人头赶回永稷向朱天邀功岂不省事?何必大费周折地带着他回都城?

那些黑衣人也是同样想法,这天正午在一处密林歇脚时,便有人质问起凤羽。

「我留着他,当然是有用处。」凤羽举起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囊慢慢喝着清水,吩咐众人道:「你们废话少说,快些吃了干粮继续赶路。」

黑衣人不敢再多问,吃起干粮,忽然有一人捂着肚子大声叫痛,紧跟着其余人也纷纷叫痛,在地上打起滚来。

殷若闲见状,不禁一喜。这或许是个逃命的良机,刚想趁乱接近被栓在树身上的墨辰,突见凤羽跃至一人身旁,抽出那人的长剑,飞快一划,刺穿了那人胸膛。

他愕然间,凤羽似脚不沾地般游走起来,剑剑直刺黑衣人要害。众人腹痛之余,根本来不及抵挡,就胡涂送了命。密林中顷刻尸横遍野。

从最后一人咽喉里抽回剑尖,凤羽回头,对着殷若闲露出个笑容:「杀了他们,我就可以独领大功了,呵呵……」

他挥剑,掠过殷若闲急遽收缩的瞳孔,一颗首级飞上半天,溅起大片腥红血雾。

***

红得刺眼的大花缎子,红彤彤的糕饼盒子……被装在披了红绸的礼担里,挑进了范四午家。

今天是池重楼依约找了媒人向春水姑娘提亲的日子。

范四牛和他浑家都为春水找到个好夫婿欣慰不已。春水之前还不知情,听媒人说完,涨红的脸渐渐变成苍白。

媒人察言观色,发现苗头不对,看了看池重楼。春水咬着嘴唇,蓦地往范四牛浑家脚边一跪,道:「姑姑,春水是你和姑父养大的,本该由你们作主,可这门亲事春水不能答应。」

「池公子这么好的人才,你还嫌不够?」范四牛瞪大了眼睛。

春水心一横,「姑父,春水已经有了心上人了,不能嫁给池公子。」

「是哪个浑小子?」

范四牛和他浑家又惊又怒,追问起来。池重楼始料不及这变故,见范家乱成一团,他干咳一声,道:「是我莽撞了。既然春水姑娘已经有了意中人,这门亲事就算了。这些聘礼,就当我送给四牛哥赔罪。」

范四牛拼命摇手,「要赔罪,也该是我向池公子你赔罪啊。」

池重楼笑了笑,「你就收下吧,算我给孩子们的礼物。」怕范四牛再推辞,他起身走出了范家。

亲事没成,他心里却并没有半分失落,反而有几分自己也不愿承认的轻松。成亲本是他摆脱殷若闲纠缠的最后一招杀手锏,对那个春水,其实毫无感觉。

如此,最好。殷若闲已经离他而去,应当永远也不会再回来找他。而他,也不必违心去娶春水。因为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像喜欢殷若闲那样去喜欢其它任何一个人了……

小小的提亲风波很快平息。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如水。

池重楼还是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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