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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部分(2 / 2)

顾青城脸色比一年前更加苍白,更加削瘦,只有那双璀璨幽深的眼睛,却不曾淡弱半分,依旧那样的深邃,剔透。这次他没有正式的玉冠束发,长发只是随意披散下来,束于胸前。苍白的唇色,高高的颧骨,久病而惨白得几近透明的肌肤,实在说不上美丽。毕竟,再美的轮廓也经不起疾病的侵蚀。

万俟枭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看万俟枭。到万俟枭看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他仿佛完全掐准了万俟枭心理时间一般笑道:“看够了没有?”

万俟枭对着这样一双能看穿人心的眼睛立刻生出警惕。她眨了眨眼,收回神思,面上笑容不变道:“看够了。只是有一事不解,为何您——”万俟枭的视线往下移到顾青城所坐的轮椅上。

不错,面前的顾青城,正坐在一张轮椅上与万俟枭笑靥交锋。一向不离身的青箬有如隐形人一般杵在他轮椅的后侧。刚刚发现时,万俟枭心中也暗暗吃了一惊,终于恍然明白当初山谷里云裳为何说顾青城才是最缺陷最远离完美的人了。

万俟枭的问话很婉约,内容指向却很犀利,顾青城面上堪称完美的笑容一瞬间龟裂了一下。但只是很短的一瞬间。很快他就笑道:“我以为你应该早就知晓的。”

万俟枭之前一共与顾青城见过三次,一次在柔然城墙上方,众人站着他坐着;一次在大秦帝都朱雀小镇,他掳她进马车;最后一次在北江府他送来大车的药材,他骑在高头大马上。

“久闻郡王大名,却始终未能见君其面,又如何能知晓郡王的残疾缺陷呢!”万俟枭挑眉笑着说。顾青城的失态很短,但是还是被万俟枭敏锐的捕捉到了。顾青城他在意这个缺陷!所以她更要一遍遍的戳他的痛脚,一遍遍的在他面前刺耳的提他的残疾。

顾青城面上笑容不变,眼瞳却在万俟枭说到残疾两个字时收缩了一下,显然被万俟枭刺痛了。

顾青城的不语让万俟枭更加变本加厉起来。她掩口轻笑:“再说了,若不是亲眼所见,本宫是绝对不会相信名闻天下的壑兼郡王居然是个残废的!天妒英才啊!”后面一句话说得特矫情。

顾青城右眼角面部肌肉微微紧了一下,带起轻微的杀意,他垂下眼睑掩饰住,而后自我开解般的轻笑道:“肢体残废也比一些身全心残的人要好得多啊。”笑起来的时候,即使惨白的脸色也掩饰不住他那双眼睛折射出的神采。——如果不是因为久病,他一定是个不下秦羡云裳的绝色美男子。

万俟枭见戳他痛脚无效,还被不轻不重的反驳了一下,不由微微皱眉,知道此人油盐不进,水火不侵的难对付了。当一个没人在意的东西,那么这个人就是无敌的。她低下头停顿沉思了一下,突然抬起头故作天真的问顾青城:“郡王,本宫有一事困惑多年,一直想请郡王为本宫解惑——为何这世上有人称郡王为杂种呢?究竟有何深意?”

顾青城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他惨白的脸泛起铁青的颜色。一向清淡如水的眼睛折射出摄人的寒意。

万俟枭被他的眼神骇得心尖一跳,忍不住退开几步。早就听闻,顾青城的母亲乃是南楚长公主,南楚先帝的同胞妹妹,江南第一美人,却在下嫁驸马后不足九月就生下了顾青城,而后就传出驸马认定公主不贞,闹休妻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公主自觉无颜,上吊自尽,留下嗷嗷待哺的顾青城。最后南楚大帝为遮家丑一怒之下处死了驸马全族,独留下尚在襁褓中的顾青城,并将此事镇压下来。之后皇帝心疼外甥之下,就将这才出生刚刚满月的孩子册封郡王,赐予壑兼封号,据南田,食万户。可是,不知是不是出生时受了太多苦,小小的顾青城身子差得可怕,奄奄一息。南楚大帝怜悯其幼弱,张贴皇榜寻高人救治,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寻得一位隐士高人。那隐者发现顾青城命相独特,资质惊世,却天妒英才活不过弱冠,心中实在爱才之下,决定逆天而行,带他离开尘世回谷潜修,或许能有所助益。最后他带走了顾青城,一走就是十多年。再回来时,顾青城已经成了强大到无所不能的少年。

万俟枭眼看顾青城眼神阴翳,完美的笑容被打破,心中大致有了数。她整(www。3uww。com)理了一下笑容,假笑道:“郡王,您还没告诉本宫杂种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顾青城脸色大变,他霍地站了起来,在青箬急切欲扶的动作中甩开他的手,一跛一跛朝万俟枭走来,一把掐住万俟枭的脖子,沉下脸咬牙道:“你、想、知、道?”

“不,现在不想知道了。”万俟枭眼神晶亮的看着他,慢慢推开他的手笑了。原来顾青城不是双腿残废,只是一只脚跛了而已。

【162】新的希望

按着顾青城的手,万俟枭能清楚的感觉出他手上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顾青城就仿佛戾气散尽一般慢慢笑开。风儿吹得他发丝扬起,青衫飘飘,越发衬托得他苍白的面孔有如水墨画里比例失调的清风雅儒。

“走罢。”顾青城如是说。山风吹起他鬓角的发丝,掠过他灰白的唇。

青箬立刻推了轮椅上前,顾青城又在轮椅上坐下,脸上再次恢复那样淡淡的,自信的,并没有多少温度的浅笑。

在两个超级高手面前,青箬没有制住万俟枭的必要,所以他很放心的转身走向崖边的马车。

万俟枭这才发现,他们所处的位置竟然是悬崖断壁上,那辆黑色的马车就停在崖边不过数步,如若那马车再往前一点点,她就会葬身崖底。蓝的天,白的云,晴天朗日,崖风凛凛,吹起了青箬黑色的斗篷衣衫。他一扬鞭抽下,骏马就嘶鸣一声,吃痛的拉着马车冲出悬崖,而后惊慌嘶叫着带着泥土摔落悬崖。

青箬将马鞭也扔下悬崖,过来推着轮椅,对万俟枭道:“走了。”他的声音低沉粗哑,并不像他斗笠下的眼睛一般少年清亮。

万俟枭默默的跟着这两人离开。她还不至于自讨没趣,去问秦羡,不用问也知道她是被用了掉包之计给换了过来。没想到顾青城这厮还挺小气,当年秦羡一个掉包计能让他记这么久,事隔一年多原封不动的还给他。秦羡那厮该气坏了吧?想到秦羡会出现的黑锅脸,万俟枭心头一阵快意,对顾青城也没那么厌恶了。

南楚是一个民风相对大秦要开放一些的国家,比如说女人的地位要高出大秦不少,街头上随处可见带着家仆执扇逛街的大家千金,碰见俊美的男子还会很巧合的掉个丝帕什么的,并不会有人奇 怪{炫;书;网或嘲笑。这要是在大秦,在就被人骂得体无完肤了。

顾青城一将万俟枭带回南楚,就把她丢进别院安置下来,并安排了重重护卫围护。说是保护,其实不如说是监视软禁来的恰当。

顾青城回到别院后,就一头倒下了。青箬并没有慌,而是很快很利落的从袖袋里取出一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给顾青城吃下,再命人煎了药汤来,服侍顾青城喝下。这样的突然病倒,已经越来越频繁,青箬、顾青城包括这里的每一个仆人都知道,总有一天,主子就会这样突然栽倒,然后再也不会醒来。

顾青城晚间醒了过来,青箬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他将顾青城扶起来靠坐在床头,给他塞了个靠背,有些抱怨道:“主子何必为了一个女人费此心思,连夜奔波劳碌!冒着生命危险,就为了一个浑身带刺心不向着你的女人,值得吗!”青箬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但是他心里确实是有怨的。他是看着主子长大的,看着他从一个幼弱的婴儿一点一点变成而今只手遮天的少年郎。可是,现在看到这个少年为了一个女人罔顾自己风中之烛的身体,他真的很难没有怨言。为了一个用来传宗接代的女人,值得吗?!

顾青城靠在床头,鼻尖上有细细的汗珠。青箬的怨他不是不明白,有时候自己也会生出这样的迷惘,用仅有的不足一年的生命去无限等待那么一个不知生死的女人,放弃自己留下顾氏血脉的重任,值得吗?可是,心里隐隐有个声音一直告诉他,值得的,会等到的。在见过这么狡黠这么聪明一个女子之后,其他的女子,似乎再也看不入眼。

他喘息着浅笑,微微扬起眉不答反问:“你觉得她是怎样一个女人?”

青箬想了想,如实回答道:“她很聪明。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聪明。”就是莫倾城,也尚且弗如。

“不,不仅仅是聪明。”顾青城说起万俟枭,似乎兴致很好,苍白的脸上竟有了一丝红润,“她还很狡猾。”

“哦?”青箬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会用狡猾这么一个词来评价一个女人。

顾青城见他琢磨不解,便主动给他解惑道:“你可知,那日在山崖上为何她一直出言不逊专戳我痛脚?”

说起这个青箬就来气:“不知。莫不是要帮主子练涵养?主子当真好雅量!”

青箬不快的嘲讽让顾青城大笑起来:“不,不,非也,我说了,她是个很狡猾的女子。她是故意刺痛我,以试探我的底线,对她到底存了多少宽容或杀伐的决心,好确定她下一步的走棋动向。是逃逸,还是服从,或者阳奉阴违,虚以逶迤。”

青箬有些怔愣:“这样?”

“对,我说了,她是个很狡猾的女人。不仅仅是聪明,而且聪明得让人想狠狠打她屁股一顿……咳咳……”顾青城笑得都喘咳起来了。“她虽然一直在刺我的痛脚心结,可是,你当时若有仔细听,就会记得,她自始至终都在自称本宫。她很狡猾,她既要戳得我跳脚,又要保住自己小命不死,所以她拿秦羡来威胁我。我再生气,也要考量杀死她的后果。南楚经了这一年的各种灾害,经不起大规模的战争,所以我顾忌秦羡,就一定不会杀她。因此,那一番较量,我失了心境,她赢了。”

“她?”青箬下意识的往关着万俟枭的西厢房方向瞥了一眼。只用了一个字,从语调发音带出淡淡的不屑和不敢置信。一个被捉住重重关押起来的女人,可能是赢家?而且对手竟然是自家无所不能的主子?

“不,青箬,我告诫过你多次了,没有人能够一直做大赢家,即使是我,也会有输的时候。且,输赢不能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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