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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化缘(2 / 2)

慈舟和尚当即弃弓藏箭,顺手抓住长柄马槊,借助龙马的天赋神力,猛地挥出一记“横扫千军”,锋利的尖刃顿时亮起匹练似的清光,卷过冲在前面的三个高地人武士脖颈,三颗面目狰狞的首级,顿时被高压水枪似的鲜血激地冲天而起。

仅仅几息时间,这支来自高地的粮草征收队,就折损了一名贵族小头目,另有七个奴仆武士,战力几乎折损近半。

按照常理来说,剩余的高地人武士早就惊慌失措,士气濒临崩溃。可惜,无论是高地人王国严苛的军律,还是隶属部族的通行法律,都不允许贵族战死,其麾下的奴仆武士当逃兵。

实际上,这些人已经没有后路了,没有保护好贵族主人,就是重大的失职,为了保证自己的家人不会受到牵连,他们只能战死沙场。

慈舟和尚对此了如指掌,在纯阳真气推动下,不仅刀枪不入,还有千斤之力,比精锐武士更快挥动武器,如此能抗敌人攻击的血牛,还是杀伤力高输出的英雄级单位,区区一群小兵,又能奈他如何。

仅仅是一波冲锋,剩余的十二个高地人武士,就又折损了六人,他们唯一的战果,就是对敌的“西军勇士”,铠甲上多出几条缝隙,可惜的是没能见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山龙马更快一步调整过来,飞快地完成调转身位,发起第二次冲锋,或许是与主人配合默契的缘故,它比高地人驯服的高原野马更有灵性,反过来像是追杀着粮草征收队的残兵。

就在六名心惊胆颤的高地人武士挽着缰绳,准备降低坐骑速度,回首再次发起决死反击时,那令人恐惧的西唐帝国勇士又近在身边了。

嘶地一声,马槊的剑刃切开大气,有如雨燕掠过湖面发出的轻吟,在高地人武士背后划过,其中四个当场被砍成两截,仅有两人位置靠前,幸运地躲过一劫。

最后的幸存者做出了相反的反应,一个转身发出回马枪,被慈舟和尚提前识破,轻松地避过,伸手钳住白蜡木杆枪,用力一扯就将其拉下马。

至于另一个,则不知何故翻身下马,跪伏在地上,连连磕头,乞命求活,转眼过后,额头就磕破了,即便血水四溅,他也不敢停下。

慈舟和尚冷笑一声,将拉下马的高地人武士当场刺死,策马来到“降兵”面前,原本准备将其收入麾下。

不过,他回头看了看村子里的唐人,被欺压地连最后的口粮都被搜走了,注定这个冬天过不去,生生地冻死饿死,柔软的心就坚硬起来,右手提起马槊,狠狠地刺下,直接将降兵钉在地上。

最后一名高地人武士,口吐血水倒在地上,他先是低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贯穿胸膛的剑刃,随后就满目怨毒地盯着西唐帝国的勇士,用一连串意义未明的鸟语,发出最后的诅咒。

就在这时,慈舟和尚感觉到莫名的危险,又像是什么恐怖的玩意从天而降,立即翻身下马,令坐骑赶紧离开。

被马槊钉在地上的高地人武士,原来是一个古魔国的后裔,信奉着崇尚血腥祭祀的妖魔,如今他用最恶毒的咒语,诅咒着不接受其投降,执意杀死自己的西唐勇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因为如此,嗜血的妖魔强行从沉睡中醒来,藉着刚刚死去,还有余温的尸体速速降临,并在虔诚的信徒身上,苏醒了一部分蕴含诡异妖力的魔体。

猩红血水自伤口喷射而出,有如章鱼狩猎伸出的触须,更像是蜘蛛吐丝结网,瞬息间,间连接着周围所有高地人的尸体。

还有余温和活力的身体,转眼间消融成浆水,沿着临时开辟的管道,就要往降临魔体体内倒灌。

慈舟和尚并没有被这般诡异的场面震慑,更不会什么都不作,坐视着敌人转成完全体,躯干筋骨爆出出一串鞭似的脆鸣,一招“脱袍让位”,整个人有如泥鳅,就从盔甲里滑溜出来。

紧接着,他回首打出七招“七伤拳”,将盔甲当场拆解开来,分成不同的部件,其中蕴含七伤拳的七股劲道,全部朝降临魔体轰去。

死后复生的高地人武士,暂时还是凡人之躯,仅仅拥有妖神部分魔性,自然不敢怠慢,可是他也不能随意移动,只能挥舞异变成鸟爪似的双手硬抗。

尽管盔甲的部件都被他一一格挡弹走,可是七伤拳的七股劲道,却还是灌注入体内,稍微乱了一下气机,这就令妖神预感到大事不妙了。

果不其然,慈舟和尚施展出《乾坤大挪移》里的鬼魅身法,蓦然出现在高地人武士面前,双手合并,一拳轰中活尸的心脏部位。

没人能挡住武道宗师的全力一击,就算是妖神的降临体也不行,高地人武士的左侧胸膛,有如流沙似的猛然往下塌陷。

更令人咂舌的是,慈舟和尚的发劲乃是隔山打牛,不仅重创妖神的降临体,还顺势贯穿躯干,将它背后的血脉网罗,连同里面蕴含生命精华的血色浆水,全部当场粉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古魔国的妖灵,万万没想到自己甫一降世,一身惊天本事还没有发挥出来,就被卑鄙无耻之徒中途打断了。

仅仅一具尸体的活力,实在是支撑不住自己的妖力发挥,更难以施展出得意的“怖术”,为了避免败于凡人之手,丢了面皮,它不得不抽身而退。

可是,此次强行苏醒,耗费了不少血祭之力,也不能什么都不干,就这样狼狈离开罢。于是,这头上古蛮荒的邪灵,用自己的妖力,催动降临体仅余的生命力,发出一道“邪符.斩灵咒”!

下一个瞬间,慈舟和尚的识海里,蓦然出现一道有眉有眼的刀光。正是上古邪灵的部分意识,它准备大肆捣乱,彻底摧毁仇敌的识海,令其变成呆傻白痴。

就在这时,黑暗愤怒金刚端坐在莲台上,轰然出现在识海里,白骨佛冠上的血色神佛,双手猛地合掌,那柄上古邪灵的意识刀光,就被其凭空摄取过来,夹在双手之间,被迅速燃起的红莲火焰烧灼着。

“滋……啦”一阵焦臭黑烟冒出,来自上古邪灵的恶毒意识,顿时被炼化成无,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斩灵咒蕴含的高地人武士的生命精华,甚至转成补品,反哺耗力不少的慈舟和尚,令他神采奕奕,状态更胜开战前。

慈舟和尚的意识立即来到识海,却发现上古邪灵的后手,悄然无声地消失了。他看着断乱因果之力具现而成的黑暗愤怒金刚,尚且端坐在白骨佛冠上的血色神佛之下,感概一番后,问道:“你是我未来身的暗手?专为倒果为因而来?”

血色神佛的面目,转成另一幅脸孔,却是慈舟和尚穿越前的真容,他微微笑道:“是!也不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慈舟听了这个答案,心中犹有疑问,忍不住开口追问:“究竟是?还是不是?”

血色神佛沉吟片刻,轻轻摇摇头:“不是!”随即解释道,“昔年,我走错了路,又被人设计,踏上歧途,尽管如愿以偿坐上莲台,却被限制地无法动弹。”

慈舟忽然想起什么,心头更是觉得大事不妙,连忙问道:“那么,我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具有穿越之能?还有断乱因果的能力?”

血色神佛忍不住笑道:“你的份量还是太轻,没有资格知道太多,当你妄世证道,成就初步不朽,才有资格问话。”

说完,他轻轻一弹指,就将慈舟和尚的意识扔出识海,自己还是端坐在佛冠上,将手中刀光彻底炼化,露出上古邪灵诅咒的本质,蕴含一百零八个斑斓邪符组成的网罗。

下一个瞬间,这层诡异的网罗,就与黑暗愤怒金刚手中的戒刀相合,令空无的法器具备与“斩灵咒”相同的威力。

稍倾,黑暗愤怒金刚悄然消失在识海中,再也没有圣迹显化,就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似的,好像只有本体出现了危机,才会出手相助。

当慈舟恢复清醒意识,他立即明白到一点,自己的金手指,果然出了问题。再则,自己初步断定的结论,被无情地推翻了。

“穿越、金手指,都不是未来的我布置下的伏笔,那么我究竟是谁?”

村子里的唐人,无论男女老少,看着一战杀光高地人粮草征收队的本国勇士,双手捂脸地伫立着,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还是年长的村老识相,挥挥手让村人取回自家的越冬口粮,又壮起胆子剥下高地人武士的袍服、铠甲,甚至是武器,还有几乎完好的坐骑。

这些军事战利品,都是艰难度日的安西都护府下辖帝国子民,最迫切需要的物资,起码可以武装起二十个壮小伙,再也不是手无寸铁的农人,特别是高地人的坐骑,鬃毛长地拖地的高原野马,可是能负重、耐力好的大型驮兽,甚至用来耕地都不赖。

忙活完这一切,村老还是有心,叫几个心细的村民,将帝国勇士射杀敌人的雕翎箭,仔细收拢起来,捆成一束,放在那匹周身遍布鳞片,一看就知道极为不凡的天山龙马附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般响动早就惊醒了慈舟和尚,他知道自己再怎么无奈,生活还是要继续,于是使劲地搓搓脸,顺手擦拭掉眼角的泪痕,就换上了一张冷脸。

“诸位,高地人死了个小贵族,又死了二十个奴仆武士,一时半刻还能隐瞒住,长久了就不行。我估计,短则一天,长则两三天,肯定会有大股军队再来。那可不是贫僧一人能够对付,因此我劝各位尽快离去。无论是投奔乡邻,还是躲进山林,避一避风头,总归没有错。”

至此,村子里的唐人才发现,出手拯救阖村上下的帝国勇士,竟然是一个出家人,一个擅长骑***通战阵,甚至能解决高地人妖术的高人。

一时间,他们感觉自己遇上贵人了,一改刚才的忌惮,纷纷想要顺着杆子爬上来,准备抱慈舟的大腿,攀附上这位神通广大的沙场和尚,帝国罗汉!

可是,慈舟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会委屈自己,以一己之力,负起照顾整个村子一百多号人的责任,当即不加颜色地拒绝了。

“贫僧此次一路西行,是为安西军送军费,总计二十万钱,应该能济一济事,稍微缓解困顿的时局。”

说到这里,慈舟觉得自己太多话了,立即住口不语,迳自翻身上马,连村人捆成一束的雕翎箭也不要,直接策马走开了。

待在附近的三匹骆驼,没等主人一声招呼,就昂着头颅,迈开矫健的步伐,熟络地尾随在天山龙马后面,驼峰之间夹住的硕大钱袋,顿时吸引了村人的目光。

可是,考虑到帝国罗汉惊世骇俗的沙场战技,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出言分润,更没人敢上前挽留,只能安静地目送慈舟和尚离开。

最后,一人四骑走远后,都变成细小的黑点,消失在遥远的地平线,村老才回过神来。

“那位大师说的不错,此地真的不宜久留。尽管不是我们杀了人,可是高地人会把血债都算在我们头上。可惜,固然是可惜了点,好在大师慷慨大方,我们得到的收获,远远大于失去。”

村老附近的年轻人还不觉得,不过部分老人的脸上,却还是露出了可惜的神色,不过村老最后挥挥手:“田里的庄稼都收了,带上所有粮食,我们走!”

附近的一百多号村人,毕竟刚刚经历过一场事关生死存亡的大战,还是看地很开,尽管有人忍不住私下抱怨几句,却还是遵照村老的命令,分头准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至于走远的慈舟和尚,心里微微震动,忍不住回首望去,看见不久前自己亲手救下的村子,各色灵光晃动,有浮动的迹象,显然是准备集体搬走了,忍不住微微一笑,随即没有放在心上,继续踏上西行的路。

下一站,就是安西军残部所在的龟兹城,不知道那群白发苍苍的老兵,还能坚持多久。只希望,自己能尽快抵达,送上金城筹集到的军费,然后略尽一点绵薄之力,顺便完成自己的大誓愿。

一路上,再也没有出现过高地人的小股军队,单调的驼铃声,令慈舟和尚心情平复,他在静中生慧,思索着如何破局。

“关键还是高地人!趁着西唐帝国内乱衰落,就悍然出击,吞并周边势力,甚至出动大军截断了丝绸之路,反过来霸占东西方贸易的利润,哪怕是从中抽头收割利益,也是源源不断的进项。一连串战略上的胜利,还有不断的利益输入,足以维持着高地人帝国的士气,想要破局,很难呐!”

慈舟和尚很清楚地知道,即便西唐帝国全盛时期,由于士兵无法适应高原气候,往往无法对高地人王国腹心之地用兵,只能被动防守,甚至不得不以战促和。

屡屡撕毁和平之约的一方,自然是背信弃义的高地人,从西唐帝国的和亲中,获得各种工匠,尤其是铁匠的技术,令高地人王国的战争潜力爆发性增长。

“不过,高地人王国屡屡对外用兵,难道就没有死伤,青壮年死地太多,就会严重影响到到收成,尤其是在没有工业革命,没有化肥补充地力的传统农耕时代,亩产量不多的特产裸麦,是如何维持高地人王国大军的补给?”

继续往深处想,慈舟和尚得出一个结论:“或许高地人王国对外屡屡征战,就是为了掩盖内部日益激烈的矛盾,僧侣宗教阶层,国王贵族阶层,各地部族头人,以及为数最多,也受到最重压迫的农奴,彼此之间就没有矛盾?我敢断定,各阶层肯定是矛盾重重,甚至是一触即发!否则的话,按照我知道的历史,高地人王国不会在多年之后,毁于农奴的大起义,偌大一个兴盛的王国,竟然分崩离析,重新回到部族乱战时代!”

当一人四骑近龟兹城时,慈舟和尚终于想到了破局的计划:“堡垒往往从内部开始崩坏!依着我的全盘大计,掀翻高地人王国,必须从农奴下手。”

毕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慈舟和尚一念,牵动了莫名的因果,可是他有断乱因果之力显化的黑暗愤怒金刚镇压,将自己摘了出来,就一点相干都没有。

就在这时,关门重重的龟兹城头,站起一个白发苍苍的将军,双手拄着墙头箭垛,鹰隼般的锐利目光,盯视着一人四骑,缓缓而来的帝国士兵。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声音沙哑,却蕴含百折不挠的铁血煞气,直令慈舟和尚都头皮发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慈舟和尚抬起头,仰望着城墙上的白发将军,斜阳的暮光从他肩膀上倾泻下来,竟然有些刺眼,眼泪都差点流出来,自然不敢直视,稍微偏过头去。

“贫僧慈舟,西唐帝国江南东道人士,自幼寄托空门,乃禅林寺第一武僧,因犯了杀戒,被逐出门墙。一介落魄破戒僧,云游四方,尝听闻安西军为国守边,血战多年而不退,贫僧兴之所至,在帝国边陲重镇金城,募集军费二十万钱,特意押运至此!”

白发将军听了这番话,自然是半信半疑,他可是非常清楚,高地人是何等猖狂,已然吞并了安西都护府近半的地盘,甚至强行令往来商队改道,差点截断了龟兹城的补给。

好在前几日刚刚打退高地人大军的进攻,才又赢得了片刻的喘息之机,恰在此时,有几家心黑手辣的波西斯商会趁机潜近,以一斗黄金换十斗米的高价,匆匆地补给了一票,却差点掏空了安西军残部的家底。

这是突然有僧侣声称自金城而来,送上一笔军资,也不是朝廷所出,难保其中不会有诈。想到深处,他伸手轻轻一招,随即就有一人,也是满头白发,坐进吊篮里慢慢放下去。

慈舟和尚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他很清楚,龟兹城里的安西军残部,如今已是山穷水尽的时候,外面群狼环伺,小心谨慎一些,总归是没错。

毕竟,在漫漫一卷史诗的战争史上,外敌奸细装作国人混进城里,私底下收买奸贼,里应外合之下,就能攻破铜墙铁壁的堡垒,百世不移的雄城。

于是,当白发老兵端着长枪走到近前,慈舟和尚熟练地翻身下马,配合着脱去僧衣,露出寺庙中宛如神佛塑像般精壮的身躯,藉此示人以诚。

城墙上的白发将军或许是许久没有见过年轻人了,看到自称帝国江南东道人士的出家人,忍不住啧啧两声,甚至为老不尊地吹了声口哨。

换做其他人,被这声老不修的撩拨,已经刺激地羞愧了,可是慈舟和尚什么场面没见过,区区一声呼哨实在是杀伤力有限,便当作没有听见。

白发老兵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面前不远处的僧人,先是枪挑黑色僧衣,顺着枪杆滑落下来,又是嗅闻,又是反复摸索,恨不得把夹层都给撕开了,仔细检查几遍才甘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僧衣粗布质地,颜色也不是上上之选,实在是有些可疑,不符合这位横穿大沙漠,不畏艰难险阻,执意前来的大德高僧的身份。

稍后,白发老兵将僧衣滑落到地上,又去查看骆驼背上的钱袋,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帝国制钱,尽管份量不足,却是货真价实的铜钱,铜火甚好。

慈舟和尚被人观察,自己也在观察别人,当他看见白发老兵对二十万钱毫不在意,眼中神彩丝毫没有变化,只当这笔军费不比粪土有价值,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依照我的估计,地处东西商路枢纽的龟兹城,恐怕往来的商人,都被高地人大军胁迫着不敢靠近。在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飞地后,安西军的残部有多久没有补给了?二十万钱的军费,没有商队敢过来卖货,不比一堆垃圾有价值。看来,我的计划得提前了!”

想到这里,慈舟连进城一观安西军残部家底的想法都没了,免得看多了心疼,便双手合十,禅唱道:“善哉,善哉!既然二十万钱的军费已安然送抵,贫僧发下的誓愿也已达成,便就此告别罢!”

说完,他自顾自地吹了声呼哨,三匹颇具灵性的骆驼,熟络地前蹄曲膝,再侧身躺下,就将夹在驼峰之间的钱袋,缓缓地卸在地上。

慈舟和尚伸手虚摄,地上的黑色僧衣“一跃”而成,落在他的手里,就此披上肩膀,双手穿进袖子,伸出十指,随意地束了腰,算是穿好了。

“告辞!”

事情发生地太突然,就连左近的白发老兵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慈舟和尚”交割了军费,随后飘然而去,忍不住想开口叫住此人,却又没得将军的命令,不敢擅自做主。

其实,他的心里已经认定黑衣僧人,定非高地人的奸细,盖因几十年的沙场磨砺出的直觉,并没有任何心惊肉跳的危险感觉。

“郭都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城墙上的白发将军也是被眼前的这一幕弄懵了,片刻过后,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知道自己怠慢了远道而来的国人,不过他并不后悔自己的过度谨慎,毕竟这个好习惯屡次拯救了龟兹城,阻止了数次针对安西军残部的阴谋诡计。

“算了!能发大誓愿,做如此功行,想必那位慈舟和尚也是个虚怀若谷的大德高僧,必定不会与我等一般见识。二十万钱的军费,还是他私人一力筹集,还亲自运来龟兹,尽管仍是杯水车薪,这份雪中送炭的情分,定要刻石以记!”

安西军最后一任都护郭昕德宗时爵封武威郡王,官拜安西大都护兼安西四镇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右散骑常侍兼御史大夫、左仆射左手扶着伤痕累累的箭垛,目送远去的黑衣僧人,随口吩咐了下去。

凭着几十年浴血沙场,屡次穿行在生死之间,从而磨砺出对危险的直觉,郭都护在一人四骑的身后,看到一连串的脚印,源源不断地渗出血水。暮光下的沙土,泛起令人心惊肉跳的赭黄色,预兆着极其不祥的恶兆。

冥冥之中,郭昕看见了血海滔滔,在黑衣僧人的背后不断扩大,更是听到不绝于耳的潮涨潮落声,他忍不住摇摇头,以为自己幻视幻听了。

“犯了杀戒,看样子,也是个精通空门武技的高僧。毕竟,手握利刃,杀心渐起。这位出家人此去,心中定生不良!就是不知道,他看谁不顺眼,准备祸害哪家去了。”

郭都护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出言留下黑衣僧人,或许是个正确的决定。龟兹城里的军民上下齐心,多一个慈舟和尚不多,少一个破戒僧不少,放他在外面,或许会有更惊人的事情发生。

反观慈舟这边,心境依旧清明,如同朗月入怀。尽管没能如愿进入龟兹城,目睹安西军残部数十年如一日,始终镇守西垂的威仪,不过方才城门前的对答,趁机窥视城中灵光,只见铁血入霄冲云散,军气玄黄盖穹苍,已经不虚此行了。

“此次去往高地人王国,我身上的中原禅宗僧袍恐怕有些妨碍……姑且入乡随俗一回,换上本教巫师的装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高地人王国的本教巫师,多是胸前挂一面铜镜,身上法衣由百条布带束成,看上去有些衣衫褴褛,像是中原逐渐兴起的丐帮,帮中弟子身穿的百衲衣,实质上却是大相径庭。

换过装束后,慈舟放三匹骆驼归于自然,独自骑着天山龙马,离开了安西都护府,迳自向高地人如今所在的疆域前去。

自土地兼并日益加重,府兵制崩坏,没了关中自耕农这个庞大的兵源地,西唐帝国朝廷掌握的实力日益衰退,兵祸连绵多年的安史之乱,更是给式微的帝国重重一击,紧随而来的就是骄兵悍将的时代,随着朝廷分封节度使,藩镇割据蜂拥而起,彼此攻伐不停,白白消耗了帝国元气。

若非西唐帝国内乱,撤回了西域大量精锐平叛,高地人也不敢下来,夺取并吞并了苏毗、吐谷浑和甘南等地,甚至在河西走廊一带,扶持起几个附属的小政权,作为进一步拓展疆域的补给地。

可惜的是,河西走廊肥地流油的千里沃野,生产出的粮食大部分都被收刮走了,落进王室、贵族的手里,辛劳的平民和奴户,依旧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

正因为如此,当慈舟以本教巫师的身份,进入高地人强行占据的势力地盘后,就一头扎进为军队提供肉类和奶食的牧民帐篷里,像一个好心肠的巫师,为积劳成疾的牧民治疗、祛除伤痛,为坠马而死等意外亡故的平民,超度他们的灵魂。

没过几天,慈舟身上的味道,就与簇拥他的牧民们混同,再也分不出彼此。饮食习俗,语言口癖,更是与高地人相差无二,真的将入乡随俗诠释地,完美!

在此期间,他曾经数次亲眼目睹,高地人士兵闯入牧民的帐篷,随意扔下一把铜钱,就牵走了羊群里最肥美的羔羊,牧民舍不得吃的奶疙瘩,雪白地就像天上的白云,也是成筐装满,用驮兽一股脑地搬走。

牧民们又气又急,却害怕士兵手里的刀,只能强行忍下了,回头看着本教的巫师,露出无可奈何,想哭又想笑的表情。

换做是以前,嫉恶如仇的慈舟早就出手了,可惜今时不同往日,身为高地人王国的既得利益者,备受尊崇的本教巫师,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士兵征收粮草。

再说了,比牧民更惨的还有大把,譬如高地人王国最底层的奴户,受到的压榨更是千般花样,万种手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奴户年龄最大的儿子,会作为血税,被路过的军队带走,作为贵族军官的仆从,或许会过上几天好日子,却是将性命完全交付出去。若是主人心情好,还能赏碗饭吃,若是主人在外面受了气,或是遇上什么不爽利的事,往往就会被当做出气筒,赏一顿肉丝面还是轻的,吃一顿带红油的板面,简直就是要命。

就这样,奴户家里的“长子”,接受一轮又一轮的收割,直到生不出来了,血税才会停止征收。

还有就是,奴户的女儿,身子刚刚长开,就被贵人看中带走,那下场还算好的。若是被路过的军队带走,往往死在军营里,下场非常不堪。

慈舟就见过几个被蹂躏地奄奄一息,被路过军队随意扔在某奴户家门口的少女,豆蔻年华,正是含苞待放时,就被迫服侍过成百上千的士兵,从里到外都烂了。

幸运的,还能见着自己的父母。不幸的,只能化作一抔黄土!没有人会怜惜这些可怜人,或许有,也很少。

恨吗?奴户们摇摇头,说不敢!说不恨,奴户们沉默了,毕竟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憎恨又能怎样?

慈舟见过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奴户,或许奴性深重的缘故,已经对外在的一切都看淡了,或者可以说什么都不在乎,只想着来世能够投身为平民,或者成为贵人,享受荣华富贵。

反倒是一些年轻的奴户,还有反抗的精神,或许值得投入资源,稍微指点培养一番。

他们的认知也很复杂,既为高地人王国攻城掠地,开疆拓土感到无上光荣,想要分享其中一二。也有为自身的处境忿恨不平,极力想要改变的意愿,可是相当强烈。

慈舟觉得,这些年轻的奴户们,缺少一个高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带领流徙罪徒,揭竿而起的先驱陈胜。

于是,他在青年奴户中间,选择了一个目标“尼玛”,他的妹妹刚被军队带走,下场注定十分不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草木皆眠,夜深人静的时候,慈舟以“睡意禅”进入尼玛的梦中,演化出其自幼疼爱的妹妹,在军中简陋的营帐,被士兵们轮番欺负的场面。

仅仅一弹指,梦境演化了一刻钟,青年奴户尼玛却刺激地清醒过来,浑身上下都是汗水。毕竟,他在梦中,为了拯救自己的妹妹脱离苦海,亲手砍翻了十几个贵民。

“这就成了!”慈舟身在定中,脸上却露出淡淡的笑意,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睡意禅演化的睡梦罗汉,刚刚在识海驻足,就被轰然出现的黑暗愤怒金刚,当场镇压了,还炼成了一枚梵文种子,烙印在十八颗白骨念珠上。

这就表明传承自妄世罗汉的睡意禅,不被识海里的幕后大佬认同,慈舟不得不硬着头皮进入识海问询,结果自然是什么答复都没有。

所幸的是,黑暗愤怒金刚传来一道灵识,这才解开了慈舟的疑惑:“睡意禅固然是没了,不过我的手里,却多出一种催人入眠的神通神术,也算是略有小收获!”

只不过,冥冥之中别有玄机!慈舟妆作本教巫师,有意无意地施法练法,竟然惊动了就在附近的正牌货——一位以“造兽之法”,将自己练成三眼马猴山魈的本教巫师乃雄。

此法有些奇诡怪异,起先用传承自古魔国的秘药,将一头马猴养到壮年,与常人身高相差无二,一身皮毛更是练成如钢似铁,筋膜都坚韧不拔。再选择吉日,诚心诚意地请神下降,将马猴血祭了,解脱褪下整张皮毛,趁热套在身上。

转眼过后,本教巫师就能获得常人十几年水滴石穿的苦功,一身横练硬功更是堪比宫廷禁卫,弥补常年练法施法,造成身体孱弱的通病。

至于巫师乃雄额头正中的竖眼,是其人生际遇途中另有奇缘,不便详细备述,留待后文解说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本教巫师乃雄正以“赤炼”之法,祭炼心血相系的法器,一件纹饰着神明之眼的黄金法幢,能一口气发出七道金红光焰,入水不灭,烧烬人身筋肉血髓。

手持此法幢,一经催动,能令巫师快若奔马,即便是滔滔江水,也能跨步而过,深山峡谷,也可如履平地,最合本教巫师前往人迹罕至的所在,寻找古魔国传承所需的秘药。

“圣火金幢”就是法器的名称,它在后世还有传承,只是略微蒙尘。魔徒尚和阳云游四方时,在大雪山阴无名寒泉处,得了一件残破的法器,便继承了古魔国的传承,用大阿修罗魔法重新祭炼,转成“魔火金幢”,一共炼出九九八十一面,一度大放光彩,此乃后话不提。

本教巫师乃雄嗅闻到有同行在左近施法炼法,兴之所至就停下祭炼法器,将“圣火金幢”卷在身上,权作贴身的里衣,再套上虎皮裙,缠在腰间,才缓缓起身,悄悄地潜行过去。

行到近处,奴户尼玛身上残留的佛法气息,令本教巫师乃雄大为惊恐,毕竟源头是十八位大阿罗汉半托迦尊者,绝非他一人能够抵挡。

再说了,乃雄与佛门护法神哈奴曼结缘,屡屡仰赖于此,才摆脱了古传秘药里蕴含的妖魔呓语困扰,有惊无险地练法成功。

前后不过十年,他就从一介贵民,转成地位尊崇的本教巫师,即使自家部族的贵人见了,也要先躬身行礼,恭敬客气地对待,再也不敢像以前那般随口呼喝。

其实,高地人王国禁佛前,佛门势力广大,僧人曾经参政议政,为国王和将领们提供各种建言,被授予了很大的权利,藉此渗透到国内各个层面。

部族之长深感利益被冒犯侵占,便连同倍受佛门打压的本教,联手推翻了自认为佛门法王的国王,扶持了新王上台,查封寺庙,强收产业,烧毁经典,并开启了连绵多年的禁佛运动。

只不过,本教巫师乃雄对罗汉佛法还有疑虑,毕竟气息实在是太淡,便以血为引子,从青年奴户尼玛身上,往上追溯施法的同行所在。

结果,慈舟刚刚“献祭”了睡意禅,就被正牌的本教巫师找上门来,心里暗暗吃惊,以为自己的运道用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当本教巫师乃雄从黑暗中走出来,慈舟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头穿着虎皮裙的大马猴,就忍不住想起了齐天大圣孙悟空,进而联想到不久前,自己刚刚逛了一圈的小千世界。

“时运演化地越来越奇怪!我总感觉还有一只看不见的幕后黑手,在默默地推动着我,走向更瑰丽奇诡的未来!”

慈舟心里这般想着,却还是提起小心,谨慎地走出牧民特意搭建的小帐篷。步履之间,他观想着黑暗愤怒金刚,立即得了感应,左手扣着一发催人入眠的神通神术,右手五指并拢成刀,凭空凝聚出“斑斓戒刀”的虚影。

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令本教巫师乃雄彻底迷惑了,他敏锐地察觉到浓郁的佛法气息,却分成大小两股。

其中小的一股气息,正是先前在青年奴户尼玛身上尝过,源头是十八位大阿罗汉半托迦尊者,充满天空般深远的恬静,和随处可见的自然之风的安宁。

至于另外一股粗壮的气息,却充满愤怒、杀戮的黑暗气息,类似于佛法里的明王尊,却不知道是哪一位,简直令人莫名其妙。

还有最后的斑斓戒刀,网罗状的虚影,套住施法者的整只手掌,看上去森严凛然,却偏偏有一股古魔国血祀魔神的妖术味道。

毕竟,乃雄也是通过古传秘药,获得巫师资格的幸进之辈,很清楚秘药其中蕴含的魔性,若不是借助佛门护法神的帮助摆脱出来,他相信自己迟早会疯掉。

于是,阴差阳错之下,本教巫师乃雄就将慈舟误认为,也是自己这般,为了改变命运,接受了古魔国的秘药,却用平静人心的佛法,慑服内蕴魔性的同路人。

这就让他的敌意骤然降低泰半,剩下的仅仅是出于对同行的本能警惕,毕竟他有过相似的经历,被本教高级巫师看中,想要取他的头骨,祭炼成一件禁忌法器白骨锁心锤。

好在,乃雄练成逃命第一的法器“圣火金幢”,先用金红火光布下障眼法,接着藉由法器飞遁逃走,才侥幸逃脱本教高级巫师的毒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因这件事,他成了孤魂游鬼似的落单巫师,也不敢在高地晃荡,只能随军下到新疆域,与牧人、奴户等下民厮混,借助他们的穷酸气和愤懑情绪,遮掩自己的所在。

为了谨慎起见,乃雄决定还是试探一番,伸手戟指,轻轻一点缠在身上的“圣火金幢”,就在胸膛正中偏左的独眼,顿时大放光明,蓦地喷出一道匹练般的光焰。

慈舟看见这一幕,眼睛都直了,心里暗叹:“万万没想到,高地巫师能施真法,而不是虚头巴脑的障眼法,甚至是幻术。莫非此乃西唐帝国这间百年老店濒临倒闭,导致龙柱天锁、律令法网崩碎,释放出所有天地元气的缘故?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

想到这里,化身为本教巫师的破戒僧,扬起右手如幻如真的“斑斓戒刀”,毫无畏惧地朝金红光焰流劈去。

“嘶啦”手掌外沿处传出布匹被撕裂的声音,只见灼人眼眉的金红光焰,有如绸缎被剪刀裁开,贴着慈舟的身体,从两边往外分开,不分先后地浇在地上。

转眼过后,草地一片焦黄,勃勃生机尽数被夺走,似乎反哺回对手的身上,估计耗费的法力有七八成补回来了。

反观本教巫师乃雄,亲眼目睹自己最得意的法器“圣火金幢”,被同行兼同道中人轻易破解,心里就开始有点忧虑了。

以斗法小胜,占了上风的场面,促使两人坐下来倾谈,恐怕是很难达成。对家的实力更高自己一筹,只怕主动权已经脱手。

就在本教巫师乃雄心情不安时,慈舟扬起左手,发出一道催人入睡的神通神术,毕竟是来自大阿罗汉的睡意禅,尽管神通微不足道,本质却是极高,寻常巫师根本抵挡不住,巫师乃雄更是眼皮沉重,身体疲软地往后倒下,忍不住举手投降。

一颗睡梦梵文种子,在使用的瞬间一晃而逝,不过本源根基还在,很快就又在破戒僧手掌心显现出来,这种神通效果不错,或许换个谨守戒律的本教高级巫师,还能抵挡一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眼看着对面的本教巫师,被一招催人入眠的神通,弄地身体软软地倒下,慈舟的心里不由地又惊又喜。惊的是对手看似来头不小,一身本事居然稀松平常,喜的是自己仓促之下,练成的神通法术,竟然如此犀利,把手轻轻一抬,亮出掌心而已,就弄翻了一位“同道”。

“初次与人斗法,便大胜一场,出乎我的预料,却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在我的识海中,那尊黑暗愤怒金刚乃断乱因果之力所化,尚且端坐在红色神佛之下,估计应该是某位佛门的大佬。只可惜,他又不承认是我的未来身,难免有被算计,去填祂那口大坑的征兆。”

莫名黑暗的识海深处,红色神佛感受到此身的思想,忍不住微微一笑,也不去理会恁多杂乱思绪,继续翻阅“慈舟”前世的记忆碎片。

“……南无加特林菩萨?六根清净贫铀弹?虽是凡夫俗子之笑谈,总摄无名妄念而成,却也有些因缘在!”

刹那间,红色神佛藉着这点若有若无之因缘,窥见一方广大妄世,其中既有装具亿万炮塔、散发亿万光辉,大千世界般体量的南无无量光无量热聚变核尊王佛,也有中千世界般体量的南无赛博坦大菩萨,以及恒河沙数般的军民两用变形金刚力士。

“……这般当下还未出世之物,竟然还有成佛作祖之时?妄世就是妄世,不过是凡人心头自发无名烦恼,统合聚集而成之虚妄世界。即便无量光无量热聚变核尊王佛动辄毁天灭地,粉碎无量宇空,也只是凡人的狂想妄念。”

红色神佛微笑着,连说有趣颇有趣,却当即从此方妄世中,抽出大千世界般体量的无量光无量热聚变核尊王佛,随手拆解成无数碎片,再当场掐爆了核心处,虚妄的“火种神格”。

彼方妄世凭空失去一块重要拼图,光辉顿时暗淡下来,旋即就自发孕育而出,依旧散发亿万光辉,亿万炮塔对准无垠虚空,随后紊乱的秩序恢复如初,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

回头再看装扮成本教巫师的慈舟,弄翻了一个同行,立即上前搜身,经过一番上下其手,就从巫师乃雄身上,扒下法器“圣火金幢”一件,蕴含白虎凶魂之虎皮裙一条,还有一件正面是护心镜,反过来可以敲打的铜锣,似乎也是不错的法器。

慈舟立即盘腿跌坐,将三件奇物放在面前,闭上眼睛,默默观想着黑暗愤怒金刚,转眼间就有感应:幡幢无风而动,似乎有抗拒的迹象,护心镜更是不敲自鸣,即便是最不起眼的虎皮裙,也蜷缩成起来,有如一个喵团,破戒僧不由地嘴角上翘,心里暗爽。

圣火金幢的本质最高,其中蕴含着本教的魔纹秘咒,总计不下一百零八条,全部被黑暗愤怒金刚抽取出来,在头顶佛冠“上师”红色神佛的注视下,重新编制成一枚摩尼珠如意珠,能随自己心意运转,也能辟恶祛邪,灵验非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黑暗愤怒金刚双眼一瞪,如意珠自行跃起,与手持的十八颗白骨念珠其中之一结合,就此令虚幻的法器凝实三分。

可惜,如意珠与白骨念珠本质略微不合,否则的话,就可以像妖神诅咒与戒刀相合,组成“斑斓戒刀”那般犀利。

至于一体两面的铜锣与护心镜,前面敲击后,能发出震荡凡人魂魄的灵波,后面蕴含一枚本教护身符咒,不仅能令护心镜坚若磐石,还可抵挡各种诅咒、杀生术。

黑暗愤怒金刚看不上眼,就没有着手抽取,反倒对虎皮裙兴趣不小。如此一来,蜷缩成喵团的虎皮,愤然勃发怒张开来,隐隐约约地听到山林虎啸,还没等它如何发作,一道目光垂落而下,白虎的染血凶魂就被抽离,落在慈舟的识海唯一光明处,与啸月贪狼作了难兄难弟。

先前盘恒金城时,慈舟自行领悟,并练就的破界武功“虎啸铁布衫”,不过是徒有百兽之王咆哮山林的威风,仅仅是一具空架子,如今得了真正的喋血虎性,竟然就在顷刻间大成了。

盘腿跌坐,面目有如神佛的破戒僧,背后猛然蹿起一头白虎的虚影,真实不虚的破界武功,糅合山林之王的霸意,附近方圆十里地,无数牛羊畜牲,具都被虎啸声,吓地四肢发软,当场趴在地上,哼哼着不敢起身。

也是这一声虎啸,将本教巫师从酣睡中惊醒,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趴在地上,身体沉甸甸地,有如被大鬼压着一般,四肢根本无法动弹。

随后,巫师乃雄就看见,自己心血所系的本命法器“圣火金幢”,落在同行的手里,此时已失去大部分灵性,无论自己如何召请,都没有得到回应,不由地心死如灰,惊慌失措的情绪,比当年被本教高级巫师猎取头颅还绝望。

旋即,他的双眼泛起血丝,恶狠狠地瞪着慈舟,认定是这位同行斗法时,下暗手害了自己,夺取了心血所系的法器。

慈舟刚从冥想中醒来,看到正牌本教巫师的神情,心里了然一片,轻轻点点头:“你醒了?正好,我与你分说这件法器的优缺利弊。”

他是在识海中亲眼目睹,黑暗愤怒金刚如何拆解秘咒,重新编织成如意珠的经过,便现学现卖道:“圣火金幢乃本教三十七件法器其中之一,源头却是古魔国妖神火眼狻猊,若不是你选了它被挖走的左眼,早就被其夺取了神智还不自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巫师乃雄听到这番秘闻,宛如对手亲眼所见,心里不由地惊慌失措,他还不懂得掩饰,所有情绪都在脸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就被慈舟看到,轻易洞悉了猎物此时的心情,忽悠此人的临时决定,就越发坚定了。

“现如今,我将圣火金幢的秘咒拆解打乱,重新编制成形,等同于将这件幡幢法器洗练了一遍,此后再也没有缺陷,另外还有妙用,就有待于你自行发掘了。”

说完,慈舟将手中的圣火金幢,归还给巫师乃雄,这个慷慨大方的举动,令重获本命法器的年轻人,转忧为喜地露出笑容。

这位本教巫师很快就察觉到,本命法器并无不妥,离开对方的双手后,与自己的心血之系更加紧密,圣火金幢上的妖神独眼,也变成了一颗圆坨坨、金灿灿的宝珠,法器威力丝毫不减,还发出一股又一股的温暖灵波,迅速清除体内滞涩之处的阴寒,都是积年的旧伤,练法不成受到反噬的暗疾。

一时间,巫师乃雄的心里,又是感激莫名,又是愧疚自责,突然福至心灵,他竟然萌生了拜师的念头。

此念一起,就有如旷野杂草,根本抑制不住地生发起来。在他看来,慈舟妆扮的同行,肯定是一位高级巫师,能够指点自己练法,日后定然可以有所成就。

同时,巫师乃雄回想起不算久远的过去,那位尊名也古达的高级巫师,想摘取自己的头颅,练成本教法器白骨锁心锤。他与眼前的高级巫师相比,完全是差天共地的区别。

于是,身体刚刚恢复正常,巫师乃雄就稍微跪坐起身,五体投地地拜下:“尊敬的巫师,请看在我乃雄诚心诚意的份上,收我作徒弟罢!”

慈舟早就想招募几个随从,在门下走动,分担一些杂务琐事,看见巫师乃雄举动,不仅没有阻止,反而痛快地点头答应了。

“可以,你以后就跟我混罢!唯有一点,既然你拜在我的膝下,过去的名字就不要用了。快快穿上虎皮裙,握住这根虎头棍,以后你就叫悟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悟空?上师亲口赐下的名号,其中必然蕴含某种深意。悟空,悟空,时机不至,悟透万法也是空?不对,不对,这两个字,我也不知有甚典故,只觉得颇有佛性!”

本教巫师乃雄心里暗想一会,始终不得其解,干脆不作多想,五体投地,再次叩首,心甘情愿地领受了新的名号,摇身一变,就成了慈舟口中的“悟空”,从今往后,就在上师门下行走。

老实说,慈舟不过是刚刚练成内家真气的武僧,距离宗师境界还远,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先练成了几种法术,完全是仰赖断乱因果之力,在识海中显化的黑暗愤怒金刚,若论真正的修为,还不是本教巫师乃雄的对手,何德何能可以充任“悟空”的老师。

“我乃西唐帝国人士,为普度众生,脱离苦海,方才一路西行,遭遇种种磨练,都是证道途中的机缘,一如当年玄奘大师,怎么就当不起‘唐僧’?”

此话不仅仅是慈舟说给自己听,坚定自己的信念,还有一点缘由,是为了试探识海中时隐时现的顶上神佛。

黑暗愤怒金刚头顶白骨佛冠上,盘腿跌坐的红色神佛,果然被这番话吸引,考虑到偌大范围的高地,尽是远离中原王朝帝国的法外之地,不仅有古魔国的血祭妖神沉睡着,还有本教供奉香火而成就的诸多野神,足以凑成一方舞台,演绎昔日玄奘西行求取真经之盛举。

“地上三十六洞妖神、七十二路魔头都齐全了,唯独缺少了纵览全局之天庭。干脆,我把此身显化了!”

红色神佛慢慢站起身,往前走了七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身穴窍顿时大放光明,凝聚出一尊尊神明,转身面向一方,直若百神来朝。

额头正中,一块拇指大的骨头熠熠生辉,赫然是一颗佛骨舍利,放出无量光明,变成三十六琼台、七十二宫殿,最高处显化出一尊帝袍冕服的神明,接受诸神的朝拜,就此分开主次客从,统帅漫天神灵。

红色神佛诸般念头,就此化入一百零八尊穴窍诸神内,主导“天庭”大权,自身却悄然隐去幕后,不知道还有什么算计。

只此一念,黑暗愤怒金刚少了顶上神佛所化的上师,眼神不再灵动,更没有了先前拆解本教符咒的智珠在握,只有毫无人气的淡漠,仿佛泥塑木雕的神像,只剩下最基础的本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事实上,慈舟识海中的天庭,并没有被穴窍诸神填满,还有大把的空闲肥缺位置,有待后来人填上补充完整。

本教巫师乃雄领受新的名号后,仅凭“悟空”二字,一点本命真灵就被摄取进来,化为天庭三省六部九司下辖御马监提督,神名“弼马温”。

尽管真灵被天庭所制,巫师乃雄也得了一项好处,便是心头诸般杂念,跳脱不定之念头,具都被收束起来,即用天庭神位,定住心猿,锁住意马。

慈舟此时也有所感,不慌不忙地入定观想,就看见识海原本一片黑暗,如今却显化出巍峨如泰山的云顶天宫,高不知有万仞,云蒸雾缭,若隐若现,琼楼玉宇,层层叠叠,左右延伸到天边,不知道有多宽阔。

刚刚用计弄巧,收下主动来投的巫师乃雄,此时一点真灵被摄取进来,就落在三十六层天宫之底部,但凡心头有杂余念头升起,就被摄进来,化作一匹意念之马,顿时恍然大悟,了然与胸。

“这……这简直就是在世封神,莫非幕后黑手是封神榜旧人?隐约记得,某大教有三千红尘客,尽归了西方教!”

旋即,慈舟回过神来,伸手抚住巫师乃雄的头顶,笑道:“悟空,你三生有幸,拜在我门下,总归是有个见面礼予你。我观你面容,脸有忧色,心思一时三变,就将你心头诸多杂念一体收摄,此乃空门秘传,又名紧箍咒,能定心猿、拴意马,与你日后练法,能令人专心致志,事半功倍。”

巫师乃雄听过这番话,起初还有点不信,暗中试过几次,心头冒出无数杂念,思虑万千,却总是在瞬息间,澄净一空,灵台恢复清明,不被五蕴所迷惑,此时才心服口服,起身跪坐,双手合掌,举上头顶,诚心诚意地喊道:“恩师慈悲!”

话音刚落,“悟空”起身,恭敬道:“恩师,弟子我在附近练法,是为对付高老庄一头猪妖。说是猪妖,不过是得了古魔国秘药,被药里伏藏的魔性夺去了神志,原本也是如我一般的凡俗之人。”

慈舟听到高老庄三字时,左眼皮忍不住急跳一下,听到猪妖二字时,右眼皮不听使唤地连跳两下。不过,当他听说猪妖异变源头,也是古魔国的秘药,心里就多了几分期待。

“上古秘药,能将凡人变成妖怪,这也算是一桩奇闻异事了。只不过,以本教巫师乃雄的法力,我徒弟‘悟空’如今的修为,不知道能否压下这头为祸高老庄的猪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到这里,破戒僧默默观想,看见黑暗愤怒金刚脚踩啸月贪狼、喋血白虎两头妖兽,手中擎着妖神诅咒所化的“斑斓戒刀”,炼化睡意禅而成的催梦神通,复刻圣火金幢秘咒而成的如意珠有限祈愿术,以及撼人魂魄的转灵波和磐石护身咒,应该可堪一战,当下再无犹疑,笑道:“悟空,前头领路!”

巫师乃雄立即应声,左手扛起虎头棒放在肩上,右手抓着虎皮裙用力一抖,仿佛戏台上大武生的亮相,自顾自地在前头开道了。

慈舟随后跟上,脚步迈开不大,却能一步十迈,仿佛施展了道家三十六天罡法术“缩地成寸”,竟然能跟上一路小跑,在崎岖不平的山地行走,也不停歇的徒弟“悟空”。

巫师乃雄拜人为师,心底里还有一丝不甘,便有意无意地逞其所能,想要一试恩师的脚力。万万没想到,慈舟的身影紧随身后,一步不多,二步不少,无论“悟空”如何使劲,都无法甩脱,这才收敛了气焰,不再在山地上开路,主动回落到平地上带路。

这片最近纳入版图的疆域,都是高地人王国乌斯藏吞并消化吐谷浑所得,高老庄虽名为庄子,实质上却是一座高姓唐人建起的坞堡,崇奉道家老子、庄子二圣,故名高老庄。

师徒两人临到目的地,东方天际露出鱼肚白,慈舟看见徒儿“悟空”满头大汗,不以为意,反而开口庆贺。

因为滚滚而落的汗珠尽是灰黑色,想必是早先时候,巫师乃雄不通门径,摸索着练法,受到莫名反噬,从而落下的陈年暗疾,如今被洗练过,威力更上一层楼的本命法器“圣火金幢”一一祛除,显然是件好事。

“如今之情状,不吝于伐毛洗髓,有脱胎换骨之功效。老师再造之恩,徒儿感激莫名,不敢请教恩师名讳。”

慈舟心里还没有想好,趁着漫步上前,双手扶起徒弟“悟空”的空当,使劲搅动脑汁,还是一无所得,干脆因循旧例:“为师名号,三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师徒两人叙过名号,回头再看高老庄时,只见一股灰黑阴风裹着什么物什,在离地三丈的半空中,载浮载沉,迳自往庄外十多里处的荒山投去,转眼过后就没了行踪。

不消说,那一股看上去就不是善类的阴风,卷起块垒草垛般的玩意,就是传说中的猪妖了,慈舟心里暗道果然如此,也就没有跟着去追索到深山老林里,而是携徒走向此行目的地——高老庄。

从远处俯视下去,可以看见这几座坞堡连成品字形,庄子外面的农田,阡陌相连,灌溉的水渠四通八达。河岸边有大大小小的水车,即便在秋冬时节,水位低落的时候,也能将河水提引上来,务必保持农田灌溉所用。

此时刚过仲夏,稻田里半青半黄的稻谷,仿佛刚刚学画的稚子随手涂鸦之作,色彩斑驳疏离,完全不成章法。

慈舟前世也是农家子弟出身,估摸着时节,推算出至少还有半个月,才能开镰收割,当下点点头,看着沉甸甸的谷穗,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悟空”本是乌斯藏人,高地特产的裸麦,产量小不说,颗粒还远不如稻谷饱满,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高老庄也不简单,平时是民,临战成军,安排在庄外守水的两位庄户,看见乌斯藏独有的巫师装束,还两位一同前来,当下脸色一紧,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年长的庄户主动留下来接待,年轻的那位,则躬身后退几步,旋即转身快步走向庄子。

慈舟看见此人越走越快,最后干脆撒腿飞奔,临到高老庄大门时,还被门槛绊到脚,狠狠地摔了一跤,估计至少是鼻青脸肿了,或许还被磕破了头,却强行忍住疼痛,伸手抹了一把脸,随意甩在地上,脸上淌着血汗,迳自闯进了庄主高太公的家里。

年长的庄户又是打躬,又是作揖,脸上神色端着小心,伸手指着耳朵,一副我听不懂你们说什么的耍滑头模样。

等到高老庄得到消息,有乌斯藏国的两位巫师联袂登门,一大群早起的庄户,手持扁担、草叉、条帚等农具,闹哄哄地冲出庄子大门。

师徒二人对上的年长庄户,听到身后异常响动,眼角余光迅速往后瞥了一眼,脸上谄媚的笑容顿时一敛,伏低做小的身板,也挺直了腰杆,底气变得十足起来。

“悟空”看到这一幕,被气地哭笑不得,抗在肩上的虎头棒,随手插进地里,摘下胸口的护心镜,翻转过来,就想敲它一记,发出震荡凡人魂魄的灵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临到关头,此煞气深重的念头,就被慈舟识海里的天庭摄取过去,巫师乃雄顿时恢复冷静,后背不由自主地渗出汗水,抬起沉重的眼皮,望着高深莫测的恩师,声音沙哑请示道:“三藏老师,是否允许徒儿施法,震慑这帮不开眼的唐人?”

慈舟看着群情汹涌的庄户,稍微一个不慎,就是群起而攻之的局面,当下轻轻点了点头,叮嘱道:“一击即可!好在那些都是年轻人,即便受了转灵波,伤害也不大!”

“悟空”听到允许后,迫不及待地伸手拎起法器,右手拇指扣住食指,用力朝这面“铜锣”弹指一击。

只听噹地一声,响铜质地的小锣轻微震动着,发出绵绵密密而不绝的声音,除去师徒两人,在场所有听到锣声的庄户,都仿佛灵魂出窍似的,整个人眼睛往上翻白,随后身体软软地往后躺倒。

慈舟发现转灵波的余音还没平息,已开始往高老庄扩散开去,忍不住心生慈悲,伸手戟指,轻轻一点,识海中的黑暗愤怒金刚,就发出一股莫名的波动,竟然将余下威力全部消除。

这一手平息余音的“法力”,足以证明恩师的修为深不可测,把巫师乃雄当场吓到了,他还以为自己做地过火,赶紧把法器铜锣收起,翻转过来,依旧充作护心镜贴身戴着,惴惴不安地看着慈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弥补过来。

“算了罢,你也不必如此小心翼翼。这高老庄能出猪妖,想必是有些秘密在,仔细应对就可,可别伤及了无辜,也别坠了自家威风。”

说完,慈舟迳自上前,先扶起脸色一刻三变的年长庄户,却发现他距离最近,即便恢复神智,也仿佛喝醉酒般,脚步踉踉跄跄,一脚踩高,一脚踩低,十分的有趣,让人忍不住有些想笑。

至于稍微远一些的年轻庄户,没等师徒两人去搀扶,已经自行清醒过来,彼此之间互相对视,都看到对方脸色不好,显然是被亲自登门造访的两位巫师,那诡异莫名的手段弄怕了。

这边的异常响动没有持续太久,高老庄的顶梁柱高太公,拄着鸠杖,大步流星地跨过齐膝高的门槛,还未走近,洪亮如钟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两位大师在何处修行?怎么今日得空,来登我高老庄的门?我可是常年供奉如意法王,得了法王信物,连乌斯藏国王近卫也不敢冒犯哩。”

本教出身的巫师乃雄,立即想起教中四大法王,其中以如意居首,曾经为数任乌斯藏国王摩顶祝福,按照西唐帝国的说法,少不了一个“三朝元老”的身份,真正的无冕之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下,“悟空”不敢言语,只把眼睛望着身前的恩师。慈舟闻言却笑了笑:“如意法王看顾乌斯藏人都来不及,你是何人?竟然得了法王的信物?既然有信物在,怎么容许猪妖出没,还如入无人之境?”

这些有根有据,合乎情理的话,不仅将高太公扯起虎皮当大旗的企图当场破坏,还趁机狠狠地嘲讽了一番。

高太公也是个脸皮厚的人,否则的话,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猪妖出入小女儿的闺房,却还能若无其事。

他只当巫师的话纯属腐鼠放屁,排开众人走到前面,在师徒两人面前亮了个相。

好家伙!高太公虽名为太公,年纪估计不惑之年而已,一手拄杖,一手轻抚五绺长须,面皮白皙细嫩,白白胖胖,保养地甚好甚好。

只见他头戴一顶乌绫巾,身穿一领葱白蜀锦衣,脚踏一双糙米皮的犊鼻靴,腰间系一条黑绿绦子,右手拇指戴一枚铁戒指,估计年轻时,也是弯弓射箭的一把好手。

休看他一身衣着不显山露水,也没有穿金戴银,却是一副团团融融的富贵相,单说那一身蜀锦衣衫,价值就相当不菲,即便在中原,也是价比黄金,换做乌斯藏国地界,恐怕还要翻他几番。

高太公把头摇成拨浪鼓,笑道:“非也,非也!我家有三个女儿,长女香兰,次女玉兰,都远嫁他乡,令人思思念念不可得。唯有三女翠兰贤淑雅致,有大家闺秀风范,便留在家里招婿登门。”

“没成想,招上门的贤婿朱刚鬣天生神力,一人之力能抵十人、数十人,我家百倾良田所有活计,他一人全部包下。如此一来,我家节省了雇请长短工的银钱,前后不过数年,就因节俭暴富起家。”

“不料,贤婿此举惹怒左近潜藏之乌斯藏妖神,暗中用药合酒令其吞服,竟然变换了相貌,还生地肥头大耳长鼻子,看上去有几分猪样。实情上说,贤婿还是贤婿,小两口恩爱如常,只是防人非议,贤婿在庄外安身。”

慈舟听了这番长篇大论,对高太公不禁刮目相看,心里暗道:“能说会道且不提,还擅长指鹿为马,甚至于颠倒黑白!高,实在是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高老庄军民两制,在本地深耕多年,根基不可谓不深厚,仅仅男丁就过千,铠甲、弓马、石炮具都备足,上下人等心气齐,整个就是一块硬骨头,外人想要吞下来,磕地满嘴掉牙也不是没可能,就连乌斯藏国也视其为鸡肋,不想过于压榨,甚至还要借助高家统合乡野。

高老庄也并非高太公的一言堂,他家里倒了八辈子的霉,招惹了猪妖作上门女婿,还根本奈何不了,地位就开始摇晃,导致其他两位“三老”崛起,分薄了手中的权利。

正因为如此,苦猪妖久矣的庄户,就不顾高太公的眼色,主动邀请两位乌斯藏国的巫师入庄降妖伏魔,正好遂了慈舟师徒的心意。

高太公眼看群情汹涌,人心都往乌斯藏国的巫师们偏,深知众怒难犯的道理,尽管有些丢脸,却没有出面阻止,眼睁睁看着慈舟师徒两人走进高老庄,直到所有人都见不着了,才忍不住叹了口气。

慈舟走进高老庄的连环坞堡后,抬头就发现墙垣互相连接,巷子之间架上梯子和木板,即便是全副武装的成年庄户,也能在墙头上飞奔,这就使得坞堡的防御体系越发立体,机动能力也更加出挑,心里暗暗叫好。

“能够在塞外边陲之地立足,果然不是泛泛之辈,仅高老庄初略所见,我就颇有章法,并非寻常。若是西唐帝国能移如此豪族往边塞,建起林立之坞堡,区区乌斯藏国,牙口再好,也别想吞下安西都护府!”

稍后,众人簇拥着慈舟师徒两人,堂而皇之地进了高太公府邸。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妪正准备生火做饭,看见一大群庄户进来,闹哄哄地有点乱,仔细瞧了一眼,都是邻居、亲戚、熟人,就从厨房走出来,喝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就有热心人走过去,告诉这几位老妪,乌斯藏国的巫师主动登门,是为了对付出入庄子的猪妖,专门为降妖除魔来的。

老妪们自然不信,毕竟先前的时候,高太公也不是没有请过高僧、高道,可惜他们的的本事,不过是折纸化鸟,点化酒水的小把戏,很是能迷惑住一部分庄户,一旦对上了猪妖,顷刻间当场翻船,反被猪妖戏弄地落荒而逃。

久而久之,老妪们就知道,这头猪妖并非泛泛之辈,难得是他痴情于高太公家里三女高翠兰,若是被其祸害到庄子里,还待字闺中的姑娘,那可怎么了得。

慈舟师徒两人有庄户在前面开道,顺顺当当地进了高太公家,可是内院尽是女眷,进去恐怕有些妨碍,即便西唐帝国风气豪情奔放,毕竟事关她人名声,还得仔细着。

与此同时,高太公一路上紧赶慢赶,总算前后脚回到家里,他仗着以前积累的威望,分开庄户聚起的人群,走到慈舟师徒两人面前,看到明显是占主位的乌斯藏巫师,坚定无比的眼神,就知道此事不能含糊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他只能派人去内院,与小女商量一番。令人吃惊的是,高翠兰竟然毫不犹豫地同意了,随后慈舟师徒两人就或许进了内院,来到高家小女的闺房楼下。

“悟空”擅长望风捕气,禀告过恩师后,看见一阵轻风吹过秀楼,便伸手抓了一把过来,放在鼻端轻轻嗅闻,讶然道:“奇了个怪哉!高家小女竟然还是在室,那头猪妖竟然没有逞强得手,莫非两人确实真心相爱?”

慈舟听了这话,一言不发,眼睛望着高太公,却看见他轻轻摇头:“非也,非也!我家贤婿最疼人,小女态度坚决说不,他便也能忍地住,一直不敢用强。”

“原来如此!没想到,高太公之贤婿也是个性情中人,还没有彻底沦落成妖,或许还有挽救回来的机会。”

高太公毕竟城府颇深,听完乌斯藏巫师的话,也仅仅是微笑点头,并没有立即给出答复,似乎还是不看好慈舟师徒两人,如同认定他们会被猪妖女婿赶跑,就像以往那般。

“悟空”施展过望风捕气的本领后,掐指推算,讶然笑道:“恩师,今晚圆月十五,猪妖的法力会攀升至巅峰。可是,月上中天后,有天狗出没,吞月吃一口,必定会乱了猪妖的元气。到那时……嘿嘿!”

慈舟还是第一次在徒弟脸上,看到如此有趣的表情,那贱兮兮的微笑,浑然没有当时初见,一脸仇大苦深的郁结,仿佛整个人都生动起来了。

“如此……甚好,甚好!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具在我方,捉妖就在今夜!我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

师徒两人对视一眼,默契无比地笑了起来,笑声是如此具有感染力,就连原本对两人相当不看好,存心等着看笑话的高太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稍后,“悟空”索要了一些老木头和马鬃,自顾自地雕刻、琢磨,造了不少本教巫师祭典用的面具。

慈舟看过一眼后,发现它们很像中原的傩神,即上古时代三皇五帝治世,驱逐瘟疫、瘴疬,为古天子护卫、开道、扫洒,各具其司,享受祭祀香火,“国神”的前身。

“也对!本教乃乌斯藏之国教,祭典面具如傩神,必定有其根源,莫非就是本教供奉的荒神?甚至于本教前几代的祖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慈舟的思绪再想地远些,联想到古魔国的妖神、魔神等一众邪神,除了失去香火信仰,不得不陷入沉睡,恐怕还有本教千方百计打压的缘故。

“没准,此前还发生过一系列的神战。本教巫师戴着面具,请神上身,打地古魔国一败涂地,甚至亡国灭种,众神也因此耗尽神力,不得不以沉睡脱身。若不是有深厚无比的底蕴,古魔国众神也不会坚持到现在,还能断断续续地回应古魔国后裔信徒,甚至于强行苏醒,来一波降神。”

慈舟心里既然有所察觉,也没有在高太公家里闲着瞎逛,围绕着高翠兰居住的闺房秀楼,出入之必经道路,预先埋设下磐石符点化的岩石。

考虑到猪妖能掀起阴风滚滚,凌空浮沉走动,慈舟得了允许后,又在二楼的屋檐、斗拱部位,用瓦当压着系了细绳的符石。

慈舟师徒两人准备就绪,候着辰光至黄昏,慢条斯理地用了高家送上的饭菜,眼看天色渐渐转黑,就嘱咐了高家的人不准随意走动。

约莫申时三刻18:30,高老庄外十七八里地的荒山,杂草不生,鸟兽具无,骤然风起云涌,一团灰黑阴风从地穴里滚滚而出,携裹着猪头人身的妖怪,载浮载沉地往高老庄投去。

酉时19:00整,猪妖驭风来到地头,瞧着灯火昏暗的高老庄,忽然发现泰山大人高家乌漆嘛黑,忍不住心惊肉跳起来,好在媳妇高翠兰的秀楼还有一点光明,隐约透出一点喜气,估摸着是大婚之日用的红烛,才稍微拂去朱刚鬣心头的不快。

与此同时,高翠兰躲藏在床榻下,小口咬住手帕,忍住不发声,暗里提心吊胆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

她与朱刚鬣相知相识多年,为了庄子的安危,抵御乌斯藏的巫师,他甘愿吞下古魔国的秘药,直接变成具有神通法术的妖神,打发了不少高僧、高道练手,没想到此举却惹来了正牌货。

“悟空”早早戴上白狐面具,撮嘴一声灵呼,就地一滚,就变成了高家小女的样貌,穿上喜气洋溢的嫁衣,以遮掩住自己的气息,准备实行抓捕猪妖计划。

至于慈舟就在楼下等候,却脱去衣衫褴褛的巫师装束,换上长褂式样的黑色僧袍,打算彻底降服这头猪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阴风呼啸而来,刺骨凉意已浸透楼下埋伏的破戒僧,慈舟一言不发,看着猪头人身的“朱刚鬣”,扑动着葵扇似的大耳朵,悄声无息地降落在二楼的窗台上。

“娘子?娘子?娘子你可安歇了嚒?”

别看朱刚鬣大老粗的模样,却天生口甜舌滑,惯会哄人的,嘴上问安,手里却没闲着,双手按在窗户上,往里面轻轻推了推,又往外慢慢地拉了又拉。

只听“咔哒”一声,两扇窗户之间的插销悄然落下,转眼过后,竟然被朱刚鬣轻易地打开了。

慈舟看见这头猪妖一脸会意过来的微笑,闪身滑进高家小女的闺房,甚至还顺手带上窗户,将外人窥视的目光全部挡住。

“悟空”此时借助本教面具里,最擅长变化的“青眼白狐”,又借了高翠兰的衣衫,将自己妆扮成与她一般无二的新嫁娘。

他按照大家闺秀的教养习惯,小半个屁股坐在圆凳上,面前一桌精心准备的酒席,多是干果、蜜饯、凉菜,且放地时间长了,就算有几个热菜,也放凉了。

此时,朱刚鬣闪身滑进闺房,“高翠兰”按照事先恩师指点的演技,先是一言不发,随后无声地流下泪来。

这一幕,把心疼娇妻的朱刚鬣吓地手足无措,快步趋上前来,想要伸手拭去高翠兰眼角的泪水,却担心自己手指尽是老茧,笨手笨脚地,没有讨得了好,反而弄伤了娇妻。

于是,朱刚鬣双手夹在两腿之间搓着,心里却恨死了高老庄交托诸多粗活重活,磨地他手心手背尽是老茧,不能在高翠兰伤心落泪时,伸手揽进怀里,嘴上心肝肉儿地疼爱。

好在,朱刚鬣为人并不笨,吞服秘药成妖后,智慧倍增,于太虚幻境阅尽三世人生,心头更是拎清,知道最近肯定发生了大事,令娇妻为难了。

“娘子!你我夫妻一场,无论祸福喜乐,具是一体。若有什么事情发生,可别独自一人承担,也与我老朱仔细分说分说,说不准我会有办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翠兰”看见自己什么都每说,仅仅是一声叹气,流几颗眼泪,就把朱刚鬣骗进此局中,不由地对恩师佩服不已。

悟空知道自己一旦开口说话肯定会露馅,便左右看了看,似乎没有发现有人听墙角,却还是有疑虑,便从袖子里伸出右手,葱白似的食指沾着酒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

“巫师,危险,速逃!”

酒水多寡不定,无论写什么字,都看不出原主的字迹,这一点也是慈舟提前叮嘱,教“悟空”遇敌闭口不说,只管用手指代笔,以酒水写字,肯定能隐瞒过去。

朱刚鬣是关心则乱,自顾自地读出高翠兰写的六个字,眼珠子咕噜一转,立即明白娘子如此小心翼翼的缘故,竟然是乌斯藏国的巫师来了。

“今时不同往日了!娘子,我已悟出诀窍,将秘药尽数消化,甚至降服药中潜藏无名魔性,只待吞吐七七四十九天日月精华,完成大周天循环,便可结成内丹,褪去猪妖之身,化作妖仙之流,补上斗母御士的空缺!”

“高翠兰”毕竟见识不凡,知道斗母乃中原西唐帝国祭祀的国神,统率周天星神星君,御士便是其座下拉车的金猪,也是一员威名赫赫的斗神将。

至于待在楼下的慈舟,听到斗母御士更是皱眉,毕竟识海中开辟的天庭,就有不少空缺的星辰,急需外界妖魔鬼怪之流填补空缺,忍不住笑道:“区区一头猪妖,竟然想升仙成神,怎么能让你如愿?”

想到这里,慈舟微微下蹲,猛地发力蹿起,整个人即时跃上二楼,随手打出一把燕子镖,竟然将猪妖和“高翠兰”全部笼罩进去。

悟空的神色瞬间大变,手脚不知道放哪里才好,整个人呆若木鸡似的,脸上惊慌失措的神色,就此落在朱刚鬣眼里,便连最后一点犹疑都磨灭了。

危急时刻,猪妖大喝一声,身上松松垮垮的长褂,顿时震碎了双袖,被他顺手舞转起来,即刻成了一面布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多燕子镖不分先后撞了上去,竟然发出金铁碰撞的轻鸣,显然这件长褂布衫并非凡物,在朱刚鬣的手中,受了他的妖力,已然变成一面铜墙铁壁。

“高翠兰”躲在安全的大后方,看见朱刚鬣露出上半身,只见头顶钢针似的黑色鬃毛,一路往下延伸到尾龙骨,忍不住伸手去摸。

起先,手感异常地柔软,转眼过后,鬃毛被人撸过,受到相当刺激,瞬间硬直起来,根根硬如钢针,即便不用力,也扎地人手指生疼。

朱刚鬣更是不堪,竟然当场哆嗦,原地打了个冷颤,回头望去,发现是自家娘子,才安心下来地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慈舟右手握拳,朝窗户附近的空处敲去,预先埋伏下的法器铜锣,顿时发出噹地一声,撼动凡人魂魄的转灵波,顿时有如涟漪般的扩散开去。

猪妖功行深厚,早已不是昔日的庄头幺子,自然没有凡人的弱点,区区转灵波还无法伤害其三魂七魄,可是站在他身后的娘子,还是一介肉体凡胎的大家闺秀。

说时迟,那时快!朱刚鬣回过神来后,心急如焚地转身,双手抱住“高翠兰”,竟然一头撞破二楼天窗,想要呼唤阴风妖云,托起夫妻二人离开。

不料,此举早就被慈舟估算到,随手抓住一根系绳,用力扯动机关,就有一枚雕琢磐石符文的石头,猛然化作一方柱石,上连着屋顶,下杵进地底。

朱刚鬣刚刚驭风飞行,不偏不倚地正好撞上,那场面有如羚羊角抵——两头快速奔跑的羚羊,双眼盯着对手,低下头猛冲,不顾一切地撞正,发出水雷爆炸的轰鸣,七孔流血,羊角折断,颅骨骨折,严重脑震荡,再起身时,已是喝醉酒般摇摇晃晃,根本站不稳了。

猪妖的下场也如争夺配偶的羚羊一般无二,一头撞在坚若磐石的石柱上,若不是刚刚驭风飞行,速度没有提上去,此时他的下场,就绝非仅仅是严重脑震荡。

“趁你病,要你命”向来是破戒僧奉行的做事宗旨,眼看猪妖入套上当,登时合身扑上,一手抢过“高翠兰”,顺道一脚将朱刚鬣踹下地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猪妖痛失娘子,愤懑不已的时候,慈舟伸手戟指,轻轻一点,地面预先埋伏的磐石冲天阵顿时激活运作。

朱刚鬣落下的位置,一颗石子蓦地一亮,转眼过后,一根合抱粗的石柱对准猪妖的脊背,急速冲天而起。

即便朱刚鬣早有准备,搬运妖力护住周身要害,如此沉重的打击,还是震地他“哇”地一声,当场开口喷血。

就在这时,或许是夫妻同心的缘故,躲在床底下的正版高翠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窗台,看着遭受巫师之毒手,受了沉重内伤的朱刚鬣,竟然忍不住开口:“夫君!”

猪妖立即清醒过来,电光火石之际,就把慈舟师徒两人的布局和阴谋一并识穿,他感觉自己被人戏弄了,头一次愤怒无比,竟然忘记了誓言,抛弃了戒律,在凡人面前现出了兽形真身。

白皙的肌肤下面,蠕动的肌肉撑开了人身的束缚,圆润有光泽的皮肤,被这股充满自然野性的暴力,侵蚀地有如陈腐的窗纸,当场寸寸落下。

猪妖完全失去了人身的痕迹,变成了一头八百斤重的黑鬃大野猪,两根獠牙锐利如刀,鬃毛更是有如荆棘似的,彼此缠绕、扭曲、纠结起来,清明的眼神被泥浆黄的愤怒染成一片混浊,恐怕已经陷入神志不清的暴走状态。

慈舟叹了口气,侧头看了一眼惊慌失色的高翠兰,心里暗道:“女人,就是喜欢感情用事!差点坏了今晚降妖除魔的大事!”

随后,他不顾一切地双手虚按,指尖往下喷出锥状白色灵光,仿佛摸索着抓住什么时候,猛地反掌朝上,往外摊开的五指更是用力收紧。

只见秀楼前的地面,瞬息间升起一根根石柱,仿佛一座牢笼似的,将黑鬃大野猪困在里面,死死地困住,教它动弹不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二楼的高翠兰看见这一幕,即便对这头黑鬃獠牙大野猪惊惧不已,却知其实乃夫君朱刚鬣变妖所化,忍不住地落下泪来,却又不想被他看见,徒惹人伤心,只能抓着袖子擦拭,没过一会整只衣袖都被泪水打湿。

楼下的“高翠兰”知道自己暴露了,毫不犹豫地褪掉高家小女的衣衫,顺手一把摘下脸上的“青眼白狐”面具,自行破了变化成女人的障眼法,露出一身金黄猴毛的本相。

不料,这鱼龙混珠的一幕,尽数落在黑鬃獠牙大野猪的眼里,怒目圆瞪不说,眼睛瞬间泛起厚厚的血丝,体内妖力更是沸腾满溢,简直就是往外喷出红光。

被人调戏的事实,越发刺激它的元神,无名狂怒充斥硕大无朋的身躯,令这具妖化的野兽之身突破局限,竟然再次胀大一圈。

原本锁住黑鬃獠牙大野猪,教它动弹不得的几根石柱,再也无法发挥限制作用,被它的体量推地摇摇晃晃,一副随时都会倾倒的样子,导致困住的猪妖有极大可能逃脱生天。

“一百步走了九十九,就差最后一步,可别临了一个哆嗦,坏了咱家的大事!”

破戒僧慈舟暗自评估全力以赴能有几分胜算,意外发现猪妖若是没有别的王牌,就是二八开的下场。

当然了,八成胜算自然是己方,朱刚鬣就算爆种开大,顶多也是五五开。

于是,慈舟右手五指捏成刀形,上面依附着“斑斓戒刀”的破魔法力,仿佛戴上鱼皮手套,手心手背凭空镀上一层光膜,随即施展乾坤大挪移的身法,鬼魅般的出现在黑鬃獠牙大野猪的附近。

“悟空”也不甘示弱,随手换上“撼地神牛”的本教面具,就地一滚,顿时变成一位牛头人身的壮汉,筋肉虬结,皮膜乌黑油亮,宛如黑曜石打造的雕像,磐石符抬升起的石柱,被他就近握在手里,齐根截断掉,轻盈地仿佛抓着一根稻草。

这根合抱粗的石柱,被牛头人悟空原地抡了几圈后,斜着往上抛起,强莫能挡的周旋之力离心力,反过来带动他向斜上方冲天而起,叫人看不出他是否能舞空飞行。

石柱凌空旋转几圈后,刚好来到黑鬃獠牙大野猪头顶,牛头人悟空大喝一声:“呔!吃我一棍,童子拜观音!”

丈二长的石柱前端,有如铁锤重重地轰落,即便是黑鬃獠牙大野猪也不敢轻撄其锋,使劲震动腰胯部位的肌肉,竟然被它硕大无朋的屁股,接连掀翻两根夹住其后腿的石柱,结果就是活动空间大增,猛地往后倒退三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慈舟看见这一幕,心里急切极了,不知道是触动了什么缘法,他看见周围发生的一切陡然静止下来,仿佛整个世界被按了慢进键盘,一切活动都变得很慢很慢,有如蚂蚁在爬。

“原来,猪妖打的主意,是用獠牙硬抗我徒弟的石柱轰击,避开了腰腿的要害,也趁机避开最为关键的头部,毕竟刚才吃了一下脑震荡,估计滋味很不好受。”

想到这里,破戒僧的选择就少了很多,无数选择塌缩为一个,随之而来的就是慢镜头下的世界,旋即恢复为正常。

慈舟立即施展身法,出现在黑鬃獠牙大野猪的后面,尽是“斑斓戒刀”法力裹住的右手,对准目标猎物的黑脉金瓣大野菊,瞄准花芯毫不犹豫地捅了进去。

只听呲溜一声,黑鬃獠牙大野猪菊部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被凌厉的刀气切割成碎片,肠胃胆膀胱也一并被绞成了碎片,尽管破戒僧什么都没做,只是尽量释放“斑斓戒刀”的威力,对目标猎物的身体内部,每时每刻造成极大的破坏而已。

兽性勃发的猪妖都扛不住这一波内部破坏,黑鬃獠牙大野猪不顾一切地往前冲,正好撞上一根合抱粗的石柱,感觉晕头晕脑地有些站不稳。

紧接着,从天而降的牛头人“悟空”,挥舞着一根合抱粗的石柱,抡圆后重重地轰在黑鬃獠牙大野猪头顶。只听嘭地一声闷响,如同击中皮革败絮包袱皮,朱刚鬣的三魂七魄竟然离体而出。

尽管他是一头猪妖,不过魂魄大体上看,却还是区区一介凡人,无论是猪妖之身,还是如今的野兽躯壳,完全是古魔国的秘药演化出来,由此可见其诡异玄奇,当真是匪夷所思。

二楼窗台上的高翠兰,亲眼目睹夫君被乌斯藏国来的巫师,打杀地灵魂出窍,忍不住惊呼一声,随即想起自己差点坏了慈舟师徒两人的好事,唯恐自己被牵连上,赶紧双手捂住嘴巴,蹲下身体,又开始落泪了。

屈辱的味道,从刮过秀楼的风中传开,擅长望风捕气的“悟空”,当即知道高家小女翠兰此时的心情,可是降妖伏魔的大业就在眼前,他怎么会顾及旁观的无关人等。

不料,黑鬃獠牙大野猪却是嗅闻到这股滋味,开始散逸的出窍魂魄,不仅飞快地归回原位,面对破戒僧慈舟铁掌**一击,因爱生恨的狂怒,令其身躯再次暴涨,估计已经顺利超过千斤大关。

慈舟对目标猎物反应了如指掌,发现黑鬃獠牙大野猪还有这一下后手,估计着应该是翻盘用的余力,右手“斑斓戒刀”的法力,此时才开始真正地爆发出来。

源自古魔国邪异妖神的诅咒,足足有一百零八枚邪符构成的网罗,顿时在朱刚鬣的体内肆虐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仅仅一瞬间,一百零八道诅咒,就颠倒了猪妖体内五脏六腑的元气,令它们互相攻杀,再也不能默契地配合成一体。

什么血液枯竭,三焦紊乱,分筋错骨,筋肉纠结,皮膜挣裂,肝胆抖颤,心脏骤停,停止呼吸,肺叶爆碎等等,不断地折磨着朱刚鬣的身体。

即便天生一副铁石心肠,神经粗如水桶,在轮番出现的诅咒威力爆发后,还是免不了耗尽体内元气,就连血肉筋骨里无处不在的妖力,都有绝大部分被调动起来,分别护住饱受折磨的脏腑。

朱刚鬣觉得黑鬃獠牙大野猪的身躯过于庞大,很容易被对手趁机摸索到缺陷并加以利用,赶紧变化回人身,准备更好地运用头脑和积累的丰富经验,击败后面的武士。

事实发展果然不出朱刚鬣所料,面对重新变回成人类的现实,破戒僧慈舟不得不收回自己的右手,无论是五指,还是手心手背,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秽物。

这就足够好了!现实几乎满足了慈舟的所有希望,而他也对“斑斓戒刀”的威力,有了更上一层的认识。

“其实,斑斓戒刀状态下的双手,就像套上一副手套似的,无论多么污秽的所在,有如荷叶走露珠,一丝一毫都沾染不上,简直就是完美!”

慈舟想到黑鬃獠牙大野猪身上,最极具威胁的那一对獠牙,赶紧趁着朱刚鬣没有变回人身,自己的右手还维持着“斑斓戒刀”的超凡姿态,施展鬼魅般的身法,轻易折断并带走了两根匕首似的獠牙。

最终,朱刚鬣还是变回了人形,赤裸裸的身上,一件衣物都没有剩下,还得是多亏了“悟空”,将自己刚才所穿的高翠兰的薄纱衣衫,一件不剩地全部套在她的夫君身上。

“服了吗?要不,我们再打一场?”

慈舟蹲在朱刚鬣的身边,一脸笑眯眯的样子,连恢复胆气的朱刚鬣都有些茫然,旋即大惊失色地瘫坐在地上,根本不敢与明显来自中原的黑衣僧人应答。

“竟然惹上了佛门法力僧?什么仇,什么怨?只可惜,这位高僧的实力强过我太多,以致于一点翻盘的机会都没得!可惜,可惜了!难道我朱刚鬣舍身成妖,都不是这些世外高人的对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本教撼地神牛面具变化而成的牛头人,一炷香时限刚好已到,悟空不想被人发现自家掌握的变化之术,主动伸手摘下面具,再次露出造兽之法混合魔国秘药练成的“四明石猴”真身,乖巧地来到黑衣僧人身边,恭顺地喊了一声“师傅”。

朱刚鬣亲眼目睹这一幕,不知道触动了哪根心弦,原本一脸戒惧的神色,竟然难得松缓下来,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慈舟感觉到此人完全放松下来,似乎将心中重重戒备一并解除了,竟然对此变化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却也知道事态正在朝好的方向转化,这就够了。

可是,朱刚鬣挣扎着跪坐起身,面对破戒僧所在的方位,双手贴地往前滑去,整个人更是五体投地,临了还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家伙会行五体投地之大礼?”

破戒僧的心里的确是谋划着,刚才已经打服了朱刚鬣,接下来该如何化敌为友。不料,目标人物竟然主动跪了,这让慈舟打了满肚子的腹稿,左手大棒,右手萝卜的劝降功夫都化作一场空。

“大师,在下误入云栈洞,凑巧得了秘药方子,舍身化作猪妖,练成了一身惊人本事,却也在二探此洞时,得了一道预言,会被一位大德高僧降服,收作门下徒弟。在一旁的见证者,就是同为神国秘药受益者,擅长变化术的妖猴。”

说到这里,朱刚鬣斜着瞥了“悟空”一眼,自家纯属试探的一番话,竟然刺激地他愤懑发狂,瘦弱的猢狲之身,蓦然膨胀成猩猿马熊,筋肉暴涨,捏着沙煲大的拳头,发出噼里啪啦一串骨节爆鸣声,不由地暗暗吃惊。

“对了对了!预言还说,这头妖猴变化多端,既有牦牛撼地之力,又能入水不湿,入火无害,不仅游云戏雾,还擅长舞空飞腾,最恐怖的是口占圣言,能驱使山与海之间的精灵、神圣。”

悟空原本对朱刚鬣口中所说的预言嗤之以鼻,可是他仅仅看了一眼,竟然将自己的老底都掏了个干净,不由地暗暗吃惊。

本教秘传面具里,已用过青眼白狐和撼地神牛,覆海夜叉、催火鬼工、青岚云驼、三眼金雕却还没有在人前用过,更别说最后一种火眼金睛兽,能通识上古魍魉文,可以沟通缚地之大灵,溺死的水鬼,最擅长打听小道消息。

悟空可以诈作不知,可是在恩师慈舟通明人心的目光中,他没有任何犹豫,很干脆地点点头:“师傅,朱刚鬣这斯说的没错,弟子的确有如上诸多本事,却也有些弊端,非得准备多时才能施展,并非一蹴而就能演化出来。”

黑衣僧人听完这番话,就知道大徒弟没有说谎,同时也间接佐证了朱刚鬣刚才说的预言,不完全是作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或许,他的话里九真一假,仅仅改动了一处小节,就将整件事实完全颠倒,于是破戒僧慈舟试探着问了一句:“那座云栈洞恐怕去不得了,内中的预言,贫僧估摸着,被人阅览过后,便自行消去了。”

朱刚鬣听到一半,已瞠目结舌,大惊失色道:“师傅所言宛如亲见,当时情状果然如此。自我看过洞底预言图,触动了天机,就感觉地动山摇。惶恐之下,在下赶紧逃出云栈洞,转身就发现秘洞坍塌,若是还有什么隐秘,都一并归入尘土。”

悟空看着脚下的便宜师弟开口唬人,却忍不住呲牙咧嘴,笑了:“师傅,你可得小心了。这厮口甜舌滑,惯会哄人的,竟然顺杆子爬,借由您的话头,将自家出身的所在,用山崩一词糊弄过去。滑头,真个是滑头!”

黑衣僧人还在沉吟,朱刚鬣却忍不住反诘道:“你这猴头也不老实,明明有一身齐天本事,只用了三两成,远不如师傅实诚。”

猴妖听到齐天二字,按捺不住地伸手去抓便宜师弟的猪后颈,朱刚鬣自忖行过拜师大礼,便有了师徒之名,毫不顾忌地挥掌,掸地便宜师兄的手差点折断。

破戒僧慈舟看到他们打打闹闹,担心打出火来,赶紧开口呵斥:“停手!”

没想到,猪妖和猴妖两人都不服对方,再加上朱刚鬣趁着说话的时机,悄悄地搬运妖力治愈体内创伤,已恢复肉身七八成体力,根本停不住手。

悟空则是被猪妖惊人的恢复力吓了一跳,发现朱刚鬣卷土重来,想要讨回面子,自己也放手一搏了,只是没有用妖力、法术,仅仅以蛮力硬抗。

黑衣僧人怎么也没有想到,收入门墙的悟空,预备收下的“悟能”,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再次开打,完全不给自己面子,以后这一声师傅,以及师傅的威严,往哪搁?

既然“悟空”、“悟能”都粉墨登场了,因缘触动之下,破戒僧慈舟的命运也有了重大的变化,识海中的黑暗愤怒金刚,竟然与肉身一合,直接在世显化出来。

破戒僧慈舟双掌合十,一道琉璃光透体而出,变身成宝相庄严的金刚,背后六条手臂,分别握住斑斓戒刀,持着如意念珠,另有金刚杵、方便铲、斧钺、莲花,只是若隐若现,没有完整显化出来,显然还有缺憾,不成圆满境界。

“我说话是不管用了?说的话是不管用了?你们都不听我的话了?是吧?”

黑衣僧人化身成宝相庄严的金刚,除了本体的双手合掌,背后六只手臂都抡起了王八拳,劈头盖脸朝悟空和朱刚鬣打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四明石猴”毕竟聪明过人,捱了恩师左右开弓的巴掌,被赏了几个耳光,尽管眼睛往外喷火,却还是强行忍住了,暗中对破戒僧慈舟谜一般的实力,着实惊诧不已。

至于猪妖就不同了,当下按捺不住地还手,随即就被六条硬如钻石的金刚手臂打趴下了,他赶紧抱头蹲防,先护住要害再说。

谁能想到,破戒僧慈舟苦练多年的禅林功夫,在在世显化的愤怒金刚手里,被强行催谷推动下,全部成了不世神功。

大摔碑手猛然发力,劲道透体而过,朱刚鬣趴着的地面,都被拍地四分五裂了,更别说猪妖的身体,刚刚愈合的脏腑又被弄地一塌糊涂。

大力金刚掌能聚五气,化作亩许方圆的大手,悍然从天而降,高翠兰所居秀楼前的夯土地面,竟然在一击之下,凭空陷落尺许,整个庄子都震动了一下,仿佛地震了似的。

鹰爪功捏鸡爆蛋,痛彻心肺;伏魔棍降服心魔,镇住杂念;更别说,风云手打地他元神出窍,魂魄无凭……

等到禅林寺七十二般绝技,在朱刚鬣身上轮番招呼过后,这头恢复力惊人的猪妖,连竖起手指的力气都没了,只能趁着老师收手停下,喘息了一口气,嘶哑着嗓门喊道:“投降了!”

悟空起先是幸灾乐祸地看着,捱到一身本事与自己五五开的朱刚鬣,被铁拳无敌的恩师打地主动求饶,才忍不住开始打量自己认下的师傅。

“好家伙!我的老师年龄不过双十,竟然能显化出金刚之躯,距离肉法身也只有一步之遥。即便我和朱刚鬣联手,也敌不过恩师大能。”

既然朱刚鬣被打地主动求饶命,本命真灵就分出一点灵光,左右盘旋一阵,随即被破戒僧慈舟识海中的天庭收摄进去,不入三省九司诸监,而是在群星列宿之间安身,是为斗部地狂星。

因为地狂星的批词,乃相貌堂堂真壮士,未侵女色少年郎!正好与朱刚鬣的容貌性情吻合,高翠兰至今在室,显然也是未受到侵犯。

猪妖并非猪妖,回首望去,朱刚鬣还是少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被三藏法师慈舟赐名后,“悟能”悄然褪去猪妖之身,正本清源,变回高老庄前庄头幺子当初的模样。

只不过,碍于其体内澎湃如潮的浑厚妖力,即使恢复成人身后,身躯依旧魁梧非常,约莫九尺高的壮汉,筋肉虬结,血管贲起,在皮膜下蜿蜒游走,犹如老树盘根,令庄户人人侧目,不敢正视。

唯有那张俊俏如少年的脸庞,仿佛被时光定格在昨日,高家小女踮起脚尖,双手捧着,才勉强挨着,左看看,右看看,蓦然触动心事,竟然流下眼泪,根本不想放手。

反倒是朱刚鬣久为猪妖,受尽了庄户的白眼冷遇和厌憎,一颗人心早就磨练地又冷又硬,丝毫不顾恩师在场,也不理会大师兄“悟空”的口哨声,自顾自地与娘子四目相对,眼里柔情似水,双手轻轻搭在高翠兰的柔荑上,稍微用力却以不伤着娘子为首要,慢慢却坚定地往下拉。

或许是知道此次分别,下次再见会很艰难,高翠兰双手使劲扒着夫君的脸颊,结果被朱刚鬣这么一弄,粉雕玉琢的俊脸,都拉长地开始变形走样了,落在好事者眼里,显得有些滑稽,甚至很是好笑。

几个年轻庄户忍不住想笑,好歹知道如何自保,以手提袖遮面,肩膀一抖一抖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患了疟疾,在打摆子呢。

其余人等勉强忍住笑,暗中窃窃私语,时不时有压抑过得笑声传出来,高家小女却笑不出来,或许她是笑过了,笑着笑着,却比哭出来还让人难受。

朱刚鬣看着娘子脸上糅合甘甜和苦涩的神色,心痛地眉头都纠结成一团了,可是师命难以违背,预言中的使命更让他为难。

云栈洞里的预言共有三十六幅,不知道是何人所留,仅仅是第一图,就有拜师学艺,妖猴见证。后续还有点化龙马,降伏瀚海砂妖,统合神国秘药遗泽群妖,攻上本教教廷,大闹云顶天宫,接引佛陀东来等诸多伟业。

恩爱如昔的小两口,还在众人面前发撒狗粮,你侬我侬,情意绵绵无绝期,悟空对此完全无感,不仅吹着口哨,大煞风景,还很是坏了氛围。

破戒僧慈舟被人强行喂了一把狗粮,心情很是复杂,竟然想起金城城东小巷,半掩门的豆蔻少女,不知道送她去了城外庄园,交由刀厂的人照顾,如今是否嫁作他人妇?洗尽铅华,素手调羹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候,大徒弟的口哨声就有点刺耳了,“三藏法师”按捺不住地瞪了他一眼,悟空背后豪毛毕竖,立即警觉起来,知道自己行事孟浪,有点出格,甚至可以说过分了,赶紧收起鳜成葫芦的嘴皮子,还用双手用力捂住。

朱刚鬣含情脉脉地看着高翠兰:“娘子,我走了,你要好生保重身体,等我回来!”

高家小女的脸色瞬间垮了,吓地“悟能”赶紧改口,转为安慰语气:“你也不消多等,快则六个月,慢也得半年,反正三年之内,必见分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耳聪目明的破戒僧慈舟,将二徒弟的话,一个字不落地全部听进去,暗道:“这厮心里果然有鬼,不知道藏着掖着多少秘密,没有如实吐露出来。现如今,看在他娘子的份上,先放他一马,等日后慢慢炮制了。”

可惜的是,高翠兰的心里,早就被少年脸庞,壮汉身材的夫君,迷地神魂颠倒了,事关重大的天机,竟然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先前,她双手捧着朱刚鬣的脸,就近听着夫君的心跳,搏动声声如擂鼓,那强劲有力的节奏,如同一记一记重锤,敲击在高翠兰的心房上,将她长久封闭,冰冻起来的坚硬外壳都震碎了,枯萎的花心再次沐浴在阳光雨露下,竟然复苏着透出一股鲜活味,充满着勃勃生机。

三藏法师看着两夫妻情意渐增,一股浓情蜜意的氛围四下弥漫开来,竟然连自己都被莫名其妙感染,只差一步就陷入情网之中,被诱发出凡人的七情六欲,赶紧双手合十,禅唱一声,猛然奋起慧剑,一口气斩断所有情丝,才得以恢复正常。

至于“悟能”表面上看一切正常,内里却是意乱情迷,寻常手段根本拉不回来,所幸的是,朱刚鬣的一点本命真灵,经正式拜师后,被慈舟识海里的“天庭”摄取进来,落驻于斗部群星列宿之间,位居地狂星之上。

于是,慈舟微微动念,“悟能”心头泛起无数杂念,统统被收取进来,熊熊燃烧的情欲之火,顿时被一桶冰水浇熄,瞬间恢复了冷静。

可是,朱刚鬣能清醒过来,高翠兰却不得行,媚眼如丝,口吐芬芳,若不是碍于周围庄户太多,估计早就缠住夫君,先翻身上马,来个倒浇蜡烛热身,非得抵死缠绵一番,才能放过这个前世今生的冤家。

“悟能”自以为无所不能,可是在情关面前,他才发现自己是如此地无能为力,只能稍微侧头,以眼神向如今的师父求救,毕竟在场所用人里面,唯有三藏法师境界最高,宛如寺庙端坐莲台上的神佛,寂灭清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慈舟对此了然于心,想起久远的过去,前世的记忆顿时浮上心头,暗中寻思着:“朱刚鬣的本领不凡,又有幕后黑手给的预言,将来的地位,绝对不是斗部群星列宿可以容纳,也不是天罡三十六、地煞七十二星能衡量,说不好还真的得给一个斗母御士的身份。换言之,他也不必坚守‘相貌堂堂真壮士,未侵女色少年郎’的判词。”

三藏法师正准备挥起慧剑斩情丝,悟空却不知为何出来捣乱:“二师弟,子曾经曰过,夫妻敦伦,乃人之大义,男俯女仰,以合天覆地载之理,於是阴阳和谐,乾坤有序,维纲常而多子孙。高家阴盛阳衰,正需要你努力耕耘,勤快地播种撒子。再说了,小别胜新婚,你就不想与你家娘子合卺交杯?”

朱刚鬣听了这番话,眉头皱起,又缓缓舒展,慈舟立即知道“悟能”又动了凡心,就住口不说,看他如何应对。

所幸的是,朱刚鬣毕竟不凡,既亲眼目睹云栈洞预言三十六图,有“前知”之能,就知道自己不能犯了“八戒”,否则日后的下场会十分不堪,甚至会带累身边的亲友,其中就包括娘子高翠兰。

“此情断不可存!”悟能一言道破,灵台瞬间恢复清明,甚至透出点点灵光,整个人似脱胎换骨了,完全没有口甜舌滑,好吃懒做慕女色的丑态。

这一幕被慈舟看在眼里,自然是满意极了,知道二徒弟不曾梦里神游妄世,铸成大智慧剑,便亲自出手,将纠缠而来,纷纷乱乱的情丝,一剑斩断了干净。

高家小女旋即恢复清醒,看着周围许多好事的庄户,明明是自家的夫君,在人前露了底,面皮脖颈都羞红了,只能双手抱脸,快步跑回秀楼里。

三藏法师走到悟能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往前伸出,想要挽回娘子的手,笑道:“情丝尽斩断,尘缘未勾销!日后,你们还有相见之时,何必作小儿女姿态。”

朱刚鬣叹了口气,终于将手放下,恭声道:“师傅所言极是,弟子谨受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高老庄一战,就此落下帷幕,庄户们千恩万谢,不要钱的好话,一个劲地往慈舟身上扔,有人或许出于真心,更多人则是从众,被形势所迫揖礼致谢。

即便是德高望重高太公,也因不请自来的巫师降服了猪妖,去掉心头大患,想到从今往后,能够安心踏实地睡觉,也不免说了许多讨喜的客套话。

慈舟师徒搞事二人组,因此役大获全胜,就地扩充为三人。俗话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朱刚鬣正式拜师,受慈舟赐名“悟能”,还如其所望,授予他佛门八道戒律,便被好事的大师兄唤做“八戒”。

待后续收尾诸事已毕,三藏法师并徒弟三人再次启程,在呵欠连连的庄户恭贺声中,离开了高老庄,没走出多远,迳自往朱刚鬣发家的云栈洞而去。

破戒僧慈舟有坐骑龙马代步,悟空则变成三眼金雕飞上天空,盘旋在队伍头顶之上,悟能更是擅长腾云驾雾,凭空召来一团阴风裹住自己,也在半空载浮载沉,因此抵达目的地时,前后不过耗费半日辰光,

云栈洞所在极为隐秘,乃是一座山坳的背阴处,被许多山涧老藤遮掩了入口。可惜的是,如今已是坍塌毁尽的凄惨模样。

慈舟上前仔细查看过,从封堵地严严实实的洞口,无数大小碎石之间的缝隙,更重要的是发动断乱因果之力,才发现事情的真相,果然如朱刚鬣所说,竟是内部极深处天然渗漏引发山崩,一路往外塌垮下来,根本无可挽回。

“依我看,幕后黑手是出于安全起见,不仅预备后手抹除了一切痕迹,连给第三方查探事情真相的机会,都没有!”

慈舟忍不住摇摇头,拍了拍手,掸走袖摆上的灰尘:“悟能徒儿,当时山洞崩塌,你若是反应慢些,恐怕也是一命呜呼之下场……算了!天意如此,我辈又能如何?除非,能够逆转时光,照见当时悟能之所见所闻。”

悟空笑道:“子曾经曰过,时光如流水,一去不复返。又指着桥下河水,时间流逝若斯!试问,世上何人能超然与时光之上?即便是未曾现世的神佛,恐怕也力有不逮!”

朱刚鬣重回旧地,看着云栈洞的遗址,只是默然不语,对于大师兄的话,却颇有同感地重重点了点头,唯有慈舟掌握断乱因果之力,在机缘巧合之下,几次跨越时光长河,着实干了一些好事,可惜不能对人明言。

朱刚鬣很快收起杂念,想起云栈洞里的预言图,目光随即落在师傅的坐骑上,明明就是一匹普通的骏马,为何在预言中,会化作玉趾白龙,莫非其体内有四海真龙血脉?

“据路上打听到的消息,师傅的坐骑名为龙马,实质是牧人放母马上天山,受了野马的精华,的确有些神骏,强过血脉杂驳的劣马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悟能很快想起一则传闻,西海青海海心山,时不时有蛟龙升天,出现天龙卷、海龙卷,两相合一的场面,也就是所谓的龙吸水,再联想到师父坐骑身上一丝威严鳞气,恐怕并非是传闻了。

于是,朱刚鬣起身来到慈舟身边,恭声道:“师傅,传闻说,西海海底有碧波龙宫,不知道聚拢了多少宝藏,我等师徒三人想要闹出动静,给乌斯藏国一点颜色看看,尽可从此下手。”

悟空变化成三眼金雕,还在低空展翅翱翔,听到二师弟的话,立即知道他居心不良,肯定是在打着什么鬼主意,不慌不忙地降落下来,刚刚落地,如钩鹰爪就化为双脚,抖动双手,连带身上落下许多金黄翎羽,就此显化出真身。

“师傅,悟能师弟所言甚是。不过,西海海域广大无边,海潮浪涌日夜不停,不知侵蚀吞并了多少地方,流域支流数不胜数,于低洼处衍生出的湖泊、深潭更是星罗棋布。可惜,大部分水源被乌斯藏人占用,多修建庄园供国内贵人避暑越冬,或就近开辟为水田,买卖奴隶开荒耕种。唯有鹰愁涧地势险峻,飞鸟不渡,是一条不错的通路,正好可以避开乌斯藏人的眼线。想必,二师弟也是如此想的,甚是周全!”

破戒僧慈舟就是被人笼进降智光环里,笨地糊里糊涂,此时也听出了一些玄妙,知道二徒弟话里有话,便侧头看了悟能一眼,还是淡淡的眼神,其中却蕴含警告,把朱刚鬣吓地心头一抖。

毕竟,他可是被慈舟的金刚之身疯狂殴打,妖力消耗地近乎油尽灯枯,被彻底打服的个例,如今已有很重的心理阴影,但凡看到师傅皱眉,悟能就有大事不妙的感觉。

“师傅在上,弟子的确有事隐瞒。云栈洞的预言图有许多,弟子眼力浅,没记住几副,就知道师傅的坐骑龙马,在鹰愁涧有奇遇,得了大骊龙珠,从此具有一丝龙性,日后会被师傅点化成八部护法。”

慈舟听到这里,结合自己的猜想,就推算出事情真相,至少七八不离十了,当即展颜笑道:“此事是否属实,还有待考证。不过鹰愁涧既是西海支流,想必会有些山川风光,不如趁着最近有空,前去走一趟罢!”

悟空立即举双手赞成,悟能更是没有理由反对,在师徒三人默契配合下,这支小队没有继续南下,反而立即掉头,一路北上!

为了避免分开短短一日,就重回高老庄的尴尬,朱刚鬣特地绕了原路,身为地头蛇的悟能,直接在前头带路,引领着师傅和大师兄翻山越岭,瞅着暮色降临,刚好抵达至一座破败不堪的寺庙前。

“观音禅院?菩萨的下院,竟然沦落到如此境地?怎么回事?”

慈舟抬头看见寺庙匾额,尽管心里早就有所准备,可是正面面对时,心头还是有些不快,便忍不住脱口而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悟能小心翼翼地禀报道:“乌斯藏国贵族们联手发起禁佛逆行,大肆推崇当地土生土长之本教,一切都是利益故,背后并没有太多的纠葛!师傅,小心地面都是青苔,别滑跤了!”

悟空看着刚入门的师弟,竟然如此关切师傅举动行止,不由地暗暗摇头,若是三藏法师是如此轻易被收买,他又何必藏拙呢?

慈舟却没有顾忌那么多,抬脚踩在台阶上,感觉脚底尽是肥厚的青苔,软软地,刚刚挺身站上去,竟然连脚面都陷进去了,如同自己踩在波西斯地毯上,不由地轻轻摇头,露出惬意的微笑。

不料,如此一来,朱刚鬣就得到鼓励,心里更是欢欣鼓舞,一副溜须拍马的佞臣模样。反倒是大师兄悟空,还是万年不变的老样子,冷眼旁观二师弟如何鼓动如簧巧舌,恨不得给他一记重拳。

可惜的是,师弟悟能紧跟在三藏法师身边,寸步不离,跑上跑下都不停脚,却没有给大师兄任何发难的机会。

就在慈舟师徒三人走进观音禅院,蓦然听到一阵接一阵的呼噜声,悟空脚程快,循着声音来源转到后堂,蓦然发现一头体壮如蛮象的黑熊,趴在地上睡着了。

“这味道,腥地很!竟然敢盘踞在观音禅院,莫非这头黑熊,是一头不世出的大妖?”

悟空忍不住后退,赶紧返回前殿,去向恩师报讯示警去了。不料,他这一动,有些心急,漏了几分力道,踩碎了几块地板青砖,发出嘎啦嘎啦两下碎石声,就惊醒了好睡正酣的熊妖。

它抬起左眼眼皮,看见一溜金黄的猴毛悄然抹去,立即想起山林里猴群酿造的“猴儿醉”,忍不住有些馋嘴了,便挣扎着爬起身,人立而起,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走地近了些,慈舟身上金刚现世的佛荫气息转浓了,把这头熊妖吓了一大跳,赶紧二段变化,化作熊首人身的战斗姿态。

“我乃黑山老妖熊霸天!哪儿来的秃驴,一身穷酸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熊妖一脸憨厚的神态,冲天而起的惊人妖气却真实不虚,观音禅院上空的白云,都被其勃发的妖气冲霄而过,溃如败絮般的散开了。

悟空和悟能惊觉过来,默契地挺身而出,一左一右地护在慈舟面前,浑然忘记了师傅的实力,乃是在世的金刚,战力之高,连两人联手,恐怕都只能被动捱打。

不过,慈舟看到归入门下的俩徒弟,竟然如此上心,但凡遇到危险,察觉到一丝征兆,就主动站出来,不由地心怀大为宽慰,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就在这时,不知道触动了什么因缘,荒草萋萋、破败不堪的观音禅院大殿,爆发出七彩佛光,灵气逼人,眼睛如针扎般的剧痛。

即便是背对大殿的熊妖,在突然爆发的佛光灵气里,眼泪也忍不住流下来,在场众人不得不赶紧闭目,方才逃过此劫。

异变来地突然,消去也在瞬间。慈舟察觉光度转暗,最先反应过来,睁开眼睛环视左右,猛然发现观音禅院大殿里,主尊白衣观音像,身上披着一件锦襕袈裟,镶嵌七种宝珠,五色彩线织就,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

“奇怪!先前我瞧着大殿,也是破败不堪,譬如屋顶缺瓦,栋梁腐朽,佛像积满灰尘,根本没有这件佛宝。此时,这件锦襕袈裟突然出现,莫非有缘人出现,应在我身上?”

想到这里,慈舟便迈步往前,越过悟空、悟能俩徒弟,绕过“黑山老妖”,迳自走进前殿里,正准备顶礼参拜后,上前去请佛宝下来。

不料,自称熊霸天的熊妖,道行颇为高深,察觉身边有人经过,留下走动的些微声音,也试探着睁开眼,突然发现走了一身黑衣的中原僧人,本能地回首望去,目光立即被锦襕袈裟吸住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咱家占了这座废弃寺院,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为何就从未发现过这件袈裟嗫?”

熊妖反应过来,双腿用力顿地,借力往后跃起,翻过齐膝高的门槛,几乎贴地滑行,一直撞中供桌,与神色庄重,正在顶礼摩拜的黑衣僧人并排。

悟空、悟能俩师兄弟听到动静,这才反应过来,发现师傅待在观音禅院的前殿,熊妖正好滑溜进去,互相对视一眼,也跟着闪身而进。

这头自称“黑山老妖熊霸天”的大妖,似乎是天生地养的野妖,并非凡人吞服古魔国秘药,化人为妖的“家养妖”,浑然没有太多顾忌,直接翻身爬上供桌,递出爪子,一把抓住锦襕袈裟一角,硬生生扯了下来,顺手披在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时,喷薄灵气早已消散成空,唯有漫天无量之佛光收敛起来,聚集在锦襕袈裟之上,此时被熊妖披在身上,一身粗硬如钢针熊毛,顿时被佛光点化流转,熏染成无比柔顺的金毛。

尽管慈舟察觉有异,抢先一步入得前殿,却因繁琐礼节,错过最佳时机,即将到手的佛宝,都被熊妖后发制人抢走,不由地轻轻一叹。

这一声叹息,落在“黑山老妖”的耳朵里,令它越发高兴了,毕竟它也有所察觉,身上披着的锦襕袈裟,有缘人恐怕非身后僧人莫属了。

熊妖身披袈裟,受了佛宝之荫,粗野狂暴之性情,就此转为平和,还主动盘腿,却因腿脚粗壮太过,始终无法正礼跌坐,好在一双熊掌紧紧合十,口中漫漫而道,无师自通地梵唱《白衣观音经》。

慈舟师徒三人看着这无礼至极的大妖,藉着强抢而来的佛宝锦襕袈裟,消除与生俱来的兽性,甚至开始驯服体内的妖性,有转为佛门护法的迹象,不由地大感意外。

悟空按捺不住地呲牙咧嘴,气呼呼地冲熊妖吐口水,却因有所顾忌,还是不敢喷在他身上。悟能只是唉声叹气,忍不住摇头晃脑,或许是在感叹什么,或许是为自己错过这段机缘而懊恼。

唯有慈舟能本色,眼睁睁看着锦襕袈裟失之交臂,还能老神在在,宠辱不惊,一脸云淡风轻的神色,直令悟空、悟能俩徒弟看了脸红,暗中自是钦佩不已。

就在此时,禅院前殿突然响起锡杖铜环震动的呤呤啷啷声,悟空忍不住左顾右看,悟能也是按捺不住地环视左右,只有慈舟双眼紧盯白衣观音像,看着一支九环锡杖凭空出现,杖身下端还套着三个铜箍。

呤呤啷啷的声音,在慈舟上前握住九环锡杖时,突然戛然而止,一并取出的三枚铜环,被破戒僧亲手握住,仔细端详。

慈舟发现三个铜箍,外环面分别有“金箍”、“禁箍”、“紧箍”的云篆字样,不由地有些想笑,心里暗道:“果然如此!锦襕袈裟与我失之交臂,九环锡杖就自行出现,还自带三枚铜环,都有强横无匹的禁制。若说,此事背后毫无隐情,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这帮幕后黑手们,蠢地让我想哭了。”

现如今,摆在慈舟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为了收回另一桩佛宝锦襕袈裟,可能会与熊妖大战一场,说不得悟空和悟能联手,都未必是这头大妖的对手。就算自己亲身上阵,也得功力全开,显出金刚之身才能有胜算。

还有第二选择,就是用手中对妖决战武器,套在熊妖的头上,与他下个禁制,禁绝一切妖力、法术,如同驯服狼性,化作护院的家犬,与自己作个护法保镖,以壮形色!

尽管慈舟已然知道,熊妖的前程并非落在自己身上,另外还有流沙河领主“鲨生”,预定做自己的三徒弟,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试探,甚至调戏一番既定的“命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黑山老妖,你可知道,这件锦襕袈裟与贫僧有缘,快快脱下来还我,否则,小心你性命不保!”

说罢,慈舟提起九环锡杖,以重手法顿地,前殿铺地的青砖都杵出小洞,边缘出现数条裂缝,一直往前延伸,由此可见慈舟的运劲用力之巧,简直妙不可言。

悟空最擅察言观色,看见师傅得了九环锡杖并三枚压发的头箍,估摸着就此具有战胜大妖的信心,赶紧站出来,伸手戟指熊妖,喝道。

“呔……你这泼怪,强抢佛宝,极为狂妄,甚是无礼,洗干净脖子,等死罢!”

熊妖正在藉着锦襕袈裟佛荫,炼化与生俱来之兽性,驯服妖性里的贪婪、懒惰、暴怒本能,听到黑衣僧人的呵斥,还有其门下徒弟“四明石猴”,指着自己的鼻子骂骂咧咧的话,头一次尝到惊惧的滋味,硕大无朋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便从似睡非睡的定境中清醒过来,慢慢地睁开眼睛。

不料,锦襕袈裟上的佛光因此尽数收敛,熊妖眼看着自己错过了此次机缘,便气不打一处来,甚至生出迁怒之心,怪罪在慈舟师徒三人身上。

熊妖放下双腿,猛地张开血盆大嘴,如射箭般的吐出一道丹气,乌黑油量若烟墨,粘稠流转似沥青,一头撞在慈舟和悟空师徒身上。

九环锡杖看似平平无奇,却在临敌之时,蓦然发出灵光,将熊妖丹气毒烟往外推拒,形成无形护罩,将慈舟严密防护起来。

悟空却是早有防备,一旦察觉敌方有异,立即脚跟发力,往后连蹬几步,竟然后发制人,抢先一步跳出战圈。

熊妖却伸手抓住丹气团的尾巴,五指虚握,发出墨汁似的妖气,混入其中,不分彼此,进而糅合成一柄丈许长的黑缨枪,枪身鹅蛋粗细,枪头锋刃乌暗无光,看不出锋锐是否,却也是赫赫有名的顶尖妖兵。

悟空见机,从虎皮裙的裤裆里掏出一副面具,也不怕腥气骚燥,猛地倒扣在脸上,就地一滚,施展最得意的变化之术,化作牛头人身的“撼地神牛”大力王。

只见常人手臂粗的三指,握紧拳头轰击地面,被他随手拔起一根海碗粗的石棍,棍子前后两端,各有一个盘角牛头,盘角如箍,纹理清楚,环绕棍头成箍,看地他师傅“三藏法师”眼皮轻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若说方才熊妖身披锦襕袈裟,双腿盘坐,开口诵经,一身钢针似的粗硬熊毛,统统转成鎏火烁金的软毛,宝相庄严,直如前殿侍立于白衣观音左右两旁的八部护法。

如今,“黑山老妖”翻脸发起狠来,恍如明王怒目,乌金光焰透体而出,毛发更是有如野火般熊熊燃烧,看上去完全没有先前祥和平淡的气氛,只剩下野性难以驯服的暴怒。

只见熊妖振臂一抖,那杆熊胆黑樱枪顿时急速颤抖,瞬息过后,发出成百上千点乌暗的枪芒,快如流星般的朝牛头人悟空射去。

“先发制人!好家伙,这头出身荒野,自然天产的大妖,竟然练就大成枪术,的确不可小觑!”

一遇事变,悟能就三步并作两步,自顾自地上了前殿横梁上,亲眼目睹大师兄变地体壮如牛,却还是不改本性,擎着一根磐石符点化的重棍,此时直面黑山老妖抢攻而上的千百枪芒,只能将手中重棍狂舞成风车,好歹抵挡住这一波攻势。

“自高老庄一事,我便归入三藏法师门下,至今寸功未建,与大师兄也不甚友善,总得寻个机会弥补一二……如此想来,眼下便是极好的机会!”

想到这里,朱刚鬣主动褪去外衣,露出遍布钢针般鬣鬃的脊背,与先前顺着往下撸,越撸越轻快惬意不同,此时所有鬣鬃刚毛统统超前伏下,对准放下双腿,迳自下了供桌的“黑山老妖”,悟能猛地往前低头。

一瞬间,仿佛开启了什么机关,十几根鬣鬃被绷紧的皮膜往后拉伸,随后用力弹射出去,速度快如劲弩,破风声尖啸刺耳,显然快极。

熊妖立即意识到致命危险迫近,不得不收回趁手兵器黑樱枪,效仿着对手方才的招数,旋转成风,又似一面圆盾,试图将威胁挡在外面。

悟能的鬣鬃果然不能与黑樱枪同日而语,根本破不开枪身高速转动形成的旋风,都在临敌前被狂风吹走偏转开了。

即便有幸击中风眼,也无法在黑樱枪的枪身立足,更别说刺入“黑山老妖”转枪的右手掌心,完全是被碾压的下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如此一来,牛头人悟空就去了正面压力,他趁机回气,已奋起“九牛二虎之力”,握紧手中磐石棍,上去就是朝熊妖头顶一棍轰落。

不料,“黑山老妖”就是头铁,硬生生吃了一棍,头顶连一根熊毛都没掉,反而当场震裂了磐石棍前端,无数碎石粉末扑簌簌落下,洒了熊妖一脸粉尘,反而弄地灰头土脸,有点失了荒野大妖的身份。

与此同时,棍身上的裂缝还在不断往上延伸,牛头人悟空手中的磐石棍便越来越短,只剩下肘尺长的短短一截,令人不得不感概万千。

慈舟看到这一幕,表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却也不免唏嘘:“还是缺少趁手兵器的缘故,就是不知道悟空徒儿的金箍棒打哪来?莫非真要往东海走一趟?不对,不对,就近的西海青海或许也有龙宫也未定,说不好要走一遭了。”

谁知,牛头人悟空对此结果并未上心,当场扔掉残破不堪的磐石棍,往后连续三个后空翻,被一根合抱粗的金丝楠木承重柱挡住,顺势双手后仰,抱住这根柱子,竟然硬生生拗断,直接掰了下来。

悟能侧头瞥了一眼,立即明白大师兄准备倚势凌人,脊背上的鬣鬃根根竖起,不要钱似的往前疾射,硬是拖住“黑山老妖”的脚步。

毕竟,没有被黑樱枪挡住的猪妖鬣鬃,哚地一声钉在地上,即便是铺地的青石砖,也会在受创后,迅速地被腐蚀,冒出刺鼻的浓烟。

熊妖自忖皮粗肉厚,也不敢以身亲试这般阴毒的凶器,于是这头荒野大妖,竟然被悟能一己之力拖住,进而根本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牛头人怒吼一声,浑身筋肉疯狂暴涨,皮膜更是崩地铁紧,九尺高的魁梧身躯再次往上蹿高尺许,几近一丈身高,双手端着金丝楠木柱子,往前平放后,竟然也稳稳当当地。

熊妖终于意识到对手到底有多么疯狂,忍不住慌了起来,脸上神色都变了,从目无余子迅速转变为不敢相信,随即就不顾一切地往后退。

可是,他的身后就是神台供桌,根本无法移动,熊妖又能往哪里退呢?身处绝境,实质上是背水一战,只能全力以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慈舟已经预估出结局,双手合十,发动断乱因果之力,果然看见悟空、悟能俩徒弟的下场,不得不主动站出来收拾残局。

瞬间过后,慈舟出现在熊妖背后,却什么也没做,只是伸手解开锦襕袈裟的活结,将这件显化于观音禅院的佛宝回收过来。

与此同时,牛头人悟空双手抱紧金丝楠木柱撒腿往前狂奔,每一步都以踏碎石板的力气迈出,整个人的气势不断往上拔升,仿佛战争军械武库里的攻城车,悍然轰出开山碎石的撞锤。

就在这时,“黑山老妖”察觉锦襕袈裟离身,脸上神色却丝毫不见骤失佛宝的痛苦,毕竟现下已被猴猪两妖逼到绝境,知道接下来应付若有闪失,性命都会不保,根本不容许犯错。

在电光火石之际,熊妖疯狂搅动脑汁,迫发出自己的潜能,骤然想起方才细心观察左右,知道猪妖的威胁最大,现在却可以往后推延了。

于是,“黑山老妖”不退反进地往前跨步,悟能的鬣鬃疾射失去了目标,全部落到空处,将一张好端端的供桌,瞬息间腐蚀成一堆漆黑焦炭。

接下里,熊妖双手握紧黑樱枪,妖力尽数灌注其中,熊胆粗的枪身,顿时给人一种厚重如山的感觉,原本能将他撞地四分五裂的一击,竟然在枪尖杵中金丝楠木柱时,被当场停住了。

这一切发生地太过于突然,即使是信心十足的悟空,也因柱子瞬间停下而发懵,双手往前滑了一个身位,却立即反应过来,一个滑步转身,人已经来到柱子的后端,双手按在上面,双脚一前一后站成弓箭步,正在奋力往前推。

不得不说,撼地神牛的蛮力还是相当可观,即便是野生的熊妖,生生承受了攻城一击,双手已经筋酥骨麻痹,此时再被猴妖以变化之术相欺,忍不住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慈舟藉着断乱因果之力窥见此战结局,算是具有“前知”之能,知道关键时刻来了,立即闪身来到大徒弟悟空身后,展开锦襕袈裟与他披上。

熊妖却是不管不顾,双手一上一下按住黑樱枪,猛地用力一搓:“穿心毒龙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黑樱枪瞬间高速自旋,源自内腑丹田的妖丹,顿时涌出一股精纯丹气,黑樱枪得了这股额外助力,陡然往前暴涨,竟然穿透三丈长的金丝楠木柱,乌暗枪尖捅在牛头人悟空的心口。

换做刚才,这一枪就会贯胸穿心,将猴妖当场杀死,可是他有锦襕袈裟护身,仿佛拥有金刚不坏之躯,黑樱枪根本钻之不透。

牛头人悟空低头看了胸口一眼,若不是锦襕袈裟护住身体要害,刚才这一下就被熊妖给杀了,不由地心里后怕不已。

慈舟则轻抚猴头:“你还好,知道害怕,懂得恐惧,就不要一味地浪战。一旦对敌,就要全力以赴,狮子扑兔也需全力,何况你面对的是熊妖,实力更胜自己一筹。记住,下次不许这样了!”

说罢,慈舟也不管门下俩徒弟怎么想,负手在背,抬脚跳上金丝楠木柱,迈出一步即滑到熊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头“黑山老妖”,笑道:“你,还不错!”

熊妖横行四方惯了,何曾被人如此打量,只当自己是砧板上的鱼肉,当下愤怒地咆哮起来:“你这秃驴就继续装吧!糊弄这两头傻妖可还行,区区微末如浮萍的本事,凡人的武技,也敢在我熊霸天面前逞能?给我下来!”

慈舟的双脚仿佛粘住了金丝楠木柱,身体随着熊妖上下左右晃动柱子,一丝一毫移动掉落的迹象都没有。

“好玩,真好玩!有趣,真有趣!”说罢,慈舟负在背后的右手,蓦然擎出九环锡杖,脸上笑眯眯,手底却狠狠地敲了熊妖头顶一下。

躲藏在房梁上的二徒弟悟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随即就看见头铁老硬的熊妖,眼冒金星转圈圈,壮硕无朋的身躯,更是推金山、倒玉柱般的往前一头栽倒!

“靠别人不如靠自己,没想到到了最后,还是由我来收拾残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手臂粗的拇指在脸颊轻轻一滑,撼地神牛的面具悄然褪下,恢复回本来面目的悟空,抬头看了一眼待在房梁之上,暗戳戳发散暗箭伤人的二师弟,听到师傅说的这番肺腑之言,不免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慈舟对此也不理会,没必要时时刻刻照顾俩徒弟的心情,都是出工不出力的惫懒性子,只待日后慢慢调理了。

他可是亲眼所见,熊妖被“九环锡杖”打了一记闷棍,三魂七魄竟然就此离体,瞬间直入黄泉幽冥,估计一时半刻是回转不来了,便趁机取出刻有“禁”字云篆的铜环,双手拇指、食指端着,轻轻地套在他的头上。

说来也怪,这熊妖头颅大如脸盆,巴掌大的铜环顶多压住头顶卤门一撮毛,不料此物却是大小如意,无需法咒催动,就自行变化,根本不用慈舟如何用力,就自行变大往下滑落,刚好套在熊妖眉骨之上,锁住额头正中的“印堂”。

禁箍落地生根,连着皮肉,彼此就成一体,简直牢不可分,却没见有什么收紧的动静,慈舟也没想到会是这般状况,暗中揣测着是否出错,哪个环节出现了纰漏。

悟空看见师父给熊妖下套,事毕却在一旁沉吟不语,也不见有什么行动,就不免担上几分心事,估摸着自己要多一个三师弟了。

可是,悟能却在云栈洞中见过三十六幅预言图,具有前知的本领,晓得“三师弟”实在是流沙河的鲨生,也是神国流传出的秘药点化而成,绝非眼前这头野生熊妖能胜任。他的前程估摸着落在脚下,观音禅院所在的金池山,或许就是预备的守山之神。

就在这时,“黑山老妖”挣脱了黄泉束缚,从幽冥世界回转阳间,三魂七魄聚敛而成的虚影,颇为畏惧着九环锡杖,也不敢从禁箍所在的头顶百会穴进出,只能流转到小腹丹田,才魂魄归位。

转眼过后,熊妖就此苏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见黑衣僧人驻足一旁,回想起方才被他打了一杖,就魂飞魄散,直入阴曹地府,领略了一番地狱风光,却没有将其吓着,反而迫出“黑山老妖”的凶性,蓦然发起狠来,眼睛布满血丝,一下子就红了。

不料,与方才相比,他的额头多出一个谕示佛门戒律的禁箍,法器自有灵性,感受到熊妖勃发的恶意,即便没有“禁箍咒”催动,也即刻发作起来。

铜环缓缓地收缩着,在熊妖的额头正中部位,往上挤出一个小圆头,勒地骨头噼啪噼啪一阵骨裂脆响,甚至将肥厚的熊头肉,都陷出半圈深深的褶皱来。

此时熊妖有多痛,自是无人得知,不过泛起厚厚血丝的眼睛往外凸起,双手十指抽风似的阵阵颤抖,黑樱枪咣啷一声跌落尘寰,以上种种可见,即便是野生的大妖,也被这件佛门戒律所化的禁箍,磨砺地痛不欲生。

熊妖毕竟不是家养的野妖,痛彻心肺之际,蓦然发起狠来,反手抓住勒地颅骨骨裂的铜环发箍,就想催动妖力当场扭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这枚禁箍却并非凡俗之物,且连着皮肉,有如生了根一般,根本无法扯开。再说了,熊妖指尖的妖力靠近过去,就被当场吸了个干净,徒有一身蛮力,完全奈何不得,与自家皮肉一体的禁箍。

接下来,慈舟三师徒就看见,这头熊妖自救失败,被禁箍折腾地满地翻滚,为了止住头颅剧痛,“黑山老妖”使劲磕头,发狠似的冲撞地面,不知道磕碎了多少青砖,却连一点用处都没有。

此时,慈舟才看破虚实,晓得熊妖不是作假,便如实说出根底:“黑山老妖,观音禅院有佛宝出世,你是否有缘还未可知,便伸手强抢掠夺,此为贪欲炽念。先前,你那三魂七魄被贫僧以九环锡杖打落幽冥,领略地府风光,见过生死之间的恐怖,还魂归来,竟然还敢心生恶念!既有恶念,便有恶报,此乃禁箍之妙用!”

熊妖听了这话,也是福至心灵,便强行忍住痛,消去心头报复之念,平复针对慈舟师徒的恶意,勒地他头颅骨裂的禁箍,竟然松开了三分,成圈的额头皮肉褶皱恢复原状,这才让“黑山老妖”得了喘息之机。

慈舟看见气喘如牛的“白烟”淡薄了许多,转头看着熊妖额头冷汗淋淋,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怜悯之情,悟空、悟能俩师兄弟更是壮起胆子挪步靠过来。

不料,刚刚缓了口气过来,熊妖就想起自己被人下***到如此下场,不得不听命于人,从此就得受制于人手,尚未驯服之野性,忍不住又冒出歹毒的念头。

瞬息间,禁箍察觉到这股恶意,又开始不断收紧,继续压迫已然骨裂的熊头。慈舟甚至不去看,就知道这头熊妖又想害人了。

“锦襕袈裟非你所有,戴上禁箍方是正途!以这般佛门重宝驯服野性、妖心,还是走了捷径速成之道,日后必有重大隐患,远不如秉持戒律,身体力行,在砥砺中前行,在磨难中升华性命。”

熊妖知道自己没了恶意便不会遭罪,即便怎么看黑衣僧人都不顺眼,却不得不为了一条活路,主动放弃残害慈舟性命的恶念。

“大师在上,弟子熊霸天拜见!”

慈舟看见熊妖双手合掌,跪坐在地上,双手贴地,硕大无比的头颅重重地叩在地上,向自己行了拜师之大礼,知道这次才是真心,赶紧上前,伸手搀扶他起身。

“你是野生的大妖,能够盘踞在观音禅院,避免被飞禽走兽玷污了此地,也算是有些功德在。再说了,你与观音禅院有缘,与贫僧却并无直接干系。至于先前嘛,我与门下俩徒弟与你做过一场,算是不打不相识。你以为然否?”

话都被人说到这个份上了,熊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重重地点头,挣扎着站起身,头微微垂下,身体小幅度前躬,继续聆听大德高僧的说教,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惜的是,慈舟没有什么劝人为善的打算,他本就是禅林寺的破戒僧,而且还是犯了杀戒的第一武僧,为了避祸来到塞北边陲的初心,早已在金城尽归“蚍蜉”张晓敬时戛然而止。

现如今,慈舟一路踏血西行,不过是为了俗家记名弟子拓展地盘,争取更大的战略空间,顺应乌斯藏国被农奴和底层人民爆发的大起义掀翻,顺势而为之。

没想到,这一路上走来,似乎步步都落在某些幕后黑手的算计中,无论是收服妖猴悟空,还是高老庄拿下猪妖朱刚鬣,甚至是眼下的观音禅院得到三桩佛宝,背后总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才操控着所谓的命运。

想到这里,慈舟侧头瞥了一眼悟能:“当然了,话不可说地太满。我这刚收入门下不久的二徒,也是贪吃好色之辈,被贫僧赐了佛门八戒,也不见他如何持戒,自以为得了云栈预言,有前知之能,便自视甚高,这毛病改都改不掉!不如,贫僧将禁锢取下,给我的好徒儿悟能戴上……”

话音刚落,套住熊妖额头的禁箍铜环,竟然真的松脱几分,出现可以随意取下的迹象,熊妖愕然地抬头,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

朱刚鬣看见这一幕,想都不想,直接给跪了,膝行几步,上前就是双手抱住师傅的大腿,干嚎着:“师傅……我再也不敢欺瞒于你了,可别给我戴上这坑人的破玩意!”

慈舟垂首看着二徒弟,一把眼泪洒在地上,能砸出声音,一把鼻涕往师傅的僧衣上蹭,便展颜笑道:“金、禁、紧三箍,与九环锡杖一并出世,仅仅慢了锦襕袈裟一线,却也是正儿八经的佛宝,怎么能容忍你如此诋毁?坑人?还破玩意?出言不逊,轻慢佛宝!悟能,你罪责不轻啊!”

说完,慈舟伸手过去,拿捏着禁锢铜环,竟然能够随意取下,反手随意一丢,正好落在来不及躲闪的朱刚鬣头上,瞬息间落地生根,与皮肉连成一体。

“不能诚心诚意持戒而行,就得用禁箍铜环这外物来维持!我徒悟能,倘若有一天,你真的戒掉贪婪之念,禁箍当会自行脱落。你就藏着掖着云栈预言,在这座金池山观音禅院修行吧,按照中原百丈禅师定下的清规戒律,整饬修葺禅院破败之处。没得银两,你大可以下山化缘。鞠耕于寺庙后方的菜地,自然会有收成,可以养活自己,毕竟,不劳作不得事,实乃百丈禅师的戒律精髓。”

就在这时,观音禅院前殿左侧护法尊,蓦然腾起一道白色灵光,温润如玉,凉意丝丝,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

稍倾,光华收敛褪去,护法神尊的手中出现一柄九齿钉耙,银灿灿,明晃晃,看上去果真是可用来翻土耕田,与猪刚鬣实在是绝配。

可是,慈舟却是心生疑惑:“我尝试改变门下徒弟人选,结果仅仅是将命运调戏一番,根本没有撼动大局。莫非,我的反应也在幕后黑手预料之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此物与我无缘!”

慈舟看着光华内蕴的九齿钉耙,迈步上前,伸出双手,轻轻握住这件异宝,顿时感觉刺骨的冰凉,心里暗暗吃惊,却还是尝试着用力拔出来。

可是,这件异宝好像是生了根似的,与护法神像连成一体,根本提拔不起来,不由地轻叹一声,随即放弃了取得此宝的想法。

熊妖刚刚脱去禁箍,双手摸索着额头,又摸到脑后,始终没有任何发现,脸上神情却犹自不敢相信的失态,实在是被此物弄地怕了,心里产生莫名巨大的阴影。

此时,熊妖正在抓紧时间回气,明明九齿钉耙就在附近,他却连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毕竟经过方才的教训,这头野生大妖算是明白了“此物与我有缘”的道理。

反倒是“三藏法师”麾下大弟子悟空,眼珠子咕噜咕噜乱转,一时间不知道泛起多少念头,唯有慈舟识海中开辟天庭,瞬息间收取到成千上万的杂念,化作一匹匹神态灵动的意马,却纷纷被套上笼头,在马厩里奔跑腾挪,转眼过后,大群意马冲出御马监,上蹿下跳,甚至飞奔至天庭尽头。

起初,慈舟还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就明白过来,知道大弟子的心里,浮现出无数奇思妙想,估计悟空又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就好奇地一言不发,选择作壁上观。

果不其然,这头鬼灵精的妖猴发现九齿钉耙出世后,亲眼目睹师傅亲身尝试无果,也是不信居多。稍待片刻后,悟空三步一纵,蹿跃到护法神尊的身边,双手握住这件异宝,立即往上提拉。

与慈舟不同的是,九齿钉耙哼哧一声地抬起少许,随即又重重地落下,就在左近的朱刚鬣,看见这一幕,原本还是一脸嘲讽的冷笑,顿时戛然而止,只觉得手心一冷,心里更是凉凉。

等到大师兄悟空又使劲试了试,发现还是毫无功用后,不得不放开爪子,摆出举手投降的姿势,无奈地露出一脸苦笑,悟能才低下头去,将自己惊慌过后,略微得意的笑脸仔细藏起来,才算是作罢!

不过,突然出世的异宝九齿钉耙,被妖猴触碰后,冰凉的握柄正面有了变化,云气白烟升腾,如蛇如索般萦绕直升上去,显现出七个云篆古字,“五千零四十八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藏之数!”慈舟最先反应过来,他甚至比具有“前知”之能的二徒弟悟能,还快一步猜到了答案。

野生的熊妖尽管盘踞在观音禅院多年,却没有师傅领他进门,完全不通佛门经典,连“五千零四十八”背后蕴含的意义,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更别说什么一藏之数了。

妖猴悟空起初也是懵里懵懂,被师傅一口叫破后,仿佛点开了脑子里的关窍,心里一片敞亮,再看着二师弟的时候,眼睛里不免多出几分复杂的神色。

唯有朱刚鬣心里清楚,所谓的“预言”其实根本做不得准,尤其是遇上师傅慈舟,总是会有所偏差,哪怕是一丁点的改变,累积到最后时刻,恐怕已经换了天地。

这不,明明是扣在熊妖头上的禁箍,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哪根脑筋搭错线了,竟然亲自摘下来,反手戴在自己头上。

由于自己隐藏起来的秘密最多,心事也是最重,尽管追随师傅一路踏血西行,心里还是惦记着高老庄的翠兰小姐,了不起做个上门女婿,待高太公百年,驾鹤西游后,偌大的庄子和阡陌相连的家产,还不是落在自己手里。

继承家业大富大贵后,房里再养几个美婢,哪怕高翠兰不堪挞伐,还有其她人顶上,大被同眠,岂不美哉!

想到得意的地方,佛门的清规戒律都抛诸脑后,瞬息过后,戒律所化的禁箍开始发作,抽颅裂骨的威力,第一次落在朱刚鬣身上。

八条戒律瞬间犯了一半,禁箍火力全开,痛地悟能当场灵魂出窍,大呼吃不消,赶紧摒弃多余的杂念,又专心忏唱,一念不起,这才使得禁箍稍微松开,赢得了喘息之机。

慈舟识海里的天庭,却在不知不觉中,多出成百上千的意马,他也是不管不顾,眼看着“御马监”越发壮大,一股蓬勃生气弥漫过来,令冷冷清清的天宫多出几分人烟气息,变得稍微灵动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随后,事态变化急转直下,大弟子悟空在朱刚鬣身后走过,硬生生地撸走一小把鬃毛,嘴里念念有词,慈舟也不知道他念了什么法咒,却看见妖猴左手伸出食指,朝右手掌心的猪鬃轻轻一点。

一团白烟腾空而起,待大师兄深吸一口气,全部统统吹散后,终于露出了此咒的法力——竟然将猪鬃现制成一个手套,与五指严丝合缝,表面经纬线,仔细分明,质地又软又薄。

紧接着,悟空再次来到九齿钉耙前,戴着猪鬃手套的右手,抓住这桩突然出世的异宝,稍微运劲往上提,竟然毫不费力地抽取出来。

慈舟亲眼目睹其经过,再回想起妖猴的想法念头,忍不住心里暗叹:“原来‘此物与我有缘’的根由,按我穿越前的前世说法,是dna基因认证。换做现下的世界,我却想不出一个好听又合适的名号……体毛认主?”

想到这里,慈舟反倒先忍不住笑了,又轻轻摇了摇头,暗嘲自己过于小心谨慎,没有想到由此一着。

不过,这一声由浅入深的长笑,莫名破了妖猴擎起朱刚鬣专属武器的诡异氛围,至少没有方才那么尴尬了。

悟能也是刚刚从极端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打心眼里地明白了一件事,所谓的预言图根本做不得准,顶多就是一个指引,不可能算无遗策,事事皆准!

“不……预言图还有两处有待验证,一则鹰愁涧遇大骊鱼伯阻路,龙马吞骊珠化龙。其次是流沙河收鲨生,归入三藏门下,命定沙悟净,真名却是杀无尽。”

与此同时,慈舟仔细看了一会,大徒弟悟空单手耍开九齿钉耙,将自行领悟的魔猿棍法,化入这桩异宝里,竟然也是虎虎生风,煞气四溢。

只可惜,此物与妖猴八字不合,锋利的九根尖齿,有几次差点伤到他,最终在差点断掉半截尾巴的现实下,悟空将九齿钉耙双手捧起,主动还给有缘的朱刚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桩异宝诡异地出世,出人意料地被悟空捡起,又非常离奇地回到命定原主悟能的手里。

兜兜转转了一个圈,被慈舟调戏的命运,还是将轻微偏转的剧情,粗暴地扳回到原来的轨迹。

于是,差点混入慈舟师徒圈里的熊妖,擎着丹气所化的熊胆黑樱枪,依旧盘踞在破败不堪的观音禅院,被自己诚心诚意礼敬,差点拜入门下的“戒律师”授予八道戒律,慈舟许诺日后给他一个守山大神的出身,免得野生之妖的草根来历坏了前程。

至于慈舟师徒三人一骑,却在离开观音禅院,走出金池山地域后,粗暴生硬地走向鹰愁涧,毕竟在他们一行人的前面,捣眼安排多时的眼员,早已恭候多时了。

途中,朱刚鬣扛着光华尽数敛去的九齿钉耙,直言道:“师父,云栈预言第三幅图,必然发生在鹰愁涧深处,此地地主乃是一头骊龙,凶残成性,时常发狂。”

“它本是一匹龙马,得了莫大的机缘,随异人一起修行,结成内丹,化作妖马,终于将体内所有龙性统统抽取出来,炼制成一颗可移墨去字迹的骊珠,价值无法估算。”

慈舟听到这里,轻轻点点头,没有烦人地追问,算是明白了。大师兄悟空却看到师傅的坐骑,满嘴的口水直流,嘴角甚至冒出大量泥灰色泡沫。

“师傅,师傅,你看!”

慈舟顺着大弟子的话望过去,果然发现坐骑颇具灵性,竟然听地如此入迷,甚至还在偷偷地暗爽,不由地笑骂:“这就入戏了!如此之快?没想到,这匹托人买来的天山龙马,也是良才美质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慈舟师徒三人一骑挥手告别守山大神黑熊妖,离开金池山观音禅院后,迳自北上,朝西海青海而去。

途中,为了避开乌斯藏人的明哨暗桩以及游骑眼线,他们不走坦荡荡的康庄大道,准备抄近路、走捷径,自蛇盘山鹰愁涧穿行而过。

朱刚鬣原本通读云栈预言,具有“前知”之能,对此行还抱有很大期待,只是现如今禁箍戴在头上,但凡心里起了什么不好的念头,这象征佛门清规戒律的僧宝,就恶狠狠地勒进骨头了,免不了受点皮肉之苦。

“一点情面都不给,这狗屁倒灶的破玩意,专门与我为难,简直岂有此理……按理说,禁箍应当扣在黑熊妖头上,教这头野生大妖学个乖,藉此收他之心,怎么会落在俺老猪身上?莫非,这一任的三藏法师也有预知后事之能?”

想到深处,朱刚鬣感觉肥厚的后颈,被人吹了一口冷气下来,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里的不安,顿时被惶恐取代,更是无端端地害怕起来。

反观大师兄悟空,经历了种种匪夷所思的际遇,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简直就是天生的乐天派,性子里的跳脱不定,根本约束不住,总是在队伍前后跑来跑去,害怕别人不知道他体力好,耐力绵长。

朱刚鬣的目光转到天山龙马的身上,即便地面崎岖不平,此行离开平地,渐入鹰愁涧地域,还是健步如飞,走地稳稳当当,不由地暗啐一声,笑骂一句“没出息!”。

当他洞悉世情的眼神,落在一身黑衣的师傅身上,慈舟立即感受到肌肤被烧红的锉子走刀而过,侧头看了一眼后面,随即就发现二弟子悟能那灼灼的眼神,估计是被头戴的禁箍折腾着,心里很是有些怨怼,便忍不住微微一笑。

朱刚鬣看到师傅回过头去,嘴角微微上翘,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直令他出离愤怒了,心头莫名升起杀意。

可是,紧随而来的,就是禁箍大发神威,不仅勒地“悟能”双眼暴凸,泛起浓厚的血丝,头顶莫西干似的头发,在头皮反复褶皱中纷纷脱落,很快就谢绝他人观看头顶简称谢顶。

在情不得已之下,饱受剧痛煎熬的朱刚鬣,不得不放下对师傅的杀意,随即就是剧痛过后的酸爽。

在内啡肽大量分泌后,他整个人如入三摩地,得大欢喜,大无畏,大智慧,性命就此升华,就连三魂七魄都飘飘欲仙,几乎进入白日飞升的临界状态。

此时此刻,朱刚鬣的状态,简直念头通达,思维运转更是快如电光,瞬息间,心思百转千回,开始整理收束自己的杂念,免得无端端地失去,被人洞悉此时的心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了!师傅乃是佛门大德高僧,曾经当众显化路金刚在世之姿,即便是我巅峰之时,由得兽心暴走发狂,也被三藏法师当场打趴下。若非有此神力,我怎能拜他为师。”

“仗着通读云栈预言,具有前知之能,就不把师傅放在心上,总想左右其行止,如此一来便犯了大忌,有越俎代庖之嫌。换作是我,也不可能放任门下弟子,在我面前指手划脚。”

“我真蠢!真的,蠢地都没药医了!禁箍被师傅戴在俺老猪头上,就是最大,也是最后的警告,下一次还有妄想,恐怕此次踏血西行,就没有我的位置了。”

想着想着,如入“三摩地”的短暂时光,就自行到了尽头,朱刚鬣的灵智再次封闭,不复刚才智珠在握的自信从容。

再则,禁箍儿剧烈收紧,再缓缓松开,恢复成原先的形状,不仅受尽了皮肉之苦,颅骨都有几条细小的裂缝,从而导致一波又一波的余痛,时不时地发作,估计是真的被勒狠了,如此才有当下的报应。

悟空在队伍跟前跟后地照应,发现二师弟悟能脸色苍白,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起初还以为他生病了,被蚊蝇牛虻叮咬过,患了疟疾,出现打摆子的迹象,就准备过来照顾一二。

可是,他毕竟是鬼灵精一个,曾经瞧见过黑熊妖被禁箍折腾地死去活来,再联想到朱刚鬣潜在的凶狂性子,变成爆牙大野猪冲撞师徒二人,便断定二师弟居心不良,根本不想上前照顾,只是冷哼一声,静悄悄地擦身而过。

朱刚鬣原本就没有期待,现如今被大师兄冷遇,想起自己受过的苦难,不由地把悟空也记恨上了,心里暗骂:“这该死的泼猴!天杀的猢狲!前面就有你的冤家,没有俺老猪的指点,看你如何过关?”

随即,悟能就晃了晃靠在肩膀上的“九齿钉耙”,果然是一件不世出的神兵利器,不仅可以用来开田耕耘,还能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只是他不想白白便宜师父,故意藏拙,没有在人前显摆,以逞口舌之痛快,却还得担负起更大的责任。

慈舟师徒一行都是实诚人,没人说停下歇息,便是披星戴月,也要连夜赶路,哪怕是充当坐骑的天山龙马,也如岩羚附身一般,在地势险峻之处,竟然也能如履平地,或许是它颇具灵性,知道前方自有天大的好处在等着,不想半途而废,拱手让给别人。

捱到东方天际露出青灰一线,又泛起了可喜的鱼肚白,不待雄鸡昂首一唱,朝阳喷薄而出,使劲跃上地平线,天下已然大白。

慈舟早已翻身下马,此时回头看着坐骑,区区一匹凡马,不仅没有被晋升为武道宗师的自己落在身下,还能跟上妖猴、猪妖的脚程,不由地暗暗赞赏。

或许是到了地头,天上龙马停下脚步,腿脚肌肉不停地哆嗦着,马背腹部更是出了一身大汗,就连青灰色的鬣鬃也被滚烫的汗水打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慈舟毕竟是慈悲为怀,伸手进怀里,取出一条干面巾,与坐骑仔细擦拭干净,反复拧干了四次,才开始用力搓拭天山龙马腿脚等关节处,将它积累一夜的疲累,一点点地挤压出去。

腥臊味的汗水,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顺着山涧岩石的缝隙,不断地往下渗透,最终汇入地底暗河溪流里,涌进鹰愁涧底部的照镜潭里。

潭底积累着厚厚的淤泥,掩埋了不知道多少岁月和时光,反正淤泥表面,到处都有凶鸟猛禽的骸骨,上面一根肉丝都没有,反倒是啃噬的牙印咬痕,历历在目。

天山龙马的汗水流入照镜潭里,那具有一丝龙性的血脉气息,引起了沉睡在此多年,骊龙鱼伯的好奇,压抑多年的食欲顿时沸腾起来。

紧接着,昏暗无光的潭底,积累着浑厚淤泥的深处,缓缓地睁开两道缝隙,金灿灿的龙睛开眼了,原本在潭地厮混的小鱼小虾米,如临大敌般的急速逃走。

紧接着,两道喷薄而出的目光,无质有形,冲地眼眶周围,缓缓掉落的淤泥块,迅速往上升起,混浊的潭底水,由此变得越发浊沉。

“吃了三百年的扁毛,嘴里都淡出个鸟来。好不容易,鹰愁涧来了一匹龙马,合该我大骊鱼伯换换口味,吃一遭血食了。”

随着沉睡多年的骊龙被食欲催动,彻底清醒过来,还未怎么伸展手脚,照镜潭就腾起大团云气,被穿行而过的山风携裹着,均匀地散布开来,变成遮蔽凡人视野,更适合游云戏雾的龙子狩猎的山岚。

反观慈舟师徒一行人,身处鹰愁涧边缘地带,同时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潮湿水气,突然改变的气象,立即意识到一点,无端惊动了此地正主,恐怕要做过一场,才能继续北上。

朱刚鬣扛着九齿钉耙,有心想看一场好戏。可是,他没有想到,师傅连看悟能一眼都欠奉,只是伸手招呼大弟子悟空,耳提面命地嘱咐了几句,随即捋起袖子,看这样子是准备亲自上阵,大干一场了。

“这……这又与云栈预言,截然不同啊!不行,鹰愁涧的骊龙,必须得由俺老猪和大师兄降服。否则的话,开头偏差如此大,日后的结局岂不是天差地远?不行,不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大弟子悟空牵着师傅的龙马坐骑,避往地势较高的山岩,免得被接下来的混战波及。

慈舟捋起袖子,仔细折叠了三次,双手握紧拳头,在胸前交叉,缓缓地运劲发力,不知催动了何种不世神功,筋肉以眼睛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撑地宽松的僧衣紧绷起来,若不是质地甚好,针脚也算绵密,恐怕会出现当场爆衫的场面。

朱刚鬣亲眼所见,师傅高涨的气息,自头顶冲天而起,宛如烽火台上的狼烟,笔直一线。真可谓,山风吹不动,雾岚遮不住,尤其是他如同烈阳般的气血,令鹰愁涧阴冷沉郁的气息都受到感染,变得暖融融,莫名地柔和了三分,惊讶地连下巴都脱臼了。

他赶紧伸手托住软弱无力,开始左右摆荡的下颚,运用巧劲回复原位,只听咯哒一声,这副好吃贪食、口甜舌滑,惯会哄人的嘴皮子,就又恢复正常了。

就在这时,沉睡多年的骊龙挣扎着醒来,现在潭底盘绕了一圈,悄悄地潜游到照镜潭下游边缘地带,嗅闻到水中更浓郁的龙马味道,一丝丝的腥甜,还有淡淡的咸味,忍不住兴奋起来,终于不顾禁忌,直接以真身现世。

云从龙、风从虎!即便大骊鱼伯乃是妖马蜕形化龙而成,区区一介蛟龙之身,一旦离开这处积水潭,也有云雾簇拥左右,烘托着它坦然登场。

慈舟当众展现出武道宗师的境界,甚至不惜催动体内气血,形成精气狼烟的圣相,正是想将骊龙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果不其然,大骊鱼伯从潭底飞跃而出,蜿蜒游走的蛟龙之躯,携裹着浓密的水汽,自慈舟面前急速上升。

他看见漆黑的龙鳞,湿漉漉地,遍布无数细密水珠,表面上看乌暗无光,实质上硬如钢铁,如若不是神兵利器,根本无损其分毫。

至于骊龙的腹部,乃是罕见的与天光混同,晨曦初现时的青灰色,或许是这些蛟龙随风雨夜行,至天明时才返回栖身之所,有此色掩饰,便可欺瞒过凡人的眼睛,不虞被人发现。

慈舟的双眼一瞬不瞬,正陷入初见蛟龙,心神为其所夺,被吸引住大部分注意力的时候,二弟子悟能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抡起神兵“九齿钉耙”,从鹰愁涧某处悬崖上,突然一跃而下,锋利无比的九根钉齿,就朝骊龙的头顶筑落。

淬不及防之下,大骊鱼伯只能凭空招来一股山风,将朱刚鬣的身体稍微吹偏些,同时又催动头顶双枝桠龙角延伸变长,一角扣住九齿钉耙的握柄,锁住袭杀自己的猪妖双手,另一支角,则抵住这件神兵的上端,教它空有蛮力,却无从发挥出来。

骊龙应变之快,不仅让当事人朱刚鬣震惊莫名,就连旁观的慈舟和大弟子悟空,都忍不住暗自赞赏,哪怕这头骊龙是待会的对手,命里预定的肉头,得好好刮几层油下来,才能罢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他们也不想想,区区一头成妖的野马,能够结成内丹,蜕去旧躯壳,以龙性为种,化作一头蛟属骊龙,若是不精通角斗,擅长各类法术,早就死在各种劫数中,恐怕没有机会再次驻足,将蛇盘山鹰愁涧据为己有。

果不其然,骊龙使劲晃了晃脑袋,施展了平生最得意的“角斗术”,被朱刚鬣紧紧握在手里的神兵,就这样脱手掉落,甚至还搭上了双手脱臼的添头。

朱刚鬣刚刚反应过来,却见大骊鱼伯猛地张开血盆大口,一股脑地吐出体内郁积的尸气,沉睡几十年以来,无数凶鸟猛禽的尸腐恶臭,连同它们被束缚的精魂,此时已化作巫术里的“蛊”!

所幸的是,朱刚鬣生性狡诈,常常以小人之心,揣测其他卑鄙小人的心思,但见骊龙开口,就立即使出替身法,用高老庄岳丈送的粗布僧衣,化作自己的模样,双手以缩骨术收回,真身随即哧溜一声滑落而下。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时,朱刚鬣运用巧劲,仅仅凭手臂肌肉,就将脱臼的双手回复原位,尽管五指有些酸麻发胀,好像使不上力气,却多多少少回复了几分战力。

初战未捷,令朱刚鬣心头蒙上一层不祥的阴影,不过迅速取回神兵九齿钉耙,还是令他的斗心意志尽数归来,就是再也不敢与这头骊龙单打独斗了。

大师兄悟空瞧着悟能首战失利,嘴角一咧,嗤笑两声,随即取出一副暴牙突起的鬼脸面具,轻轻地扣在脸上。

周围浓密的水汽,疯狂似的朝他涌来,四明石猴把肩膀轻轻摇摆晃动,就失去了毛发金黄的猴子之身,直接变化成水流缠身的“覆海夜叉”。

此身与撼地神牛不同,覆海夜叉生地格外丑恶,肤色如蓝靛染过,发似朱砂,却无风自动,獠牙爆出,尖利无双。

只见他伸出右手,轻轻搭在绕体而过的水流里,转眼间抽出一根短柄铁叉,非金非铁,叉分三股,四棱锥,还是开了锋的,表面流淌着寒光,显然不是一件凡铁,距离神兵也不远了。

慈舟瞧见大弟子悟空变化成夜叉,周身萦绕水汽,不仅对本教面具的根源越发好奇,心里暗道:“不亏是高地土生土长的大教,颇有包容天地万物之野心,什么体系都敢借来一用。我记得,夜叉乃是佛门八部护法神众之一,竟然也被本教化入教中,就不怕被渗透进核心里,以后有朝一日,被第三方势力里应外合,彻底颠覆吗?”

突然之间,慈舟识海里,一道灵光乍然闪现,他想起乌斯藏国的农奴大起义,竟然能一举成功,简直不可思议。

其中,固然有乌斯藏国连年对外征战,耗尽了国内青壮的缘故,背后恐怕也有百年禁佛运动引发的反噬,连根深蒂固的本教都没能挽回一二局面,恐怕在此世也有相应的因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起自己具有断乱因果之力的金手指,慈舟的心思立即回到现实,随即就看见大弟子悟空双手握紧“分海叉”,从高处一跃而下,还没击中蹑空而行的骊龙,就被其抽冷子甩了一记尾巴,重重地轰落照镜潭。

“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鹰愁涧遍布雾气云岚,谁也不知道这头骊龙的本来模样,难怪敢以真身出战,恐怕是久经沙场,积累的斗战经验和阅历太过于丰富,如此方才有这般自信。”

慈舟隐约知道,这头骊龙突然现世,恐怕另有原因,否则的话,应对二弟子朱刚鬣的神兵,就不会以格挡为主。大弟子悟空全力以赴,也仅仅被其轰落涧底积水潭,而是趁机格杀当场。

随后,慈舟就获悉了原因。坐骑被水汽一逼,忍不住扬起前蹄,人立而起,希律律地发出一串嘶鸣,结果被好这口血食的大骊鱼伯发现,不顾一切地挤进地形复杂的狭窄地带,张开血盆大嘴,就想吞食这头天山龙马。

“机会!”

慈舟瞬间收敛自己的气息,整个人有如鬼魅,同时出现在鹰愁涧边缘地带的几处山岩上,或许是转移腾挪的速度太快,以致于在经过之处,留下惊世骇俗的残像。

再次出现时,慈舟就在坐骑躲藏的岩石悬台上方,双手双脚往外撑开,杵进硬如精铁的山壁里,双眼一瞬不瞬地盯视着骊龙。

只见大骊鱼伯作势欲吞,慈舟立即松手松脚,施展“仁王千斤坠”的身法,整个人有如流星坠地,狠狠地砸中骊龙的疑是“七寸”部位。

他的双腿更是有如斩首重器“绝命断头台”,凶蛮无端地直击骊龙颈椎,若非龙筋柔韧无双,差点没在这一击下被高位截瘫。

大骊鱼伯第一次被人偷袭,伤地如此之重,硕大无朋的头颅重重地叩在地上,下颌骨差点就碎成几瓣了,所幸有三成性命精髓的骊珠在,飞快地痊愈着伤口,弥合下颌的骨裂,才不至于被人一遭偷袭,就受到无可挽回的重伤。

那样,就太丢脸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近在咫尺的血食,骨肉肥美的龙马,一旦与自己的性命放在天秤上称量,求生欲自然而然地占据压倒性上风。

骊龙缓缓地闭上嘴巴,免得下颌裂成三瓣的颚骨错过了愈合的机会,同时藏在云岚里的尾巴,猛地横扫脊背而来。

慈舟听到风声呼啸,心头警兆惊现,立即松开铁钳似的双腿,使了个镫里藏身的身法,藏在这头骊龙的腹部下面。

紧接着,龙骨水车似的黑鳞巨尾拂背而过,筋弦似的龙尾长须掠过山岩,硬如生铁的岩石,竟然在一击之下粉碎成渣,表面部分甚至破灭成灰,被一阵骤急的山风扬起,弄地附近乌烟瘴气,视线越发模糊了。

骊龙略施小计,就掸走骑在自己脊背上的凡人,可惜下颌骨裂还未彻底痊愈,它只能暂时舍弃到嘴的龙马,四趾龙爪抓地借力蹬腿而起,也不想耗费法力地游云戏雾了,自悬崖峭壁蜿蜒游走而下。

慈舟怎么能容它离开,背部肩胛骨上下摆动,整个人平贴在地上,速度丝毫不比骊龙差多少,竟然紧贴着它的“七寸”部位下了悬崖。

此番剧烈动作,令沉睡多年,筋骨稍微酥软的大骊鱼伯,费了不少心力。一时间,硕大无比的龙心噗通噗通乱跳,声音之重有如擂鼓,就连腹部的肚皮都有所反应。

就在附近的慈舟,自然是第一时间察觉,发现自己估摸的“七寸”部位,很有可能是假的,这头浑身漆黑的骊龙,比自己预想的还要长些,以致于才有现在的错漏。

当他以十成功力施展壁虎游墙功,赶上一步三五刃的骊龙,毫不犹豫地转身,双手抱住大骊鱼伯的“真七寸”部位,手臂不断地收紧,如同禁箍折磨熊妖和朱刚鬣的时候一般无二,即便有龙鳞结成盔甲似的外壳撑着,也在呼吸过后,出现被无匹蛮力绞缠地当场碎裂,出现令人心惊的致命破绽。

朱刚鬣确实是个奸诈之徒,眼看着师傅亲自出马,就将鹰愁涧的地主弄地七劳五伤,兴奋不已地抡起神兵九齿钉耙,就朝骊龙的头顶筑落。

妖猴悟空却知道手中利器“分海叉”份量太轻,威胁不到眼前的龙子大骊鱼伯,想起当初接触神兵九齿钉耙时,出现过的云篆符文,暗笑道:“一藏之数!的确不可小觑,俺也不要恁多排头,有个周天之数,差不多就趁手了。”

想到这里,他伸手戟指放出一线灵光,在分海叉握柄上,仿照云篆符文写了“重三千六百斤”,顿时将这件“水中金”加重百倍,若非覆海夜叉亲近诸水,还不一定将这件重兵施展地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时迟,那时快!慈舟双手钳制着骊龙的七寸,迫使其心跳都差点骤停了,悟能抡起九齿钉耙,悟空用力甩射出“真.分海叉”,都对准大骊鱼伯的要害去的。

就在这时,鹰愁涧龙子不慌不忙地张口吐出骊珠,径寸大小,乌漆墨黑,宛如最上乘的黑珍珠,放出离离幽光,驱散了周围的山岚云雾,将当下发生的情状,一并倒影在照镜潭里。

瞬息间,古井不波的潭面,有如一面琉璃镜子,将慈舟师徒三人,与陷入生死关头的骊龙,以莫可名状的禁制,封存成一张立可得免洗照片,即凭空幻化出一副丹青水墨画,将刚才的一瞬间封印起来。

紧接着,骊珠现出它极其可怕,令人心惊胆颤的真面目!只见这枚径寸大小的墨色龙珠,在水墨画上移动,竟然一点点地将双手箍住龙子的慈舟和尚,一点点地擦拭掉。

与此同时,悬崖峭壁上的黑衣僧人,果然以某种奇诡的方式,在漫漫地消失中。

在场慈舟师徒三人,唯有他自己察觉到时间断层,能抽离般的跃出时光长河之上,看清楚了骊龙的禁制和左道之术。

黑衣僧人看着自己的双手变成虚无,却没有任何痛苦的感觉,双腿和腰腹也在随后慢慢地消失,同样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最后连剩下的头颅,都在骊珠的移动中消失,他终于洞悉了其中的奥秘。

所有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瞬息过后,鹰愁涧龙子去掉了钳制其七寸要害的黑衣僧人,浑身山下气血再度充盈起来,还是延伸蛟龙之角抵住神兵九齿钉耙的攻击,令朱刚鬣的偷袭再次无功而返。

可是,当大骊鱼伯顺势甩飞悟能,张开血盆大嘴,准备趁机吞下罕见的“水中金”时,重量陡然暴增百倍的分海叉,有如一把利刃,狠狠地杵在骊龙伤势刚刚痊愈,还未彻底恢复的下颌处。

淬不及防之下,裂成三瓣的颚骨,顿时被三千六百斤重的准神兵,一击造成粉碎性骨折,大骊鱼伯的下巴软软地垂下,连甩动舌头都不利索了。

此时,慈舟被骊珠的“移墨”禁制,送进封印之宝“照镜潭”画轴里,如同被囚禁在不知名的洞天福地内小千世界,尽管身处不同的天地,他还是看见悟空、悟能的对敌经过,眼看着骊龙吃了个大亏,不由地笑了起来。

“区区一副画轴,怎么能我困住?若不是骊龙居于此处多年,早已将照镜潭演化成法域,甚至连鹰愁涧都纳入掌控,无论风吹草动,还是丝毫之间的动静,都逃不脱它的掌控,我怎么可能被这位龙子殿下封印成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照镜潭之画,以蛇盘山为根,鹰愁涧为源,一汪清泉汇聚的潭水,反倒是唯一的留白,也正好是最上上的囚牢,专门封禁骊龙应付不了的大敌,也不知道几百年以来,被它坑杀了多少人。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慈舟伫立在画轴核心处,蓦然大喝一声,竟然不惜一切代价,再次显化在世金刚之身。

只是这一次,因路上将高老庄自猪妖手里拯救出来,得了三百庄户的感恩戴德,时时刻刻地念叨着。可惜,仅仅过了一日而已,还能记得慈舟大功大德的人,仅仅十二、三个庄户而已。

唯有金池山观音禅院一事,慈舟将盘踞此地的黑熊妖,物理点化成守山大神,教它负责照看破败无人管的寺院,得了双倍功德还不止,源源不断的进项,恐怕还是来自禅院本身。

于是,在燃烧功德的状态下,慈舟的在世金刚之身,不仅持续地时间更久了,连黑暗愤怒金刚脚下踩住,以力降服的啸月贪狼、喋血白虎,都一并显出真身,分头蹿出,一左一右咬住画轴,狠狠地往两边撕扯。

原本完好无损的水墨画,顿时出现一丝丝的裂缝,慈舟背后的金刚手,握紧斑斓戒刀用力一捅,就将缝隙拉扯开,变成更大的豁口。

如在照镜潭水中央的水墨画,画面留白处,一尊三头八臂的愤怒金刚,除了前面的双手合十,其余六只金刚手,同时穿透画面,出现在潭面上。

前后左右四方,再加上“上下”两个方位,在世金刚化身的慈舟顿时突破移墨禁制,从二维的画轴上升,回到原本所在的天地。

紧接着,慈舟六臂一震,将照镜潭画轴当场震碎,变成一团墨水似的烟云,随后顺手一捞,所有蕴含灵韵的墨水,如同倦鸟归巢似的,涌入在世金刚的合十双手里,恢复成主持此等神奇禁制的骊珠“移墨”。

“龙珠,得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一瞬间,鹰愁涧龙子大骊鱼伯失去了对骊珠的灵感,全凭一缕莫名气机维系的龙宝,不仅被人从中切断紧密联系,还将这颗移墨珠彻底占为己有。

尽管刚刚愈合没多久的下巴,被分海叉这柄“水中金”打地粉碎,骊龙还是不顾一切地纵身飞跃,有如亢龙坠地,朝照镜潭上伫立着的黑衣僧人冲去。

慈舟抬起头,看着蜿蜒游走而来的龙子殿下,凶狂气势有如烈火焚烧,却因下巴粉碎性骨折,无法自如开合,而显得有些莫名滑稽,忍不住微微一笑。

“善哉,善哉!龙子殿下,竟然也急了!”

话音未落,慈舟合十在胸前的双手,臂弯里突然多出九环锡杖,横放着,散发出淡淡的琉璃佛光。

这件佛宝甫一出现,大骊鱼伯的目光顿时为之所夺,死亡的恐惧瞬间涌现心头,尽管失去骊珠,恐怕会少了三成本命精元,连带着龙性本源都会动摇,可是在死亡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这位如流星坠地的龙子殿下,不惜一切代价,以莫大的法力抽取周围水汽,凭空生成朵朵浮云,一口气冲破了十二重,才硬生生地停住坠落的去势,累地龙睛都翻白了。

慈舟眼看着骊龙紧急刹车,如同双轮马车般大的头颅,距离九环锡杖仅有一丈之遥,却还是及时地停住,没有往鬼门关上撞来,不由地暗叹:“鹰愁涧的龙子殿下,毕竟是有些气数的,竟然在紧要关头,收地住心猿,栓地紧意马,恐怕此番因缘也到头了。”

话说回来,大骊鱼伯若非苦闷多年,嘴里淡出个鸟来,馋着吃一遭血食,也不会因天山龙马流汗入暗河,勾起其腹中的馋虫,而犯禁出了照镜潭。

换做其他人,鹰愁涧的龙子殿下或许就得手了,偏偏他遇上了不按牌理出牌的破戒僧慈舟,接连遭了慈舟师徒的毒手,兜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才会沦落到如此下场。

当然了,奇诡莫名的移墨禁制确有可能翻盘,可是遭不住慈舟显化在世金刚之身,区区龙气法域与左道之术结合的禁制,自然无法囚禁住业力深厚,擅长破界的破戒僧,从而导致大骊鱼伯一连串的失败。

八风吹不动的水面上,龙子殿下乖乖地匍匐在照镜潭,藉着无处不在的水汽,悄悄地治愈被分海叉打坏,粉碎性骨折的下巴,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手,却丝毫不敢大意,仿佛被彻底打服的俘虏。

至于慈舟此时显化出的在世金刚之身,已被他停下燃烧功德,而缓缓归于空无,尽管没了最大的依仗,可是双手合十捧起的九环锡杖,已有足够的威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朱刚鬣双手握紧神兵九齿钉耙,驾起一团妖气浓浓的黑风,与大师兄悟空缓缓地降到涧底,他可是被九环锡杖痛击过,送去阴曹地府一日游的际遇,明明知道师傅仗此威慑骊龙,却还是藏在四明石猴的身后,履水而行,不紧不慢地来到慈舟的身后。

可惜,朱刚鬣的体形真可谓身宽体胖,瘦弱矮小的大师兄悟空,根本遮掩不住,也完全掩盖不了,如此鬼祟的行径,反而引起了慈舟的注意,只是好奇地瞥了一眼,就教悟能心惊胆颤不已,浑然忘记自己手中还有神兵九齿钉耙,可以以此一搏。

慈舟师徒三人前后站定,大骊鱼伯即便暗中修复下巴,可以开合如意,还是不敢轻举妄动。随后,他就看见害苦了自己,具有微薄龙血的骏马,听到一声招呼,就迈开轻快的步子,从蛇盘山的山腰纵跃下来,迳自下了鹰愁涧,涉水来到黑衣僧人的身边,眼睛盯着他手中的骊珠,还温顺地挨挨蹭蹭。

“恶心!这头得了我族一丝血脉的畜牲,竟然下作地卖乖……嗯,颇有我当年的风范!”

大骊鱼伯起初还很是厌恶战胜者身边的豢兽,不过,当他想起自己的出身,就不免生出几分好感,以此说服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前缘所定。

慈舟温柔地抚摸着坐骑的鬣鬃,将自己凭本事破开禁制,强行夺取的骊珠,切断与龙子殿下联系,仿佛喂一把豆子予坐骑补充体力,送到天山龙马嘴边,任由它吞服下腹。

片刻过后,这头具有一丝淡薄龙血的骏马,得到几乎同源的骊珠滋养,四蹄脚踝的后方,凭空生长出鱼鳍似的鬃毛,无风而动地轻轻摇摆着,就像是被潺潺流水温柔地拂过。

天山龙马的不凡血脉渐渐转浓,得了其中蕴含骊龙三成本命真元的滋养,脊骨颗颗鼓起,发出一连串骨节爆鸣声,如上好的合浦珠走盘。

一股源自骊珠的水墨真意,在通体雪白的身躯上,如神来之笔,肆意挥毫泼墨,落下朵朵墨色寒梅,灵动的水气弥漫开来,仿佛蓝田玉暖生云烟,牢牢地将其护住,形成一层随新变化的护罩。

大骊鱼伯亲眼目睹这一幕,不仅头垂地更低,还忍不住长吁短叹,发泄着心中的郁郁之气,显然很是不忿,却因为打不过对方,不得不认怂。

慈舟知道这位龙子殿下心里很是不爽,不给他解开这个结,日后不免成了仇敌,便温言细语地开导道。

“善哉,善哉!一饮一啄,都是前定。龙子殿下也是龙马出身,得了莫大的机缘,才有今日的地位。只是,近来不修功德,难免被天所嫉,才藉由我等之手,造成人劫,与你一个报应。如今,暂时割舍了骊珠,被我等用来提携族中后辈,你也莫要难过,不过是藉此点化,待会还会物归原主。”

大骊鱼伯原本是心死如晦了,听过黑衣僧人前面的话,不由地暗暗心惊,正是被他说到了痛处,至于后面那番话,骊龙也听了进去,心里颇有不信,却也不敢不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否则的话,以龙子之身,占据鹰愁涧的地利,还有奇诡莫名的移墨禁制,与乌斯藏国的古神都打平手,怎会败于区区一介凡人之手,不由地暗中寻思。

“莫非此人所言是真?不过,近几年来,屡次在睡梦中,听到魔国失落诸神的呼喊,只是没搭理祂们,没想到转眼过后,老对手们都被镇压了。说不准,日后还要做一场,以应劫数,才能清静!”

在慈舟强拳教训后,大骊鱼伯总算认清楚了现实,还反过来开导自己,别往坏处去想,多想想自己的好处。单单是捡回一条性命就够运道了,骊珠还能物归原主,就更令其期待了。

慈舟果然是信守誓言之人,待骊珠入得天山龙马之肚,将其血脉中的一丝龙性唤醒,滋养壮大几分,有了龙血特征,就轻轻抚摸其腹,运用巧劲,将此龙宝震地脱口而出,顺手一把抄住,放在掌心仔细端详。

大骊鱼伯看见骊珠再次现世,激动地站了起来,护卫在慈舟身前背后的悟空、悟能,警觉地握紧手中神兵,可是这位龙子殿下没有其它过分举动,俩师兄弟互相对视一眼,暗笑自己过于紧张了。

慈舟反复研究骊珠无果,左手中指曲起,用拇指轻轻按住,随后用力一弹,这枚龙宝便电射而出,迳自投向龙子殿下豁然张开的血盆大嘴里。

骊珠物归原主,大骊鱼伯立即重新连上气机,发觉其中本命精元不过消耗一成而已,不由地暗暗高兴,这才知道黑衣僧人用度甚是精准,区区一匹凡马,若是点化其潜在龙性,实在是以适宜为主,而绝非量大管饱,若非如此,只会将其活活撑地爆体身亡。

慈舟看着骊龙喜上眉梢,嘴角的龙须微微发抖,凭空荡漾出一波波的涟漪水纹,双手合十,禅唱道:“善哉,善哉!龙子殿下久居鹰愁涧,无意之中猎杀了不少凶鸟猛禽,免除了左近不少农人之苦,自然是有些功德的,就是少了些,才有此劫凭空而至。”

说到这里,慈舟猛地想起自己即将掀起的农奴大起义,准备将乌斯藏国一举掀翻,转为柔声道:“日后,有一场大功德可得,贫僧一声招呼,不知道龙子殿下来或不来?”

大骊鱼伯此时失物复得,正是欣喜若狂的时候,对于又爱又怕的黑衣僧人,自然是无有不应,当下连声道:“来,来,来!一场大功德,我必定是要来的!”

此言一出,就有莫名因缘结成,若是鹰愁涧龙子背誓,日后免不了还是应劫,此为天真一诺,报应不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慈舟师徒三人挥手告别鹰愁涧龙子,天山龙马因骊珠壮大体内龙性,与大骊鱼伯就有了莫名因缘,有如其螟蛉义子般,三步一回头地频频顾盼,不时打着响鼻,喷了牵马的朱刚鬣一脸唾沫星子。

看在师傅的面子上,悟能自然不敢与这畜牲一般见识,又不想惹上天山龙马的腥臊气,只能伸手抓住袖子,轻轻地擦拭干净。

几次三番后,朱刚鬣自己也觉得烦了,却也不敢过多声张,特意绕到另一边,结果一行人刚好往右绕过一处岩石堆,频频回头的天山龙马,再次喷了他一脸涎水。

这就令人难以忍受了,悟能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抬头看着马背上的慈舟:“师傅,你看弟子脸上,都是龙马的唾沫,你也不管管!”

慈舟早就知道会这样,也明白鹰愁涧的龙子殿下,通过骊珠的隐秘联系,暗中使坏,捉弄着朱刚鬣发泄发泄心头郁闷之气,按理说他是懒得理会,不过门下弟子挑明了说,没有任何表示也是不成的,会寒了悟能的心。

于是,慈舟伸手捋着坐骑的鬣鬃,笑道:“骊珠结缘固然是好事,如此这般,你就被人拐走了心,不如放你自由,解掉这条缰绳,留在鹰愁涧与龙子殿下做伴罢!”

话音刚落,天山龙马立即回想起不久前,大骊鱼伯踩云浮游而上,张开血盆大口,妄图吞食自己的一幕,忍不住全身打了个哆嗦,也不敢回头留情了,赶紧加快脚步,向鹰愁涧的出口疾行而去。

淬不及防之下,左手缠着缰绳,在前面牵马的朱刚鬣,反过来被天山龙马牵着,脚背被拖地贴地滑行,好在皮粗肉厚也不怎么觉得痛,就是高太公赠送的布鞋,被崎岖不平的地面磨出花来,觉得甚是可惜。

与此同时,大骊鱼伯目送慈舟师徒三人一骑离开视野,才送了口大气,脚趾踩在水面上,微微凹陷,却没沉陷的身躯,缓缓地没入水中,依旧归入照镜潭里。

回到淤泥堆积,遍布鸟兽骸骨的潭底,龙子殿下前肢交叉,修长柔曼的龙颈曲起,硕大无比的龙首,搭在趾爪之上,回想起方才的斗法,反复咀嚼着黑衣僧人说过的话。

“千错万错,都不是本殿下的错!功德不修,必有灾殃,此话倒是不假!可是,若非我亲自镇守鹰愁涧,放任淤泥积累抬高水位,下游哪有水田开辟。嗯……我记得,下游农人多年开垦,土质早已贫瘠,不如由我亲自驭水冲走淤泥,恢复鹰愁涧湍急的水流,顺带为下游农田松松土,统统送上不要钱的积肥,将那荒芜贫瘠之地,点化成膏腴肥沃田地。”

想到此节,大骊鱼伯便舒展四肢,凭着与生俱来的水脉亲和之力,将古井不波的照镜潭搅和起来,凭空掀起潮涌般的浪头,一波接一波地推动着潭底的淤泥,冲过鹰愁涧狭长的水道,迳自向下游泄洪般的涌去。

积压在淤泥深处的鸟兽骸骨,如同被白蚁蛀咬过的松木,轻轻一碰就当场破碎成粉,进一步壮大泥浆水蕴含的肥力,在一波波的涌动中,离开平静多年的鹰愁涧,追随着龙子殿下,一泄如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途中,弯弯曲曲的水道里,任何构成阻碍的山骨坚岩,要么被骊龙的爪子当场抓碎,要么被龙子殿下的尾巴拍裂开,大小不一的碎石,在不停的翻滚中,磨掉了尖锐的棱角,领略了一番沿途的风景,变得圆滑世故起来,最终躺在水流平缓的下游河床上,静静地被沙砾掩埋。

鹰愁涧的下游,乌斯藏贵人的庄园,包括高老庄的水田,在某个夏末的午后,被突如其来的洪水彻底淹没。

那汹涌澎湃的混浊洪水,在平静的河面上,势如奔马般的狂奔,其中龙子殿下的身影若隐若现,给幸运地躲上高处的凡人,看见了只鳞片爪,难免产生不够恭敬,冒犯了龙王爷的想法。

这一波洪水退去后,各地庄园出于敬畏,纷纷为大骊鱼伯建立庙宇,香火不断,四时鲜花,五季水果,供应不绝,竟然令龙子殿下大有收获。

藉着海量的香火信力,他不仅补上了本命真元的些许亏损,还有额外进项,自行悟出祸福相依的道理,以及威严自敬畏中来的神道精义,学得身外分身的神通,甚至凝聚出龙首人身的香火金身,身躯也能变化如意,可大可小,自如升腾。

兴云布雨,原本就是蛟龙之属的神权,以往的大骊鱼伯是懒惰了些,如今可是得了好处,偷偷摸摸地尝试凝聚神职,竟然也被他一举成功,成了统率鹰愁涧这条西海支流的水伯大神。

此乃后话,不提也罢。反观慈舟师徒一行人,自离开鹰愁涧后,就按照朱刚鬣叙说的云栈预言,迳自往西海而去。

西海底部,有一座废弃的龙宫,位于珊瑚海丛里,其中有一根镇海神铁,乃是上古圣王大禹治水时,斩杀孽龙敖嗷叫,将伸缩如意,可测水深的“量海尺”,特意放在西海底部,用来镇压此处诸水。

可是,数千年岁月过去,没了与先民为难的孽龙,却有其到处风流快活,留下的许多龙子。尽管两两杂合,血脉却进一步退化了,成了暴鲤、鳗鲡、龙龟、棕鳌之类的水妖,唯有一丝龙性维系着不凡。

这些水妖偏偏自视甚高,占据着孽龙开辟的珊瑚海龙宫,实在是不如大骊鱼伯,他以妖马之身修炼,蜕变为纯血的骊龙,成了独占鹰愁涧的龙子殿下,胜过这些龙子龙孙太多太多。

可是,即便知道大师兄悟空的天命神兵,就在西海底部镇压着海内诸水,可是没有避水之术,就连仗着面具能变成覆海夜叉的四明石猴,恐怕也力有未逮。

慈舟想起不久前,托在掌中端详的骊珠:“大骊鱼伯的龙珠,若是含在嘴里,也能让人有水下活动之能。可惜,这段因缘因龙马而终,恐怕无法借用。如此一来,只能抓紧时间修炼避水诀,或寻得水中至宝。”

朱刚鬣听到这里,蓦然想起预言中的师弟,流沙河之霸主,统率无数鼠鲨的“杀无尽”,以他的驭水天赋,驱使鲨鱼群与龙子龙孙为难,偷偷前进龙宫里,将镇海神铁拔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地带上岸,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云栈预言中,降服杀无尽的一幕,大师兄悟空可是手持棍棒神兵,与自己联手才勉强压倒三师弟,这便构成了难解的因果回环。

不得鲨生之助力,难以取得镇海神铁。无有这件神兵,俩师兄弟难以在日后压倒杀无尽,将这流沙河之霸,归入师傅门下,赐名为悟净。

慈舟瞧见门下二弟子脸色青红泛白,便开口询问,朱刚鬣不敢说谎,也不敢拿大,就将自己思虑的事和盘托出。

谁知,慈舟却是微微一笑,根本没把因果回环放在眼里,毕竟他的金手指,与生俱来的神通,正是断乱因果之力,最擅长破开这种无解的难题,强地没有道理可讲。

片刻过后,慈舟藉着因果断乱之力,窥见时光长河下游,师徒四人在通天河,与本教法王显化的鼋龟大战三百回合,凭空摄取到“悟净”的影像和气息,随后摇身一变,直接显化出头陀模样,将来门下的三弟子。

悟空装作混不在意,其实早就等地心忍难耐,看见师傅大战神通,变成一副奇怪的模样,浑身水汽萦绕,也赶紧往脸上倒扣面具,变化成覆海夜叉的姿态。

唯有朱刚鬣默然不动,手里掐着道诀,口中念念有词,单手扛着神兵九齿钉耙,头一个下了水,一头钻进浪潮汹涌澎湃的西海里。

慈舟笑道:“时不我待,我们赶紧下海!稍后,由我亲自出手,引龙子龙孙出战。悟空,你趁乱混进龙宫里,取出镇海神铁。悟能说过,此乃天命神兵,正好与你降妖除魔。”

话音刚落,悟空就看见变成“三师弟”的师傅,迳自鱼跃而起,入水无声又无波,滑进波涛浪浪的西海里,也跟着下了海。

“悟净”的须发皆朱砂色,颈部两侧的鱼鳃在海中开合,吐故纳新,呼吸自如,腰缠一串髑髅念珠,在水中发出莫名的法力波动,有如涟漪般的荡漾开去,自发地驾驭着周围涌动的水流,使此行更加平和顺利。

与此同时,西海龙宫深处,青苔处处,被海带如绳缠上的镇海神铁,突然大放光明,显然是命运钦定的兵主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珊瑚海龙宫大殿

头戴一方俗世王侯金冠的暴鲤王,漫不经心地抬起沉甸甸,积满水草的眼皮,透明的眼睑褪下一层,方才露出金棕色的竖睛,自发转到眼尾,轻轻瞥了一眼,漠不关心地连连冷哼,旋即再次闭上眼睛,任由龙子天赋之蛇鞭涡流,将游经宫外的白鱼卷来,送进嘴里吞食。

“我道是哪件宝贝重光,原来是龙宫后殿那块废铁!叫什么来着?好像被元灵夫子唤作镇海神铁!镇海……天啊!”

暴鲤王通体湛清碧绿,唯有两条龙须金黄,下颌蓄着一溜贵气紫髯,原本还想打个盹,小眯一会养养精神,猛然间回想起三朝元老龟相曾经所过的话,镇海神铁一旦重光,必有大祸临头的预言,顿时激起了龙子殿下的凶狂野性。

“莫非是镇海神铁的兵主来了?此物沉寂数千年后,才有今日之惊变……来人,擂鼓、展旗,召集西海四方龙兵!”

话音刚落,原本暗沉如铁,被夜色包围的龙宫,在暴鲤王的一声号令下,升起一根粗如橼柱、六丈高的旗杆,一面迅速舒展开的“聚海旗”,正是龙子殿下的权柄之器,蓝色旗面随水流震荡,发出一波又一波的震荡,有如一阵狂风席卷过西海海底。

于是,珊瑚龙宫有如酣睡正好眠的巨人,蓦然间被三更五鼓时分的鸡鸣声惊醒,伸展着四肢躯干,缓缓地苏醒过来。

可惜的是,龙宫并非暴鲤王一人独占,其余宫殿也有实力相当的龙子殿下镇压,麾下统率着成千上万的虾兵蟹将,并没有被“大王子”的聚海旗影响,仍旧处于观望一番,再论以后的看客心态。

隶属于大龙子暴鲤王麾下的猪婆龙淡水鳄,受到聚海旗的莫名影响,拼命甩动桨尾游出龙宫,纷纷爬上海心岩,来不及抖落身上的海水,就异常乖觉地蹿上沙滩,用力翻滚转身,便成排仰躺在周边的沙滩上,一溜往前延伸,看不见尽头。

猪婆龙们露出湿漉漉的腹部,张开嘴巴深吸一口气,肚皮随即高高鼓起,同时不断甩动尾巴,敲打着自己有如皮鼓的腹部,发出一声接一声,有如雷霆炸响般的轰鸣。

雷声传到海底龙宫,即便受到海水、涡流几番削弱,也有万鼓擂动的气势,逐渐唤醒大部分贪眠渴睡的水族部将,即便是其它龙子殿下的眷族,也被这波战争动员一并吵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与此同时,慈舟师徒三人的打算就此落空,原计划由鲨生破戒僧和朱刚鬣前面引敌,覆海夜叉悟空偷偷摸摸地潜入龙宫,不问恁多,自行取走镇海神铁。

若是双方配合默契,或许只是与西海龙宫打过一声招呼,就大功告成了。万万没想到,慈舟才在观音禅院调戏了一番命运,现如今命运就反过来狠狠地戏弄了一下慈舟师徒三人。

慈舟凭着断乱因果之力,不仅借来未来三弟子鲨生杀无尽的形容样貌,就连他得天独厚的天赋,也一并全盘接受。

眼看着珊瑚海中央部位的龙宫,在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鼓声中,源源不断地涌出海量的虾兵蟹将,起初场面还是很乱,水族兵将们却踩着鼓点,很快就排列出整齐划一的战阵,层层叠叠地很是整齐,看上去也颇像回事。

海底珊瑚群前的银沙,乃是一个个召潮蟹百兵阵,数目破百还不止,慈舟一眼看过去,战阵绵延到尽头的龙宫,忍不住轻轻摇头。

召潮蟹个头都有西瓜大,硕大无比的蟹钳开开合合,发出剪刀剪纸的声音,听地人牙酸恶心。更可怕的是战阵成员,都是水族的精灵,不知道是否吞食了五金之精,蟹钳挥舞之间,竟然有刀光剑影闪现,端的是不可小觑。

蟹阵上方,乃是个头齐膝高的龙虾,数量之多,几乎是下方蟹阵的双倍,就是彼此之间聚地更密,成阵后双方才相差无几。

虾兵独有的一对螯钳,与召潮蟹相差无几,就暂且不说了。它们口中吐出紫红色泡泡,竟然在水中也不化散掉,一个接一个连着,有如嘴边挂着一串海葡萄。

这些泡泡偶有被虾兵甲壳上的尖刺刺破,竟然发生爆竹炸裂的震鸣,唯有虾兵长须能够切下弹击发射,宛如西唐帝国神机营的投弹手。

除此之外,慈舟还看见珊瑚海丛中,有体壮如牛的海龟身影若隐若现,躺在海底含砂射水的箭螺,不小心踩上去,可得小心被它们的尖刺伤到。

“原定计划得变一变了!此战,还是由我来打前锋,召集鼠鲨、海龙卷、涡流群,尽管包在师傅身上。悟能掐决避水,又手持神兵九齿钉耙,就跟在左右,与我护法。至于悟空,你上岸去,牵着为师的龙马坐骑下海,装扮成西海某支流的龙子部属,特意前来助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到这里,悟空、悟能就差不多知道新计划大概了,没等慈舟说完,俩师兄弟就立即挥手告辞,覆海夜叉迳自浮游上岸,去牵那匹具有鹰愁涧龙子大骊鱼伯三分气息的龙马。

慈舟叹了口气,手里却没停下,借着鲨生杀无尽的天赋,鼓起腮帮子吹出哨音,在西海各处游弋猎食的鼠鲨群,如听纶音,急速向珊瑚海奔来。

当成百上千的鼠鲨,成群结队出现在鲨生身后,露出颇为亲昵的神情,慈舟却毫不犹豫地将它们全部控制住。

虾兵蟹将结成的两座战阵,大部分兵将不敢置信地看着鼠鲨现身,锋利如刀的鲨鳍,张开嘴巴露出密密麻麻的鲨齿,令不得不听从聚海旗的水族,原本就不高的士气,迅速低落到谷底。

慈舟不擅长望气,却能清楚地看到对面战阵的灵光,在鼠鲨群现身后就开始摇曳,立即知道对方士气坏了,赶紧抓住时机,右手往前一指,大喊一声道:“杀!”

一百多条体壮如骡的成年鼠鲨,早就馋着虾兵蟹将们刚硬外壳下,雪花花膏肉的甘美滋味,兴奋地甩动尾鳍,成排贴着海底疾射而出,其余个头大小不一的鼠鲨,则默契地瞄准虾兵而去。

这一波前锋速度极快,里许海路不过十息,就狠狠地撞上召潮蟹组成的战阵,哪怕对手举起巨钳,整齐划一地挥舞,爆发出虚虚实实的刀光剑影,成年鼠鲨还是毫无畏惧。

临到关头,这一排成年鼠鲨猛地翻滚转身,将锋利如刀的鲨背鳍笔直朝下,有如犁刀似的,将召潮蟹组成的战阵视为田垄,狠狠地铲了过去。

一时间,万千蟹螯纷纷折断,匍匐在海底的召潮蟹们,更是被刀鳍当场切成两半,它们引以为傲的外壳,在鼠鲨面前毫无作用。

当然了,这些冲毁蟹将战阵的成年鼠鲨,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召潮蟹们吞食海底五金之精,通过龙子传下的战阵,已具备真实不虚的刀光、剑影。

尽管被成年鼠鲨的诡诈冲阵,击杀了不少精英蟹将,这股五金之精的本质却没有溃散,本着同归于尽的战术,纷纷在对手附近爆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时间,秋水碎梦刀、两仪分光剑、血饮狂龙刀、碧海潮生剑等等神兵利器的光影,匹练般的刀光,在成年鼠鲨身上接连绽放,即便它们皮粗肉厚不怕砍,吻端、背鳍、胸鳍等部位,都出现深可见骨的伤口。

腥臭的鲨血从伤口喷发出来,在海水中瞬间发晕化开,有如一朵朵绽放的血腥之花,死亡之花。

慈舟自然是不畏惧死亡,尤其是这些便宜的部下,这些充当前锋的成年鼠鲨,就是为了撕开对手的战阵,以备随后冲阵的鼠鲨群大肆屠杀,扩大战果之用。

接下来的战局演变,果然如慈舟预料,充当中坚的召潮蟹阵都被撕开巨大的伤口,随后跟上的鼠鲨,随意张口就吞食到鲜美的蟹膏蟹肉,无视威力所剩无几的“刀光剑影”,将蟹阵彻底冲地崩溃,甚至反攻上方的虾兵。

万响爆竹威力般的虾涎泡泡,只是用来吓唬人的诡术,皮粗肉厚的鼠鲨根本不惧,张嘴游过一段距离,嘴里塞满了几十只虾兵,用力合嘴一咬,虾头、虾尾都从嘴边落下,唯有肥腴甘甜的虾肉,在唇齿之间化作浆汁,缓缓地流淌入肚。

水族之精的血肉,看似不起眼,在积少成多之下,却能成为鼠鲨滋养自身灵性的补品,若非如此,它们怎么可能接受族王“鲨生”的召唤,甘愿为此抛头露面,狠狠冒犯珊瑚海龙宫。

与此同时,龙子暴鲤王麾下的虾兵蟹将,总计不过损失了两成兵力,就因为战损过大,对手都是一副吞食天地的气势,原本就低落的士气,有如泡沫炸裂,竟然自行崩溃了。

此处发生的血腥之战,比龙子权柄所化的聚海旗还灵,吸引了西海各地割据藩镇的王侯,尤其是鲨鱼之属,简直兴奋若狂,纷纷向此次聚集而来。

悟空刚好上岸准备牵马,被龙马一脸嫌弃地讨厌,只是没奈何缰绳被人拿捏住,它不得不听命往前走,却伸长了脖子,四蹄不情不愿地往前挪步。

突然间,覆海夜叉看到一望无际的海上,成群结队的背鳍划破海面,朝海心岩方向,也就是珊瑚海龙宫之柱而去,不由地暗暗心惊,根本猜不到师傅刚才率领鼠鲨群,一举破阵的功业,酣畅淋漓的大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鼠鲨们的杀戮还在继续,海心岩附近的水域,都被虾兵蟹将的生血染红了,从西海四面八方迅速赶来的鲨鱼们,迫不及待地往海底沉去。

而在牵马的悟空眼里,波浪起伏的海面上,密密麻麻的刀鳍接连不断地消失,这才猜到了战局定有剧变,赶紧扬起手里的缰绳,打马下海,一定要做成这次无本买卖。

龙马也是无奈极了,起初蹄足没入水里,还有些忐忑不安,待到脚踝后方的鱼鳍状鬃毛,浸透海水后舒展开来,就有一股生气源源不断地进入体内,这才拂走了它内心深处,对于初次下海的不安。

转眼过后,一匹龙马驮着四明石猴冲入水里,荡起无数水花,大团泡沫升腾着浮上海面。瞬息间,遍体自发生鳞,乍看墨玉质地,仿佛道德之士所乘的麒麟;毛茸茸的马耳,浸水后滋生出一对鲛人般的薄膜耳朵,三根软骨撑起,随着海水激荡而自发扇动;蓬松的颈部鬣鬃,缓缓地舒展开来,有如两支鲨鱼的胸鳍。

至于水下呼吸的事,也不是什么难事。慈舟的坐骑本就有龙性,被骊珠滋养壮大后,已令龙马能入水不溺。

就在马头下巴连接颈部位置,蓦然出现鱼鳃似的三道裂缝,缓缓地开合着,除了刚开始,它还是按本能地用口鼻呼吸,入水呛了喉咙,狠狠地咳嗽了几下,接下来就自发地用鱼鳃呼吸,紧紧地闭上嘴巴和鼻子。

覆海夜叉悟空骑乘着这匹龙马,具有龙子殿下大骊鱼伯气息的坐骑,迳自投往珊瑚海中心位置的龙宫去了。

途中,悟空亲眼看到几千头鲨鱼,在成群结队地猎杀着隶属龙宫的虾兵蟹将,时不时还将藏在珊瑚丛中的巨龟掀翻了,生生地五鲨分食了它。

至于那些含砂射水的箭螺,即便是嘴里含着一口毒砂,射中游速极快的鲨鱼,恐怕也伤不了这些海兽,谁叫它们皮粗肉厚又耐操。

眼看着己方的水族兵将节节败退,宫中其余各殿的龙子实力无损,隐隐约约地还传来嘲笑声,暴鲤王的脾气本就不好,此时更是不忿,顿时大发雷霆之怒,派出了手底下的亲卫大将。

随着暴鲤王的一声令下,阔口宽吻的鳜都司,扛着一对八百斤的瓮鼓锤,磨磨蹭蹭地走出龙宫。鯾提督反手拖着两根铁鞭,抬头看了一眼龙宫上方,遮蔽天光的鲨鱼群,硬着头皮出宫,却紧紧地跟在鳜都司身后。

随后跟上的一众鳝力士,约莫百来头,个个都是水桶粗的肥腰,扛着一颗垂卵状,圆溜溜,像是海蛇般的光滑头颅,莫名地带着一分喜感,使着双股叉、三股叉、四股叉等等渔民擅长的鱼叉,作为督战兵压阵,必要时也可以投入此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慈舟化身的“鲨生”,毕竟是藉着断乱因果之力,从时光长河下游借来的形貌,仅有一炷香的时间,自然是不肯肆意挥霍浪费此身的天赋,眼看血腥之战吸引更多的鲨鱼过来,便趁机将它们统统控制住。

紧接着,慈舟运用未来徒弟的天赋,在海底龙宫附近,利用原本就有的乱流,召出大大小小的无数涡流,操纵着它们彼此之间吞食,终于壮大成吞食天地的海龙卷,不仅将龙宫外围的天然防护带珊瑚海连根拔起,捣乱铲除了一大半,甚至反过来将龙宫牢牢地压制住。

海龙卷卷起无数珊瑚碎片,连同躺在海底多年的岩石,不断地投向龙宫,且被慈舟有意无意地对准前方的大殿。

如此一来,其余未受到波及的龙子,就主动按住麾下部将,看好戏般的作壁上观,对暴鲤王这位大龙子疲于奔命地防御,指指点点,甚至不乏奚落嘲笑。

鳜都司和鯾提督有幸离开海龙卷的笼罩范围,互相对视一眼,颇为庆幸地心里暗爽,回过神来时,对面的“鲨怪”还未有反应。

两头龙宫大王子暴鲤王麾下的大将,正准备比划一下算是交代,随后就丢下兵器、盔甲,打着分头逃跑的主意。

结果,掐着避水诀下海的朱刚鬣,方才看见师傅大发神威,正是心痒难耐之时,肚子里憋着一股气,此时见着了来自龙宫的鳜都司和鯾提督,按捺不住地抡起神兵九齿钉耙,就朝它们两个头上筑去。

鳜都司看见一头大海狗般的猪怪,朝自己大呼小叫地扑来,也是混不在意,随手举起八百斤重的瓮鼓锤,左右交叉,准备架住这一击,随后趁机撤退。

跟在它身边的鯾提督也是这般想法,毕竟眼下的时局实在是太过于艰难,大王子的虾兵蟹将都死地差不多了,倘若没了这些部下,肯定是争不过其它龙子殿下的,不如早做准备,投奔下家去了。

可惜的是,朱刚鬣手中的神兵九齿钉耙,仅仅自重就有一藏之数五千零四十八斤,瓮鼓锤比它零头多点,却连两成重量都不到,怎么能相提并论?

于是,就在两件兵器接触的瞬间,九齿钉耙仅仅一击,便破开瓮鼓锤的阻挡架势,继续往下轰落,在鳜都司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九根钉齿如热刀切黄油,狠狠地筑进它的后颈。

咔嚓一声,鳜都司的大半个鱼头,被神兵九齿钉耙斩落而下,砸在海底的银沙上,阔嘴宽吻朝天,不停地开合着,却连一个字都吐露不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至于另一员出战的大将鯾提督,却是被这番血腥场面吓坏了,它可不是九龙争位时的老人,经历过没日没夜的惨烈战斗,而是在和平时期崛起的庸才,还未开打就思虑着退路,毫无水族的嗜血好斗,与头顶上游弋的“真鲨”相比,都差远了。

朱刚鬣眼看鯾提督丢下铁鞭就要逃走,来不及抡起神兵九齿钉耙,便张开嘴巴吐出一道黑气,瞬息间将周围水域都染成墨色。

鯾提督发觉附近海水浑浊不堪,更加惶恐不安,刚刚转身想走,却见一道妖气如箭疾走,穿透第九节脊骨,将其拦腰斩成两截。

墨色海水晕开约有亩许方圆,颇具灵性般的往前推进,将负责压阵的百来头鳝力士一口吞下,这些骁勇的战鳝,被无孔不入的妖气渗透入体,顷刻间毒发身亡,全部沉尸海底。

破败不堪的龙宫大殿里,暴鲤王脸色铁青,抬头看着海龙卷久久未散去,还在不停肆虐自家占据的龙宫,其余龙子殿下默契地按兵不动,根本就是想要看自己的笑话,便按捺不住地怒吼一声,当场唤出癸水精华,凝聚出一枚栲栳大的癸水阴雷,朝海龙卷疾射而去。

慈舟看到自己借势掀起的水文之相,威压整座龙宫的海龙卷,被癸水阴雷一发命中,就悄声无息地崩溃消散,不由地高看对面龙子殿下一眼。

其余各殿的龙子,亲眼目睹这一幕,方才想起前朝九龙争位时,大王子的利害之处。若非如此,当初的九位龙子殿下,怎么可能仅仅剩下如今的四位

龙子鳗鲡看到龙宫外面无数雷蛇爆射,万千枝桠闪电如鞭如索,不断地抽击着海龙卷,生生将其击爆,忍不住回忆起自己的胞兄电鳗殿下。

龙龟殿下则注意到癸水精华,吸引汇聚海底阴气,凝聚成碧焰阴雷,想起小腹被一爪掏空的长兄,悄然无踪的内丹,其中内蕴精纯的癸水之精,聚化成雷,本就是鱼龙殿下所擅的权柄。

至于龙子棕鳌,眷族海鳝力士本就属于自己所有,却被暴鲤王强行抢走,如今全部被人毒死,不知道该忧伤垂泪,还是欢庆一番,委实有些为难。

就在这时,覆海夜叉乘着龙马倏忽间赶到龙宫附近,高声呼喊:“某家来自西海分支鹰愁涧,乃龙子大骊鱼伯殿下亲卫,特意前来助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骊龙?就是那头成精作妖的龙马,蜕皮化龙不成的孽子,竟然还有如此好心?它岂有前知之能,莫非来犯之敌,是被其引诱来此?”

尽管暴鲤王怒火攻心,脑子却还拎得清,随心所欲地猜测,却是七八不离十,与事实真相相差不远了。

可是,他也知道覆海夜叉不简单,胯下的那匹龙马,更有大骊鱼伯的气息,不知道是否其上岸“马走日”出来的孽种,自然不敢随意招呼,免得引狼入室。

谁知道,暴鲤王迟疑着不接受,其余各殿的龙子却纷纷露出善意,尤其是实力最弱的棕鳌殿下,忙不迭地开启了龙宫的禁制,放任覆海夜叉悟空乘龙马进去。

暴鲤王刚想阻止,一则自己镇压的大殿,被携裹着珊瑚、岩石的海龙卷破坏大半,空有禁制,却已经没了开关之权。其次,一众恶鲨的头领,正气势汹汹地朝自己游来,还得仔细小心了。

慈舟眼看着悟空趁乱入宫,与一位龙子殿下寒暄,夺取镇海神铁之事,估计就成了,不由地心里大喜,趁着鲨生现世还有点时间,便主动请战。

在龙宫上方游弋的群鲨,吞食了大量虾兵蟹将的膏肉,正想活动一番帮助消化,看见己方一族的王鲨生亲自出战,毫不犹豫地跟随下来。

一时间,慈舟身后出现数千头鲨鱼,体量大小不一,呲牙咧嘴着,锐利的鲨齿还有蟹壳虾头的残渣,看在龙宫眷族眼里,自然是惶恐害怕,继而不安地四下乱蹿。

覆海夜叉看着周围变乱,趁机靠墙而走,溜进龙宫后方“御花园”,去寻此行、此战最终目标镇海神铁,自家的天命神兵去了。

至于此时身处正面的暴鲤王,看着对手率众前来,忍不住讥笑:“区区一头鲨怪……”心里却是惊疑不定,毕竟他已然看见,对手连战连胜形成的“势”,已初步凝聚成一头阔口吞海的洪荒巨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吞海巨鲨的气势太过于惊人了,双鳍展开便遮蔽天空,张开鲨嘴就上鱼唇挨着海面,下鱼唇接着海底,别说区区一座珊瑚龙宫,在它眼里,顶多是一盘小菜。

“至于本殿下……估计就是一颗米粒之珠!”

暴鲤王被这股惊天动地的气势,压制地骨节嘎吱作响,毕竟他是龙子殿下,体内流淌着上古孽龙的血,自有其天性里骄傲撑起脊梁,于是他按捺不住地昂首发出咆哮,蓦然爆发出龙气神威。

“吼……”

慈舟眼前顿时一阵模糊,仿佛被攻城锤重重砸中头顶,随后就看见孤身一人的暴鲤王,体内爆发出有翼巨龙的虚影,冲自己呼啸而来,激荡着周围的海水,连自己的面皮都阵阵发抖。

“阻碍圣王大禹治水的孽龙,不过是四趾蛟龙之属,竟然也能在数千年后,令血脉淡薄的子孙拥有这般傲意龙息……可惜,神通不敌业力!当年孽龙趁着水患,使劲地兴风作浪,当场就被抽筋扒皮,镇压数千年后,骨头都凉透了,亏得西海风平浪静,才有龙子龙孙绵延传承至今,却脱离了蛟龙之形,徒有龙血,而无龙性。”

数千条鲨鱼,化作吞海巨鲨的鲨齿,在鲨生慈舟的一声令下,以携泰山超北海之势,朝珊瑚龙宫狠狠地冲撞而去。

暴鲤王悲愤莫名地举起手中的“聚海旗”,发出抚平海中乱流的波动,可惜的是,吞海巨鲨的去势仅仅凝滞了一瞬,就自行挣脱了龙子殿下的操控,无数鲨鱼顶着蛇鞭涡流的无差别抽击,擦着暴鲤王的身体飞快游过,带走一块他的血肉,再恶狠狠地冲向损毁严重的龙宫前殿。

无数鲨影有如流光飞逝,暴鲤王根本阻挡不得,当他看到“鲨怪”走到面前,忍不住想要反击时,蓦然发现无意中盘卷起来的身躯处处是伤,有些部位甚至深可见骨。

几百处伤口的剧痛一并发作,潮水般的涌来,养尊处优久了的暴鲤王当场惨嚎连连,被糜烂生活掏空身体,软弱不堪的意志立即崩溃,脸上青筋根根暴起,眼角都睁裂开了。

很显然,此番重创太过于深刻,暴鲤王早已不是九龙争位时的大王子,虚弱松乏的身躯不堪再战,就连骨子里的热血,也早已被死亡的恐惧,刚才千鲨万鱼争相群起攻击的大场面,给彻底摧毁了。

就在这时,距离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到了。尽管慈舟心里还有点遗憾,不过眼尖的他却看见大弟子悟空,偷偷摸摸地潜入龙宫后面的御花园,触碰到大放光明的镇海神铁,便顺势而为地转身走了。

朱刚鬣看到师傅转身就走,知道时不我待,却没有跟上,而是用神兵九齿钉耙做钩,带上鳜都司的鱼头,从另一个方向浮游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头乌篷船大的鬼鲨,却主动游到鲨生慈舟的脚下,驮着族王急速上升。刚刚抵达到海面,一炷香的辰光正好结束,慈舟褪去断乱因果之力借来的“法身”,毫不停留,迳自施展凌波微步的身法,从容不迫地上了岸。

鬼鲨颇具灵性,却无从理解,好端端的族王,为何会变成一位黑衣僧人。不过,好坏都是经过方才一战,西海四方的鲨鱼凝聚了共识,若是汇聚在一起,有劲一处使,就连击败龙宫的龙子,都不在话下。

于是,鬼鲨背孔喷了一柱咸腥发红的海水,一个猛子扎进海里,向鲨鱼群靠近,继续猎杀龙宫的眷族,落单的虾兵蟹将。

与此同时,覆海夜叉悟空终于趁着龙宫内乱,潜进了后方的御花园,刚刚伸手接触镇海神铁,此物光华顿时收敛,周围景色为之一暗。

紧接着,镇海神铁震颤起来,缠绕在上面的水草、海带,立即被抖落下来,就连最顽固的藤壶、贝壳,也抵不住频密的震动,要么当场破裂,要么出于自保,主动脱落离开。

片刻过后,覆海夜叉悟空就看见,大殿承重柱般的镇海神铁停下振动,显露出真容面目:一根通体漆黑,上下两端各有金箍,中间漆黑的乌铁浮现出一行篆字。

镇海量水尺,西海水深一百零八丈。

覆海夜叉悟空快步上前,双手张开想抱,发现堪堪一合,猛地振动肌肉,浑身发力,竟然只是将此物稍微抬起——毕竟镇海神铁上方有百丈海水压住,不知道有多重。

“若是此物能够细点,说不准就能拔起了。”

他是如此这般想着,镇海神铁果然缩水了一圈,双手刚好一抱的粗细,变成多了一掌有余,龙宫立即就震动起来,轻微地摇晃,因为还在乱战之中,也没有人察觉。

覆海夜叉悟空顿时大喜,心里暗爽:“师傅所说果然不假,此物的确与我有缘。嗯……你,还能再细点?”

念及于此,镇海神铁又缩水了一圈。随着悟空的心思流转,它先变成了一手之抱,继而变成鹅蛋粗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龙宫的震动越发明显,各殿的龙子殿下猛然回想起什么,齐齐朝后方的御花园冲来,却看见号称来自西海分支鹰愁涧的夜叉,单手提拔起镇海神铁,不逃不避,反而挥舞着此物,朝龙宫杀来。

鳗鲡龙子满脸愤懑地挥起九古叉,被镇海神铁轻轻擦过,九根叉子少了七根,仅剩下左右两端的独苗,孤零零地十分凄惨。

龙龟按捺不住地挺身而出,结果硬如山骨的背壳,被镇海神铁蹭了一下,当场刮走了半片,薄弱处都能看到龙子殿下的身躯。

至于棕鳌殿下,蜿蜒游走而上,想要强行留下圣王遗留的神物,结果被覆海夜叉悟空擎着如意金箍棍轻轻打了一下,顿时筋断骨折,一条小命去了大半条。

龙子殿下的亲卫大将们,譬如全身硬骨的鲌太尉,滑不溜丢的鲵总兵,刀子嘴的鲭御史等等,被舞成一团花的镇海神铁当场乱棍打杀。

紧接着,覆海夜叉悟空从龙宫后方御花园,一路杀穿到前方的大殿,看着奄奄一息的暴鲤王很不顺眼,顺手敲了他一记闷棍,脑壳当场裂成几瓣,他却拍拍屁股,恍若无人地游出海面,自顾自地上了岸。

至于浑身墨鳞的龙马,一看势头不妙,早就偷偷摸摸地溜走了,速度比不过覆海夜叉悟空,却不比掐着避水诀下海的朱刚鬣逊色多少。

上岸后,慈舟双腿跌坐,笑眯眯地等着好消息,当他看到摘下面具,恢复四明石猴真身的大弟子悟空,双手搭在如意金箍棍两端,抗在肩膀上,忍不住微微点头。

朱刚鬣收了避水诀的法力,浑身上下的海水,有如露珠走荷叶,轻快地全部流淌落到地上,溅湿了岸上的干枯野草。

至于慈舟的坐骑天山龙马,浮出水面后,墨色鳞片尽数收敛,显化出斑斑点点的墨纹;鱼鳍般的副耳,也是见风便消,唯有四蹄脚踝后方的鱼鳍状鬃毛,依旧是老样子,却因为下过水,多了几分精神,不复以往软趴趴的无精打采。

没过多久,西海海面上,龙子们接连浮出水面,碍于镇海神铁的威力,只敢露出半个头颅。起先,它们怒目而视,发现慈舟师徒毫不在意,便有棕鳌殿下忍不住开口。

“大僧,亏你还是佛门中人,竟然放纵门人,向我西海龙宫无故开战?我道是不知何处得罪了各位,万万没想到,尔等竟然意图谋夺龙宫重宝。此事说破天去,也是没道理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鳗鲡、龙龟齐声呵斥道:“没错,没错!此事上禀于天,尔等之罪,罄竹难书,百死不赎。”

就在这时,遥远的东方天际风起云涌,一声惊雷震惊百里,慈舟心里莫名一动,知道此时上达天听,即便没有天庭,也有高深莫测的天心在倾听,便沉吟了片刻,先捋顺了思路,才漫声道。

“此事颇有缘由,并非汝等龙子龙孙所言。”慈舟放下双腿,正色道:“遥相当年,圣王大禹治水九州,途经西海时,为孽龙所阻,兴风作浪,屡次为难。为天下生民计,才有百神联手,镇压孽龙。另,圣王大禹上奏于天,请出神物镇压西海诸恶水,绵延至今,几有三千年。”

“孽龙本性好色,留下不知多少子孙,开枝散叶,占据西海为王,吃光了海中恶兽,与百姓平民略有进益,正是功德圆满,洗尽以往种种罪愆。如此,方有上古神物自晦,暗沉多年之事。”

“现如今,镇海神铁重光,并非是祸害预兆,不过是正主现身,与他防身之用。尔等不识天数,偏偏占据此宝,不肯主动献出,如此不但无功,反而有过。”

“好在,方才一番大战,损兵折将肯定不少,诸位龙子殿下,除去暴鲤傲慢无礼,受了一番皮肉之苦,余者并无大碍。”

“天意如此,尔等本应顺势而为,却偏偏没落得好,无非是灵智未开,无法上体天心,不知天数,故而才被蒙蔽了双眼,有了此番劫难。”

话说到这里,龙子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却也不敢不相信。悟空则已经对师傅佩服地五体投地了,心里暗想。

“我这便宜师傅不仅神功盖世,还有一张颠倒黑白的嘴皮子!明明是打了人家一顿,抢走了人家的宝贝,还能倒打一耙,将所有错失推给别人……还好,还好。师傅是自己人,”

朱刚鬣的心里也是这般想法,俩师兄弟互相递了个眼神,都是心有戚戚,打定主意,日后绝对不能违逆师傅,更加不能得罪冒犯了。

“……此劫已过,尔等自可享受清静日子。不过,西海广大,与分支下游息息相关,贫僧在此奉劝一句:诸位龙子殿下,想要明辨事理,还得多读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西海南岸,波澜不兴,潮声阵阵,水鸟翔集而来,万鱼簇拥着暴鲤、鳗鲡、龙龟、棕鳌等四位龙子殿下先后浮出海面。

可是,黑衣僧人不惊不诧,漫声轻语说破因果,言明前尘往事具有因缘,一众龙子原本上门想要讨个说法,却因为拳头不够大,白白受了一顿教训,只能悻悻然地回转龙宫去了。

看到龙子殿下扎个猛子潜入海底,蜂拥而来的成千上万的海鱼,呲牙咧嘴的海兽,纷纷四散离去,慈舟才松了口气。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师徒却也不可立即离开……稍待盏茶辰光再走罢!”

朱刚鬣看上去模样粗鲁笨拙,听了师傅的话,三角眼眯起,露出淡淡的精光,却是最快领会慈舟所说的真意,自顾自地处理鳜都司的头颅,取其脑海里的髓珠之宝。

其实悟空也不蠢,只是从龙宫盗取天命神兵,自是将心思沉浸在把玩镇海神铁上,对于师傅的话穿耳而过,牢牢地记住,却没有明白过来。

过了许久,四明石猴拄着如意金箍棒,忽然咀嚼起慈舟方才说的话,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回头看了一眼西海,忍不住咧嘴一笑,露出上下两排,白森森的獠牙。

朱刚鬣正在处理巴斗大的鱼头,手段颇为血腥,技巧却相当娴熟,看起来不像是头一回干这事。

鱼头源自龙子暴鲤王麾下大将鳜都司,本体不过区区一头鳜鱼,熬过二十年岁月,吃着吃着就开了灵智,自悟出修行吐纳之法,吞吐西海昼夜交替产生的子午精气,蜕去原本躯壳,成了鱼头人身的海中精灵。

这类精灵颇似龟、蚌、蝎、蜈,随着年岁渐渐增长,在体内某处,会孕育出岁月沉淀的结晶,异常珍惜、稀罕的珠宝。

当然了,还有百岁的刺猬,腋下会产生镜石,落在方家手里,能籍此沟通山林的精灵;鲤鱼活过一甲子,老化的部分脑子,会生成“鱼脑冻”般的玉石,被牙牙学语的稚子含在口中,能增长灵性,开启智慧;诸如牛黄狗宝,各有妙用,都能入药,与人有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鳜都司身为西海龙宫大将,又是成气候的精怪,脑中潜藏的鱼宝,没准能与龙子骨头里髓珠相提并论。

若非如此,一生行事唯谨慎的朱刚鬣,怎么会冒着巨大的风险,也要将硕大无比的鱼头,如此显眼的目标,硬生生带出西海,无非是为了这桩可能存在的宝贝。

慈舟正在打坐调息,闭目休养精神,毕竟藉着断乱因果之力,从时光长河下游,凭着一点师徒因缘,借来三弟子悟净的形容面貌,塑成具备其十成威力的法身,消耗的功德之多,简直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他听到朱刚鬣嘴里发出快意的哼哼声,还有骨肉分离,如刀裁纸的声音,不用睁开眼睛,仅仅凭着灵感,都能“看见”二弟子悟能的一举一动。

朱刚鬣就像是惯会解牛的神厨庖丁,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把薄刃快刀,含在嘴里轻轻咬住,随后猛然抬起粗壮的左脚,狠狠地踩住硕大的鱼头上,定住它不会晃动,满意地轻轻点了点头。

鳜都司死不瞑目的灯笼眼,看上去实在是有些渗人,朱刚鬣用右手取下解刀,轻轻叹了口气,顺手帮它拉下眼皮,随后才放心地扯开束腰的牛皮带。

这条皮带颇有些类似于剃头匠打剃刀的粗牛皮,表面多有纵横交错的划痕和不解的血腥油腻,朱刚鬣持笔式地拿着解刀,在上面来回滑动几下,看着养护锋口的油渍全部去掉,才正式开始解开鱼头。

起先,解刀切入鱼鳃后缘,将这片鳃盖从根部轻轻一划,割断,整片拆卸下来,三五片鸡毛掸子似的鱼鳃,遍布紫红色的鳃丝,至今还有活力。

朱刚鬣没舍得动刀,左手抓住根部,轻轻用力,就连根摘下,直接扔进海水里,荡漾几下后,缓缓地沉降下去。

没过多久,一阵海水乱流翻涌,隐约可见青鳞白腹滑过,鳃丝尽数剔除干净,只剩下一根孤零零的鳃软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或许鳜都司的头颅甚大,朱刚鬣的手臂又格外粗壮,如同常人般的长短,从鱼鳃部进去,根本接触不到鱼脑。

于是,他换了个思路,手中的解刀沿着眼眶骨,倏忽之间转了一圈,将眼缘部分直接截断,随后摘下一颗沙煲大的鱼怪眼睛。

朱刚鬣的左手伸了进去,正好触及到软乎乎的鱼脑,周围尽是硬如精铁的鱼骨,充满着海潮的新鲜精气,不免高兴了一下。

他知道这般寻找还是有些艰难,立即站起身,决定先将鳜都司的头顶硬皮去掉。于是,薄刃解刀从眼窝附近,贴着骨头切进去,往后一捅,直接到了鳃盖边缘,上下交错,半张鱼脸的硬皮都断开连接,整张脱离下来。

紧接着,解刀沿着眶上骨,一直往前滑到鱼头迎水面,鱼皮薄成生宣,却因遍布细密鳞片,硬如铜浇铁铸。

朱刚鬣对此毫无意外,也不在意,或许鳜都司还活着时,此处除神兵九齿钉耙外,无物可以破解,可是此时它仅仅是一个鱼头,没了海潮生气维持,就失去了七八成的坚韧和硬朗。

接下来的解离果然如此,朱刚鬣反复摩挲鱼头,冷硬的鱼皮都被摸软熟了,解刀往前一渡,趁着鱼皮不注意,就将其所有连接全部割断,顺势把整副鱼皮揭了下来。

没了最后的阻碍,朱刚鬣伸手招来一团清水,冲洗掉碍眼的血腥,循着脉络找到鱼顶骨的缝隙,尽管纹路犬牙交错,毫无轨迹可寻,却并不妨碍薄刃解刀下去。

慈舟“看到”二弟子悟能右手持笔般的握刀,如走龙蛇般的飞舞,竟然剜掉剔除一块完整的鱼顶骨,将蠕蠕而动的鱼脑完全暴露出来。

随后的场面就太腻心了,朱刚鬣直接伸手进去,左右转圈般的摸索一阵,没有任何收获,估计还没到底,干脆横下一条心,整个人侧身站着,大半个身体压在鱼头上,像极了上摸鸟窝、下掏蝉穴的乡间顽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左手不行,就用右手上,眉头皱成一团,落在慈舟的眼里,仿佛眉心攒出莲花来,忍不住轻轻摇头,却也没有开口阻止。

过来好一阵子,约定的盏茶时分都快到了,朱刚鬣紧绷的脸色才松缓下来,胳膊绷地衣服撑地高耸而起,肯定是找到了鱼宝,才会有如此这般反应。

果不其然,就在大师兄悟空牵马走过来时,朱刚鬣立即长身而起,右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缝之间,不时有暗红色的鲜血和白花花的脑水滴落,一股腥香的气味顿时弥漫开来。

慈舟睁开眼睛,放下盘坐的双腿,看也不看悟能一脸献宝的得意,迳自翻身上马,轻轻一夹马腹,喝令道:“驾……”

大弟子悟空双手扛着如意金箍棍,紧紧地跟在龙马左右,朱刚鬣发现没人理会,心里一阵气馁,不过他想起师傅的话,尤其是那番言外之意,就顾不得显耀幸苦所得,伸手招来一团清水,将身上血腥冲洗干净。

随后,他用力抬脚踢踹,将硕大无比的鱼头,连同其它零碎,一并送进海里。血腥味弥漫开来,引起无数海鱼争抢,浪涌翻腾不停。

没过多久,无数刀鳍纷至沓来,竟然是集体行动的鲨群,无论是细小的游鱼,还是个头硕大的海兽,毫不犹豫地掉头就逃,根本不敢冒犯新近崛起的霸主。

毕竟,鲨鱼们正面击败龙宫大王子的直属部下,现在轮到它们进场,撕咬吞食鳜都司的最后遗产。

充满海潮精气的鱼肉,滋养壮大着鲨鱼们的灵性,隐隐约约之间,懵懂无知,只有捕食本能的海兽,开启了灵智,领悟出吞吐海气的修行之基础。

没过多久,刀鳍再次露出海面,成百上千条鲨鱼精,也知道浅水区危险,不敢靠海岸太近,只能目送着慈舟师徒离开,像是送别不知所踪的族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与此同时,千鲨朝拜,一股鲨气狂涌而来,追上慈舟师徒一行人,龙马有所察觉,频频回头,就连迈开的大步也变小了许多。

慈舟笑着扯动缰绳,又伸手将柔顺的马鬃打散开来,笑道:“此地不宜久留!西海龙宫的实力并无大损,鳗鲡、龙龟、棕鳌等诸位龙子并未发挥全部实力,至今都未曾认真出手。即便是暴鲤龙子,也因顾忌着三位同殿称王的龙子,始终保持着克制。”

大弟子悟空和二弟子悟能听到这里,忍不住相视而笑,龙马却不服气地打着响鼻,慈舟又开口安慰道:“海底虾兵蟹将都是炮灰,且看海心岩上的猪婆龙,至少有五百多头,看似专司战场擂鼓助威,却是暴鲤龙子的主力。一旦上得岸来,向我等大举进攻,你有几条命,敢说并无妨碍?”

一番入情入理的话,说地龙马当场低头,就连勃发怒涨的鬃毛,都软绵绵地趴下,无精打采的,垂头丧气着,像极了春风一度,一泄如注后,雄风不再的软脚虾。

慈舟好言妙语说服了龙马继续上路,侧头看了一眼二弟子悟能,摆明了要问前程去向,朱刚鬣想起了云栈预言图,发觉前后顺序颠倒了颠,师傅又有深不可测之威,实在是让人心烦意乱。

为了给师傅一个提醒,更重要的目的是让慈舟破戒,朱刚鬣决定用命定的情关,女儿国的温柔乡,试试这一声“师傅”的成色。

于是,朱刚鬣笑着说:“师傅,我们一行人在乌斯藏国周边兜兜转转,到处奔走,联络反抗势力,下一处便是大雪山中的西凉国,传说中武力极高,能搏杀暴熊,生撕虎豹的女杰族!”

慈舟听到西凉国一词,心头莫名一抖,似乎冥冥之中的命运,给予自己的考验来了,立即知道门下二弟子悟能的不怀好意,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西凉国,大雪山,就在西海附近……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慈舟师徒一行人,自大闹西海龙宫,助四明石猴盗取如意金箍棍,没有按照云栈预言中的流程前往流沙河,而是迳自西行,进入大雪山地界。

山路崎岖不平难行且不说,沿途还多有风化多年的疏松浮岩,二弟子悟能曾想着趁人不注意,倚过去靠着歇息回气,结果一个不留神,差点连人带神兵摔下山。

好在朱刚鬣及时反应过来,凭空招来一团妖云,将自己裹在风里,直接拔地而起,悬空浮停丈许高,才免去了这场无妄之灾,不至于落得头破血流的下场,被大师兄悟空嘲笑。

惊魂甫定后,朱刚鬣赶紧收走法力,重新回到师傅身边,却看见慈舟翻身下了马,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九环锡杖,每走两步,便拄一杖,落地有声,自顾自地在前面开路。

四明石猴最快反应过来,知道师傅此举是为探路,赶紧收起奇重无比的神兵,再也不敢人前显摆,免得坏了眼下赶路的大事。

朱刚鬣则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可是他望着手里的九齿钉耙,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毕竟,此物并非称心如意之宝,无法变大变小,更不可能缩至绣花针般细小,轻若无物,还可塞进耳朵里藏着。

大雪山脉自西北向东南方延伸,不知有几百里长,山峦起伏,连绵不断,山顶常年积雪,仿佛玉龙蜿蜒游走,扬起百万碎羽。山脉分支很多,走向有些杂乱,目测此山占地,几有方圆千里之广。

所谓的西凉女儿国,正是在大雪山深处生存繁衍多年,开枝散叶的一支战斗民族。原本也是茹毛饮血的土人,只因历朝鼎革天下引发的连绵战乱,不时有人逃难避祸入山,随身携带的文章典籍,便将中原汉风传播进来,教而化之。

长此以往下去,大雪山中的土人便文明开化,因仰慕中土汉风,每当天下太平,海晏河清时,经常会派遣使者入朝进贡,获准裂土封矛,建制开国,却因以女为尊的传统,自立为女杰族,保持故老相传的习俗。

途中,慈舟从门下两位弟子口中,听说了颇多的相关传闻,忍不住心里暗叹:“西凉女儿国,族史直追上古,女尊男卑,战斗民族……简直就是东方的亚马逊人!”

慈舟师徒一行人入山两天后,终于进入大雪山核心地带的边缘部位,一处终年白雾萦绕,即便太阳升起,普照大地,雾气也经久不散,遮掩着外人不明所以的秘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站在一口泉水前,慈舟总有一股心惊肉跳的感觉,却不甚了解,只能原地伫立,等着时机转变。待日上三竿,雾气稍微散去,常人能够视物百丈,他才看清楚周遭的一切。

此处本是一座山坳洼地,遍布大大小小的泉眼,不知是否远古造山运动形成的独特地形,低洼所在尽是一口口深不见底的冷泉,不断冒出寒气白烟,仿佛氤氲仙气,恍若神仙秘境。

就在慈舟目光所及,暗中规划着通过此地的路线时,伸手不见五指的雾气深处,忽然传出一串银铃般的少女娇笑声,衣衫沾水打湿后,拖地而过的嗦唦嗦唦声,还有以掌击水嬉戏的浪花声,凡此种种一切,无一不在表明,前方有数位佳人,而且肯定是传说中的西凉女儿国人。

慈舟心里还有犹疑,大弟子悟空却是一脸无所谓,唯有二弟子悟能脸上泛起桃花,自告奋勇地起身,准许其独自前往探路。

慈舟知道门下弟子就属朱刚鬣慕少艾而好色,可是他头上的禁箍并未发作,由此可见其人,嘴上花花,心里却还拎得清,当下便点头应允了。

稍后,朱刚鬣放下神兵九齿钉耙,将宽袖收紧,又把敞开的衣襟,统统塞进裤子里,用腰带狠狠压住,走到一口泉水边上,往前探出上半身,以泉水为镜,将自己倒持了好一会,也不停手。

四明石猴好奇地瞥了一眼,暗骂一声骚包,环视周围,发现一处往外凸起的山岩上,有一朵冰蓝色的雪莲花,在风中颤抖摇晃,便随手轻轻一招,以隔空气劲控鹤手摘了,一脸戏谑地来到二师弟身边,戴在悟能的耳朵上。

慈舟知道大弟子悟空的本意是调戏,没想到朱刚鬣生生受了,还颇为真挚地道了声谢,反而将四明石猴弄地老大没趣,脸上神色不变,却怏怏不乐地走开。

随后,朱刚鬣踩着小碎步,在泉水之间的曲折石道上行走,壮硕的身躯渐行渐远,转眼过后,就被重重雾气遮掩起来,身影更是若隐若现,看地很不分明。

既然凡体肉眼看不分明,就用耳朵去“听视”罢,慈舟闭上眼睛,沉心静气,侧耳朝着泉水深处,果然听到一些动静。

起先,自然是悟能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声,很显然,美色当前,他就算被禁箍所迫,持着佛门戒律,却还是不免动了情,乱了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朱刚鬣这厮……果然是个有心机的狠人,竟然如此之快,就平复了躁动的心气,还趁着少女们入水嬉戏,偷偷地取走了她们的所有衣衫。”

慈舟想起少女们无衣衫可穿,忍不住心头一热,随即暗笑:“我毕竟也是凡人!还没有彻底断绝尘欲!”

就在这时,泉水深处,忽然传出“啊!”地一声,少女的惊呼此起彼伏,然后慈舟就听到一阵芙蓉出水声,一连串“噼里啪啦!”地骨肉捱打声,朱刚鬣忍痛的闷哼声,明显是吃了大亏。

慈舟回头看了一眼拄在地上,神兵九齿钉耙表面流淌而过的寒芒,忍不住轻轻摇头,心想:“朱刚鬣也算是为祸一方的大妖,不提现出大野猪的本相,即便当下化作人形,也是皮粗肉厚很耐揍,怎么会在短短几个回合就落了下风?”

四明石猴的脸上神情也不好看,只是师傅没发话,他也只能强行按捺住情绪,焦灼不安地干等着。

没过多久,泉水深处传来一阵衣衫被手生撕开,线头断掉的扯布声,慈舟和大弟子悟空相视一眼,都看到对方脸上莫名的担心。

紧接着,一个膀大腰圆的健妇,单手提着被捆成粽子的朱刚鬣走出来,步伐从容稳定,显然还有余力。

令人不敢相信的是,朱刚鬣原本就很大的肚子,如今已膨胀成圆球,就像里面塞了一个荞麦枕头似的。

健妇身高八尺五分,穿鸦白色札甲,细麻穿过,头发扎着先秦军将武士的斜髻,印堂饱满,眉骨凸起,眼窝深陷,颧骨高耸,宽口阔颌,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二八娇娃,反倒像是河东狮吼母夜叉。

她将手中的朱刚鬣提起,翻了个白眼,然后用了点蛮力,狠狠地掼在地上。不过,当这位健妇抬头看着对面,唇红面白的僧人,风度翩翩一少年,却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估计是馋的!

稍后,健妇想起自己的使命,给自己一个巴掌,三步一回头地走进雾气里,很快慈舟就听到里面少女们的对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一个俊俏的郎君……你下贱,你就是馋他的身子……哎哟喂,可别让他喝了子母泉水……这个好说了,有落胎泉备着,没事的……怎么能没事?还有溺女泉、溺婴泉,万一那位郎君掉进去……哪个咒泉都不能沾上,这郎君是我的……说好了大伙都有份,怎么能让你一人霸占独享。”

紧接着,慈舟就看见互相推搡着走出雾气,七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可是,在她们的身上,法眼无差的慈舟,看见米粒大的妖气散逸出来,编织成罗网状,无时不刻地向自己蔓延而来。

丝索漫天疾射,泉水上到处铺设,妖气编织的网罗,转眼过后,她们就将占地不小的山坳低洼处,全部纳入掌控之中。

慈舟看着妖影憧憧,妖力铺天盖地,而且还是一群女妖怪,心里就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微笑着:“我还以为是西凉国的女子,没想到却是几只女妖精,待贫僧亲自出手,收服了尔等!”

话音刚落,一脸忠心耿耿的大弟子悟空,取出一个狞恶的面具,倒扣在脸上,把身一摇,变成了头顶冒烟的催火鬼工,焦炭色的肌肤,眼睛暗红若烧碳,仅仅盯视着妖气网罗,就无火自燃起来,很快就烧穿了一个洞。

慈舟却是双手合掌,动用了磐石符,随后身体左右耸起两根大腿粗的石柱,不仅定住妖气网罗的蔓延,柱子顶端灵光一闪,还撑住缓缓下降的有形无质的蛛网。

“善哉,善哉!诸位女施主,俗话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凡人有恻隐之心!为何尔等偏偏招惹上贫僧,莫非欺我手中戒刀不利?”

瞬息过后,斑斓戒刀随声乍现,一百零八道诅咒密织成网,被慈舟催动着,一口气全部爆发出去,各种阴、邪、毒、狂、晦、暗、寒气,如万箭齐发,朝七位少女疾射。

这些外气或贯穿身躯,一闪而过,或射进体内,化作诅咒的种子,顿时发作起来,将七位女妖精全部重创击倒。

方才,还是莺莺燕燕的大好春光,转眼过后,就被慈舟的狠手,折磨成残花败柳,散落开来,有如潮湿的抹布,随意得丢在地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七只作怪的蜘蛛精,乃是无意之中掉进溺女泉,从膀大腰圆的健妇,变成瘦肩如削,如弱风摆柳的豆蔻少女,偏偏每人容貌各不相同,也算是一桩奇闻了。

原本这种野生的妖精,还有自炼的神通法术,颇值得一观,可惜的是,淬不及防之下,被先下手为强的慈舟大招轰败,此时再想联手结阵,已无可能,体内更是诸多恶气暴走,便忍不住开口求饶。

刑讯逼供之事,自有门下弟子服其劳,慈舟吩咐四明石猴一声,问这些蜘蛛精索取泉水地图,并标明其中的隐秘,悟空自是点头应允,露出嫉女如仇的本来面目,把蜘蛛精们吓地惊叫连连。

稍后,慈舟就去照顾误饮“子母泉”的二弟子,眼看朱刚鬣胎气暗结,身怀六甲,已近临盆,却无产门诞下婴儿,就寻思着是否肋下开刀,解出这莫名其妙的鬼胎。

没想到,朱刚鬣痛地直哼哼,却道出了真相:“师傅……弟子的内丹……被子母泉水化散,结成了圣胎元婴,只差一步……就可元神出游,遨游周天。”

朱刚鬣喘了口粗气,吞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解释道:“此乃一步登天……之捷径,不被天地所容,鬼神甚嫉,故此……弟子需饮落胎泉水,打散胎气,将内丹聚化出来。”

慈舟听到这里,心里很是吃惊,暗道:“我这门下弟子,看似吞服秘药成妖,走的却是道门玄真之路!内丹?圣胎?元婴?莫非还是个正经的炼气士?”

慈舟按下好奇的心情不说,耐着性子,继续听二弟子悟能分说:“俗话说的好,不破不立,此番……际遇实在离奇,弟子若是脱难出困,定可百尺竿头……修为更进一步!”

“落胎泉!子母泉!天生万物,必有一物克之!正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既然你误饮子母泉水,左近定有落胎泉。稍待片刻,等你大师兄拷问出来,为师就与你寻来解药。”

与此同时,催火鬼工悟空高高举起如意金箍棍,搅动地上天下的妖气网罗,硬生生地全部扯了过来,缠在棍子两端,成栲栳大的一团。

在蜘蛛精们的注视下,催火鬼工悟空瞪大一双碳红色火眼,妖气网罗顿时无火自燃,很快就被熊熊燃烧的烈火烧化成灰烬。

恶形恶状的鬼工无需威逼,仅仅手持巨棍敲打地面,蜘蛛精们就花容失色,如受雷殛,身体哆嗦着,连连打冷颤,修长如鹅颈的脖子,顿时汗出如浆,发髻摇散,鬓角离乱,几缕青丝贴着下颌,顺势滑过如玉锁骨,不知去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随后,不堪挞伐的蜘蛛精,就主动开口交代,将她们夺取自西凉国,强行霸占的诅咒泉地形图,一五一十地全部交代。

别看悟空面冷,对不打不相识的二师弟悟能,因着相近的出身——吞服秘药成妖,还是颇多看顾,随手将如意金箍棍拎起,往七只蜘蛛精身上一放,就将她们牢牢地压住,根本动弹不得。

随后,催火鬼工悟空藉火而行,先来到师傅身边,禀报刚才拷打逼供的结果,随后双手捧出诅咒泉的地形图。

慈舟却没有在意这些,反而开口催促:“你呀,自入我门下,就成了迂腐的书生!明明知道你师弟悟能受苦,既然拿到地形图,何不尽快取得落胎泉的泉水……”

话音未落,催火鬼工悟空再次藉火而行,慈舟看着一溜火星,在高低起伏的泉眼上奔走,很快抵达到地头,稍微停顿三息,就再次折返回来。

与此同时,朱刚鬣腹部越发涨大,薄弱处甚至呈半透明状,隐约可见一个赤子婴儿,并非蜷缩身体、双手握拳,而是双腿盘起,如炼气士打坐修行。

慈舟看着所谓的“圣胎元婴”,眉目越发清晰,显然是接近瓜熟蒂落了,忍不住心里焦急,抬头望着雾气深处,一道灰黑色的身影急速折返过来,带着浓红色的火意。

催火鬼工悟空回到师傅身边,单手解开面目,露出赤条条的本来面目。原来是四明石猴解开虎皮裙,充作盛水的皮袋,灌了十斤都不止的落胎泉泉水,单膝跪在地上,封口对准师弟的嘴巴,直接灌了进去。

泉水入口过喉,腹部的剧痛就减轻了许多,朱刚鬣备受折磨的神智顿时恢复清醒,张开嘴巴大口吞饮。

于是,原本就要破开圣胎,呱呱落地的元婴,非常无奈地解离消散,化作一团赤色丹气,被朱刚鬣强行纳入小周天循环,随着膨胀如球的肚皮缓缓下沉,一度失去的内丹再次凝聚成形,圆坨坨,赤红如血,表面却泛起一点淡金,随后掉进丹田气海,缓缓地转动着,镇痛止疼,且开始自发修复气血的亏空。

很显然,朱刚鬣误饮子母泉,内丹化散结圣胎、出婴儿,生死之间走了个来回,已然突破瓶颈,横跨高原,于修为一途,再次攀上新的高峰。

接下来,就是处理这七只蜘蛛精了!慈舟看到她们被大弟子悟空的如意金箍棍压着,即便几番挣扎,却根本动弹不得,不由地心生怜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诸位女施主不知天时,竟然敢谋害贫僧门下弟子,差点害得他身亡故去,只余下空空如也的肉体凡胎。按照贫僧的本意,将尔等全部打杀,才能稍稍出一口心头恶气。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诸位女施主如实交代泉水地形,贫僧门下弟子仰赖于此方渡过一劫,功行还有进益……既然如此,死罪可免,活罪不可轻饶!”

慈舟伸手戟指轻点,识海中的九重天庭顿时大放光明,发出莫名的收摄之力,竟然将七只蜘蛛精的本命灵光强行收去一点,化入天庭六部九司下辖尚衣监织造局,神名云锦织女!

唯一可惜之处,或许就是七只蜘蛛精,共用云锦织女的神名,以后修行时的种种杂念,只怕是会被收束成丝,成为九重天云篆大禁的材料。

慈舟如此想着,心头略有欢喜:“如此也好,诅咒泉也算是一桩天地之宝,七只蜘蛛精能逼退西凉女儿国的骁将,强行霸占此地,显然也是有本领的野生妖精。更难得的是,她们久居多年,实为大雪山的地头蛇。我方有了向导,便得了耳目,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全占,此行前往西凉女儿国,再无阻碍。”

稍后,慈舟就让大弟子悟空取回如意金箍棍,四明石猴自然应命照办,不敢有任何质疑,只是暗中猜测师傅另有手段整治这些女妖精。

硕大无朋的巨棍离身后,七只蜘蛛精得了喘息之机,挣扎着站起身原地旋转,顿时脚下声云,腾起大团白烟。

原来是蜘蛛精们藉着烟云障人双眼,趁机将自己收拾了一番,雨打海棠花瓣落的凄惨模样,片刻过后回复如初,风情万种甚至还有超出,显然是承了方才的一番雨露恩泽。

可是,当她们摇身一变,接连显化出健妇之身,披甲戴盔,满脸杀气腾腾,准备再战一场。

悟空立即擎出如意金箍棍,慈舟伸手按住,轻轻摇摇头,暗中却催动识海里的九重天庭,藉着一点本命灵光的联系,将蜘蛛精们勃发炽烈的战意,熊熊燃烧的杀意,顿时化作一个个念头,全部被收摄进来。

转眼过后,七个膀大腰圆的健妇,仿佛骁勇善战的女杰族人,实为在野妖怪的蜘蛛精,就意散气消,懒洋洋地躺坐在地上,也不怕山岩寒凉,身体被冻着。

不过,这一波消弭战意没有持续太久,约莫过了一炷香的辰光,蜘蛛精们又蠢蠢欲动起来,似乎打算卷土重来。

悟空已然知道结果,双手拄棍,撑着自己的身体,看着师傅施展莫测神通,将一众蜘蛛精的意气再次打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几次三番后,七只蜘蛛精大约是明白过来,自己被人下了暗手禁制,根本无法动手了,不由地先恢复少女身,再抱头一起痛哭。

慈舟也没有劝着,毕竟妖心无常,尤其是女妖精,都是个顶个的演技派,稍不留神,就会被她们骗过去。

“故意收起健妇骁将之姿,换成柔弱无依靠的少女身,又想来骗人了,我偏不上当。这些女妖精!”

待七只蜘蛛精痛痛快快地哭过一场,似乎将今生今世的眼泪统统哭干了,方才把自个容妆仔细收拾了,整齐地站成一排,盈盈下拜,口中直唤师父饶命。

既然她们诚心诚意地认输服软,慈舟也没有说什么,侧头看了一眼坐起身的二弟子悟能,又看了看一脸不相干的大弟子悟空,随口吩咐一声:“不打不相识,既然她们被你降服,统统都是你的人了!”

四明石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阵香风携裹的银玲般娇笑声淹没,毕竟在明面上,蜘蛛精可是被他的如意金箍棍降服。

女妖精们毫无战意,反而将四明石猴压倒在地,有人忍不住上下其手,很快抓住他的把柄,牢牢地掌握着,也不松开。

与此同时,慈舟快步走到二弟子悟能身边,朱刚鬣的确功行大进,伸手招来轻风扶起自己,也不尽是灰黑色的妖风怪雾,而是邪气尽去,山岚薄雾般的烟云,自带晚霞火烧之意境。

慈舟双手笼在袖子里,长声笑道:“悟能徒儿,云栈预言之中,可有预见眼下的际遇?”

朱刚鬣的脸色瞬间变成猪肝红,原本想藉着西凉女国,给师傅一个难看,结果恰恰相反,反倒是自己陷了进去,不由地用力摇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门下二弟子悟能自以为得计的心思,在他师傅慈舟眼里,不过是如观掌纹的小把戏,除了子母泉一事,化散内丹而结圣胎元婴,稍微超出了预料,不得不寻落胎泉重新打散,其余琐碎事务,包括遭遇七只蜘蛛精洗浴冲突,都逃不出能藉着断乱因果之力,窥见时光长河下游的破戒僧。

话说回来,神情木讷如机关人,行事古板像迂腐夫子的大弟子悟空,被七位豆蔻少女缠上后,起先还呲牙咧嘴地威吓几下,发现此举没什么功用后,也就懒得理会蜘蛛精们。

随着少女们得寸进尺地靠上去,得了四明石猴的默许,便各自施展手艺,务必博取夫君的欢心,也不枉方才双方大战一场,如意金箍棍压服七个风流穴,露水夫妻的姻缘。

稍微年长些,神情自若的大姐,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把梳子,牛角质地,色泽宛如琥珀蜜蜡,将悟空一头乱糟糟仿佛鸡窝似的头发,梳理地整整齐齐,溜光水滑。

二姐将压发的紫金冠取下,伸手掬起一捧濯垢泉水,小心翼翼地浇在上面,不管多少血迹、污垢,亦或者陈年水渍,瞬间褪掉,清理地干干净净。

“瞧着此物形制,并非人间王孙公子所有,偏偏水气深藏,又有一股鳞气,莫非是距离此地不远,东边左近西海龙宫的收藏?”

二姐想到这里,忍不住与身边众姐妹交换眼神,立即得了回应,皆感念夫君是个闯过西海,大闹龙宫,还能全身而退的狠人,不由地眼泛春水,面带桃花。

身为野生的妖怪,自一窝几千只蜘蛛中脱颖而出,就她们七姐妹成精作怪,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牺牲,携手闯过了多少艰难险阻,才有今日的成就。

即便打退了大雪山里占地为王的女杰族人,强行夺取了诅咒之泉,也是看在此处可以令妖精直接化形,不必像她们这般,必须直面天地煌煌之威,沐浴雷霆洗礼,方能蜕去旧壳,化成人形。

可是,蛛家七姐妹并不知道,她们信赖、看重的夫君,前身不过是区区一介凡人,无力反抗乌斯藏国欺压,不得不吞服古魔国秘药,从而具备巫师之资,得以跻身万众平民之上,却又迫于本教高阶巫师的无情压榨,不得不以造兽之法,将自己转成四明石猴之妖身。

不过,即便她们知道实情又能如何,被悟空以如意金箍棍压服,可以说是一力降十会,打服所有不平,还偏偏戳中她们的软裆。

如此阴阳相济,龙虎交会,姹女遇金公,便成了彼此的机缘。先前还不怎么觉得,如今双方心情平复,体内诸气顺和,才有所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蛛家七姐妹的功行原本遇上瓶颈,眼下不仅突而破之,更是狂飙猛进,大有进益,此举不下于蓝桥仙缘,玉杵捣尽玄霜见云英的故例。

此情此景,教恢复如初的朱刚鬣见了,顿时眼红不已,毕竟大师兄的女人缘实在是太好,以前还不怎么觉得,自师徒三人一骑大闹龙宫,助其夺得神兵如意金箍棍,便诸事皆宜,事事顺风顺水,简直无往而不利。

慈舟看了一眼不战不斗,便如同木偶公仔,被蛛家七姐妹肆意摆布的大弟子,又回头看了一眼眼红耳赤,脸上尽是羡慕嫉妒神色的二弟子悟能,忍不住摇摇头。

慈舟走到朱刚鬣身边,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悟能徒儿,别忘记高老庄的姻缘,三小姐翠兰还在等你哩!”

此话有如一柄凿子,撬开朱刚鬣的头顶八瓣骨,又浇下一桶冷冽的冰雪水,顿时教这位见色起意,栓不住心猿,走脱了意马的二弟子悟能,瞬间恢复清醒,并迅速冷静下来。

朱刚鬣深吸一口气,扭过头去,也不看大师兄身边的莺莺燕燕,长长地吐了口气,眯成三角的小眼睛里,罕见地精光收敛,流露出一点思乡之情,嘴里念叨着:“翠兰……兰!”

慈舟听到这般叫魂似的鬼叫声,即便意志坚定,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浑身哆嗦了一下,暗叹道:“情之一物,最伤人!”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此行的目的地,西凉女儿国的腹心之处,阻其证道,成无上正果的克星,早已磨刀霍霍,等候多时。

慈舟一行人并未在诅咒之泉盘桓,即便被蛛家七姐妹几次三番挽留,也没能改变一心反叛,试图掀翻乌斯藏国的夫君之志向,更别说完全不相干的慈舟和尚。

朱刚鬣倒是有些心动,嘴里咬着手指,左脸色眯眯,右脸咪咪色,可是蜘蛛精们根本看不上,正眼都不瞧一下,自然是死了这点心思。

反倒是慈舟与蛛家七姐妹约定了时日,只待日后举旗招呼一声,蜘蛛精们就得起兵响应,齐齐攻向本教总坛,打上盘龙云海,决战天宫之巅!

临到分别时,四明石猴看着蛛家姐妹眼泪婆娑,即便是一场露水姻缘,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忍。不过为了大业,这些儿女情长只能压后,便难得开口安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距离约定之日不远!此时挥手告别,互道一声珍重,来日重逢时,小别胜新婚,或许别有一番情致。”

慈舟早就知道大弟子悟空笨嘴拙舌,囫囵话都说不出几句,偏偏此时脑子开了窍,竟然变得如此能说会道,不由地暗笑:“情之一物,最是动人!它能平山谷沟壑,也能越崇山峻岭,甚至可以让口拙之人,变成巧舌如簧。佩服,佩服!”

朱刚鬣看着这一幕,却是别过头去,根本不想再看第二眼,心里想着高老庄的三小姐翠兰,嘴里也念叨着,惦记着她。

可惜,禁箍戴在头上,一旦动心生情,它便自发收紧起来,勒地朱刚鬣头骨开裂,痛地哇呀呀乱叫。

所幸的是,经过连日以来的苦心钻研,朱刚鬣也算是摸索出窍门,尤其是应付禁箍的关键,当下将所有杂念都发散出去,专心致志地念诵调伏心情的师传《心经》。

没过多久,禁箍察觉不到尘欲,便渐渐地松开,这才让朱刚鬣有了喘息之机,赶紧催动内丹中的妖力,治愈头骨裂伤,散开额头一圈的淤青血肿。

只不过,刚才那番折腾,教他在生死之间走了个来回,前胸后背尽是汗水,打湿了开襟的上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有点难受。

方才不过是权宜之计,想要完全摒弃这般折磨,只能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了,于是,朱刚鬣赶紧求到慈舟面前:“师傅,你看!”

慈舟都不用眼睛看,闻到那股骚气的汗味,就知道二弟子悟能又犯禁,还差点破戒,不由地轻轻摇头:“你呀!无力守着空门八戒,便由禁箍教你守着。什么时候,你能秉持戒律,深入到骨子里,这禁箍自然会脱落。”

朱刚鬣知道此次试探又失败了,趴伏在地上的姿势,立即挺身站起,怪叫道:“师傅,你这是摆明坑我!大师兄也是你门下弟子,却偏偏不守任何清规戒律,身边被蛛家七姐妹围地水泄不通,你也不管管?”

慈舟好奇着反问:“怎么管?近几日以来,你大师兄悟空,一点杂念都没有,即便是在当下,身边被莺莺燕燕围着,也是毫不动心,尘欲不起。反观你,动不动就动心生情,一点德行都没有。”

朱刚鬣顿时硬口顶撞,海拔身体摇动,变高成丈许,虎视眈眈地俯视着师傅:“哪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慈舟翘着二弟子悟能的神通法术,竟然用到这个地方,忍不住摇头轻笑:“禁箍不会骗人!有没有,你心里还不清楚?倘若毫无动心生情,岂会听你念诵《心经》,平复心中勃发炽烈之性情?你还没到这步田地,还没具备如此不凡之慧根!”

方才,朱刚鬣还如火如荼的气势,被师傅的这番话击中心结,如同猪尿泡似的,一经缝衣针刺破,便气泄如注,转眼间身躯恢复原样。

与此同时,四明石猴严词拒绝了蛛家姐妹缠绵一番的要求,扛起如意金箍棍,尾巴缠在腰间,压住虎皮裙,就自顾自地在前面带路。

蜘蛛精们顿时泪流满面,当慈舟乘马行经时,她们便哭地梨花带雨,却连一点用处都没有,当朱刚鬣走过时,还颇有期待地等着。

结果,蛛家七姐妹根本不想理他,雨收云消散,三三两两,分头走进泉水深处,被浓雾遮掩身形,悄然不知所踪。

如此截然不同的遭遇,朱刚鬣心头的阳刚意气彻底消沉,他赶紧快走两步,先离开这片伤心绝望之地,看到师傅和大师兄的身影,立即靠近过去,随后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脸,一副谁都不想理会的苦瓜脸。

慈舟师徒一行人,按照蛛家七姐妹给的地形图,安然无恙地穿过诅咒之泉,走着盘山十八弯的野路,翻过一座笔架似的小山,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一处由多座如玉雪山拱卫着的山谷,几只白鹭振翅飞过崖间青松,发出欢快地轻鸣,谷底水田阡陌相连,三五农人在侍弄庄稼,稻谷青苗长势喜人,农人脸上尽是期待丰收的喜悦。

距此不远处,有许多青砖黑瓦的民房,环成内外两圈,护卫着腹心之地的祠堂。

一株虬枝盘曲,花开盛繁的千年桃树下,有十来个身穿札甲的女杰族人,正在擂台上捉对比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擂台上,多是膀大腰圆的健妇,面目奇古,筋肉贲张,举手抬足之间,一身蛮力挥舞着长短兵器,竟然虎虎生风。

或许是她们彼此之间过于熟悉的缘故,拆招对招都能应付下来,以致于缠斗了许久,都没有分出高下,白白地浪费着力气。

经二弟子悟能介绍,擂台上对战的勇士,都是女杰族的平民,各家都有千锤百炼的武技,配合传女不传男的呼吸吐纳法,已是江湖上有数的三流高手。

“如果配合女杰族的战场杀阵,借助熟悉地形的便利,没有十倍以上的敌人,休想攻进西凉国。若非如此,乌斯藏人怎么会放过此地,实在是吃过苦头,领教过女儿国的厉害。”

慈舟听到这里,才稍微高看一眼,心里暗道:“此等骁勇善战之兵,还仅仅是西凉国的平民,不亏是战斗民族,全民皆兵,藏兵于民,若是发动起来,就是一股移泰山填东海的伟力。”

慈舟先前降服的妖怪,拯救的唐人庄园,还仅仅是一些地方上的刺头、豪强,如今刚刚走进西凉国的外围边缘地带,就亲眼目睹如此彪悍的女兵,实在是一支具有很高价值的潜在盟友。

“徒儿们,在此地闲坐观赏,也不是办法。我们就下去看看,试着接触西凉国的高层!”

大师兄悟空的态度自然是无可无不可,朱刚鬣迫切的心情就不用提了,方才在诅咒之泉被艳福不浅的大师兄馋的直流口水,如今就算看见一头母猪,也会觉得她貌美如花。

慈舟师徒一行人沿着山涧小路,慢慢下到山谷底部,藉着水田之间的硬土埂走向女杰族的聚集地。

途中,身披蓑衣、头戴箬叶斗笠,忙着农活的农人,好奇着抬起头,看了一眼骑着白马的黑衣僧人,随行的还有一头大马猴和大公猪,还以为是游走在乡野之间,表演马戏的杂耍团,就是人头数少了些,连草台班子都搭不起来,不由地轻轻一叹。

反观慈舟,藉着刚才农夫们抬头直腰,看到他们都是面色焦黄的男人,干着最重最辛苦的活,还一脸理所应当的神情,忍不住轻轻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行人刚刚走近围屋外面的夯土晒谷场,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健妇,就簇拥着一位老妪迎来上,似乎等候多时了。

慈舟结合自己的观察,心里忍不住暗暗猜想:“或许我们刚刚经过诅咒之泉时,就被女杰族的哨探发现了。不说用,这座山谷绝非西凉国的首府,更像是国境线上的边塞据点,一个精心准备的饵料。一旦遇敌,此地便可用来向国民示警发讯号,其次,藉此用来垂钓,引诱傻乎乎一头撞过来的傻鱼上钩。”

想到这里,慈舟翻身下马,毫无烟火气的动作,显露出一身不凡的骑术,放手将缰绳予二弟子悟能,示意由朱刚鬣牵马伫立原地,同时又以眼神示意,让大弟子悟空原地待命。

慈舟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走到距离女杰族村老十步远的地方,双手合十揖礼道:“善哉,善哉!诸位施主,贫僧慈舟,乃中土大唐人士,听闻大雪山中有西凉国,君臣王侯尽是女子,却能前阻连绵兵灾,后挡妖魔鬼怪,不禁心生向往,特地前来游览。”

老妪身边一位健妇,脸上戴着一副青铜面具,原本双手负在背后,此时将右手转到面前,握拳的五指缓缓张开,掌心竟然悬着一枚白色光球。

“温老,这位空门僧人没有说谎……”

慈舟顿时挺身而起,笑道:“出家人,向来不打诳语!”

谁知,还是这位健妇,将负在背后的左手转到前面,摊开手掌,露出一枚半红半白,梧桐子大的光球,当下扬声道:“可是,这位高僧说的话,还有所保留。或许是半真半假,或许是九真一假,总之言不尽实!”

打脸来地如此之快,顿时教慈舟也吃了个哑巴亏,大弟子悟空毕竟忠厚老实,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反倒是二弟子悟能,亲眼目睹师傅吃瘪,还是头一次,心底一片狂喜,恨不得自己将头戴青铜面具的健妇取而代之,狠狠地羞辱一番,方能发散发散心头憋住多时的愤懑之气。

慈舟毕竟是两世为人,又谙熟佛门经典,在妄世进进出出,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早就将脸皮磨练成城墙那么厚,个人演技堪称西唐帝国最强实力派,根本不把健妇刚才的话当成一回事。

“这副青铜面具,眉似卧蚕,方眼重瞳,具有神圣不可侵犯之威严,头顶独角若司法神兽獬豸,莫非出自古蜀国的礼器,足下实为侍奉士师皋陶的祭司,神而有灵,故此能令佩戴者,具有辨识真伪的神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慈舟微微额首,笑道:“果然如此!西凉国能在大雪山中立足,自有其独特之根基。贫僧此前也有猜测,只是没想到传承直追上古三皇五帝,诸位圣王垂拱治世时。彼时,天帝、人王具是一体两面,帝王德被天下,有百神护卫,各司其职,至颛顼帝时,绝地天通,人神分野,厘清阴阳,三界才渐渐隔绝联系,不复远古之时,人神混居,神子遍地,神民万千的境况。”

这番话涉及上古隐秘,即便是在西凉国,也仅仅是在高层之中耳口相传,唯有只言片语流传到民间,却早已面目全非。

现如今,来人仅仅凭一副青铜面具,便猜测出如此多的内幕事情,方才还有心给陌生访客一个下马威的健妇,此时已禁不住哆嗦起来,暗恨自己多嘴多舌,被人看破了行藏,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村中长老温姓老妪听过僧人的话,立即知道来者不善,忍不住暗忖:村中“巾帼”级战将惟有青索一人,“青娥”也只有方才说话的丽娘,“无盐”级的健妇有两队满编一百人,余者七、八人,都是已婚配的“罗敷”,连一个“扫眉”的才女都没有,更别提才华横溢的“不栉”,恐怕在都城国子监、翰林院才有。

她看上去老眼昏花,心里却精细着,否则的话,也不会被西凉国主交付重任,在此边陲重地一待就是三十年,屡次借助地形优势,打退乌斯藏人进犯的农兵,甚至败退本教的巫师数人。

温老眯眼看去,发现黑衣僧人全身都是破绽,却根本无机可趁,目光便略过不看,投向稍远处的随从。

得骊珠之助,提纯体内血脉的天山龙马,脊背处斑斑点点,尽是墨色纹路,筋骨粗壮,鬣鬃长可拖地,堪称世所罕见的神骏,当得起“瀚海麒麟”的专属称号。

更难得的是,此马周身水汽萦绕,滋润着脚踝后的鱼鳍状鬃毛,如游鱼般在风中招展,端地是出身不凡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温姓老妪,看见此马也忍不住暗暗叫好,亏的是西凉国女兵擅长山地战,不习惯骑马奔行,否则的话,她肯定会厚着脸皮讨要。

“哪怕是用来配种,也是好的!国内耕牛缺乏,驯服驽马拉犁,也是权宜之策,应时而变嘛!”

当她的目光转到横棍在肩,双手压住棍子两端的猴子身上,第一时间洞悉悟空的真实身份,忍不住皱起眉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头大马猴看似寻常,身上却散发出一股本教巫师的臭味。人不像人,妖不似妖,分明是残酷至极的造兽之术。此子对别人狠,对自己恐怕更狠。难得!”

至于牵马的朱刚鬣,吞服秘药成妖,不久前经过子母泉和落胎泉的磨练,修为功行突飞猛进,反倒是让人看不出来。

不过,任谁看见一个彪形壮汉,两条臂膀和脖子,顶着一个朝天鼻、鱼泡眼、葵扇耳的猪头,想装作不认识都不可能。

温姓老妪知道黑衣僧人冒昧来访,身后随从还是与本教相关的妖物,还能沉地住气,也不言不语,只是给身边负责村中一切祭祀典礼的“青娥”丽娘熟悉的眼神,还是双手拄着鸠杖,在静候事件的发展演化。

戴着青铜面具“獬豸”的丽娘果然聪慧,略过黑衣僧人真假莫辨的话不提,伸手戟指其门下两位弟子,喝道:“慈舟大师的随从,竟然都是荒野里逞强的妖怪,山林里生息的精灵,茹毛饮血,周身尽是污秽,怎么能入我西凉国,快快退去,否则的话,休怪我等手下不留情,也别怪村人不给大师面子。”

慈舟看着战火将熄未熄,不慎绵延到悟空、悟能身上,忍不住开口笑道:“诸位女施主,他们两个原本也是贫苦大众出身,只是被乌斯藏人所迫,不得不沉沦为妖精。”

“且看满脸金毛,腰缠虎皮裙者,乃贫僧门下首徒悟空,战败西海龙宫数万虾兵蟹将,取得镇海神铁为兵器,捱着就伤,碰着就亡,乱棍打出一片天,实乃世间一等一的好汉。”

“至于那位大肚宽肠者,乃贫僧门下二徒朱刚鬣,本是唐人庄户之子,机缘巧合之下,转成暴牙猪妖,野性未驯,妖心无常,故而贫僧借观音禅院佛宝禁箍,授其八戒,以收其心。”

“青娥”丽娘双手掌心的光球,具是纯白一色,她低头看去,忍不住喃喃自语:“竟然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事实是,“青娥”丽娘的说话根本不管用,即便是慈舟能言善道,说再多也是无用,待师徒一行人穿过晒谷场,途经供奉土伯的神庙,还能安然无恙地进入围村内,就连千年老桃树都毫无反应,村人才松了口气地放下戒备。

大弟子悟空先前在应付蛛家七姐妹后,袋中已经空空如也,涓滴不剩,已进入八风不起的境界,气定神闲若贤哲。

再则,除了未分胜负,还在打擂的女人,围上来的好事者,都是膀大腰圆,身高八尺上下的健妇,身上尽是锤炼筋骨的汗味,即便是朱刚鬣见了,也生不起任何异心,更别说头上戴着禁箍,一丝色心骤起,见异思迁,便会尝到勒颅抽髓之痛楚,任谁都不会有寻欢作乐之心。

身为佛门高僧的慈舟,因为唇红齿白,皮相甚好,在村中广受欢迎,上至八十岁的村老温妪,下至十八岁的巾帼战将青索,无不对他落落大方地示好,甚至是当面求欢,留下纸条,约定时辰地点。

慈舟自是以从小寄身佛门,谨守清规戒律为由,婉言谢绝了村人的好意,顺道打听了不少内幕消息。

譬如此地名为青螺谷,盖因周边山势团团环绕,外低内高,峭壁之上,还有天然的山道,呈内旋螺纹状,谷中又多有青松柏树,故而被好事者以此命名。

就在这时,擂台演武斗到最后一场,其中一位是身高九尺的健妇,腿毛浓密,壮地就像一头马熊,手持一杆鹅蛋粗的点苍枪,正在抓紧时间回气。

慈舟好奇地瞧去,看见与其对阵的乃是一位二六年华的豆蔻少女,头上梳着双角丫,眉清目秀,英气逼人,身穿一件贴身短打,未染色的素丝混细麻纺成的杂绫布裁剪而成,外面套着箭士惯用的半身甲,双层牦牛皮质地,左右双手各提一柄拳头大的灯笼锤。

为了待会的决战,少女特意褪去百纳底的如意纹绣花鞋,赤脚站在擂台上,锤子一前一后,摆开一个寓守于攻的架势。

村中巾帼战将青索发现黑衣僧人颇为好奇,心里不禁暗暗得意,特地提点道:“今秋打擂终末一场,一方乃是无盐健妇的队正单璞,另一方便是舍妹青霞!”

慈舟侧头看了一眼体壮如牛的巾帼级战将,暗忖:“青索此女,相当不凡,拳头上能站人,胳膊上能跑马。她的妹妹,想必是那位人熊似的健妇。可是,无盐健妇乃是西凉国的驻村巡兵队,万万没有可能交由豆蔻少女充任队正,哪怕其出身名门望族,若是德不配位,迟早会被健妇们欺负死,甚至被人赶走,弄到最后下不了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到深处,慈舟忍不住摇头,干脆换了个思路:“我估计,那位豆蔻少女,才是巾帼战将青索的妹妹,只是眼下身体还未长开,再过两三年,熬到成年礼后,估摸着就能横向发展了。”

巾帼战将青索没有想到,中土大唐来的黑衣僧人能如此沉地住气,便忍不住开口探询:“慈舟大师,余尝听闻过往商人讲说,中土大唐藩镇割据,崇尚对外用兵,军工民一体,上下齐心,屡战屡胜,每战必有收获,是为战争红利,恩泽藩镇上下,导致各地武风大盛。大师出身中土大唐禅林寺,必定是武学大家,试看打擂双方,谁人胜率更高。”

慈舟已经注意到,附近的健妇之中,已有人开庄押注,参与者动不动就拿一副盔甲当赌注,不禁咋舌:“西凉国藏兵于民果然不差,于军事之用,已深入民间地方。即便是一副札甲,牛皮、铁片、铁丝,不知道要费多少心机力气,三口之家十亩农田,一年产出估计也就弄出两三具,竟然用来下注,果真豪富若斯?”

慈舟自然是不敢相信,也不敢不信,明明知道巾帼战将青索以此事考究自己,便沉下心来仔细观察,片刻过后,果然有所收获。

“无盐健妇队正单璞,手长脚长兵器长,只待拉开距离,枪枪不离对手要害,此战有胜无败。反观青霞妹子,不知是否天赋异禀,打过一场接一场的擂台,方能走到最后。此时,她还能气定神闲,身板单薄,却如高山耸立,面色如常,有如渊水深沉,恐怕握有十足的信心。贫僧估摸着,汝家小女青霞,必定修炼家传神功,内力绵绵,用之不尽。”

巾帼战将青索闻言,愕然片刻,随即展颜笑道:“慈舟大师法眼无常,舍妹为村民中年岁最小,自幼修炼家传百兽戏,合秘传吐纳法龟蛇息,至今已有十年,内力早已小成,如此方能久战不怠,为家族建功立业。”

慈舟都懂得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这种藏身世外大雪山中古武家族,没有理由不懂一寸短一寸险的道理。换言之,少女青霞肯定会伺机贴身近战,抡起手中的灯笼锤,使劲锤打无盐健妇队正单璞的胸口。

随着主持擂台斗战的裁正一声令下,少女青霞主动往后跃,试图跳出圈子,反观无盐健妇队正单璞,却双手持枪挺身往前戳刺。

双方甫一交手,反应就出乎所有人意料。慈舟立即反应过来,笑道:“依贫僧之见,青霞手中的锤子暗藏机关,可长可短。必要时,甚至可以扣动机簧疾射而出,或许还有锁链连着。无盐健妇队正单璞手中的点苍枪,应该也有机关,或许是枪中藏枪,一长一短,是为双枪将,无非是为了弥补近身作战的不足。”

说到这里,慈舟正色道:“由此可见,西凉国的兵家战术,渐渐渗入国中武道。须知,兵家,诡道也!兵武之道,便是暗藏机窍之诡诈骗术,欺瞒敌我双方耳目,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武道,可畏可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巾帼战将青索听到这番话,眼眉高高挑起,侧头看了一眼黑衣僧人,对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牢牢地记在心上,暗中更是高看他一眼。

“我原本预想,这位中土大唐来的高僧,于武道一途相当高明,万万没想到,竟然高到如此地步。仅仅看了一眼,就洞悉了舍妹青霞和健妇队正的根底,简直不可思议!必要时,我得写信推荐给王上。”

至于左近的健妇,即便关注擂台终末一战,对于黑衣僧人的话,也是不以为然居多。可是,战况发展果然如慈舟所料。

少女青霞躲开点苍枪的凌空戳刺,趁机扣动灯笼锤的机关,尺许长的短柄锤,猛地往外延伸两倍,右手挥舞锤头荡开对手长枪突刺,左手按住机簧,猛地从身后甩出。

一个拳头大的锤头,仿佛被臼炮射出的弹丸,朝无盐健妇队正单璞疾射而去,风声呼啸,震耳欲聋。

就当在场所有相关或不相干的围观者,为明显落入颓势的一方提起小心的时候,无盐健妇队正单璞猛地扭动长枪握柄,从中抽出一杆三尺长的烂银枪,长短枪兵交错,护住自己的胸口。

噹地一声,灯笼锤头正中目标!可惜的是,小女青霞的杀招,被随机应变极快的老牌“无盐”挡住了。

看在巾帼战将青索的面子上,押注其小妹青霞胜的赌客,亲眼目睹制胜之机悄然而逝,忍不住重重拍了一下大腿,懊恼之情就别提了。

反观看好队正单璞的健妇们,却也没有什么庆祝的表示,毕竟此战还未彻底分出胜负,都提心吊胆地继续观战。

慈舟看到有一方被动防守,即便奋力荡开灯笼锤,放下的双手依旧哆嗦个不停,便忍不住露出笑容,侧头看了一眼巾帼战将青索,笑道:“恭喜恭喜,汝家小妹有七成机会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话怎讲?”青索看到黑衣僧人的信心比自己还足,便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暗道,“莫非舍妹仗着神兵机关之利,被大师看出了几分虚实?”

慈舟轻轻点点头:“灯笼锤之击,势大力沉,出乎无盐健妇队正单璞的预料。贫僧估计,锤头并非实心,而是里面真铅做壳,灌满了丹汞,如此方能隔空发劲,以内力伤人。”

听到关键处,巾帼战将青索的眉头都几乎竖起来,慈舟却毫不理会:“换做是贫僧,以兵家战阵的智慧来设计兵器,也是这般道理!譬如东土大唐的九环刀,往往在刀背开槽,镶有九枚或若干铅环。一击斩出,铅环尽数向前,刀头势大力沉更胜寻常,能出其不意,斩破头盔甲胄,有我无敌。”

擂台上,无盐健妇队正单璞额头冒汗,自觉双手筋软骨酥,稍微用力握住枪柄,便会立即痛彻入骨,明明知道对手会使诈,自己却没有防备到这一手,不得不承认战败。

于是,入秋以来的擂台比斗,终末一战便以巾帼战将青索的小妹大获全胜而落下帷幕,奖品有一副白牦牛脊皮做的半身甲,王命巡城马令旗,以及甑糕、九层糕、油糕、麻球、红糖芝麻糍粑等糕饼点心。

万万没想到,慈舟门下大弟子悟空近几日来上山下海,吃多了山珍海味,就有点馋人间烟火,忍不住偷吃了几块糯米饭捶打成形的糍粑,还沾着炒熟的黑白芝麻,滚过红糖盆,表面糖粉化油,才塞进嘴里嚼透了咽下。

少女青霞清点接受奖品时,发现了这一茬,忍不住火冒三丈,左右寻不见偷吃的猴子,就亲自上门找他的师傅,准备与大德高僧慈舟说道说道。

“这叫什么事!悟能倒是被禁箍八戒牢牢管住了,没想到猴子却犯禁破戒,所幸者,头一遭出手,还有挽回的余地!”

慈舟琢磨着手头上还有两个金箍、紧箍,就筹划着如何给大弟子悟空戴上,定要教他学个乖,未经允许,禁制出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金秋佳节,青螺谷摆开擂台,比武以应丰收,我等师徒三人适逢其会,亲眼目睹西凉国武士之豪勇,佩服地无以复加,不由地心生向往。只是,论起真刀真枪来,这位女施主似乎稍嫌火候不足,须得仰仗兵器之利,才能在三招之内,重伤无盐健妇队正单璞,迫使其不得不弃械认输,稍微有些不那么公平。”

慈舟深暗帮理不帮亲的说话之道,处处占着道德和正义的制高点,方能俯视道德洼地里的对手,随后他继续大开地图炮。

“再说了,贫僧门下大徒弟悟空,还未曾领教青家小女单字霞的武勇,不如双方做过一场,再来论谁输谁赢,奖励品最终归属。”

少女青霞看了一眼雄姿勃发的四明石猴,忍不住闭上眼睛,伸手一拍额头,随即瞪大眼睛,气呼呼地盯视着黑衣僧人:“这泼猴多大点本事?安敢与我较量?”

巾帼战将青索知道妹子说话过分了些,连忙闷咳一声作为提醒,毕竟四明石猴无意中流露出的气息,锋锐如刀刃,厚重若高山,连她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少女青霞听到姐姐给的信号,知道自己鲁莽了,赶紧换上一副笑脸:“好嘛,即便我点头应允了,它可是雄的,怎能与我擂台比斗?”

慈舟忽然想起前世网文神作《齐天大圣其实是个女的》,不慌不忙道:“贫僧门下首徒悟空,身穿虎皮裙,经常招摇过市,也不惧人言,须知裙子,乃女性常用之物,显然她是个女的。贫僧门下首徒悟空,虽练成定身法,却从不以此调戏女子,显然是个女儿家。贫僧门下首徒悟空,在高老庄妆扮成高翠兰,竟然能蒙住原配朱刚鬣,举手抬足之间,尽是女儿风流,她的心里有颗女儿心,显然是个女的!凡此种种,概莫能外,谁说她不是女人?”

黑衣僧人的这番话,顿时将少女青霞说地哑口无言,毕竟她年岁尚小,平日里净是锤炼筋骨,反倒疏忽了辩才的培养,脑子里都是肌肉,故而没有急智,一时间慌了手脚,无法应对眼下的局面。

在场的健妇为数众多,论起指桑骂槐的本事都是个顶个的利害,更是破口骂街的高手中的高手,真是要胡搅蛮缠,也不是不行,只是队正单璞被青霞用神兵击败,胜之不武,她们不想下场拉架,就想等着巾帼战将青索陷进去。

身为擂台赛赢家青霞的长姐,又是青螺谷唯一的巾帼战将,青索受到的牵制只多不少,能够帮到妹子的地方非常有限,那一对神兵“风雨流星锤”,还是以青家的面子,从王室武库里借出来的利器,如此才有不动则已,一动就用在刀刃上,一合打败无盐健妇队正的大胜。

可是,如此一来,巾帼战将青索就不自觉地,将自己与青螺谷驻军切割开来,不少资格深的无盐健妇都冷眼侧目,如果还要坚持偏帮自家妹子,恐怕这件事揭过后,自己就得挪动位置了。

大争之世,军功最重。家族既然将自己安排在青螺谷,就是为了建功立业,确保家族的荣华富贵,可不是为了区区小事,白白消耗家族的人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即便所有人都知道黑衣僧人门下的徒弟,都是雄姿勃发的男儿身,却没有人敢站出来指出真相,或多或少都有相关利益牵涉其中。

慈舟也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才有恃无恐地指鹿为马,硬生生地门下首徒悟空,说成是一个女儿家,具有挑战擂台赛冠军的资格。

当然了,村中的长老温妪和负责祭祀的“青娥”,也想亲眼见识,根底源自本教巫师,却能混成大妖怪,被中土大唐的高僧亲手降服的妖猴,究竟有多厉害。

在各方所有人默契的推动下,忍不住偷吃糕饼点心的四明石猴,嘴里咬着小半个红糖油糍粑,扛着如意金箍棍,先行一步跳上擂台。

就在少女青霞想要随后跟着跃上时,“青娥”及时注意到如意金箍棍暗藏的不朽金性光芒,心里不由地大吃一惊,连忙开口补充规则。

“对阵双方不得逞其手中神兵之利,必须用寻常兵器代替,如此方能展现出本身的真正本领。”

少女青霞以为“青娥”针对的是自己,不甘不愿地放下手中一对“丹汞真铅锤”,换上自己往日里用惯的“照夜狮子锤”。

看似栲栳大的锤子,云母混石英打造而成,八棱灯笼似的造型,实际上,里面大部分空心,浇铸时封存了一海碗“夜明砂”进去。

锤中敌人时,无论是身体亦或者兵器,照夜狮子锤都能爆发出强光,晃地对手眼睛暂时失明,视野被强光所夺。

悟空自然是无可无不可,左手接住无盐健妇队正单璞抛投过来的熟铁棍,顺手舞了个棍花,右手提起神兵如意金箍棍,平举递出擂台,笑道:“谁家小女敢与老娘较量,不想活了!”

说罢,悟空五指松开,净重一万三千五百斤的镇海神铁,随即脱手坠落,就在少女青霞一脸满不在乎,在场众人指指点点的时候。

如意金箍棍悄然落地,却猛然发出轰隆隆声,有如地底万千伏雷爆发,顿时教在场所有人闻之色变,老成持重成温妪,也忍不住豁然起身,随即死死地盯着右侧的黑衣僧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慈舟却是早就知道会有如此场面,还是一脸微笑,看着青螺谷的高层们,冰封似的脸庞,顷刻间崩塌垮掉。

长年累月夯土填充,已如钢似铁的地面,竟然当场坍塌下沉,溅起沙尘十几丈高,四下溅射的泥浆石子,有如劲弩发射的短矢,将左近的擂台当场打出无数透明窟窿,差点没垮掉。

巾帼战将青索内心的惊疑更甚,暗自庆幸妖猴并未持着这等可怕的神兵与小妹对战,她对村中负责祭祀的“青娥”投去感激的一瞥,可惜的是,丽娘并未有任何回应,眼睛瞪着,目光直直的,似乎也被惊吓住了。

紧接着,青索的目光转到黑衣僧人身上,他脸上的淡淡微笑,无论怎么看,都有一股嘲弄的意味,她立即知道自己托大了,竟然敢小看打进西海龙宫的人。

现在回想过来,这头妖猴持着神兵打败数万虾兵蟹将的“大话”,恐怕并非自夸之词,而是相当含蓄的表示了。

“那妖猴的膂力,肯定是相当恐怖。小妹,危险了!”巾帼战将青索想到最坏的场面,忍不住握紧拳头,指节都发白了,关节处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红,最后变成了苍白,额头更是冒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偏偏就在这时,慈舟双手捂成喇叭,放在嘴边,大声喝道:“悟空,放手一搏,别给师傅丢脸。”

巾帼战将青索闻言,身体轻微的哆嗦,已变成前后左右地摇摆,根本站不住脚,直接往后坐下去。

好在,青螺谷中驻军颇多,总有几个无盐健妇念着青索的好,及时出现在她身后,用自带扶手的藤椅兜住,才让巾帼战将没有人前失了身份。

少女青霞擎着“照夜狮子锤”,迳自跃上擂台,她可是距离最近,亲眼目睹对手神兵落地,闹出好大一场变动的人,却还能保持着昂扬的斗志,似乎没有被方才的惊变吓到。

等到裁判一声令下,少女青霞闭上眼睛,不自觉地侧脸扭过头去,将手中的锤子猛地交错撞击,顿时爆发出炫目的强光。

悟空的眼睛原本就不好,如今受了“照夜狮子锤”的强光直射,忍不住痛呼一声:“好家伙,敢暗算老娘的一对招子,你死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附近观战的慈舟,也被强光招呼到了,此时听到门下首徒的话,其中不无戏谑之意,立即明白悟空又在调皮了,忍不住轻轻摇头,便不再理会。

强光来的快,逝去地更快。少女青霞最快反应过来,睁眼往前望去,看见对手双眼无神,似乎被方才强光所夺,有如盲头苍蝇,持着手中的熟铁棍,以此为盲公杖,在周围划拉着,防备可能出现的攻击。

“啧啧!连盲战都未曾学会,如何作我的对手?”

少女青霞毫不犹豫地往前急冲,双手抡起灯笼大的锤子,借助周游四方之力惯性,带动自己的身体,施展出青家的秘传神技:有如陀螺之迷惘!

在场观战者看到少女青霞拿出真本事,整个人有如硕大无比的陀螺,以单足为轴,旋转着舞起手中的重锤,落点忽远忽近,竟然让人无法预测。

就在锤子即将轰中妖猴的胸膛时,悟空猛地拄棍入擂台,身体借力猛然跃起,一步踩到熟铁棍上端,直接令对手的绝杀落到空处。

紧接着,四明石猴空着的右腿,猛地一记侧踹,正中一击不中,旋转稍停的少女青霞。

“噔噔噔……”少女青霞旋转之势,不仅被完全打溃,还连退七步,到了擂台的边缘处,随时都会掉下去。

慈舟看到她前仰后翻地一阵折腾,总算站稳了脚跟,正想伺机反击时,门下首徒悟空早已翻身下棍,脚尖踮起发力往后蹬,只见暗黄光辉“一闪”。

下一个瞬间,四明石猴来到少女青霞面前,手中的熟铁棍戳中她的小肚子,咧嘴笑道:“你输了!”

话音未落,熟铁棍往前轻轻一送,少女清霞就这样,被慈舟门下的大弟子推倒了,整个人重重地后背倒地,仰躺在夯土地面上,伤心的泪从眼角流下,淌过鬓角,直接没入乌黑油亮的头发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青螺谷的天空很蓝,此时却被不断涌出的泪水模糊了视野,就连久久不散的白云,都乱地不成形状,支离破碎地,就像此时少女青霞的心情。

原本已经到手的冠军,竟然在黑衣僧人寥寥无几的一番话后,莫名其妙地从手中失落,这就让出身西凉国名门,自尊心极强的青霞难以承受。她感觉到,天在剧烈地晃动,地在使劲地摇摆,人前受辱的委屈,让她差点失去求生的意志。

所幸的是,轻柔的晚风吹过她的鬓角,调皮地掀起几根发丝,缓缓地平复少女青霞的心情,暂时恢复理智,继而头脑清醒地开始思考。

冰凉的地气渗透进衣服里,钻入她的筋骨里,少女青霞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白皙的手臂肌肤,顿时浮现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自觉无脸见人的少女,此时泄走心头的愤懑火气,又恢复了几分力气,便一个鲤鱼打挺,整个人稳稳当当地站住,继而趴伏在擂台边上,双手托着自己的小脸蛋,嘟着嘴,高高地,都能挂一壶油了,却偏偏装出一副让人怜爱的小媳妇样。

“你就会欺负人?不知道我年纪小,凡事让着点吗?捱我两下小锤锤,又能怎么样?你真是一点也不可爱,不跟你玩了!”

说完,她就纵身跃上擂台,凑到悟空近前,左看看,又看看,踮起脚尖,小鸡啄米似的轻吻一口脸颊,随即双手捂着脸,赶紧撒腿跑开了,留下一脸懵逼的四明石猴,待在擂台上,很无辜地摊手、耸肩,装作一副别这样看我,俺是个好人的模样。

不知道的人,譬如二师弟朱刚鬣,就以为大师兄和青霞之间的交情很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童年玩伴,忍不住轻轻摇头,显然是想起不久之前,诅咒之泉遭遇蛛家七姐妹时,悟空的艳色遭遇。

所以说,女人就是天生的演技派,尤其是聪明的女人,恁凭身在何处,都能游刃有余,特别是青霞这种天赋异禀的贵女,简直就是所有男人的克星。

慈舟也没有想到,少女青霞会如此孩子气地解决战败后的尴尬,他仔细想了想,发觉其中也没有什么不妥,便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反观巾帼战将青索,却对方才小妹的轻轻一吻,感觉头痛不已。换做是其他人,按照女杰族的传统,她也不至于如此,可是青霞妹子的吻,落在一位手持神兵大闹西海龙宫的大妖怪,那就像是飞蛾扑火似的,注定有去无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慈舟师徒一行人,待在青螺谷久了,恐怕小妹迟早有一天会乱了分寸,误了自己的性命,不如由我亲自写信给王上,派人将他们送往都城,如此才能让小霞免了杀身之祸。”

巾帼战将青索待自家小妹的好,自不必说,真的是尽到长姐如母的责任,连家族耗费人情从王族武库借来的神兵,原本是预定给她使用,结果仅仅是为了金秋擂台比斗,就借给了小妹青霞使用,估摸着是不用还了。

与此同时,四明石猴翻身下了擂台,顺手捡起如意金箍棍,幻化成绣花针,丢进耳朵里藏起。不待他伸手招呼,朱刚鬣就主动上前捧起盛满糕饼点心的盘子,两师兄弟乐呵呵地分享了胜利的滋味。

还是朱刚鬣知机会做人,伸手抓住黄金糕往嘴里塞,也没忘记用黄皮桑纸包起几块香气扑鼻的桂花糕、云片糕,给还未尝过鲜的师傅送去。

慈舟微笑着收下二弟子悟能的孝敬,深深地吸了口气,顿时感觉到香气沁入心脾,莫名地全身一紧,装作不在意地随手放在一边,也没有取用,只是轻轻扬手,让朱刚鬣自去。

“大师兄吃惯了水果山泉,肠胃都小了,此等上好的糕饼点心,他可吃不下太多,俺老猪得帮衬着点,替他应付了,免得白白地浪费粮食!”

慈舟笑着点点头:“说的不错!盘中一餐饭,粒粒皆辛苦!哪怕是一丁点的浪费,都对不起农人的辛劳,罪过,罪过啊!”

巾帼战将青索听到“粒粒皆辛苦”时,眼睛顿时一亮,忍不住高看黑衣僧人一眼,暗道:“不愧是中土大唐来的高僧,随意说几句话,就能出口成章。传闻盛唐物华天宝,人才辈出,青史留名的律诗不知凡几,更有诗意近于道的谪仙诗圣,果然名不虚传。恐怕,只有都城翰林院的几位‘不栉’妹妹,才有这般才情,才能勉强对得上话。我是差远了,差太远了!”

她忍不住又看了黑衣僧人一眼,只见他唇红齿白,样貌宛如少年,却宝相庄严,内蕴神仪,心口一片酥麻,仿佛被人挠痒痒似的。

“这位来自中土大唐的男儿,既有妙语连珠的诗情,又有降服妖怪做徒弟的本领,简直就是文武双全,梦想中的如意郎君。”

谁说西凉国女子皆悍妇?哪个女儿家心里不怀春?即便是身高九尺,拳如沙煲,威武雄壮的巾帼战将青索,此时内心也是小鹿乱撞,一缕情丝向着黑衣僧人绵延而去,牵挂在慈舟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识海中开辟天宫,无时不刻都在收摄徒弟们的杂念,慈舟自然是第一时间发现了情丝,换做以前,他早就挥起慧剑,一口气将所有情丝斩断烧烬,来个眼不见为净。

可是,巾帼战将青索在绸缪着写信举荐,准备将慈舟师徒打发去都城,这对于计划中的借兵一事,未来联手反攻乌斯藏国,有着莫大的好处,跨出最坚定的一步,他自然是不会在此时出手,坏了大事。

没过多久,慈舟看到系在手腕上的情丝,繁复地层层叠叠,不知道有多少根,何止是来自巾帼战将青索一人,估计青螺谷的驻军无盐健妇们,都把爱意牵挂在自己身上。

或许此时在村中,只有那七八位心气高傲,与走婚夜宿的相公情比金坚的“罗敷”,才不屑于多看慈舟一眼,自顾自地准备晚饭去了。

村中,几缕炊烟袅袅升起,驻村的无盐健妇,看着慈舟的相貌,馋地直流口水,一颗蠢蠢欲动的少女心,差点就掩饰不住了,好在她们还是能遵守军纪,专门分出人手准备饭菜。

擂台撤掉后,就是无盐健妇的专用演武场,此时转变成露天食堂,到处都有人忙碌,甚至有人脚不沾地地来来回回。

至少百人份的晚饭,仅仅是主食,就有搀了枸杞的二米饭,饭甑隔水炊熟的糯米饭,还有照顾小部分健妇的口味,贴在烤炉壁上烘焙而成的面饼。

村老温妪已过古稀之年,牙齿都还健在,却有人专门奉上大海碗装的鸡丝粥,做法也很是简单,煮开花的白粥,放入手撕鸡胸肉,并一大把白萝卜丝,再用几颗炒过的花椒提味。

村子里放养着几百只母鸡,每天喝山泉水,以草籽、小虫、山螺为食,还专门有人负责捡鸡蛋。多则几百,少也有一百多,都用来给驻村的健妇们加餐进补。

慈舟看到她们用白水煮鸡蛋,忍不住轻轻摇头,向巾帼战将青索禀明后,也不自己动手,就下场亲自指点,临时充任厨娘的健妇原本有些恼火,当看到他的脸时,就什么火气都没了,反而耐心地记下黑衣僧人说的每一个字。

“蒸鸡蛋羹!打散开的蛋液和搀进去的水,多寡最重要。至少二份蛋液,混入一份清水。若是水多了,蛋羹口感更滑嫩,甚至会糊成散浆。若是水少了,蛋羹口感会偏干。还有,记得分碗灌入的时候,须得撇去浮沫,否则蛋羹面上尽是孔眼,未免有些不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鸡蛋面!蛋液混入面粉和清水,搅拌均匀成面浆,在烧热的锅里摊开,两面煎至半熟,起锅放凉,全部切成细条,再下到煮开的锅里,加点提味的咸菜、榨菜头,去腥的姜末、紫苏叶,差不多就成了。”

慈舟仅仅是试着做了两种新菜品,鲜甜滑嫩的鸡蛋羹,就把健妇们厌倦了白水煮鸡蛋的口味征服了,咸香辛辣的鸡蛋面更是获得了一致的称赞,甚至好评如潮。

有了成功的先例,慈舟获得了更多的信任。没过多久,他就利用中午吃剩下的煮鸡蛋,剥掉外面的硬壳,沾水、过面粉,指点着下油锅炸,就成了“虎皮炸蛋”,蘸着酱油,就着醋,味道就别提了。

另外,还有蛋液打发起泡,猛火烤成的鸡蛋糕。面饼掺入葱末再揉开,放入煎锅里烹熟,油饼上再摊开一个鸡蛋,两面煎成金黄的“大郎烧饼”。以及用铁勺隔火烤出蛋皮,再加入肉馅,制作而成的黄金饺蛋饺等等。

即便慈舟仅仅用了一种食材鸡蛋,就制作出十几种菜品,酸甜苦咸辛,五味具全,满足了所有人的口味,就算最挑剔的“青娥”丽娘,也挑不出什么错来,只恨自己晚认识了这位奇男子。

至于擂台上输了一场,与冠军失之交臂的少女青霞,也被眼前如此大的阵仗,主要是黑衣僧人炫技的表现,痛快地竖起大拇指,心甘情愿地认输,且输地心服口服。

“征服了女人的胃,就征服了女人的心!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却似乎有点道理!”

慈舟笑眯眯地从巾帼战将青索手里接过推荐信,看着她稀里哗啦地吃着鸡蛋面,豪爽地就像男儿一样,忍不住喟然一叹。

“英姿飒爽八尺枪,曙光初照演武场,西凉儿女多奇志,不爱红妆爱武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朝阳初升,霞光万道,豆蔻少女青霞伫立在莲花峰上,回首望着青螺谷,紧了紧背着的花布小行囊,压低声音道了声抱歉,随即转过头去,缀上即将离开视野的慈舟师徒一行人。

她的目标自然不是黑衣僧人,而是一招便打败自己的四明石猴,区区一个外人,即便她拥有重若千钧的神兵,擅长惊世骇俗的武技,也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按照女杰族千百年来传承的规矩,要么用尽一切手段将她杀死,要么永远和她在一起。以少女青霞的脾气,自然是前者居多,后面的选项,目前来说,根本不作考虑。

朱刚鬣牵马走在队伍前面,悟空一时在前方探路,一时在后面查看,少女青霞即便再怎么掩饰,在高来高去的大妖怪眼里,那点人间的潜行本事,不过是如观掌纹的小把戏。

四明石猴彻底掌握了队伍后面,那条小尾巴的行踪,眼看以正常的速度根本甩不脱,便不慌不忙地来到慈舟面前。

“师傅,后面跟着青螺谷的小娘子,不远不近,不离不弃,似乎是铁了心。不如,师傅许我放手一搏,一击闷棍就能了账!”

慈舟听过这番话,轻轻摇了摇头:“你这是什么话?青螺谷祭祀的土伯神而有灵,你不是没见识过?青娥丽娘身为司法神兽獬豸之祭司,但凡那少女青霞有一丁点的意外,信不信她依法拿你?”

悟空紧了紧手中的如意金箍棍,仗着神兵之利,似乎根本不把所谓的地神土伯、司法神兽獬豸放在眼里。

慈舟知道大弟子的心思,忍不住笑道:“正所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在西凉国的地界以外,仗着镇海神铁之利,你还能搅动一地风云。可是,如今我等身处西凉国腹心,莫说国主统合万民,依制而成的蛟龙气,颇似于祖龙奋六世之余烈,开大秦王朝时,不知道具备何等威压,就算国中百神林立,连乌斯藏国的本教都无可奈何,你有什么资格小觑了此国?”

四明石猴听到这里,这才想起当初自己被本教高阶巫师追杀,狼狈不堪地潜藏逃窜,几次游走在生死边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才稍微清醒了些,不会再仗着手中的镇海神铁,小看了天下人。

片刻过后,悟空诚心诚意地垂下骄傲的头颅,闷声道:“师傅,我错了!请你狠狠地责罚我罢!”

就在前面牵马的朱刚鬣,眯着的三角眼忍不住瞪大,眼睛里的那点煞气和郁闷,顿时不翼而飞,甚至是彻底地消散干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被师傅戴上佛宝禁箍,被授予佛门八条戒律,朱刚鬣就觉得自己很惨了,什么歪心邪念都不能起,眼睁睁看着蛛家七姐妹倒贴,大师兄艳福不浅,自己却落得孑然一身,孤零零地很是难堪。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头猴子比自己还惨,得了如意金箍棍就骄傲地鼻子朝天,就连眼睛都长在了头顶,此时被师傅一桶冰水浇下来,总算是恢复了清醒,否则的话,他哪天犯了众怒,迟早会被具备大神通的巨擘给收拾掉。

朱刚鬣的心思一贯以来都很阴暗,尤其是妆作娘子高翠兰,将自己差点蒙骗过去,在人前丢了很大的脸面,就想着如何拱他去死。

“可惜,可惜!倘若这猴子继续作死下去,没准俺老猪就能亲眼看见他的死相,肯定是极惨,惨极了,惨不忍睹,惨绝人寰!”

这些杀意深沉,如铁如暗的念头,刚刚在朱刚鬣的脑子里冒出来,转眼过后,就被慈舟识海中的天宫收摄一空。

只可惜,二弟子悟能的恶根并未化解掉,收走了种种妄念,不过是皮毛功夫,这般手段也只是治标,根本不治本。

慈舟师徒一行人,要么是能驭风而行的妖怪,要么是身怀不凡的人杰,甚至就连那匹天山龙马,得了骊珠的滋润,血脉中的龙性,渐渐成长茁壮起来,顺利突破千里马的范畴,变得越发神骏起来。

正因为如此,慈舟等人渴饮山泉水,饿了啃干粮,竟然连片刻的休憩都没有,就是埋头赶路,把跟在后面的少女青霞累地直不起腰。

若不是,她已经知道目标人物此行目的地,乃是西凉国首府凤栖城,肯定会跟丢了。于是,少女青霞左右环顾,在荒郊野外也没家人照应,便自己寻了一根古樟树,背靠着树身瘫坐下,双手握住凤眼拳,小力地捶打着双腿。

毕竟,她赶了大半天的路,不仅错过了午饭,连口热水都没有喝到,正是口干舌燥嗓冒烟,腹中饥火在烧心,情绪差点崩坏掉。

就在这时,冠盖如云的樟树一阵晃动,呼吸过后,竟然落下一个黄皮金丝的大香瓜,不巧落在少女青霞的怀里,可把她吓地差点跳起来。

少女抬头仰望树冠,什么都没发现,只有一道金黄色的身影,快如烟尘般的离去,立即明白是谁给自己送瓜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本青霞有些生气,根本不想吃香瓜,连碰都不想碰一下,可是腹中适时发出令人难堪的咕咕叫,少女的嫩脸一下子就红了。

“那泼猴好没眼力,怎么就给我一个香瓜,塞牙缝都不够,遑论填饱肚子?小气鬼!”

青霞嘴里骂骂咧咧,双手抱着大香瓜,感觉沉甸甸地很坠手,秀气若琼丹的鼻子立即凑上去,使劲地深吸一口气,清香芬芳,沁入心脾,口水都忍不住快流出来了。

她赶紧伸手拽住袖子,轻轻地擦了擦嘴角,随后咧嘴哈哈一笑,一口啃了上去。糯米似的贝齿刚刚切进瓜瓤里,薄脆的瓜皮顿时咔嚓一声自行裂开。

青霞轻轻咬了一小口,糯沙的瓜肉在唇齿之间流转,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绽放,化作一道寒流没入喉咙,抚慰饱受饥饿折磨的肠胃,她整个人顿时精神一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旋即眼神就柔和下来。

“有心了!香瓜刚刚摘下,就放在冰凉的山涧溪水里镇过……即使是这样,也不能消除我人前受辱,丢了很大面皮之恨。”

少女说服自己继续坚持下去,眼里的迷茫顿时消散一空,再看着手里的香瓜,仿佛是仇家当面,青霞使劲地啃咬着,连里面的瓜瓤都没放过,连浆汁带瓜籽一并嚼透了,全部咽下去。

“好甜……她太天真了!甜滋滋的……别想用这般手段……讨好我!像是蜂蜜……根本没用!”

青霞吱吱呜呜地吃完大香瓜,嘴里不清不楚地吐槽着,无意之中流露出自己的真正心声,在危难之时受仇人一份恩惠,她已经陷入矛盾中了。

反观遥遥在前的慈舟一行人,隔着老远无法亲眼目睹,可是慈舟对门下大弟子悟空的善举,完全是了如指掌,毕竟可以通过哪些收取过来的善念,了解四明石猴的举动,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完全为了补偿。

至于朱刚鬣却根据对大师兄的了解,推算出妖猴短暂离开队伍的行动,忍不住嗤笑道:“你呀,就是心肠太软了。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在那个小娘子手里!”

四明石猴洒脱一笑,道:“余谨遵师傅教诲,日行一善,持之以恒,不思回报,但求心安,理所应得,难道这也有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俩师兄弟谈到了高深莫测的师傅,宛如金刚在世之神威,顿时教朱刚鬣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显然是想起当初现出真身,却被师傅差点乱拳锤毙当场的事,完全是被打怕了,故而有此剧烈的反应。

慈舟师徒一行人走到黄昏时分,日暮途穷,才看见西凉国的首府,一座以千年梧桐树为中心,房屋环环相扣,街道繁多复杂,按九宫八卦之理,营造起来的凤栖城。

南北两向的连绵雪山,不知何故,壁如刀劈斧削,如铜镜般倒映着暮光的余晖,将凤栖城妆点成世所罕见的黄金之城。

西凉国历年以来,祭祀献上的玉佩,悬丝挂在千年梧桐树枝条上,密密麻麻地不知道有多少,一阵傍晚的轻风吹来,无数玉佩祭器转动着,互相触碰,发出脆耳的轻吟。

即便慈舟两世为人,也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煊赫的场面,不禁脱口而出:“环佩珠玉,琳琅满目,凤栖梧桐,盖世雄城!”

“说得好,弟子也是深有同感!师傅就是师傅,妙语连珠,字字珠玑,我辈不能及也!”

四明石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再看二师弟悟能时,眼神都变了,他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朱刚鬣的水桶腰:“哎……你什么时候变成马屁精了,竟然如此不要脸面,什么话都敢说!”

悟能恶狠狠地瞪了大师兄一眼:“我不像你,头上戴着禁箍,被授予了佛门八戒,稍微动念就受到责罚。你呀,本事也是真大,尤其是变化之术,胜过我太多太多。可惜,你不会拍马逢迎,就算立功无数,也不及我给师傅拍马溜须,把他侍候地舒舒服服。”

悟空听过二师弟的肺腑之言,就忍不住摇头,笑道:“师傅并非凡人,你那套歪门邪道有用吗?师傅根本不吃这一套。不信,你再试试!”

慈舟伸手轻按,压住了门下俩师兄弟的争吵,他已然看见西凉国的首府,众神的灵光此起彼伏,数十道神识与首府百姓的念头交织着,不断汲取、提炼出愿力和念力,结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法网,甚至堪称是天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如此紧致的网罗,且无缝隙漏洞可用,一旦入得其中,真是生死不由自己,即便有通天的本事,在几十位国祀神灵联手压制下,十成也发挥不出一二来。

慈舟头一次对前途有了担忧,凡事往坏处想想,也是一个好习惯,预先做好最坏的打算,预留至少一两条退路,不也是很正常的想法?

当然了,此行最好的预期,便是西凉国国主同意出兵,趁着乌斯藏国内乱反戈一击,不定能有所斩获,不过趁机打下并吞没乌斯藏国的土地,化作西凉国的疆域,甚至藉此延伸出触角,攫取更多的人口,进一步壮大本国的国力,不仅是青史留名的丰功伟业,同时也能报复乌斯藏国往昔对西凉国的侵犯,可谓是双赢。

慈舟心里打好腹稿,满意地轻轻点头,从坐骑龙马的行李里,取出金池山观音禅院所得的锦襕袈裟,并九环锡杖,便神情坦然地走下山去。

四明石猴和朱刚鬣彼此交换一记眼神,似乎都意识到什么,赶紧亦步亦趋地跟上师傅,唯恐被他落在外面。

笼罩西凉国首府都城的法网,在慈舟走近时稍微触碰,随即就对这位宝相庄严的破戒僧网开一面。

数十道神识在悟空和悟能俩师兄弟身上扫来扫去,直令灵觉明锐的四明石猴脊背炸毛,却因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默默忍住。反观朱刚鬣就大大咧咧地敞开胸怀,任由凤栖城的法网将自己扫视了个里外通透,等到神性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他才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层层叠叠的法网为慈舟师徒三人缓缓打开,有如一处大戏即将上演,帷幕慢慢地往舞台两边拉开。

众多扮演不同角色的人物,在命运有意无意地推动下,逐一粉墨登场,只可惜,充当男主角的慈舟并没有这份觉悟,也没有闲情逸致,继续玩这个游戏。

通过断乱因果之力,慈舟已经察觉到幕后黑手的身份,他在时间长河上下游布置时留下的蛛丝马迹,实在是太过于明显了。

毕竟,区区一间观音禅院就出现了多件佛宝、神兵,实在是太碍眼了,足以证明一旦变数增多,剧情开始暴走,濒临崩溃之际,就有一股修正之力出手扭转乾坤。

其中,朱刚鬣的身份最可疑,毕竟他掌握着云栈预言,相当于幕后黑手策划的剧情流程。慈舟特意打乱其中的顺序,先来一场大闹西海龙宫,助大弟子悟空取得神兵,这就导致四明石猴实力暴增,稳稳地压过悟能一头,此后就一路平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直到青螺谷战利品一事,谨小慎微的悟空竟然会偷吃糕饼点心,实在是毫无来由,必定是幕后黑手暗中使坏,迫使其下场入局,用女杰族的传统,将少女青霞将其牢牢捆绑。

这才刚脱离蛛家七姐妹的藩篱,又踏入西凉国的龙潭虎穴,慈舟自然是对此心有所感,只是按捺着没有发作,此时他主动进入女儿国的都城,正是想趁机揪住幕后黑手的小尾巴,将它从黑暗不可知的所在拉到舞台上来。

慈舟识海中开辟的九重天宫微微震颤,试图将宿主的杂念全部收走,可是这一次却遭到了顽固的抵抗。

充满智慧之光的摩尼珠念头,刚刚离开识海表层,就被慈舟强行挽住,随着天宫加大收取力度,本体神念也坚定地下了决心。

于是,双方彼此之间的拉锯僵持了许久。可是,转圜的机会很快就来了,当九环锡杖的呤啷呤啷声传进来识海后,四面八臂的黑暗愤怒金刚再次显化出来,手持各种法器,七手八脚地一通乱砸。

九重天宫被他一口气砸掉了八层,诸天星宿熄灭了至少九成。可惜,如此一来,却崩坏了天庭的秩序,弼马温一跃而起,从御马监笔直上升,攫取天庭四御之一的帝座,自号齐天。

至于地狂星上的朱刚鬣,无数杂念趁机脱离晦暗晦明的星宿束缚,直接取了天庭九河水军元帅之位,赫然是四大元帅之一,拥兵十万的军方实力派。

此举彻底清洗识海中的天宫,毕竟打坏了七八成的根基,慈舟又放纵无数心猿意马肆意驰骋,占据一个个位置,简直换了个天地。

如此一来,慈舟才算是念头通达,即便是四面八臂的黑暗愤怒金刚,正面的忿怒相也变得平和起来,且从毫无人气的神相,开始向他的本来面目转变,这就意味着体内最后一点暗手也被祛除掉了。

慈舟师徒一行人刚刚走到凤栖城门口,守卫左右的两位戎装健妇,看到唇红齿白的僧人骑着白马而来,或许是第一次看见男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随即抬脚踩住关卡横木,毫不费力地踩地一头高高翘起,硬是用脚趾发力,将横放于城门口的拒马弄到与街道平行。

随同入城的木钗农妇,多是方圆十里,临近村镇的女杰族人,专门往来都城,入城挑水、担材、卖菜等琐事杂务,此时见着了男子,且还是如此伟岸的丈夫,不由地频送秋波,好奇者居多。

这个好消息很快不胫而走,当慈舟等人穿过十丈长的城门甬道,东西走向的左右横道还不怎么觉得,南北走向的直道两旁,不知道多少待字闺中的少女,忙不迭地推开临街的窗户,纷纷探出头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她们都是刺客,事情就好办多了。可是,这些少女都是看热闹的居多,慈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锦襕袈裟在暮光下熠熠生辉,九环锡杖每次拄地,都有梵音轻吟,回荡在所有人的心头。一时间,道路两旁为之一静,大部分少女都摆脱狂热的思绪,很快恢复冷静。

可是,当她们睁开眼睛再看时,慈舟就不仅仅是个男人,还是宝相庄严,有如神佛的圣僧。

世人庸碌,对神圣不仅敬而远之,尊崇有加,有时候,她们也反其道而行,以亵渎圣洁为荣,甚至为此不停地找乐子。

于是,一个个少女亲手所绣的荷包、香囊,从道路两旁的临街高楼里投掷出来,多数落空了,也有少数砸在慈舟的身上。

失手的人情绪固然低落,得手的人兴奋之情稍纵即逝。很快,就有人联想到城中梧桐树的祭祀,想出解决的办法,用长短彩绸系在香囊上,再投掷出去。

即便此番爱慕的心意,传递不到圣僧身上,若是能缠在他胯下那匹骏马,似乎也是不错的结局。

于是,一两个成功者,很快引起众多的效仿。一时间,慈舟看见左右临街高楼,纵横交错而来的彩绸丝带,硬是将视野都填满了,不由地开始担心,自己能否安然无恙地走到西凉国王宫。

所幸的是,这条十里长街恨嫁的少女并不多,过了东西走向的朱雀大街,前方多达官贵人,青春浪漫的贵女不少,却还能矜持住身份,只敢打开半扇窗户,人躲在窗后,以扇遮面,偷偷摸摸地看一眼。

此时的慈舟,早就没了圣僧的架势,浑身上下缠满了系彩绸的香囊,唯有隐秘地震动浑身肌肉,让这些少女的示爱之物,不可查觉地抖落下来,顺着坐骑的脊骨滑落到地面,才稍微恢复了几分入城前的形象。

躲藏在附近的少女青霞,看到在青螺谷能说会道的僧人,此时竟然如此狼狈,不由地捂嘴轻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四明石猴,被灵觉明锐地悟空发觉了,眼角余光一瞥,就把青霞吓地灯笼锤脱手坠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西凉国王宫第一时间收到相关情报,派出一文一武两位女官,在宫门前负责接待。

其中一位,身穿中土大唐的士子服,头上扎着发髻,容貌清秀俊朗,气度却偏于文质彬彬,慈舟估计着她是传说中“不栉”才女,精通诗书礼乐文章,擅长医卜星象阴阳,即便在中土大唐,也是士林魁首,几有蟾宫折桂,独占鳌头之姿,骑马夸街的状元之才。

另一位,乃是屈指可数的女中豪杰,身高九尺三分一米九五,套一件鎏金山文甲,浑身筋肉贲张,肩甲左首一个白虎头,整张斑驳虎皮做披风,前肢虎爪缠腰,胸口鼓囊囊地,连甲胄都压制不住,一副随时都会呼之欲出的饱满。

唯一破坏形象的是,这位女中豪杰的右脸,有三道寸许长的爪痕,或许是当初狩杀白虎时留下的伤疤,在慈舟看在,却是褒奖其勇武过人的勋章。

不栉才女右手在上左手在下,行了个正儿八经的揖礼,抬头,朗声道:“圣僧从何而来?入我西凉女儿国,所为何事?”

慈舟身为出家人,自然是双手合十,额首,躬身:“贫僧慈舟,来自中土大唐江南东道禅林寺。此来西凉国,确有要事,须当面禀过国主,此时人多口杂,不便多说,免生是非。”

不栉才女听罢,微微点头,暗道果然如此,便与道左的柱国将军“道将”桂英交换眼神,得其允许,方才半侧身,伸手延请,朗声笑道:“圣僧,里面请!”

慈舟也没想到王宫金门如此好进,单手提起九环锡杖,不轻不重地顿地,小声吩咐左右俩弟子:“悟空、悟能,尔等在外面等候,若是为师发出讯号,便强闯进来,接应我出城去。”

四明石猴和朱刚鬣早就预料到会有此事,忙不迭地额首应承下来,随后就目送师傅的身影逐渐远去,被红墙碧瓦的宫城一口吞没。

悟能看过云栈预言图,尽管顺序打乱了,不过女儿国一关可是凶险莫名,图中的师傅拜别国主时,用的可是俗家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西凉国内宫形制,尽是仿中土大唐而来,却能谨守属国的本分,在慈舟看来并没有逾制,雕梁画栋所用的材料也是寻常。

除去二进阙门,左右禁卫都是戎装健妇,侍立的黄门都是女官,年轻貌美,肌肤白皙,慈舟还没有靠近,就察觉到一双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住自己,待走近后,这些目光才稍微偏转。只是稍后又是紧盯不放。

“我感觉,她们都想把我身上的衣衫统统扒掉,恨不得将我连皮带肉一口吞下,吃光抹净!”

慈舟此时才察觉到一丝丝的危险气息,并非来自全副武装的健妇,而是这些深宫怨妇。

当“不栉”才女和“道将”桂英前头带路,引着中土大唐圣僧穿过一道道宫门,直接抵达朝臣议事的乾阳殿时,位列左首的八位柱国将军齐齐转头过来,右班文官以太师、太傅、太保为首,也是好奇地上下打量宝相庄严的僧人。

尽管慈舟不近女色,却也不会故作矜持,以眼观鼻、鼻观心之姿,在人前装出一副圣僧相,而是坦然自若地正视前方,偶尔用眼角余光看人,也是轻轻一触便移走,正所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当慈舟的目光往前看,雪白色的轻柔雾纱笼罩着殿门,便投向乾阳殿最深处,看着高踞宝座的国王,面目模糊,宫装凤姿,气度不凡,隐隐约约地也不分明,却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不由地心头软肉剧烈一抖,暗暗吃惊。

“我这是怎么了?竟然会想起久远的过去,前世的那个她?”

就在这时,西凉国的国主却突然起身,迳自下了镶金嵌玉的御座,慌地左右仪仗面面相觑,却还能记起自己的职责,赶紧下了丹墀,紧随国王的脚步。

当乾阳殿门左右具装宫卫,双手握紧丈八长的金节栉,轻轻挑起雾纱,西凉国国主正好走到殿门处,迟疑着没有跨出最后一步。

反观慈舟见着了女儿国国王,就像见了鬼似的,眼睛瞪地又圆又大,被那一张魂牵梦萦的面容,勾起了早已渐渐淡忘于脑海深处,前世的记忆有如开闸的水库,泄洪般的向自己疯狂涌来。

“月婵……你怎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这时,幕后黑手利用西凉国都城积蓄千百年的愿力和念力,将差点脱离其掌控的破戒僧慈舟,拖入佛门转轮三相三生妙法营造的幻梦里,也就是幽冥教主地藏王掌管的六道轮回之法,糅合灵宝三生石上前世、今生、来世三次转生,营造出的梵神一梦。

……

9012年8月25日中午,在外漂泊了八年之久的简月婵,回到了阔别多时的家,走时两手空空,回来时还是空着双手,孑然一身地站在不锈钢防盗门前。

她迟疑着没有按门铃,惊动里面的男主人,抬头看着门板上自己的倒影,不由地轻轻一叹。

时光无情,岁月催人老,当年的盛世美颜,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满脸风霜的脸,就连眼角都有鱼尾纹了,瞪大眼睛仔细看,抬头纹竟然出现在视野里。

简月婵从兜里取出一把钥匙,带着一根颜色陈旧的红色头绳,不知道把玩了多少次,连弹性都没有了。

她鼓起仅存不多的勇气,手指捏住门钥匙,紧紧地捏着,就连指节都发白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简月婵回过神来,钥匙已经插进钥匙孔里。

不管迎接自己的是什么命运,总归是要面对的。于是,她用力轻轻一转,只听锁芯啪嗒一声,自己刻意远离八年之久的大门,竟然缓缓打开了。

这一刻,简月婵想哭,她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泪随即滚滚留下,打湿了遍布细密皱纹的手背。

阔别多年的家,他竟然没有换钥匙,门还是那一扇门,钥匙还是自己离开时,带走的那条门钥匙。

“真是一个念旧的好男人!可惜,当年我没有好好珍惜,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犯错了。”

沉重的不锈钢大门缓缓地往里洞开,轻地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或许是经常使用、保养的缘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简月婵跨步走进去,忍不住侧头看着东面的阳台,那个男人还是习惯地坐在窗台下看书,仲夏的暖热阳光穿过遍布阳台的葡萄藤叶,洒下斑斑点点的碎金,有如一领锦襕袈裟披在他的身上。

高层建筑之间吹来的高楼风,拂过葡萄藤架子下的一串风铃,发出叮呤当啷的悦耳轻吟,靠躺在藤椅上的男人似乎有所察觉,按捺不住地直起身,缓缓地转过头去,喊了一声:“老婆……”

简月婵听到熟悉的呼唤声,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滚滚而下,瞬间模糊了视野,脸颊一片通红,那是当年不告而别,如今重逢再见的羞怯。

可是,她没有注意到,男人看清楚来人后,戛然而止的转身姿势,原本拖地很长的声音,更是强行卡住,往嗓子里咽下去。

“你回来了?月婵……”

男人脸上不自然的神色缓缓退去,他还是很高兴地站起来,眼里满溢出喜悦之情,双手合起厚厚的书,夹在左手腋下,快步走出阳台,来到精心整理的客厅里。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男人走上前,主动伸手,轻轻地拥抱曾经最爱的女人,就连最喜欢的书都放下了,右手揽住简月婵的腰,左手兜住她的后脑勺,轻轻按在自己胸口上,蹦蹦乱跳的心脏,却很快恢复平静的节奏。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一次,你还走吗?”

简月婵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她看着多年未见的爱人,一点也没有变的容貌,心里小小地嫉妒一把,随即用力地摇头。

“不走了!我累了!我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这时,男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仿佛是被简月婵的话吓到了。瞬息间,慈舟的精神上线了,吸收了所有的记忆,整理出完整的头绪,完全掌控住这有如幻梦般的妄世主动权。

“西凉国国主,竟然和我前世曾经最爱的女人,一模一样。那位幕后黑手,真的很懂我嘛!只差一点点,我就着了他的道!”

慈舟想起自己前世的经历,暗道:“对了对了!我被这女人的话刺激到,差点心脏病爆发,就这样昏了过去。后来,我在重症监护室病床上躺了几天,亡于星期六清洁工阿姨之手。再后来,我就穿越了!”

回过神来,慈舟轻轻松开双手,看着那张有嗔有喜的脸,忍不住用手指拭去她脸上的泪痕,熟稔无比地刮了女人的鼻子一下。

简月婵坦然接受,还皱起好看的琼鼻,作了个小滑稽的鬼脸,两人似乎又回到了青葱岁月,年少轻狂不知畏惧的校园时期,默契地就像一个人。

就在这时,厨房大门轰然打开,饭菜的熟香有如海啸,狂涌着冲进客厅,端菜走出来的另一个人女人,或许应该称之为女主人,抬头看着丈夫慌乱地放下手,正想开口说点什么。

刚才还双手捧脸,抱住的女人转过头来,她的脸上原本还有些羞恼的神色,立即被狂喜取代,忍不住脱口而出。

“大姐……”

听到这句话,慈舟按捺不住地就想笑,随即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该尽到为人丈夫的责任,连忙横移跨走几步,走到两个女人,两姐妹的中间位置。

简月婵和妹妹简月娟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慈舟搓着手,徒劳地为双方介绍,开口道:“月娟,你大姐回来了……月婵,她现在是我的老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婆……原来你刚才不是在叫我?什么时候,你们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为什么不给我发请柬?你们都瞒着我,联手瞒着我?”

简月婵无法相信自己看见的这一幕,一生中最爱的两个人,亲妹妹和老公,竟然背着自己结了婚。她已然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中,自闭般的喃喃自语,甚至情绪濒临崩溃!

……

不知道过了多久,简月婵的情绪平复下来,等到她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坐在餐桌上,对面是妹妹老公,左手边是自己的亲妹妹。

她看到男人小心翼翼地夹起红烧鱼的鱼眼睛,送到妹妹的嘴边,看着她小口用力一吸,就吸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品尝着其中的滋味,缓缓地咽下。

而后,男人也是夹菜给自己,一块最滑最嫩的鱼脸肉,那明明是自己最爱吃的,却没有了以前的味道。

曾经,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每次吃鱼他都会夹给自己鱼眼睛,简月婵的内心是抗拒的,可是此时此刻,竟然被亲妹妹独享,即便自己得到最滑嫩的鱼肉,又能怎么样呢?

这一刻,简月婵泪流雨下,知道再也无法挽回了,顿时放声痛哭:“我们是不是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

慈舟轻轻点了点头,亲手掐灭了这段曾经的感情,或者可以说,亲自为这段感情画上了句号。

至此一念,慈舟就破除了幕后黑手的暗招,再次回到西凉国内宫乾阳殿前,只是他无法确认,自己身处现实,还是对手故布疑阵,通过无数愿力和念力临时营造的妄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眼看面目与前世前女友一模一样的西凉国国主,伫立在议政朝堂所在乾阳殿门口,慈舟暂时无计可施,只能先按礼节拜见。

只见他左手持九环锡杖,右手竖掌揖礼:“贫僧慈舟,来自中土大唐,为借兵一事,特地前来拜见女王殿下。”

谁知,女儿国国王却没有任何回应,痴痴地看着一领锦襕袈裟披在身上的男人,忍不住小声地喃喃自语:“真是恍如隔世啊!”

毕竟慈舟武功通神,耳力远胜常人,即便近在咫尺的内宫禁卫,都没有听见国主的话,他却听地清清楚楚,寻思片刻后,皱起眉头:“我还没有彻底摆脱幕后黑手的操控,至今还在恍如一梦的妄世里!”

于是,慈舟再次竖掌为礼,重新拜见女儿国国王,左右文武两班朝臣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偷偷摸摸地交换眼神,才注意到女王殿下神思不属,分明是被眼前的圣僧迷住了。

身为文官之首,太师使劲地闷咳一声,甚至用上了一点精修多年的内力,终于将沉浸在失而复得情绪中的女主角唤醒了。

简月婵不愧是在商海浮沉多年的资深奸商,又在“穿越”后,经历了十几年的王者培养课程,管理统治着人口百万的偌大政治实体,磨练出深不见底的城府,就连脸皮也厚地无人能敌。

她本想走出乾阳殿,可是碍于西凉国的规章制度,只能伸手轻轻招呼,于是刚才几乎凝滞的礼仪流程再次运转,尴尬的氛围,几乎酿造成外交事故的现场,出现了解锁的第一个线头。

文武两班朝臣,鱼贯进入乾阳殿,在各自的位置站定,都在翘首以盼,等着国主回到丹墀御座上。

可是,简月婵却捱到慈舟走进大殿,不顾一切地伸手,挽住男人的手,转身走向镶金嵌玉的王座,慌地身后一众仪仗宫女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先回到各自位置再说。

西凉国国主原本是想将心爱之人带上御座,并肩而坐,分享这荣华富贵,统治百万国民的至高权柄,可是慈舟硬是站在丹墀之下,任凭你多用力,都动不了他分毫。

于是,简月婵使劲地瞪了男人一眼,气呼呼地独自走上御座,脸上没了方才的笑靥,反而板起脸来,似乎是想起了穿越前,被自己的亲妹妹和男人联手摆了一道,故而有些迁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中土大唐来的僧人,不知何故向我西凉国借兵?总得有个缘由罢?否则不好与国人分说。”

慈舟看到御座之上,女儿国国王脸色泛霜,心里反倒是松了口气,将自己早就打好的腹稿和盘托出。

“乌斯藏国趁着中土大唐内乱,悍然出兵西域,甚至纠集诸国,攻打兵力抽调大半的安西都护府,攻城掠地,屡屡得手。此事我确有耳闻!”

说到这里,西凉国国主转过话头:“不过,兵威凶险,乌斯藏国土地贫瘠,地广人稀,又是走全民皆兵的路子,一旦对外攻战有所得,尝到了甜头,恐怕没有那么容易罢手。”

“我西凉国有地势之利,上下齐心,方才屡次打退乌斯藏国的进犯,却也只能保得一时平安,暂时相安无事。若是借兵予外人,引来乌斯藏国的报复,恐怕会付出很大的代价,那又何必呢?除非……”

慈舟听到除非二字,立即知道眼前这个曾经深爱的女人,又在给自己挖坑设套,却不得不按照剧情流程,主动接下话茬。

“除非……除非什么?女王殿下只管说出来,贫僧量力而行,绝对不会令女王殿下失望便是了。”

简月婵听到这个半允诺,忍不住抿嘴一笑,不顾左右文武两班之首的眼神频频示意,毫无顾忌地脱口而出。

“除非圣僧蓄发还俗,与孤结亲成婚,从此你我便是一家人。到那时,别说区区借兵,不过是一桩小事。孤愿意将半壁江山作嫁妆,与你荣华富贵,共享王权霸业。”

慈舟自然是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尽管眼前高居御座上的女王殿下,曾经是自己最爱的人,但那毕竟都是过去,这一页早就翻过去了。

无论她是前世的简月婵,还是今生的女儿国国王,都不可能再在一起了。于是,慈舟重重地摇头:“贫僧自襁褓时,便寄托禅林,一生已许青灯,再难许给旁人。女王殿下的美意,贫僧万万不敢领受,还望殿下收回王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左右文武两班听了这话,都是暗自点头不已,知道这位中土大唐来的圣僧果然不虚,什么王权富贵,都难以入眼,至于女王英明一世,怎么临到此时却乱了阵脚,就叫人想不通了。

谁知西凉国国主也是个倔强的脾气,知道自家爱过的男人吃软不吃硬,却为了自己的面子,还是一而再地逼迫。

“论起来,我西凉国也算是中土大唐的属国,想要借兵,的确可以!不过,总不能红口白牙说着几句话,就借走我过的精兵悍将,总归要付出代价!若是以人为质押,多少能借走几千兵,就是不知圣僧肯不肯付出?又能为此付出多少?”

慈舟听到简月婵换了个法子,变本加厉地要自己把自己给当了,立即大摇其头:“女王殿下,乌斯藏国连年对外用兵,死伤累累,莫说国内底层农奴牧户,就连平头百姓,甚至贵族部族,差点抽干国内的青壮。大片农田抛荒,大量牧场荒芜,若非拓展得手的疆域,接连不断征收粮草,维持着对外用兵所需,前几年乌斯藏国就该崩溃了。”

“现如今,据贫僧所知,乌斯藏国国内兵力抽调一空,精锐都在西域镇压诸国大小叛乱,只要有人振臂一呼,掀起农奴起义,便可将乌斯藏国王室、大贵族,以及一众部族高层连根拔起。只要摧毁了乌斯藏国的统治阶层,在外征战的精锐便如没了头的死蛇,要么与西域各国融合,沦为镇压一方的藩镇,要么被觉醒的群狼一拥而上,吞食地干干净净。”

慈舟掌心朝上,似乎抓住什么,随即反手覆盖朝下,笑道:“到那时,西凉国只需派出精兵悍将,便能趁乌斯藏国内乱之际,轻而易举地打下大片的疆土,搜掠人口充实国本,掠夺牛羊畜群,进一步增强国力。于公,西凉国凭此一跃而起,取代乌斯藏国成为西域霸主,于私,诸位在此战过后,当名垂青史。”

可以预见的丰厚利益,还有青史留名的功勋,自诩为汉统在我的西凉国文武两班朝臣,就没有几个人能经得住这样的诱惑。

尤其是与西凉国深度捆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柱国世家,西凉国各地豪强大族在朝中的代言人,心里就没有停下对外扩张的汉文化传统。

如此一来,就算西凉国国主再怎么威望隆重,再怎么刁蛮任性,都不得不承认,必须得对外用兵,谋取西凉国应得的利益。

接下来,就是对外收集情报,尤其是乌斯藏国国内的物价,驻各地镇守军队,以及完成开拔,前往各个战场的轮换部队数量,尤其是后勤补给方面,都得派专人去搜集、调查,经过汇总分析后,才能决定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好不容易,慈舟用功名利益摆平,或者应该说收买了西凉国朝堂上的众臣,接下来就是女王殿下的私下会面,一个弄不好,恐怕就会被曾经爱过的女人用强,给强行把生米做成熟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令人警惕的是,西凉国国主有百神护卫,大部分神通法术对其无用,毕竟法不加贵人,唯一能出手的只有武道神功。

可是,女杰族全民皆兵,又有上古巫族的背景加成和相关传承,普通的无盐健妇都是江湖上的三流高手,巾帼青索更是慈舟看来,最接近宗师的战场杀将。

至于西凉国都城的禁卫,放在中土大唐,也是不逊于捍卫皇室羽林卫禁军多少,更别说那几位身上妖气隐隐的柱国将军,甚至道气深藏的“道将”等人,都不可等闲视之。

为了以防万一,慈舟在宫墙外面留下了悟空、悟能俩弟子作为后手,可是当第一次召见来自西凉国国主的时候,他还是将四明石猴和朱刚鬣都带在身边,唯有天山龙马留守在可能的退路上。

在黄门女官的带领下,慈舟师徒三人穿过一座座宫门墙垣,渐渐地远离议政的朝堂宫殿,来到所谓的女王殿下的后宫。

御花园里,修建枝叶的园丁还是个弟弟,俊朗地如同鹿含。以舞动人,擅长蹴鞠的昂藏男儿,不就是人间精品蔡虚鲲?

宫中,还有摆弄各种香料的香士,焚香宁神以修心的隐士,精通斗茶的羽衣秀士等等一众奇人异士,偏偏都是貌美如花,丰神俊逸的人杰,还统统都是男的。

慈舟看到这一幕,心情纷纷乱乱,很是复杂,随后就迅速平静下来:“给自己开了一个大大的后宫,还专门收藏各种各样的美男子。我还以为她是坚贞的罗敷,不料本性却是面首三千的太平公主……可是,这一切又与我何干?”

幕后黑手假西凉国国主之手,布置下有意无意的试探,在慈舟面前再次遭受了惨败,他是什么都不在乎了,却又并非彻底无情。

这下子,简月婵没有试出男人的立场,反倒是将自己彻底暴露出来,轮到她长吁短叹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西凉国国主寝宫

简月婵褪去冰蚕丝织成四趾玉龙图案的淡金王袍,摘下镶嵌九珠玉的金冠,换上鹅黄色的宫装,露出丰腴的微胖身姿,坐在琉璃镜前独自梳妆。

恍然间,她想起自己的前世,挥手告别挚爱,独自前往大城市打拼。商海沉浮多年,见识过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全凭自己的努力奋斗,善于把握国家政策的走向,前后不过八年,就挣下亿万家产,实现真正的财务自由。

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一人住在郊外的大别墅里,总是孤枕难眠,偶尔被恶梦魇着了,短暂惊坐起,也是一肚子苦水无处向谁说,只能默默垂泪到天明,或是重新躺下,全凭安眠药入睡。

在泛魔都商业圈的战场上,不是没有优秀的男人,大多数身家不如自己,都存着少奋斗几十年的想法,旁敲侧击地接近,都被她一一斩落马下。

能够在财力、智力上势均力敌的男人,要么已经成家立业,要么身处竞争对手的位置,要么不是gay,却深受男人们的喜爱,竟然没有几个能够入眼。

想来想去,还是当年的初恋更靠谱,尽管他待在九线小县城里,凭着家庭的背景混进体制内,端起公务员的铁饭碗就没敢放下,也就是所谓的待在老鼠洞里,混吃等死的不求上进之徒。

可是,除了资产有所不足外,据说他在合法的范畴内,在“没有大城市的命,却有大城市的病”的九线小县城,硬是扛着飞涨的房价,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一套三层半排楼和三间商品房,智力方面估计应该没问题。

更难得的是,他熟悉并懂得利用规则,在体制内广结善缘,积攒出相当多的人脉资源,能够与自己形成一定的商业互补。

于是,简月婵决定趁着鹰酱掀起的贸易战,魔都商业圈对外贸易骤冷降温的时候,个自己放一个长假,顺道将自己的人生大事彻底解决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那条承载着陈年往事的旧钥匙,打开的曾经属于自己的爱巢,竟然已经有新的女主人,而那个女人偏偏是自己的亲妹妹。

就算是亲妹妹,为了自己的幸福,简月婵也亲手开撕,结果把身体原本就不好的男人,气地当场心脏病发,只能打车送到医院抢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过几天,他就在重症监护室死于清洁工阿姨“星期六”的医疗事故,妹妹月娟恨死了自己,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家里人也没有一个站自己,顶多就是中立的立场。

在那场情感风波平息后,简月婵孑然一人地回到了魔都,始终没有遇上一个合适的人,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最后郁郁而终。

在穿越成为女儿国国王之前,简月婵记得自己还有一次异界转生,好像是没落盐商家族邓家的独女,在老父无故落水身亡后,为保住家产基业,选择嫁入王府。

期间,她觉醒了穿越者的金手指多元宇宙级的位面交易组织的端口,可以用白花花的真金白银,兑换出武功秘籍,甚至灵器、灵宝,从此有了主心骨,杀伐果断,牢牢地把持住家族产业。

而后,月婵结交山君、诛杀蛮神,开矿、种田,顺利转成散流隐修的炼气士,凭着王府气运遮掩根脚,修为与日俱增,并练成一支令行禁止的五行道兵为私军。

待到天下大乱,中原各地龙蛇并起,月婵联络城中豪强,推举王府公子为江南东道总管,自己隐藏在幕后,遥控着局面,以待明君出世。

英招山下,帝君下世,手提三尺剑,十年之间,削平天下,扫荡一切牛鬼蛇神,旌旗十万斩阎罗,又以绝地天通,断了天人之路,终致神仙末劫。

月婵最后的记忆,乃是浩瀚无尽的光辉,充斥天地人三界,天圆地方之宇空格局,转成恒星系之晶壁世界。

当她再次醒来时,已是忘尽前尘往事,只记住自己乃是西凉女儿国的储君,从小接受正统的君主教育。待成年礼后,在一众大臣的推举下,正式登基,南面称王。

摒除种种杂念,简月婵捋清思绪,尽管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缘分一字也是妙不可言,却也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出家做和尚的男人扳回来,与自己结亲成婚,完成自己的誓言。

“我才不会输给妹妹……区区一介家庭主妇,岂能与我相提并论?她哪一点比我强?我可是赫赫有名的商海英雌,杀伐果断的乱世道将,此时又是一国之主……哼哼!”

争强好胜的简月婵,浑然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心里存着与容貌一模一样的亲妹妹比较高下的念头,就像一个失去了心爱的玩具,矢志一心想要从别人手里抢回来的傲娇姐姐,这可是跟爱情毫无关系的盘外战,且在一定程度上,侮辱了那段曾经无比纯真美好的感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知不觉中,简月婵将前世曾经深爱的男人,认定是读佛门经典入脑,唐三藏般迂腐木讷的人,决定以自己三世为人磨练出的本事,务必诱使其破戒还俗。

就在这时,幕后黑手终于按捺不住地下场了,越过西凉女儿国百神护卫的防线,直接在简月婵的识海显化,不知道碎碎念叨着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仅仅一瞬间,总算将她偏歪掉的想法扭转过来。

想要征服一个男人,而且还是自幼寄托佛门的大德高僧,必须完全地真心相待,什么功名利禄,荣华富贵,王权霸业,统统都得靠边站。

简月婵被幕后黑手耳提面命一番后,也终于明白自己的过错,以及自己曾经错过了什么,悠悠且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开口下令,召见中土大唐来的慈舟高僧。

她已然换过思路,找回初心,此时再见身披一领锦襕袈裟的男人,立即想起前世自己最后见他的一面,随即屏退左右,褪下西凉国女王的威严,为了拆掉彼此之间的无形屏障,决定亲手泡茶。

曾几何时,两人携手毕业,茫茫然地闯入泥沙俱下的真实社会,也是这般为了待在大城市魔都艰难打拼。在狭小的蜗居里,趁着闲暇的时光,就是一杯清茶,一把葵花籽,两人畅谈着理想,展望未来的成就,这或许就是年少轻狂不知畏惧的时候,两人拥有共同的美好回忆。

当慈舟看到女儿国国王,用自己依稀记得的手法,冲泡出一壶碧绿的茶水,记忆的闸门顿时再次打开,曾经美好的时光片段,无可阻挡地冲自己狂涌而来。

他无奈地摇摇头,随手一指殿门,让俩弟子在外面等候,决定独自一人面对曾经爱过的女人。悟空、悟能相顾无言,随即明白什么似的,赶紧转身离去,不敢丝毫怠慢。

等到慈舟坦然坐下,双手捧起一碗茶水,也不怕舌头被烫到,昂首一口饮下,无比熟悉的苦涩,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忍不住淡然一笑,从容地放下茶杯。

简月婵看到男人如此洒脱,心里有些莫名感伤,不顾多年磨练的饮茶礼节,按照前世喝功夫茶的姿势,拇指压着杯盖,杯盖扣着茶叶,将那碧绿的茶水小口饮下。

从舌根泛起的苦涩,迅速蔓延到口腔里,片刻过后,淡淡的甘甜在回味中泛滥,直令她精神一振。

先苦后甘的滋味,就像那场互相看对眼,自然而然就出现的恋爱,在少男少女滚烫炽烈的初试云雨后,彼此许下永不分离的诺言。可惜,转眼过后,两人步入真实的社会,面对纷纷扰扰的红尘俗世,再坚定的山盟海誓,被泥沙俱下的浊流冲刷后,不得不因为理想和现实的剧烈冲突而分崩离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女人更加地优秀,可是为了爱情,却选择委屈自己,随男人回到出身的小城市,筑起温馨的爱巢,他们也曾经拥有过一段甜蜜的幸福生活。

可是,当机会来临时,强烈的成功欲和事业企图心,摧毁了脆弱的平衡,打破了平淡的生活。男人选择了放手,亲自送走了追逐梦想的女人,两人也分道扬镳。

简月婵静静地看着那张截然不同的脸,却明明知道他就是自己的男人,忍不住脱口而出:“你爱我吗?”

慈舟深思熟虑后,看着前世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脸,默然无言,随即轻轻点了点头:“是的!我曾经爱过!”

简月婵转过头去,看着殿门外面,几个豆蔻年华的宫女,围绕着西凉国的储君,蹴鞠嬉戏,喟然一叹:“如果当时我们有孩子,或许我就不会去往远方了?”

慈舟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前世的记忆无比地清晰,令他忍不住警惕起来,不过当着女人的面,他还是颇有感慨地回了一句:“如果当时我们有孩子,你回来时,应该就这么大了。”

“你是在我的妹妹身上,寻找我的过往痕迹吗?她跟我是双胞胎,容貌一模一样……你真是过分!”

“你又想借题发挥?试图通过指出我的过错,将自己摘出去,或多或少地将责任推卸在我身上?”

“久别重逢后,连一丁点的温存都没有?你难道就不过分……好吧好吧,说真的,我不想和你吵架,没有任何意义且不说,还没有效率。当然了,这种双穿的剧本还是第一次,很明显有大能插手,我不想知道地太多,也不管那么多。我就问一句,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慈舟一脸淡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两人就此相对默坐,慈舟陷入深思中,简月婵也能沉得住气,只是双手端着茶具,微笑着等待最终的答案。

直到滚烫的茶水转温,甚至变成凉白开后,男人才抬起头,笑道:“荣华富贵于我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即便是百万人口的大国王权,对于方外之人而言,也只是枷锁加身。我所追求的目标,岂是红尘俗世能够相提并论?等到你来到与我一般高度时,再来问刚才的问题吧!”

说到这里,慈舟轻轻地喟叹一声:“人生七十年,与天地相较,不过渺小一物。看世事如云,聚散无定,譬如朝露,如梦幻泡影,任人生一度,入灭即在当前。”

简月婵毕竟读过书,又记起前尘往事,在乱世杀出一条血路,也算是威震一方的道将,很清楚地洞悉男人的想法。

她轻轻叹道:“天下之大,没有不朽的王朝。海天之内,没有永恒的国度。我已经知道你的追求,不敢用红尘俗世的物欲,拖累你前进的脚步。我只希望你能够等一等,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放下一国之君的权柄,背上书箱进山求道,在迈向长生不朽的路上,与你并驾齐驱。”

慈舟听到这里,才稍微满意地点点头,暗道:“毕竟是我曾经深爱过的女人,没有依仗国君权势居高临下,也没有自甘卑微地抬头仰望,她愿意选择平视,那么我就暂且等一等吧!”

“喝茶!”

茶水早就冷了,一口清凉的茶水灌进嘴巴里,苦涩的味道就更浓了,不过慈舟却混不在意,简月婵甚至高兴起来。

她终于扳回了一局,不敢耍什么心机,也没有任何强迫的手段,只是将自己的真心话坦白相告,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小动作。而为了留在男人的身边,甘做藤蔓攀附上去,不过是可有可无的附庸物,唯有站在相同的高度,才有资格平等地对话。

“乌斯藏威压西域百国,又重重地冒犯了西唐帝国,连年征战,对外用兵,国势看似蒸蒸日上,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实际上国内各阶层之间矛盾重重,有如积压多年的活火山,早已埋下灭亡的种子。只要一场战败,就有很大的可能引爆国内的矛盾,到那时,饱受盘剥,过的日子不如一条狗的底层农奴,就会像火山喷发般的,掀起轰轰烈烈的大起义,掀翻压在身上的三座大山,颠覆一切旧日的势力。”

慈舟看着话题悄然转向,女人谈论起严肃的政事,就知道她这些年没有混吃等死,早就在刺探强邻的虚实,或许西凉国内部也有对外扩张的迫切需要,毕竟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大雪山中的国土,实在是太狭窄,无法容纳更多的人口。

“到时候,不用我发信号,西凉国趁机出兵,只要高喊解放农奴为平民的口号,人口、牧场、畜群,要多少就有多少?你信不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简月婵毕竟也是前世里威震一方的道将,临战降服敌人的手段,百八十个总是有的,今生今世又是西凉国的女王,十几年朝堂争斗磨练,不仅精通驾驭朝臣,平衡各方势力的权术,同时也是威名赫赫的沙场名将。

她也知道,身为女儿国的国王,承袭上古巫族的道统,周身有百神护卫,根本无法引气入体,更遑论转为炼气士,只有将国王大位提前传给储君,披上道服入山修行,再也不理会红尘俗世,才有机会踏上长生不朽之路。

男人的身影已在路上前行,目前来说还能看到他的背影,再不努力奋起去追,双方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到最后变成触不可及。

只不过,眼下最大的目标,还是打垮乌斯藏,最好事先联络各方大小势力,尤其是在汉地故土繁衍生息的地方豪强,以前都是当地的土皇帝,却在西唐帝国内乱导致势力收缩后,不得不忍受乌斯藏国的欺压,怎么可能会忍气吞声?

眼下,乌斯藏国对外征战连连得胜,威名远播西域诸国,压得他们老老实实。可是,一旦乌斯藏国露出外强中干的真面目,即便是表现地稍微虚弱一些,简月婵敢以性命担保,虎视眈眈的恶狼们肯定会疯狂地扑上去,肆意地撕扯着这位高地霸主的身躯,最好让他四分五裂,永远地失去霸业的根基,再也不能起复。

抡起扯旗造反的手段,慈舟和简月婵都是个中好手,毕竟前世在种花家学校里,受过毫无保留的教育。只不过女人有乱世道将的经历,实际上手操作过,比较有经验。

慈舟看似漫无目的的折腾,实际上在心头流淌的小黑本上,已经有高老庄、鹰愁涧、西海龙宫等潜在的势力,随时都可以摇旗、吹哨子叫人。

“月婵,此事计议已定,我也是时候得走了!”

西凉国国主强忍着没有伸手留人,只是安静地坐着,就像当年自己因为一个机会,毅然而然地选择离开小县城,男人即便有再多的不舍,还是坦然地送自己上车,那趟开往魔都的高铁。

“国内政事繁忙,我就不远送了……我想知道,你下一步计划,去哪?”

慈舟起身走到寝宫门口,发现天色已晚,忍不住伸了个懒腰,转过身后,没有合掌为礼,而是双手伸出袖子外面,躬身揖礼,道:“命中注定,我的门下还有最后一个徒弟‘杀无尽’,就在西域流沙河地界。我估计,附近总会有乌斯藏国的驻军!信不信,就凭我们师徒四人,就能包围这支驻军?然后围点打援,有多少杀多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行危机重重,九死一生。其中艰难险阻,更不必多说。我知道,没有条件,你想要亲自创造出来。我就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慈舟想要离开,结果没有遭到阻拦,也没有听到女人挽留的话,心里不禁大喜,轻轻点点头,随即迈步跨出宫门,招呼一声伫立左右,偷听墙角很久的门下俩徒弟,竟然漏夜赶路。

悟空头上没有金箍禁着,还能耍弄嘴皮子,卖惨道:“师傅,不用这般急着离开罢!好歹,在西凉国歇息一晚,洗洗身上的风尘,换过一身衣衫……填饱了肚子,才好更好地赶路。”

朱刚鬣听见这番话,喜地眉开眼笑,兀自点头不已,竟然罕见地没有帮腔,或许他的心里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果不其然,慈舟快步走在前面,头也不回,漫声道:“西凉国国主实乃是为师夙世的情缘,难得她轮回转世后,未曾遭受胎里之谜……呃!”

慈舟脱口而出后,猛然顿足站住,伫立许久后,情知自己又一次陷入幕后黑手的网罗圈套里,却不以为然地笑笑,方才坦然道:“……若是再在西凉国待下去,为师怕经受不住,为了国主而破戒。”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悟空、悟能还能有什么可言的,除了心里暗暗不爽,只能为师傅慈舟如此持身自律的表率,佩服地五体投地。

“以月婵的心气,作金刚禅里的明妃,恐怕是万万不可能的。她的前世有炼气士的根脚,若是能挣脱王权富贵的枷锁,踏上道途一心修行,最终还是以道侣为目的。”

慈舟一行人离开内宫,毫不留恋地走出宫门,他就自觉地褪下熠熠生辉的锦襕袈裟,收起九环锡杖,随口呼哨一声,颇具灵性的坐骑立即来到面前,驮起这两件稀世罕有的佛宝。

西凉国文官之首贾元春太师“噔噔噔”快步跑上观星楼,发现国主早就在此处了,顺着她的目光望着宫门外面黑衣僧人及其门下弟子,忍不住叹了一声:“可惜了!这般不为外物所动的奇男子,正好与国主婚配,即便托付国家也未尝不可。”

简月婵瞥了一眼太师,年岁与自己相仿佛,看着男人的目光,有如饥渴多时的母狼,流露出无尽的贪婪,为了避免她还有别的想法,便别开话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西凉国承袭上古巫族道统,体质特殊,难以与肉体凡胎的俗世人婚配。所幸者,天降子母泉,国民世世代代以泉水孕育孩子。又有一眼女溺泉,可将妖怪化作女子。只是这般取巧渡过化形之劫,一旦它们出了女儿国,就会被五雷诛灭。”

太师贾元春知道详情,更晓得朝中武将之首,八大柱国将军里,至少有三家,都是大妖怪出身。

家主代代轮替,实质上还是最初的那位,分别是石姓杨家、王姓雄家以及胡姓梦家,分别是土石魍魉出身的羊怪,自领伥鬼张目的山君,擅长幻术、玩弄人心的野狐。

此时,慈舟的身影被越发浓厚的夜色吞没,一行人迳自出了凤栖城,一路北上,打算翻越大雪山,前往西域瀚海戈壁。

“国主,据可靠的消息,称梦子坤浸淫古神道多年,终于一具破关,得了香法皮毛,复原出青丘天狐所用奇香‘返魂香’,能操纵尸体,练成活尸,悍不畏死。”

简月婵听到这里,忍不住轻轻点头,随即露出一丝苦笑:“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因缘成事。若非下定决心对乌斯藏开战,梦子坤的香法哪能接续上古,还独得返魂香?总归不会是命运使然罢?”

太师贾元春也有这番想法,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浑然忘记走远的黑衣僧人,异常顺利地被国主带进沟里。

毕竟,她身为文官之首,对于武将集团内部的势力消涨,可是相当的敏感,梦家在西凉国开枝散叶多年,缺少强势的“妖将”,总归是有点暗弱,如今总算出了一位人杰,地位肯定会有所提升。

八大柱国将军都是镇国重器,互相之间较量也就罢了,若是干扰了国策实行,那就什么情面都不讲了。

当然了,西凉国毕竟国力相对较逊乌斯藏一筹,即便掌握战场大杀器,还得坐等宿敌内部乱起来,才能派兵出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孰料不到,胡家这一代的佼佼者,男相女身的梦子坤随姆妈入朝觐见国主,窥见面红纯白,内蕴神仪,宛如神佛的黑衣僧人,早就把慈舟惦记上了。

她以梦中神游之理,得了古神道香法精髓,暗中下了“追踪香”在那匹神骏坐骑尾巴上。此香贵在绵延若存,经月不散,不惧寒暑侵袭,恐怕是国中最好的导标。

哪怕是族里颇有名望的“虫鸟师”,论起追踪目标,还是稍微逊色自己一筹呢。梦子坤在得了家主宝相夫人的默许后,偷偷摸摸地溜出凤栖城,不远不近地跟着,根本不怕被目标识破。

可是,世上有太多不可用言语表述的天赋奇能,即便梦子坤的内心毫无歹意,一旦搅合进慈舟的命运里,立即进入断乱因果之力的视野,引起慈舟本人的警惕。

子夜时分,慈舟就察觉到身后,若有若无跟着的那条小尾巴,立即开了眉心法眼,返照周身内外,以及门下俩徒弟,发现一切照常,毫无异常,不由地暗叫奇怪。

直到法眼照见胯下坐骑,慈舟才在天山龙马的一根尾须上,发现了有人刻意落下的暗手,竟然被此女跟了大半夜,即便心胸豁达如他,也忍不住暗叹一声“灯下黑”。

未几,慈舟伸手截断这几根特殊的马尾毛,让大弟子悟空持着,藏在附近守株待兔,自己却和二弟子悟能继续赶路。

即便梦子坤出身狐家,比常人多几个心眼,却也因为初入江湖,一介小虾米的阅历经验实在不足,非常轻易地踩进圈套里,被四明石猴当场抓了现行。

梦子坤晓得这位尖嘴猴腮的妖怪,来头非常大,手中的神兵更是不敢轻撄其锋,不得不显露出看家本事,施展狐家最拿手的媚术,辅以变化万千的幻术,准备将悟空拖进埋葬无数英雄豪杰的温柔乡里。

若是有金箍禁着,四明石猴心中尘欲不起,未必会着了道,可是禁箍八戒戴在朱刚鬣头上,硬是将这个大肚懒汉,硬生生磨灭懒散好吃的劣性,转成比悟空还悟空的护法,就不能怪他心生懈怠。

正所谓,一饮一啄,都是前定。没了金箍在头,锁住心猿,栓紧意马,就全凭悟空的修为,那肯定是不成的。

只不过,梦子坤演化的温柔乡,可以消磨掉四明石猴的冲天豪气,教他筋软骨酥麻,却也顺利勾起这位前本教巫师的爱恨情仇,尤其是一家老小被高阶巫师屠杀一空的仇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股无名之火发自内心,在四明石猴有意无意地推动下,竟然透体而出,演化成外景诸相,将温柔乡里的环肥燕瘦、闭月羞花等一众美娇娥,统统焚烧成灰烬。

狐女梦子坤受不住反噬,又舍不得断尾求生,顿时被悟空的心火烧到身上,左侧身体如同煮熟的虾子,红彤彤地十分恐怖。

好在,她手中还有具备愈伤之用的奇药“冷梅香”,掏出一瓶高举过头,将其中沉凝如水的白色药烟浇在锁骨之上,任由冷梅香自然而然地流淌落下。

其中有一路,没过肩膀、胳膊,过了手肘,直到指尖。另一路在锁骨积蓄充足,方才泄洪般的流淌而下,一举淹没圣女峰,淌过起伏不定的丰腴平原,注入莲花谷,就连稀疏的灌木,山涧潺潺溪水都带上几分药香。

此香功能镇痛,最擅宁神清心,即便是大妖怪的心火燎烧之伤,也被一股清凉之意平复下去,令梦子坤恢复如初。

当她再度睁开眼睛,就发现黑衣僧人盘腿跌坐在前,左右有四明石猴和朱刚鬣护持着,根本不怕有事发生。

梦子坤抬头看,较之前的月上中天,此时一轮弦月已西移三度,估摸着当下时辰,至少是丑时一刻,自己竟然白白浪费了大半个时辰,不由地暗暗咋舌。

发现伤者痊愈醒来,慈舟侧头看了一眼朱刚鬣:“悟能,云栈预言图上,是否有此女入我门下?”

朱刚鬣立即大摇其头,葵扇似的招风耳,看地狐女梦子坤忍不住想笑,好歹她知道当下实乃紧要关头,只能咬紧牙关,拼命忍住了。

“的确有此女的身影,却是在最后一幅,与龙马一并做了八部护法众,神位为乾闼婆,乃是香神、乐神、酒神、幻行师。”

慈舟哦了一声,直起身看着狐女,眉心法眼瞬间洞悉梦子坤之真身,笑道:“有缘无缘,并非当前。此行前往流沙河,危机四伏,或许有陨身之厄。施主,贫僧劝你还是尽早回去,免得家人担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未曾想,狐女的态度相当坚定,尤其是听了朱刚鬣的预言后,知道自己将来定会出人头地,那便是被四明石猴抡起神兵打断孤拐,也要纠缠住黑衣僧人,打定主意时刻追随左右了。

慈舟洞悉狐女的想法,忍不住轻轻摇头:“此行目的,除去收服命定之关门弟子‘杀无尽’,还有一重关窍,就是依托流沙河的地利,痛打乌斯藏国的驻军。”

“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实为武道宗师,举手抬足之间都可杀人,门下弟子皆有神兵利器傍身。唯独是你,区区一介无名小卒,出身根脚乃狐族,又是借女溺泉免去化形之劫,信不信走出西凉国,就会有天雷从天而降,将你殛成焦粉。”

梦子坤听了这话,猛然想起族长所言,不由地现出本来面目,一对又软又多毛的狐狸耳朵,耷拉着贴在头上,屁股后面狐狸尾巴拱起衣裙一角,腋下还散发出狐媚的体香。

“我……我……我精通巫族祭祀之要,转修古神道,沟通上古青丘国天狐夫人,得其香法精髓,炼成二十三种奇香。譬如追索目标行迹的追踪香,治愈烧烫伤的冷梅香,唤起无数尸体,转成活尸的返魂香,还有这种勾魂香!”

说到这里,狐女的信心又回来了,狐狸耳朵、狐狸尾巴统统收起来,随手捧出一个拳头大的香炉,掐决、念咒,好一番折腾,才令香炉生发出淡淡的灰色烟气。

慈舟注意到,灰烟自香炉缝隙里透出,氤氲弥漫,就自具灵性,如云卷云舒般的反复横移,迳自钻向附近的山林里。

一只饿吃松子,渴饮山泉水的“松鸡”,被灰烟钻进鼻孔里,眼皮顿时耷拉下来,怒张的翅膀收敛复位,整只鸡竟然腾空而起,一脸神情迷醉,被灰烟拖曳出低矮的灌木丛,从离地一尺二分高的“低空”飞过,直到他的脚下,才轻轻放倒。

“不错的香法,高于旁门左道之江湖流术,而近乎于道。其中,若有临空摄物之秘要,也有勾魂夺魄之精华。更难得的是,此香烟毫无威胁,就连山林里最胆小的松鸡都能欺瞒过,其它的飞禽走兽,贫僧估计没有一个逃得脱。”

话音刚落,狐女掐指戟点几下,又有一股灰烟曲折横移而去,瞄住一头肋下生膜的飞鼠,聚散无定的烟头,猛然化作一个挠痒痒的把子手,也是五指在上,轻轻勾动食指,就将其瞬间俘获。

盛产五灵脂的飞鼠,原本谨小慎微,周边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立马逃之夭夭,可是现如今它中了勾魂香,眼皮重地缓缓合上,一脸沉醉其中的出神姿态,仿佛被无形的套索抓住,一路牵引着横渡虚空,迳自往慈舟怀里掉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刚回过神来,它就发现自己被这位黑衣僧人拿捏住后颈的韧皮,根本动弹不得,不由地呲牙咧嘴,扮出各种狞恶的形象,却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朱刚鬣最擅长察言观色,看见师傅面露笑意,赶紧上前大拍马屁:“狐女天资过人,所炼香法颇有看头,似乎也有点用处。当然了,最终还是师傅您把关,想必不会让子坤妹妹乘兴而来,失望而归罢。”

慈舟讶然失笑,看了二弟子一眼,轻轻摇摇头:“女溺泉助其蜕形化人,免除了一重天劫考验,便有瑕疵和不完美。如今,尚有凤栖城天罗法网护持着,一旦出了西凉国疆域,必遭反噬。”

谁知狐女使劲搓了搓手,赧颜道:“慈舟大师在上,容我仔细禀过……小女并非野狐出身,而是青丘国九尾狐王一条尾巴转世,乃是天生的灵狐,未曾有胎中之谜,如此方能记起上古祭祀之仪轨,甚至梦回故土家园,一点点沟通冥冥之中的本族神圣,才得了天狐殿下的香法精要之一二。故而,小女并未借用巫毒泉化成人形,而是全凭自家本事,熬过化形之劫。”

打脸来地如此之快,教慈舟也一时无话可说,他沉吟片刻后,又看了二弟子一眼,估摸着狐女入此队伍,并非记载在云栈预言中,只是朱刚鬣的色心又动了。

“幕后黑手在凤栖城摆了我一道,用前世深爱之人试我初心,被我设计往后延迟些日子,月婵也是默契配合,还顺利达成借兵之战略目标。结果,这头狐女就出现了,偏偏还是专修古神道的香法,实在是一记暗手,埋在身边左右的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了。”

蓦然间,慈舟想起方才朱刚鬣说过的话,笑道:“狐女最后进入护法八部众里,显然是得了大职正果,而且还是神职最多的乾闼婆,乃是所谓的香神、乐神、酒神和幻行师。现如今,勉强够上香神的位分,其余三种本事,最好还在是西凉国里多多磨练,如此方能有所成就。”

沉默许久的悟空也是这般想法:“师傅所言甚是,你在西凉国中,有柱国将军为靠山,等闲资源简直唾手可得,跟上我们踏血西行,就有生命不测的危险,实在是不智之举。换做是我,两权相害取其轻,我宁可留下。”

话音刚落,慈舟注意到,狐女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立即明悟过来,提起九环锡杖,用力地拄在地上。

只听“叮……当啷”一串脆响,梵音悠扬,瞬间击穿狐女的迷惘,令她清醒过来,讶然道:“失魂引?我竟然中了自己所炼奇香,怎会如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善游者溺于水,善舞者焚己身!你擅长炼制各种奇香,具有种种不可思议之法力,自然深暗其中利害,如今被自己所炼失魂引反噬,不定是青丘天狐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或者这位上古神圣以你为棋子,在人间展开种种布局,也未定!”

狐女听到黑衣僧人指名道姓呵斥青丘天狐殿下,自然是不信者居多,可是现实摆在眼前,也容不得她不承认,就连扮作无知少女,说些天真浪漫的话,藉此蒙混过关,此时也无法诉诸于口。

“天狐周清殿下,若非看在我乃九尾狐王的九灵之一,怎么将上古香法传授一二?小女一生所学,费尽无数心血,莫非就是被人拿来下棋落子?”

慈舟注意到,狐女被人操纵的现实被自己点破后,兀自喃喃自语不已,脸上神情古怪至极,已经有黑化的迹象,不由地轻轻摇头,忍不住开口点拨。

“你是什么人?天下间有数的灵狐!若非有此等不凡身份,怎会入得上古天狐的眼,被他传授香法精要?须知,天下之大,有无数狐族子民,想要出人头地,被这般上古神圣看中,还能有利用价值,那是祖上坟头冒青烟,九世轮回积累无数大德,才有这般造化?你岂可妄自菲薄呢?”

狐女原本低落的情绪,听到黑衣僧人的话后,不由地浑身一震,再看着慈舟的眼神,已然完全变了。

“小小一只灵狐,也敢有这种眼神看贫僧?莫非,出道至今,还未曾遭受现实世界之毒打?”

慈舟轻轻摇摇头,笑道:“贫僧行走江湖,仇家遍布天下,风餐露宿都是等闲,也曾在山野大泽之间,与不少精怪打过交道。”

“狐族,在上古圣王垂拱治世时,乃是天生之神圣,庇护子息,关乎繁育之瑞兽,甚至有一支供奉天狐涂山氏为图腾之部落,出过一位大贤大德的淑女,曾与一任圣王婚配。”

“若非第二王朝末年,妖狐妲己降下世间,为王朝鼎革,封神一战,众仙沉沦开劫,魅惑君王,施行暴政,残害忠良,岂会连累出身之狐族,连青丘国都覆灭无存。”

“及至第五王朝时,狐族已从国祀瑞兽中除名,沦为精怪妖鬼之流。不过是一二妖狐作祟,却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积重难返之下,连累狐族再也无法登顶。”

“现如今,西唐帝国内乱不休,繁镇割据,政令难出京城,已是失鹿之相,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是地发杀机,龙蛇起陆,进而坏了龙气天柱,导致群星垂野,化入上应天星之人杰命格,叛心滋生,自立一方,甚至逐鹿中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小狐女,若是知机,当广布人手,全面撒网,重点培养,通过入世扶龙庭,以正视听,甚至恢复狐族清誉。这才是狐族志向所在!你若是一心牵挂贫僧身上,一路踏血西行,屡屡面临九死一生的局面,可是半点好处都没有!”

慈舟要么不说话,一开口就是长篇大论,从上古传说始起,引经据典,对王朝秘辛了如指掌,甚至随口而出,就是高屋建瓴,居高临下地指点狐族出路,当下就把没见过什么世面,却对世道人心一知半解的狐女给镇住了。

朱刚鬣也被师傅的话说地不能自己,忍不住恭敬地长揖到底,用眼角余光斜着瞥了狐女一下,看她娇柔如花的檀口,微微张了张嘴,愣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不由地失望至极,再也提不起兴趣。

反倒是四明石猴认真听了进去,对于师傅的学识和远见,还有中土大唐的时局掌握地如此清晰明了,仿佛如观掌纹,当下佩服地五体投地,也是双手揖礼,深深地弯下腰,显然是心服口服了。

朱刚鬣抬头看了一眼大师兄,暗道:“狐族入世既非云栈预言所出,师傅开口指点一二族运,似乎关系不大。毕竟,中原板荡,天下烟尘几十股,不知道要消耗多少狐族子女,才能投中大注。扶龙庭,哪有这般容易?我大概是想差了!”

谁知,狐女早就用一种奇香“传音散”,将慈舟方才所说,一字不落地传给柱国将军府上的族人听见,半真半假地心神一震、再震、大震,却是故意拖延着时间。

待到耳边传来蚊蚋振翅般的呓语轻吟,仔细听过正是本族初代千岁狐王,如今西凉国柱国上将军梦神机施法千里传音。

“大僧所言,入世扶龙庭,甚合我心。子坤当为大僧左右,牵马执鞭,略尽绵薄之力。族中事务,与你再无瓜葛!”

族王金牙玉口,一言九鼎,狐女自然不敢争辩,即便天生灵狐,又得上古神圣秘传香法,练成种种神通法术,当下也是无言,只是盈盈一拜,恳请圣僧收留。

慈舟默然片刻,本欲开口拒绝,一道灵光划破识海,他忽然想起大弟子悟空的变化之术,其中就有一种青眼白狐,似乎与上古狐族有些渊源。

“四明石猴的姻缘好地出奇,前有蛛家七姐妹,如今又有狐族灵姝主动来投,怎么看都是倒贴的份。既然缘分如此,我怎好坏人姻缘,自当成人之美,日后也是一桩佳话。”

想到深处,慈舟看了一眼二弟子悟能,暗道:“云栈预言不过是幕后黑手提前写的话本,主线剧情还得随我心意而走。既然狐女日后才能成道,加大职正果,我偏偏不信邪,此时就收她入门下……也是不成!入我门下,便是尼僧,要剃光头发。三千青丝,毕竟不是烦恼,怎好说剃就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慈舟伸手朝上,轻轻往上一抬,盈盈下拜的狐女,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托起,哪怕她用尽力气压下,手脚关节发出脆响,也不是“圣僧”一手之敌,当下醒悟过来,不紧不慢地起身站立,一动也不动,大气也不敢喘。

“不错!不错!你也是个有悟性的女子,与我佛也是有缘。可惜,贫僧门下不收女徒,二弟子悟能受禁箍八戒,不能近女色,还是……”

慈舟转头望向大弟子悟空,只见四明石猴愣在当场,张口结舌,十二分地狼狈。他既不敢摇头,怕伤了狐女的心,又不敢点头,怕师傅怪罪自己,不能守佛门的清规戒律。

毕竟,在金池山观音禅院得了四桩佛宝,锦襕袈裟非正式场合不披身,九环锡杖用来震动四野六合以开路,九齿钉耙与猪刚鬣傍身,唯独金、禁、紧三箍,用来与三位门下弟子收心。

二师弟已然吃过苦头,嗜血、残暴之妖心,被禁箍降服地七七八八。若是自己再犯戒,恐怕金、紧二箍其中之一,就要戴在自己头上。

即便四明石猴知道,这桩佛宝加身既是枷锁,也是一重严密防护,他却不想尝到其中滋味一二,毕竟二师弟悟能的前车之鉴,实在令人触目惊心。

“悟空,你有一重变化之术,乃是青眼白狐。本性狡诈,擅长诡术,似乎偏重于妖心之无常。狐女子坤乃是天生之灵狐,又擅长祭祀之道,上古神圣秘传香法。你与她经常亲近亲近,正好可以祛邪扶正,将青眼白狐改易过来,为狐族正名。”

四明石猴原本还想婉言谢绝师傅的美意,此时听过慈舟的一番话,立即知道自己想差了,于是在朱刚鬣羡慕嫉妒的目光中,同意与狐女护持周全,不时请教狐族传统风俗,势必将变化成青眼白狐之姿,种种邪祟不端之处,一一扶正过来。

与此同时,西凉国内宫深处,简月婵端坐在一面青铜镜前,正是以巫族秘法祭炼之“照妖镜”,能窥破妖精本相,甚至发出宝光定住妖怪元神,不如此不能镇住柱国将军之妖心。

此时,镜中光影流转,照见几十里开外的狐女子坤,连同慈舟和门下二徒都在其中,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这才是简月婵治国十余载,底气十足,不虞男人抽身离开的王牌,她早就掌握国内三姓妖族柱国将军的隐秘,甚至以毫不知情的狐女子坤为棋,落下暗子在男人身边。

种种阴谋阳谋轮番设计,结果自然是满意至极!不仅晓得男人一身本事,拳震山河,乃武道大宗师,还是心怀天下,意在苍生,试图为此乱世画下休止符的奇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愧是我深爱过的男人!即使穿越转生后,还是这般优秀。我啊,真是快要幸福死了!”

夜深人安静,草木皆入眠!这时,深宫内院里传出激动不已的声音,就够让人惊悚了。只不过,国主事前有令,故而没人敢质疑,更不敢打扰到女王殿下的游戏。

离开大雪山地界,向北一路而行,没过几天就是瀚海大沙漠。为了以策安全,慈舟一行人改为昼伏夜行。

由于众人都是出身不凡,来头高深莫测,脚程奇快无比,前后不过三日,就顺利抵达至流沙河地界。

这条大河往上游看,一眼望不到源头,往下游看,更是观不见尽头。河水时而泥沙滚滚,泛起黄泥浊水,激荡起惊涛骇浪,时而平复如初,河水澄清如镜,携裹着沙砾浮于河面,倒映着蓝天白云。

一眼看过去,不知道砂子在流淌,还是河水在流转。偶有沙鸥飞过,掉下几片羽毛,落在流沙河的水面上,竟然打着旋迅速下沉,根本漂浮不起来。

“贫僧命定的门下三弟子杀无尽,正是栖息在流沙河的土著妖怪,八百里通天入海大河的霸主!估摸着,念诵经文,度它出家,入我门下,已是妄想。还是我等师徒三人,与他做过一场,降服了妖心,才能收归门下。”

悟空当下拱手一诺,右手擎出如意金箍棍,左手掏出夜叉面具,朝脸轻轻一扣,把身周游一摇,立即化作覆海夜叉、

朱刚鬣单手拎起一藏之数的九齿钉耙,默默掐着避水诀,踮脚试了试流沙河的水性,原本逼开凡水三寸有余之护罩,现如今竟然将将好贴身,可见水性之重。

慈舟看见这一幕,蓦然想起宇内七种真水,暗道:“莫非,流沙河乃一元重水点化而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想到这里,慈舟轻轻喊了一声:“悟空,流沙河东连昆仑山脉,一路蜿蜒游走,灌入西海,眼下泥沙俱下,且用你手中镇海神铁,试一试此河水文!”

四明石猴得令,不知从何处取出如意金箍棍,默念一声“变粗变长”,这件神兵前端不住地往前延伸,有如一根船头尺,悄然探进流沙河里。

此棍入水,原本浊浪滔天的喧腾景象立即为之一静,黄泥浆水连同混杂其中的细砂,一并往下沉淀,露出澄净如镜的水面,瞬间扩展至亩许方圆,还不停地往外延伸。片刻过后,附近里许长的河段,乃至更长远的下游,都变成清澈见底的流水。

慈舟看了一眼,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块木片,随手扔在河岸边上,结果木片没有打着旋往下沉,而是稳稳当当地浮在河面上。

“不愧是上古奇珍镇海神铁,连八百里流沙河都能压制住,不简单!我估摸着流沙河是宇内七种真水之一,一元重水点化而成,恐怕是想差了,其中至少还有天河弱水,少许天一真水,方能如此忽轻忽重,令外人捉摸不定。”

慈舟朝大弟子微微额首:“悟空,握紧镇海神铁,搅动流沙河,我要让此河霸主杀无尽忍受不住,主动出河来战!”

四明石猴得令,起初也是不明究竟,不过他毕竟不是蠢人,仔细往深处想,立即明白师傅下达此令的目的,尽量不与占据地利的对手开战!

朱刚鬣同样想到此节,看见大师兄悟空一脸兴奋莫名,脸色憋地通红,使劲地搅动镇海神铁,令原本澄清如镜的一大截河段再次变得浑浊不堪,更是奋力掀起滔天巨浪,引发无数乱流,令流沙河不安地颤抖起来。

一时间,无数被湍急的河水搅扰到,腾空跃出浊浪以逃生的河鱼,在波涛起伏不定的流沙河河面上纵横交错,时不时两鱼凌空相撞,鱼鳍互相刮蹭,撕下片片带血的鱼鳞,宛如雪落红梅,甚是好看。

慈舟欣赏片刻后,侧头看了看狐女子坤,她立即会意似的明白过来,随手取出一个拇指大的瓷瓶,笑道:“大僧且放宽心,此乃上古神圣天狐秘传之七里香,虽不至于缩地成寸,一步七里,也能让小女我纵步如飞,快如疾风。区区一位水生精怪,哪怕已成水神河伯,恐怕也奈何不了我。”

就在这时,被搅成一锅煮开的稀粥的流沙河,喧沸声如山开谷裂的所在,一位身高丈许,赤发靛脸,满脸络腮,一串九髑髅念珠缠腰的丑怪,如同水底沉尸浮出水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果真奈何不了你?”话音刚落,丑怪不轻不重地顿脚踩水,顿时就有一道激流化作水箭疾射而出,瞬间洞穿狐女子坤的身体,就此结束她年纪轻轻的一条性命。

这还不算完,水箭贯脑而过,余势未减地斜着往下坠落,箭头插进沙地里一尺有余,尾端还不住地颤抖,其形果如真箭一般,可见丑怪法力之高明。

慈舟却是一脸不相干,甚至有些想笑,紧接着,额头被贯穿,成透明窟窿的狐女,身形一阵晃动,体表波光粼粼地泛起水色,随后才啪地一声,彻底碎散掉了。

“幻影香,竟然能将自己的影子幻化成身外分身,顺道将本体真身藏于无形之中,的确能骗过初见此术之人。杀无尽竟然如此不智,莫非待在流沙河里的时日久了,真把自己当妖怪了。”

丑怪眼看踏水成箭,竟然没有格杀说自己闲话的小妖,甚至还听到风中传来一串风铃般的笑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左脚拄在原地,右脚抬起,脚尖往外化作一道半圆弧线,激起无数细浪。

瞬息间,河面溅起了无数大大小小的银亮水珠,在流沙河霸主的法力操控下,化作成千上万的水滴箭头,朝四面八方散射而去。

慈舟看到连自己也被余波笼罩进去,笼在袖子里的左手一拉机簧,就有一柄戒刀悄然从肩膀滑落,被他顺势擎在手里。

瞬息间,一团刀光有如白云出岫,自黑衣僧人的袖口喷薄而出,竟然浑圆如球,将慈舟周围要害全部围住,由于刀光太快的缘故,其中毫无间歇,甚至已到了水泼不进,针插不入的境界。

纯以武道快刀出招,强行破了水属精怪的法力,难得刀光圆融,怕不是相若于结丹境界,唬地丑怪老脸一个抽紧,随即想起自己的身份,不得不放松下来,强行挤出一丝微笑。

与此同时,朱刚鬣则是掐着避水诀硬抗,成百上千支水滴箭,不分先后地射在身上,竟然也突破了逼水三寸开外的真诀法力,直接打在悟能贴身的水膜上,当场溅起无数涟漪般的银色波纹。

至于手持镇海神铁的四明石猴,既能镇地流沙河水净如镜,也能搅地此河翻天覆地,区区水滴箭矢不过是水怪法力幻化而成,就算亿万之数,又能奈何得了神兵护身的悟空?当然是中途坠下,打湿了脚下一片沙地,片刻过后,仅仅留下一丝斑驳之水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狐女子坤算是初次接敌,惊慌莫名过后,立即取出火精之晶老硫磺混合向日葵花粉,并几种秘药调和而成的“火炎香”,以拇指弹开瓶盖,轻轻嗅闻了一口,感觉心肺火烧火燎的,赶紧停下奔跑,现出本体真身,竟然就在丑怪杀无尽左近,张开嘴巴用力往外喷吐。

“嚯啦啦”一阵燃烧的声音,橘红色的火焰流有如巨龙吐息,又像是一柄锯子,瞬间点燃了流沙河一霸杀无尽。

不止是须发赤红、遍布鳞纹的上半身,变成一支燃烧的蜡烛,就连他被水流自发缠绕的腰部以下位置,也燃起不灭的火焰。

慈舟毕竟眼尖,瞧见杀无尽脸皮一紧,眼角鱼尾纹却蓦然绽开,立即明白这位流沙河霸主犹有余力,便轻轻抬手,举起九环锡杖,将狐女子坤拦下,庇护在身后。

正值烈火焚身之际,却见杀无尽不慌不忙,猛然深吸一口气,全身上下膨胀两圈,个头往上拔高尺许,紧接着,他的脚底板下,剧烈喷发出墨色血汁,整个人有如蜕壳的蝉蛹,原地剩下一张蜕皮,真身却走脱了。

“水相魍魉变,火解水行遁!诸位小心,这泼怪还未死去,甚至连伤势都一并消除殆尽。”

朱刚鬣毕竟见过云栈预言图,眼力还是相当不凡,轻易洞悉流沙河霸主杀无尽的遁法奥秘,却眼馋这野生水怪的随身宝贝,单手提起九齿钉耙轻轻一筑,瞬间吹熄遇水不灭的火炎香“法焰”,将那九髑髅连成一起的缠腰勾到手里。

不料,这些通体篆刻蝌蚪巫古文的髑髅,竟然也是杀无尽的宝贝,即便不是念动及发的法宝,至少也是心血所系,如臂使指的灵器,察觉不到主人的气息,立即开始反噬。

髑髅头蓦然炸开,分别咬住朱刚鬣的双手、双肩、头顶、胸口、小腹、双膝,锐利的獠牙闪过白金光芒,甚至刺破坚韧肥厚的皮膜,痛地慈舟门下二弟子悟能,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所幸者,朱刚鬣手中握紧的神兵九齿钉耙未曾松手,若非如此,流沙河之霸只怕会从他身上下刀,杀猪给猴看!

狐女子坤藏在圣僧背后,抓住慈舟的僧衣,露出一张紧张兮兮的笑脸,猛然看见整天乐呵呵的朱刚鬣受苦,按捺不住地取出另一种奇香“镇魂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仅仅捏着一小撮香粉,在拇指与食中二指指尖轻轻地搓动,慈舟就听见周围想起若有若无的风铃声,令人心头燥火灭却,就连电光火石之际,百转千回的心思都凝滞了片刻。

当香味与铃声传到附近的朱刚鬣身上,九个矢志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无骨髑髅,竟然不约而同地松开啃咬死敌般的牙齿,噗通噗通几声,全部脱落下来,摔在地上。

朱刚鬣刚刚赢得喘息之机,双手拄着九齿钉耙,大口大口地呼吸,以尽快回气,准备再战,实在是身体多处破开伤口的缘故。

若非头顶有佛宝禁箍护住要害,额头肯定多处喷血,正如此时肩膀胳膊等伤口,不仅被髑髅吸走了蕴含妖怪精髓的活血,即便脱落离开后,还是留下多个无法愈合之伤,持续折磨着朱刚鬣的身心。

潜伏在流沙河水下的杀无尽,蜕皮重生后,只穿了一条鱼皮短裤,双手抱臂,透过水光偏折,看着河岸上的一众人等。

“一个武道大宗师的僧人,领着二雄一雌三只妖怪登门造访,也不投贴拜见,就来搅扰他人好梦,想必是不够地道的恶客。如此这般没皮没脸的好事之徒,血肉精气十足,正好与我麾下群鲨吞食,以壮大体内灵性。”

念及于此,随着杀无尽的一声令下,流沙河里潜行狩猎的各种鲨鱼,顿时遵从族王的号令,向瀚海沙漠河段奋勇而来。

朱刚鬣的伤口太多,即便自身妖力浑厚,能自发过血生肌,却也在狐女子坤的帮助下,手忙脚乱地踩止住血。

可是如此一来,他的体力就越发下降了,就连一藏之数的佛宝九齿钉耙都抡不动,只能闭上眼睛瘫坐在地上,任由神兵倒在身边。

杀无尽仔细瞧了瞧,发觉朱刚鬣气势萎靡不振,眼中杀意却更急炽烈,当下咧嘴一笑,暗道:“此乃示人以弱,引人上钩的故技。真是笑话,我才是扮猪吃老虎的宗师,同境界修为以智取胜的行家。也敢用此拙劣演技,试图骗过咱家法眼,你给我等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流沙河波涛汹涌,黄泥浊水更是盈反沸天,白皙肚皮朝天的鲨鱼顺流而下,散发出死物腐坏的臭味,吸引蚊蚋蝇牤纷至沓来,给下游不知道带去多少麻烦,令畔水而居的乌斯藏驻军某部头疼了。

杀无尽本体真身纠缠着朱刚鬣,双方实力相若,即便他手中之物,乃是一件可以幻化为十八种兵器的如意之宝,被对手惦记上了,一时半刻还真分不出胜负。

反观变化成覆海夜叉的悟空,暗中召来西海龙宫之臣属,将千匹狂鲨发动,齐攻而至,转眼间反转局面,牢牢地掌握胜机。

此时,悟空面前已无敌人,算是第一个腾出手来的闲人,环视了一圈周围,发现师傅显出金刚不坏之身,任由杀无尽之身外化身手脚并用,擦出一串串火星,却是分毫无伤,反而将对手震地筋断骨折,所有关节粉碎当场,身体软如无骨的躺在湖面上,缓缓地往下沉落。

“眼下,最危险的一方……狐女子坤,真是初出茅庐的江湖小虾米,被区区一个第二元神逼迫地手忙脚乱,眼看就要绝命待死了。不好,师傅命我仔细看顾她,可万万不能有失啊!”

想到此节,覆海夜叉悟空脸上神色一紧,如意金箍棍一头杵在地上,双手握住另一头,暗中下令变长。

一瞬间,这件丈许长的神兵暴涨百倍,双腿膝盖往前曲起,恶狠狠地朝杀无尽的第二元神后背撞去。

淬不及防之下,一路追杀狐女正高兴的第二元神,身形一阵扭曲颤动,扭头看了一眼面目狰狞的覆海夜叉,恨恨不已地冷哼一声,水囊似的元神之躯则应声告破,化作一滩清水,仅仅走脱了真灵。

狐女子坤此时已被对手逼迫到死角,继续下去的话,就会被杀无尽第二元神精心布置的水牢陷阱抓住,甚至被其当场格杀。

如今,她得了四明石猴的帮助,侥幸逃脱生天,不由地后心冰凉,连连拍打铁平的胸脯,发出梆梆梆的声音,连口说了几声,致以最多的谢意。

悟空想起师傅指点自己变化成青眼白狐的缺陷,必须请教狐女子坤,嘴上说着“不客气,不客气,都是自己人”,实质上却想藉此收获一波好感,最好培养出一点生死之交的感情。

等到流沙河霸主杀无尽发现自己被浑身暗黄的武道大宗师,恢复四明石猴本体真身的悟空,以及烟视媚行的狐女团团围住,吓地体内三屍神炸跳出窍,一头怒焰燃烧似的赤发,瞬间萎靡不振地倒贴下去,就连变化如意的兵器都脱手落下,噗通一声掉进湖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慈舟低头俯视着这位赤发水怪,感觉“杀无尽”实在是名不副实,故而默默地摇摇头,笑道:“施主果真是称霸八百里流沙河?虚有其表嘛!”

杀无尽听到对手如此说话,当场羞愧地脸皮都红了,嘴巴嗫诺了几下,就是说不出话来,实在是气氛太尴尬了。

还是朱刚鬣杀伐果断,或许是先前被自己贪心所累,独得九髑髅念珠,反而被杀无尽狠狠地坑了一把,在人前出了很大的丑,至今都记着仇。

此时,云栈洞出身的猪妖,趁着杀无尽战意全失,不问师兄一声,也不看师傅的脸色,双手抡起神兵九齿钉耙,就朝对手头顶用尽全力一筑。

慈舟察觉到门下二弟子悟能杀心暴起,刚想伸手拦阻,却根本阻止不了,干脆收手不提,微微闭上眼睛。

只听“吭哧”一声,杀无尽有如一个被人踩扁的苦瓜,当场头破血流不说,身高瞬间矮成尺许,红的白的,五颜六色,都往外喷发出去。

可惜的是,众人都见识过狐女子坤的火炎香,有如链锯砍在他身上,杀无尽还能安然无恙地脱身,便知其并非如此随手可杀。

果不其然,湖面上留下一张蝉蜕似的空壳纸皮,杀无尽的本体真身早就藉着湖水返回流沙河,顺手还将身外化身,以及第二元神统统收拢进体内,转眼过后,就恢复了七八成的实力。

只不过,这位八百里流沙河的霸主大概是被打怕了,就像以往的名声都在凡人为主的马匪身上获取似的,似乎从未有过与同族妖怪精灵斗法的经历,甚至连仅仅表露出武功的慈舟都无法奈何得了,丢了很大的面皮。

于是,他干脆躲进流沙河的深处,藏在自己苦心经营的水府里,任凭慈舟师徒一行人,在岸上如何呵斥、辱骂,杀无尽还能充耳不闻,当作没有听见,由此可见其脸皮甚厚。

随后,镇海神铁化作的如意金箍棍再次伸进流沙河里,使劲地搅动起来,原本就浑浊不堪的河水,顿时变得更加混乱,无数乱流激荡冲突,一波接一波地撞向东西两岸,甚至影响到杀无尽苦心营造的水府,导致这座效仿西海珊瑚龙宫的镇水之物,都开始晃动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时的杀无尽是有苦难言,只能现出“绿毛龟”的本相,真身是千年癞头鼋,背部是昆仑山异种芝草,并非苍翠欲滴,而是赤红如火。

杀无尽本体粗如柱石的四肢,镇住水府的四个角落,硬是凭体量守住此地,抗住无数乱流地侵袭,累地筋疲力尽也不放松,听见岸上妖猴左口一句孬种,右嘴一句竖子,他更是咬落牙齿和血吞。

“被人家骂几句算得了什么?不伤皮,不伤肉,就由得他骂去吧,我自岿然不动,又能奈我如何?”

挺到后来,杀无尽干脆闭目养神去了,似睡非睡之间,恍如一梦,悄然而至。他似乎梦到自己闯进西海龙宫,号令群鲨与龙宫的虾兵蟹将好一场厮杀,甚至当众咆哮诸位龙子殿下。

一时间,杀无尽心旷神怡极了,即便在睡梦中,还是咂着嘴巴,眼皮笑成一道月牙。他却不知,此梦并非虚幻,而是伫立在时光长河上游的慈舟,藉着断乱因果之力,从他身上强行借走了天赋神通,在西海龙宫一战中大放光彩,狠狠地出了一次风头所致。

话说回来,仅凭这份隐忍的心性,杀无尽打定主意耗到底。即便覆海夜叉摘下面具,露出四明石猴之身,摇晃如意金箍棍也够长久了,久到他自己都受不,先行放弃此次激将之举,瘫坐在地上,抓紧时间回气调息。

慈舟有见于此,果断收起金刚不坏之身,只见淡金色的皮肤缓缓恢复原状,那一抹不凡的金性渗透皮膜,大部分沉淀到骨髓里,仅存一小部分随血脉流转全身。

“陆战,杀无尽不行,双拳难敌八手。激他出来再战,先前我等将其团团围住,即便是我也心有余悸,恐怕不会成功!此时,这位流沙河霸主,估计在静候我等下水,占据地利优势,他才肯主动出战。”

朱刚鬣听到这里,连连点头不已,悟空歇息了片刻,已然恢复体力,正想站起身补充两句,忽然听到下游的远处传来一点异常动静,耳朵不自觉地抖动了两下,随即面露喜色,恭声禀报道。

“师傅,此地一场大战下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果然引起下游乌斯藏人注意。此时,彼处的驻军定然出阵,溯流而上。毕竟,乌斯藏人也曾与杀无尽打过交道,据说战了个平手,都奈何不了彼此。”

朱刚鬣笑呵呵地补充道:“乌斯藏人此时气势如虹,威压西域百国,国势正处于上升期,却因处处派兵驻军镇守,只怕已到了极限,已是亢龙应悔的境地。若是在流沙河遭受挫败,岂能坐视不理,不怕消息传漏出去,引起外人质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到这里,这头云栈洞出身的猪妖,掏出鳜都司脑海里掏出来的鱼宝髓珠,捏在三指之间,对着阳光熠熠生辉,笑道:“此物被俺老猪祭炼过,可以含在嘴里,在水中呼吸自如。”

慈舟对这种血肉精华凝聚之物分外警惕,随意看了狐女子坤一眼,她立即醒悟过来,赶紧上前,伸出双手接过朱刚鬣精心祭炼的灵物,与这头猪妖挨挨蹭蹭地很是亲热,落在悟空眼里,自然是分外眼红,却不屑一顾地扭过头去,抬起下巴,用喉结看人。

朱刚鬣回过头来,望着一身黑色僧衣的师傅,似乎想说点什么。慈舟微笑着摇摇头:“为师擅长龟息,又现学了一点避水诀,应当没什么妨碍。”

说完,慈舟上前几步,主动滑入流沙河,众人都见其体表泛起粼粼波光,似乎是避水诀的法力,自然不虞有他。

悟空重新戴上面具,变回覆海夜叉,紧随师傅下水,手持镇海神铁仔细护持左右,混浊的泥浆沙水,顿时为之澄净一清,几乎可以见底。

朱刚鬣掐决紧随其后,双手持着神兵九齿钉耙,与大师兄悟空分立左右,护住身后的师傅。实际上,这头猪妖眼睛往上瞟,透过晃动的水面,看见狐女子坤一口含住祭炼过的鱼宝髓珠,下巴与耳朵之间,立即生出鱼鳃似的玩意,吞吐河水,呼吸自如,这才放下心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狐女子坤就近采来一根中空的芦苇管,慈舟的龟息功才告破,有一口没一口地吐故纳新,竟然在遍布淤泥的河床上,也能安之若素。

此时,流沙河下游的乌斯藏驻军溯流而上,随军的三位大巫师察觉到有妖怪斗法的迹象,竟然嗅闻出此河霸主杀无尽遇敌受挫,不得不败退的事实,不由地兴致大发。

本教巫师助乌斯藏人战败母国,此后伐山破庙,铲除古魔国诸神信仰,有的是神战的丰富经验。他们把杀无尽当作八百里流沙河的水神,决定引本教龙神分身降灵,并协同助战,直到杀败这头大妖为止。

一时间,流沙河之战由于乌斯藏人的加入,突然变得扑朔迷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想要请龙神分身下降,三位本教巫师立即默契地开坛作法,为首的那位伸手戟指,一头毛色全黑的牦牛,当即退出重骑兵的阵列,被伸手擦走眼泪的乌斯藏人卸下背鞍、嚼头和缰绳,迟疑着没有移交出手。

一位身披鳞甲的头领,知道这位部下与坐骑并肩作战多年,心里肯定有几分不舍,不由地悠悠一叹,为了不触怒地位尊崇的本教巫师,赶紧快步上前,劈手抢走缰绳,牵着这头从高地下来,转战四方的战兽,走向三位巫师所在的地方。

一位头戴牛骨冠的巫师,手持一柄骨刀,在祭坛外围踱步划圆,初看平平无奇,可是从高处往下俯视,就可以看见此圆浑然一体,近乎完美。

另一位手持镂空祭刀的巫师,面色不虞地接过缰绳,将这头全黑牦牛牵进祭坛中心处,原本经历多次大战,性情嗜血暴虐的牦牛,已然知道前途命运多舛,却根本抗拒不了巫师的牵引,淡红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甚至前肢双膝曲起,跪在沙地上,依旧改变不了巫师的想法。

最后,它回头看了一眼骑士,似乎想将伴随这位少年多年,成长为独当一面的战牛骑士,牢牢地记在心里。

所幸的是,它看见一个扭过头去,不忍再继续看上去的孩子,若是那位披甲头目双手夹住骑士的头,将他强行扳正回来,甚至撑开双眼眼皮,最后的道别似乎成了不可能的事。

负责献祭的巫师看到两行血泪,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战牛骑士,心里微微一热,手中的祭刀,还是毫不犹豫地捅进牦牛的脖子,当场插进颈椎的骨节之间,瞬间切断这头战兽的最后一点反抗之力。

紧接着,献祭巫师握紧祭刀往下用力切,将粗如蚯蚓,蜿蜒游走在薄薄的皮膜之下的血管,连同喉咙都截断了。

温热的猩红血液顿时喷薄而出,风中传来“嘶……嘶嘶”地漏气声,有如雪山流淌而下的冰风拂过高地裸麦发出的轻吟。

牦牛失血过多,转眼过后,身躯已经开始转凉,献祭巫师没打算歇息,右手持着铁质祭刀,手势异常熟练,从牦牛的颈部开始剥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手速快如裁纸,无论多么坚韧的皮膜,在锋利的祭刀游走下,纷纷断开连接。前后不过一刻钟,整张牛皮连着牛头就被巫师完整分离。

接下来是搭建祭坛,需用白花花的牛骨和膏油,两根前肢和后蹄腿骨,平放在沙地上搭建出祭坛底座,其上不断叠加一节又一节的牛肋骨,仿佛一个梯形金字塔,再将大块的牛膏油糊上去,将骨头全部遮掩住。

负责献祭的巫师双手握住牛角,将完好无损的牛头,小心翼翼地放在祭坛顶端,头朝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连带着整张的牛皮全部摊开,蒙住骨头和膏油,这便成功了大半。

最后,三位巫师站定不同的方位,神色肃穆,默默地念诵着神言,乌斯藏人纷纷翻身下了坐骑,匍匐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哪怕是金毛羚羊、青鬃马、牦牛等畜牲都大气不敢喘一下。

不过三十息,祭坛顶端的牛头,蓦然睁开硕大无比的眼睛,血泪早已流干,眼角更是热地冒出一丝丝血烟,像是祭坛里面塞进去一个烧炭锻铁的熔炉。

牛头双眼起先茫然无神,待到龙神真灵降下后,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冷漠,间中暴起一丝丝金芒,惹得分立左右,主持仪式的三位大巫师喜不自禁。

此地发生的异变,甚至影响到天象,原本艳阳高照,此时已风起云涌,凭空生出无边无际的乌云,将这条河段以及周边地带全部罩住。

也就是待在流沙河底下,慈舟一行四人恍若未觉,仅仅对狂奔而来,蹄足夯地如同擂鼓的乌斯藏骑兵静默如死,感觉有些惊讶罢了。

只不过,当龙神藉着献祭仪式降灵后,部分神体跨空传输过来,在神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后,呼吸之间,形成一个栲栳大的元胎,内里有粼粼波光闪耀,更有淡淡的蛇影倏忽而过。

当胎膜破裂,龙神神体顺利出世后,现出粗如手臂,如蛟似蟒的有角小龙。它张口吞食着牛头脑髓,一路往上升去,顶着硕大无比的牛头,带动整座祭坛浮空悬停,形塑着新的身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一条牛头蛇身,遍布龙鳞花纹的怪物,尤其是吞食了牦牛的所有内脏后,身躯以眼睛可见的速度成长,变成水桶粗细,首尾拉长约丈八许。

仅仅如此程度,还不足以打败流沙河之霸,三位大巫师把心一横,以巫灵出窍之术,将三魂七魄从头顶灵门遁出,立即就有随身豢养的灵兽飞来,分别是飞鼠、蝙蝠、管狐,化作一艘艘灵舟,分别载着三位大巫师的灵魂,投进龙神分身体内,进一步壮大宿主的神通。

牛头蛇身怪物本事龙神分身,自然是神而有灵,对于本教巫师主动来投,化作羽翼和爪牙,原本有些不耐烦,可是流沙河霸主是何等的强横,即便全盛时较量过,都没能稳压过一头,更何况如今分身出战,自能捏着鼻子忍下了。

三位大巫师知道流沙河之霸与大能交过手,受到重挫,实力衰退的厉害,此时正是趁其时运低落,痛打落水狗的机会,自然不会出手试探,直接禀报龙神真灵,应全力以赴,送杀无尽应劫往生。

牛头蛇身怪物本就不耐,暗中骂了一句恁多聒噪,却毫不犹豫地飞往上游,俯视着河水蓦然变清,使劲咬咬牙,猛地朝河面冲去。

只听轰隆一声,仿佛空谷炸响雷霆,龙神分身入水即化,有如章鱼吐墨,迅速将上下长达百米的河段全部染黑,河面冒出无数泡沫,如同金蟾闹海,河面烧开水似的喧沸。

此举分明是宣示主权,篡夺八百里流沙河的权柄,教杀无尽如何忍得,只能从水府里游出来,同样染红一节河段,化作长达百丈的河水,不顾一切地逆流而上。

杀无尽甫一化合河水,就察觉到潜入水底的慈舟一行人,原本打算携裹带上,送他们前往两军对阵的锋线,结果被镇海神铁所阻,不得不放弃了。

于是,从高空往下看,上游黑水滔滔,连绵不绝地顺流而下。下游赤水汹涌,气势凶狂地逆流而上。

两股洪流迅速接近,猛地对撞上,锋线上犬牙交错,彼此之间各种神通挥洒出去,不知道耗费了多少法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场面上看,占据地利的杀无尽底蕴积累甚厚,一度杀地对手溃不成军,接连不断地损兵折将,将近三成的黑水被对消掉,反观杀无尽才损失了不到一成。

可是,龙神体内的三道灵光来自本教大巫师,通过本体下令后,乌斯藏人纷纷起身跨上坐骑,策马扬鞭,迅速抵达双方角斗的战场。

这边厢,油饼、肉干等干粮不要钱似的倒进黑水里,助涨己方龙神的气力。另一边,乌斯藏人不停地投枪、射箭,对流沙河霸主杀无尽显化的赤水,百般攻伐手段送上,教他一一品尝。

此消彼长之下,杀无尽的气势顿时萎靡下去,悠长的赤水无端端地缩减了三成,仅剩下百八十刃长。反观本教龙神占据的黑水,不仅恢复旧观,在体内三道灵光帮助下,羽翼、爪牙轮番攻击,撕扯下赤水吞下融合,甚至还暴涨了五成有多。

再这般继续下去,恐怕流沙河霸主之位,今日就要易主了。杀无尽眼看胜机无望,干脆把心一横,宁愿给人牵马执鞭,也不肯认这个栽。

毕竟,这头野生的大妖怪,最珍惜的还是自家的性命,除非万不得已,他是决计不肯离开流沙河的。可是,现如今的局面,不舍弃点什么,恐怕是无法过关了。

向曾经的手下败将,本教的野神屈膝投降,还不如给脖子一刀,死了倒也蛮干净的。杀无尽想要苟且偷生,自然是向更强的一方屈膝。

于是,滔滔不绝的赤水,瞬间收敛一空,杀无尽绝然地脱离战场,飞快地顺流而下,瞅准刚刚出水上岸的慈舟一行人,直接显化成人形,被一股水柱托着上天,滑过一道弧线,刚好落在黑衣僧人的面前,纳头就拜!

“凶魔来势汹汹,逞其麾下无数爪牙相帮,欲害我性命。与其毙命待死,杀无尽宁可皈依佛门。还望师傅大发慈悲,收入门墙。”

先前慈舟宁可下水,也要避开乌斯藏人,就等着这个机会。如今双方争斗,正是效仿卞庄刺虎的故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下,他也不多说,双手端着金池山观音禅院收取的佛宝金箍,给不明真相的杀无尽戴上,右手五指并拢,掌缘锋利如刀,三下五除二,就与杀无尽完成剃度。

“杀无尽,你与贫僧有缘,就做我门下弟子,排行第三。杀无尽这名字煞气太重,干脆以流沙河为姓,单取其中一个沙字,你是悟字辈,前面有大师兄悟空,二师兄悟能。为师希望你能去掉与生俱来的杀性,如出淤泥之莲花,清静不染,法号就叫沙悟净罢!”

流沙河霸主也是知机,为了逃出生天,什么脸皮都不要了,双手合掌,闭上眼睛,俯首叩头:“弟子沙悟净,拜见师傅!”

慈舟满意极了,心里更是暗爽到差点内伤,听见上游洪水滔滔而来,抬起眼皮,轻轻夹了一下,法眼窥见本教龙神以及三位大巫师,与浪齐驱,踏波而至。

“西海龙宫的诸位龙子殿下,想必对流沙河颇感兴趣,对这位本教龙神,更是热衷一见,恨不得留在身边,秉烛而谈。”

沙悟净听到这里,忍不住全身哆嗦一下,打了个冷颤,随即就看见刚刚拜师的黑衣僧人吹哨子摇旗叫人。

呼息过后,西海龙宫四位龙子接到消息,来不及点齐麾下精兵悍将,竟然联袂而来。流沙河与西海的入口海处,紫、白、金、青四道水光逆流而上,快如上古天马绝影超光,狠狠地撞上本教龙神显化的黑水。

淬不及防之下,在流沙河面上奔涌,浩浩荡荡顺流而下的黑色潮水,就被四道不逊于自己的水光缠住,根本脱身不得,这才想起西海龙宫的那几位龙子殿下。

慈舟一步踏出,瞬间出现在河岸边上,俯视着大量水汽蒸腾而起,水位迅速下降的流沙河,摇摇头,笑道:“后悔吗?晚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留在原地的悟空等人,亲眼目睹流沙河霸主这地头蛇,不敌过江龙,立马转投到师傅门下,被慈舟亲手赐予金箍,当场剃度,果断地收服,不由地面面相觑。

毕竟,早先时候,双方属于对立阵营,可是豁出性命做过一场,恐怕杀无尽本人也是懵懂不知,为何慈舟会率领一众弟子打上来,发觉不是敌手,果断就逃进河底老巢,充耳不闻身外事,很干脆地躲藏起来。

至于现下,元神不稳,气血虚浮,正是该休养生息的时候,结果被乌斯藏人趁机欺上门,甚至想要夺取八百里流沙河的水权。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杀无尽也是懂得!既然人数较少的一方,宁肯躲在河底,也要作壁上观,明显不看好自己的实力,那么就趁机拜师门下,将这些人扯进战局里,他也存着一山不容二虎,打着两败俱伤的主意。

可惜的是,慈舟在大闹西海龙宫一役后,算是与四位龙子殿下不打不相识了。现如今,本教供奉的龙神分身下降,怎可让它轻易走脱,自然是吹哨子摇旗叫人了。

方圆数千里的偌大西海,被四位龙子殿下牢牢地把持着,连本教都不敢招惹,就因为他们都是蛟龙之属,龙宫精锐成千上万,乌斯藏人根本无法水下用兵。

至于派遣地位尊崇的巫师下海较量,即便是赢了这场战场,估计也是惨胜,死掉哪一位巫师都是莫大的损失。再说了,这种战争竟然让巫师下场,简直岂有此理,谁敢出这个主意,此人必死无疑,哪怕是乌斯藏的王室贵族,也是死定了。

正因为如此,当西海龙宫四位龙子溯流而上,打定主意要留下本教龙神,甚至属意要瓜分猎物的神性,用来提纯体内龙血,甚至试图反本还原,重新塑造真龙之体。

那么,化作滔滔黑水的龙神分身,即便施展出浑身解数,也不是被贪婪驱使的四位龙子殿下的对手。

一时间,流沙河底掀起雷电怒涛,成千上万条闪电,化作无尽长鞭,抽地黑水寸寸而碎,殛地龙神分身差点显化真形出来。

一时间,河面响起“霸下、霸下”的雷霆怒吼,奇重无比的一元重水汇聚而来,死死地压制着黑水,贴服在河床上,根本动弹不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有七彩斑斓的龙形灵光蹿上天空,从龙神分身手里强行夺走异变的天象,在一阵冰风吹过后,竟然在深秋时节,地面温热的瀚海沙地,下起了无数拳头大的冰雹、刀片似的冰棱。

这等威力奇大的攻击,蕴含一股龙性本源的暴怒,自然具备伤害龙神分身的威力,毕竟它来自上古孽龙被镇压囚禁的一口忿怒之气。

即便乌斯藏人源源不断地将干粮投入河水里,龙神分身化合流沙河而成的黑水,还是逐渐缩短,形势几乎一面倒,呈现出难堪的倾颓之势。

这两千多各类骑兵的乌斯藏人,眼看己方最大的依仗节节败退,自己却根本无计可施,立即选择迁怒他人。

于是,下游不远处慈舟等一行人,就成了最可疑的嫌犯,披甲持锐的金毛羚羊骑士、青鬃马骑士、牦牛重骑兵,在两位千夫长的号令下,集体转向朝下游冲去。

狐女子坤刚从圣僧化敌为友的大手笔中清醒过来,感受到地面传来阵阵擂鼓声,毫不犹豫地催动体内“七里香”残余药力,在悟空等人的眨眼之间,迳自原地消失,也不知去哪里了。

悟空和悟能俩师兄弟,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刚入门的小师弟,干脆用眼神示意,让沙悟净干掉几个乌斯藏人,算是投名状。

杀无尽自然是无有不可,若非这群乌斯藏人明里暗中的相帮,占据地利优势的自己,怎么可能输给本教的龙神分身,即便本体真身亲自斗过,他都没有输过。

于是,杀无尽冷笑两声,一步迈入左近的湖泊里,凭着自己曾经见识过的场面,竟然驯服湖里的水流,凭空塑造出西唐帝国禁军专属军械——万箭机!

此物看似与投石机相差仿佛,只不过投掷的并非石弹,而是利用悠长的拍杆和甩臂,将数百支箭矢一口气轰出去。

杀无尽的箭矢,尽是运用法力,将凡水点化而成的水箭,休看通体晶莹,锋利程度丝毫不逊于全钢劲箭,寻常皮甲一下贯穿,哪怕是乌斯藏人的贵族,全副武装的千夫长,身披多层复式铠甲,也是说透就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悟空看了一眼,忍不住摇头,与二师弟悟能交换眼神,微笑道:“此物的确不俗,可惜对方全是骑兵,呼吸过后,就能跑出几丈甚至十几丈远,估计只能用一次!”

朱刚鬣咧嘴一笑,眼里尽是冷意,说话的口气也是毫无温度:“俺老猪眼下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正想大杀特杀一番,方好念头通达。悟能,悟能,悟出道理,无所不能!这是师傅对俺老猪的期许,万万不可让他老人家失望!”

悟空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发现二师弟悟能的眼里,尽是冰冷的凶光,显然是真的起了杀心,可是他头上的禁箍却没有发作,这是何等的岂有此理。

朱刚鬣毕竟是有数的大妖,灵感也是远胜旁人,知道大师兄悟空心里起了怀疑,就忍不住主动解说:“猴子,为了师傅向敌人挥剑,并不会引起禁箍反应。由此可见,这金、禁、紧三箍,并非死板之物,而是颇具灵性的佛宝,我等须用权变应不变!”

悟空还未反应过来,前方的沙悟净却竖起耳朵,一字不漏地听进耳朵里,嘴里咀嚼几下,全部咽进肚子里。

师傅所赐金箍,前重后轻,高低不平,偏偏触肉生根,无论他如何变化,也摆脱不了,估计此物不仅是如意之宝,还是相当高明的佛门禁制所化,他正寻思着如何应付,谁知饱受此物困扰的二师兄悟能,隔空传来了应对之法。

沙悟净一试之下,发现果然有用,哪怕自己杀意沸腾,只要为师傅而战,这金箍也不会发作,教他宽心了不少,反过来安慰自己:且看事态继续发展下去,又会如何。

流沙河下游青乌堡驻军,乌斯藏派出尽是机动力很高的骑兵,全副武装的牦牛重骑冲在前面,与高地时相比,由于瀚海沙漠气候炎热,浓密的牛毛早就剪地很短,露出皮膜下面,高高贲起的筋肉,可谓是相当精壮。

紧随其后的乃是金毛羚羊,头顶一对盘角,根部连着眉骨,尖角转过一圈,绕着耳朵朝外。族群常在高地岩山之间活动,啃噬山涧油分充足的黑麦草,个个膘肥体壮,健步如飞,可以适应任何环境。

反倒是西域独有的卷毛青鬃马,不能很好地适应瀚海戈壁的沙地,无法像往常那样,在大草原上尽力驰骋,快如疾风,迅如闪电。

杀无尽冷冷一笑,暗想:“先干掉几百个牦牛重骑兵,收一点利息再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到这里,慈舟门下的三弟子沙悟净,断然下令,束水而成的万箭机猛地一震,拍杆狠狠地轰中箭管尾端,射出几百根水箭,由于速度太快,沿途洒下无数细碎的水滴,有如一层又一层的雾气,七色虹光架桥其上,分外绚烂魅力。

冲地最快的牦牛重骑兵早就有所防备,纷纷举起筝形盾,前端架在牦牛牛角上,后端用肩膀死命抗住,试图护住坐骑和自己的要害。

换做是西唐帝国的正品万箭机,没准就让他们逃过一劫了。可惜的是,从半空中抛射而来的水箭,可是流沙河霸主杀无尽凭自己的法力点化河水而成,其中蕴含一丝微弱的“天河弱水”、“一元重水”的莫测威力。

于是,不想着凭高明的骑术躲避,而是举盾硬抗的乌斯藏勇士,一旦被万箭机发出的水箭射中,顷刻间盾碎甲穿,当场阵亡的不在少数。

骑士死了还好些,坐骑被水箭射杀,就算是气血丰盈,远胜寻常骑兽的牦牛,也是瞬间生机断绝,往前一头栽倒在地上,连累到背鞍上的骑士,前后脚死在当场。

仅仅万箭机的一波水箭,就带走了一半多的牦牛重骑兵,除了少数拖着骑士的尸体,继续往前冲的傻牛,当场阵亡的骑兽成了绊脚石,连累到后面跟上的金毛羚羊,导致整个三梯次的骑兵冲锋阵形,不得不变得更加松散。

总数两千多一点的乌斯藏骑军,在万箭机攒射下折了将近一成重骑兵,少许全地形轻骑兵,立即变换阵形,有如蝎子的两只螯钳,左右两翼齐飞,朝慈舟一行人所在处绞杀而去。

沙悟净自觉血流地还不够多,独自站在湖面上,抬脚轻轻一踏,就有几支水箭疾射而出,当场格杀冲地最快,进入自己的一箭之地的乌斯藏骑兵。

朱刚鬣看见三师弟狙杀落单的敌人,双手抡起神兵九齿钉耙,狠狠地筑进沙地里,嘴里默念有词。

只见九根钉齿杵进地面处,分别出现一个可疑的漩涡,随着朱刚鬣的一声令下,九道无质有形的气兵排头并进,颇具灵性地犁过一头牦牛重骑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见一对前肢蹄足当场屈膝,罩甲的胸腹更是被气兵切过,来了个开膛破肚,湿漉漉的下水流得一地都是。

这还不止,九道气兵继续往前,无论是惶恐不安起来的乌斯藏人,拼命地射箭、投矛,都没能打散如此诡异的玩意。

所幸的是,既然无法击溃气兵,干脆就避开他们。于是,两翼齐飞的乌斯藏骑兵,不得不再次分兵。

最后,轮到大师兄悟空了,只见他单手握住如意金箍棍中段,平放在地上,教它随着自己的心意变长变粗。

转眼过后,丈许长、鹅蛋粗的神兵,变成前后里许长,直径六尺有余的恐怖玩意。紧接着,四明石猴单膝跪地,双手抓住地面,猛地掀起地皮,立即教地形为之大变。

重达一万三千五百斤的如意金箍棍,在刚刚成形的陡坡上,开始慢慢地滚动,随即速度不断加快,都快赶上驷马战车了。

分成四股,什么阵型都不是的乌斯藏骑军,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有生之日会遇上如此诡异的场面。

大部分骑术精湛的勇士,决定策动胯下的坐骑,玩一次难度颇高的跨障,了不起骑兽不过,人总是会过去的。

剩余的小部分无胆匪类,则迅速地收紧缰绳,准备扭头就跑,离地远远的,再也不会返回这等可怕的战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可惜的是,乌斯藏骑兵双腿夹紧坐骑腹部,手底下用力收紧缰绳,暗令骑兽纵身一跃,在犹如天柱横放的巨棍滚滚而来,冲到面前时,不仅自己汗毛竖起,就连胯下久经沙场,生死与共的伙伴,都惊恐不安地当场吓尿。

尤其是全身披甲的牦牛重骑,根本翻越不过,只是连人带牛撞上去,却被如意金箍棍一口气压倒,吧唧一声,当场碾成一张摊开很大的血皮,棍子本身却毫不停留地继续往前。

至于后蹄双腿纵跃能力超强的金毛羚羊,或许完成心理建设后,能够顺利翻越停滞在平地上的天柱,此时却根本没有预备足够的提前量。

在领头羊悍然起跳时,大多数金毛羚羊紧随其后,不是起跳过早,被滚滚而动的巨棍拖带着碾死当场,就是幸运地跳到棍子上,也因为站不住,被直接甩了下来。

如意金箍棍若是神而有灵,当说一句:乖!躺下!我要碾过你们的身子。

可惜的是,骄傲自大的大多数乌斯藏骑兵,根本没有这个战败的自觉,除了少数见微知著的老兵油子转身就逃,四路骑兵纷纷倒在如意金箍棍下。

期间,也出现了可歌可泣的一幕,几位乌斯藏贵族出身的重装骑士,蒙上坐骑的眼睛,不顾一切地鞭策骑首往前冲锋,以血肉之躯硬撼一万三千五百斤的神兵,惹得在河岸上观看本教龙神与西海龙子一战的黑衣僧人,都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

谁知,他们满怀骄傲的拼命一击,不过是令如意金箍棍稍微晃动一下,却连令其停下去势的可能都没有。

当然了,若是所有乌斯藏骑兵,都能不顾一切地发起决死冲撞,没准真的能令如意金箍棍停下,毕竟四明石猴认真掀地皮,改变地形发出的一击,实在是有够糙的,竟然利用神兵本身的重量和下坡滚动的累积加速来杀敌。

于是,乌斯藏的两千多精锐骑军,在慈舟门下三位弟子的联手绞杀下,连一刻钟都没有坚持到,就被打地一败涂地,杀地尸骨无存。

即便有少数几个老兵油子一看形势不对,赶紧提前跑了,也没能避开身法奇快的狐女子坤的追杀。

换做以前,狐女会手持匕首,在坐骑身边倏忽而过,顺势切断骑兽的脖子,少不了会看到骑兵们往前一头栽倒在地,即便他们侥幸大难不死,没了速度奇快的坐骑,只会被狐女一个接一个的戏弄够了,当场弄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如今,慈舟圣僧门下,大妖出身的三位弟子,已在人前大显身手,狐女自然不甘示弱,凭着“七里香”的残余药力,将见势不妙就分头逃走的老兵油子,当场格杀而死,顺势捡了首级回到黑衣僧人的身边。

谁知,慈舟并未对乌斯藏骑兵多看一眼,随意地摆摆手,头也不回,笑道:“区区小事,何必来找我。就按照中土大唐的军中积习,筑京观,以彰显我等军功!”

此时,慈舟看到本教龙神显化的黑水,被四位龙子联手撕裂,紫、白、金、青四缕水灵光突入其中,攫取并瓜分了一丝龙神真性,不由地暗暗喝彩,暗道大局已定。

于是,心神尽数归来,慈舟转念一想,伸手叫住狐女子坤,笑道:“此事,我等不可搀和太深,就在京观附近竖一块石碑,刻下‘安西军阵斩二千乌斯藏骑兵,筑京观以为贺’,这才像那么一回事!”

狐女子坤眨了眨眼睛,立即会意似的明白过来,晓得简单一块石碑,将上古兵圣孙武兵法里的瞒天过海、李代桃僵、隔岸观火、挑拨离间等计策都包含进去,对黑衣僧人的智计,佩服地五体投地,再无二话。

稍过片刻,不劳烦狐女子坤传话,听了一耳朵师傅的吩咐,以四明石猴为首的三位同门师兄弟,已经不辞辛劳地开始收殓乌斯藏人的尸首。

连人带马被如意金箍棍压成一张血皮的骑兵,都被四明石猴拔毛幻化的几十头猴子仔细收拾起来。朱刚鬣则驱使着神兵九齿钉耙,犁田似的将许多深陷在沙地里,活活闷死的幸运儿扒拉出来,还没怎么着呢,半死不活的乌斯藏骑兵,就被猴子们顺手割了首级。

反倒是沙悟净做事清爽,驱使着水流化作鞭索,将湖泊附近的骑兵尸体拖拉过来,摆地整整齐齐,覆盖上一层鲜血染红的黄沙,再码上许多尸体,又推砂石埋好。

就这样,一层层地堆叠上去,封土为丘,最后在左近竖起一块石碑,上面文字正如师傅所说,把这桩功劳放在老弱残兵的安西军头上,慈舟师徒等人的功劳,却连一笔都没有。

此事已成后,深知乌斯藏人禀性的悟空,忍不住摇头,小声道:“乌斯藏人也不尽是痴愚狂妄之徒,王室贵族尽是阴险狡诈之辈,估计是不会信的,更别说此事有本教巫师参与,龙神分身降灵,只需互通消息,什么都瞒不住。”

朱刚鬣却不以为然:“师傅此举,有为安西军扯虎皮,作大旗的心思。乌斯藏人信不信,有什么关系?只要西域百国之中,有人相信就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到这里,他闷咳一声,吸引所有人目光过来,笑道:“从过往客商口里,俺老猪可是打听到,西域百国苦乌斯藏人已久,日日夜夜都在期盼中土大唐王师西来,解救他们出水火。”

“再说了,若非有西域诸国明里暗中地出钱出力,大半精锐被抽调回中土,又因战乱断了后勤补给,仅剩下老弱病残的安西军,怎会坚持到现在?”

“师傅设下此局,俺老猪估计着,仅仅是一个引子。接下来,待此事彻底发酵,风闻西域诸国,乌斯藏人就有的头疼了。”

沙悟净起先还闭口不言,听完这番话,就对大腹便便,猪首人身的二师兄,佩服有加了。即便是狐女子坤,也是连连点头,似乎说到她心里去了,忍不住上下打量朱刚鬣,就不是看着一介蠢物,而是刮目相看了。

与此同时,流沙河中的诸龙之战,也因龙神分身被夺走了龙性本源,分出了胜负。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八百里流沙河连着西海,龙宫诸位龙子天然地拥有此河水权,此前不过是杀无尽占据地利,经营日久,其势又格外庞大,即便勉强攻打下来,龙子们不能齐心,只能是暂且搁置。

现如今,却因黑衣僧人驱狼吞虎之计,罢黜了杀无尽的水权,而后又以龙神分身为诱饵,令龙子们能联手横击,自然可以共同开发。

毕竟,八百里流沙河可是自古以来,都是西海龙宫的所有物,没了杀无尽这块绊脚石,哪一位龙子都想将此河纳入囊中。

此战及至最后,本教龙神力气耗尽,又失去了龙性本源,差点伤及根本,自然想脱身遁走。可是,体内三位大巫师的魂魄化作爪牙、羽翼,先前还是辅助,如今却成了累赘。

它正想摆脱一二,作为壁虎断尾求生之用,偏偏情势危急,四位龙子纠缠地紧,根本腾不出手来。

无可奈何之下,龙神分身放弃了到手的流沙河水权,直接把真身显化出来,一头牛首蛇身鱼尾,背有蝠翼,腹下有一对三趾爪的怪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这时,慈舟燃烧体内功德,直接把黑暗愤怒金刚之身现于当世,顶上左手持斑斓戒刀,一式魔刀,形如弯月,削走龙神分身羽翼,顶上右手摊开五指,亮出一个梵文种子,正是睡梦罗汉拳的精义,将其当场催眠,陷入黑甜梦乡。

换做以前,此举定难成功,毕竟龙神分身再力弱也是神灵,可是紫白金青四位龙子联手抢走瓜分了龙性,就再也不能无视,当场收起爪子,闭上嘴巴,藏起白金獠牙。

待到,慈舟以金刚之身,双手握紧九环锡杖,朝牛头蛇身鱼尾的怪物头顶,抡圆后狠狠地轰了下去。

仅仅一击,九环锡杖就将其真灵打落九幽黄泉,被无数幽冥阴神折磨拷打,磨灭了顽劣的本性,打杀了桀骛不驯的脾气,只剩下蕴含神性本源的真灵。

等到它奄奄一息地归来,慈舟识海里的天宫,立即将这点真灵收摄进去,当场镇压在蟠龙柱上,无数金灿灿的天规戒律,如锁如链地交错而来,重重叠叠地锁住,教它动弹不得,再交由南天门天兵天将严加看守。

三息过后,慈舟停止燃烧功德,收起金刚现世之身,发现紫白金青四位西海龙子的脸色都变了,原本还是一脸的倨傲,现在都乖乖地现出真身。

暴鲤盘在水面上,嘴角两条龙须随风颤抖,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被风吹动。龙龟的脑袋缩在龟壳里,唯恐黑衣僧人暴起发难,要了自己的老命。鳗鲡则浑身电光缭绕,一副你不犯我,我就不犯你的姿势。至于棕鳌却乖巧地频频示好,甚至咧嘴含笑,毕竟他在龙子之中,其势最弱。

与此同时,慈舟门下三位徒弟,悟空和悟能曾经见识过,甚至亲身领教过,眼看师傅亲手降服本教龙神,尽管是区区一头荒神,也是大声叫好,热情如火。沙悟净和狐女子坤还是初见,被慈舟此举吓地面无人色,尤其是刚刚拜入门下的杀无尽,感觉自己运气不错,没招惹到这位在世金刚,庆幸不已,却也后怕不已。

与龙子的交涉,慈舟却一脸正色,先是双手合掌,躬身额首谢过。以暴鲤为首的西海龙宫诸位龙子,自然不敢拿大,纷纷口称不敢不敢,同样还了一礼。

棕鳌的姿态放地最地,态度也最是谄媚,笑说日后还有这等好事,恳请大唐圣僧不吝指教,显然是对本教龙神残余的神性,眼馋地紧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流沙河下游,连着西海的入海口附近,青乌堡的乌斯藏驻军骑兵精锐,在慈舟师徒手下尽数授首,十成兵力至少去掉七八成,仅剩下寥寥无几的步卒,勉强撑起门面,也不过是徒有其表的空壳而已。

一场人妖大战就此结束,沙悟净的愤懑之情还未彻底宣泄,当即禀告师傅一声,就独自一人离去,往青乌堡顺流而下,准备拿乌斯藏的步卒开刀。

朱刚鬣看了一眼三师弟头上的金箍,似乎没有发作的迹象,就知道沙悟净天分不凡,已学会如何应对师傅赐下的佛宝,担心这位流沙河的前一任霸主此行恐怕有失,干脆自告奋勇地跟上。

慈舟对此不置一词,仅仅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默许,随后目送门下的两位弟子就此离去。

他瞧着西海龙子里,棕鳌的态度最软,向着以后还会吹哨子摇旗叫人,干脆将魔刀斩下的蝠翼,连同三位本教巫师的身躯,并化作龙神分身爪牙的魂魄,全部丢给这位实力最弱的龙子吞食。

如此一来,即便棕鳌大战之中,仅仅抢到一丝本教龙神本源,也攒到足够多的资粮,可以藉此蜕变化形。

当下,棕鳌龙子连连额首,诚心诚意地谢过大唐圣僧的美意,张开血盆大嘴,一口吞下慈舟的临别赠礼,满意地驾驭水流,回转西海龙宫的偏殿,瞒过几位兄长,暗自消化不提。

没过多久,沙悟净和朱悟能联袂归来,一位脸上杀气尽消,眉间不忿神色已然淡化,另一位则呲牙咧嘴,嘴角含着一抹极力掩饰,也遮盖不住的微笑。

慈舟毕竟见过大场面,隐约瞧见门下二弟子的笑容里,那股浓郁地化不开的血腥味,估计流沙河下游入海口的青乌堡驻军,乌斯藏人的数百步卒,肯定是被两人杀了个精光。

“我有些厌倦了!这场被幕后黑手操控着的游戏,是时候提前结束了!”

尽管乌斯藏周边地带都有潜在的野生大妖,需得慈舟师徒找上门去一一收服,被乌斯藏人欺压地狠了的大小势力,譬如大雪山中的西凉女儿国,都得慈舟师徒亲自上门串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乌斯藏人对外连年用兵,安西军从西域撤走大半精锐后,留下来的权利真空,被乌斯藏人的大军趁机占据,可是如此一来,吃穿用度等军需,从国内源源不断收刮上来,底层农奴和平民都快活不下去了。

“乌斯藏人现在还能撑着场面,完全是依靠过往积累的赫赫军功,其次是西域诸国实力太弱,根本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再说了,中土大唐帝国内部藩镇割据,平乱都来不及,哪里顾得上西域边陲之地,能有一千几百的安西军维持意义上的存在就顶天了。”

慈舟右手握拳,朝左掌狠狠一锤,笑道:“话说回来,乌斯藏国的实力已成强弩之末,还能维持如此强势,全是仰仗本教诸神和巫师集团,收聚人心的奇效,即便是敢对乌斯藏贵族挥刀的平民,在祭司和巫师面前,还是乖乖地不敢动弹。”

“只要我等打杀了本教巫师,再把云顶天宫的那帮伪神连根拔起,没了这重天然的屏障,占据乌斯藏人口至少八成的农奴和平民,还不把乌斯藏贵族和部族的头人给吃了?”

慈舟面朝西南方,伸手戟指群山之间,如雪如玉的本教圣山,也不看左右人等面色,笑道:“徒儿们,敢不敢与为师踏血西行,将这巍峨高山打地粉碎,一战灭尽神魔?”

四明石猴、朱刚鬣、杀无尽三人面面相觑,尤其是云栈洞出身的猪妖,万万没想到师傅还能这样玩,可是他此时又能如何?

开口劝阻?自然是不可能!如今有天命神兵在手,即便功力道行并没有臻至巅峰,也不是没有机会一战。

于是,这位天性阴险狡诈,具有市井小民对利益得失斤斤计较,同时又具有很强赌性的朱刚鬣,带头大喊一声:“敢……”

四明石猴听到这里,克服了内心对本教高阶巫师的畏惧,也跟着应和一声,随即目光转向刚刚入门的三师弟。

以沙悟净与生俱来的杀性,没有什么不可杀、不敢杀的,即便是面对实力深不可测的本教巫师集团,以及站在这群凡人背后,拥有通天彻地之能的本教诸神,他的心里没有任何畏惧,唯一的顾虑,就是师傅和师兄们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就够了。

狐女子坤捂嘴轻笑一声:“放心罢!据我所知,本教巫师大多随军征战四方,襄助乌斯藏人镇压西域诸国的历史底蕴。譬如楼兰国的幻术师、舞发师,精绝国的瞳女、百目鬼等等,自顾不暇呢!更遑论,乌斯藏国周边,有不少得了秘药遗泽的古魔国后裔,暗中将野兽点化成妖怪精灵,不知道积蓄了多少潜在的反叛势力。只要圣僧振臂一呼,到那时,真有翻天覆地的大变局出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慈舟笑着摇摇头,显然对此话并没有放在心上,蓦然间,他想起蛛家七姐妹,金池山的黑熊精,似乎都没有来头,完全属于人造的妖怪,随即忍不住点点头。

“贤哲说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又说,先出头的椽子,先烂掉!我等师徒四人揭竿而起,举起大旗,必定遭受本教巫师全力打压。抗得住,熬地过去,再论以后罢!毕竟,打铁还需自身硬!”

朱刚鬣颇有同感地微微额首:“本教巫师数百年积累,底蕴实在是丰厚无比,即便大部分巫师随军出征,剩下老弱病残看家护院。可是,烂船也有三斤钉,可不能小觑了这些人!”

四明石猴想起自己的死对头,眼睛蓦然一亮,怪叫道:“本教总坛有一位护法巫师九宫,据说是怪神鬼车的后裔,不仅位高权重,法力滔天,还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本领。我提议,以我为饵,将其诱出本教总坛,伺机联手将其格杀。先断了本教总坛的一条臂膀,日后大战,便少了许多麻烦。”

慈舟瞬息间就洞悉了门下大弟子的真实想法:“你这猴子居心不良,竟然也有自己的心思。为师估摸着,这位护法巫师九宫,便是存心取你首级练法之人?”

四明石猴满脸愧色,随即挺起胸膛,笑道:“师傅所言无差,此人正是我命中的克星。弟子的这点心思,想必也瞒不过您。”

朱刚鬣则连连点头:“不错不错,云栈预言中,就有大师兄与此人斗法之事。那时,两人斗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大师兄有神兵在手,还是功亏一篑,被此人生擒了。当场锁了琵琶骨,定住一切变化神通,押在本教总坛的天牢里。”

说到这里,朱刚鬣故意停了下来,当他看到四明石猴和杀无尽一脸催促的神色,才满意地接着往下说:“此事既是一劫,也是一场功果。须知,本教总坛有丹房、药库,若是天牢不牢,走了大师兄,趁机溜进去胡吃海喝一通。道行、功力的差距,须臾之间便弥补过来。”

“当然了,师弟我也存着小小的心思,便是大师兄得手后,指缝里漏几颗红丸、甘露,助我成道,就心满意足了。”

四明石猴的一颗心,原本七上八下,此时听完二师弟的话,当下笑着拍了拍朱刚鬣的肩膀,怪叫道:“此事易如反掌!倘若为兄背誓,管教我天打五雷轰!”

慈舟听到门下弟子发誓,耳边顿时响起雷霆轰鸣,不知远在何方,总归是遥远的天际深处。当下就有非常不妙的预感,只是眼见周围气氛热烈,不好开口说破了,坏了正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这时,封土为丘的京观,冲起一股萧杀的煞气,糅合着乌斯藏骑兵的战魂,竟然有破土而出的迹象。

狐女子坤瞧见了,不慌不忙地从腰带上,解下一个香囊,里面尽是奇香“镇魂铃”,弹指一扬,就有若隐若现的风铃声响起。

随后,慈舟就看见狐女现出本来面目,晃动着毛茸茸,异常蓬松的狐狸尾巴,在偌大的京观前面随风而舞。

“悟空!我们师徒幸甚至哉,能亲眼目睹上古青丘国的祭祀之舞,还不专心致志,模仿一二,揣摩其中的精髓,对你的变化之术,当有奇效!”

话音刚落,四明石猴就取出对应的面具,反手扣在脸上,化作一匹骡子大的青眼白狐,随着狐女的舞姿,迈出异常笨拙,模仿学习的第一步。

慈舟瞧见狐女指甲藏香,一弹指便换一个姿势,风中暗香浮动,驻留着久久不去,若有若无的铃声,近乎完美地契合大音希声之理,将“镇魂铃”的妙用发挥到极致。

此地照见冥土的所在,乃是一座巍峨的高山,如牢狱般镇压着二千多乌斯藏骑兵,无论是出身平民,还是部族勇士,又或者是贵族头人,统统一体镇压,根本动弹不得。

哪怕有莫名的神秘之力,在暗中牵引勾连,也在这座如山牢狱前碰了个一鼻子灰。再则,奇香镇魂铃的法力,贯穿阴阳二界,香味穿透无形界限,直落牢狱群鬼头上,化作一枚枚铃铛,瞬息间消除了怨气,屏蔽了所有血脉联系,此地幽冥就再无异动。

如此一来,却把本教法王及其背后的诸神刺激到了,偏偏流沙河连同附近地域,已落在西海龙宫手里,四位龙子积蓄足够,得了龙神本源,都有化为蛟龙的迹象,彼此龙气连成一体,便在冥土形成如海如渊的禁地。

但有一丝神念伸进去,差点连本体的三魂七魄都被陷进去,吓地本教法王赶紧抽身撤退,就连其背后的诸神,也不敢狂妄地深入其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毕竟,在如山镇狱的阴影深处,中土幽冥的虎纹阴神、黑白无常等引魂使,甚至道门的鬼仙身影,都若有若无地现身,岂不引起本教诸神的惊疑。

群起围攻之下,谁都不敢保证能讨得了好处。乌斯藏国的大肆扩张,威压西域诸国,尤其是侵吞中土大唐帝国的疆域,可是到处树敌,令本教诸神都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疏忽大意。

与此同时,在阳间地上的京观,随着狐女捂嘴一声长啸,香氛弥漫开来,每一次踏足顿地,皆能声震四野八荒,抚平战魂的滔天杀意。

慈舟法眼无差,隐约看见狐女子坤身上,笼罩着九尾天狐的伟岸身影,正是上古青丘国的国主殿下,估摸着所谓的一条狐尾灵魂转世,应该与真相相差不远。

至于四明石猴变化而成的青眼白狐,随着舞步渐渐娴熟,不仅姿态越发妩媚,阳刚之气尽去,不断滋生出纯阴之气,甚至性格都开始出现雌化迹象。

当狐女子坤发出长啸后,他也跟着昂首一声狐啸,具有超度亡灵的法力,已然得了祭祀之舞的个中三味,将青眼白狐的变化之术,运用地更深一层。

片刻过后,煞气尽数消失,徘徊在世间,眷恋不去的战魂,已然直坠冥土,被如山牢狱镇压地动弹不得,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被磨灭干净,灰灰去了。

慈舟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吧!启程前往乌斯藏国,以悟空为饵,先诱杀护法巫师九宫,再一鼓作气杀上本教总坛,直捣盘龙云海,灭尽圣山诸神,踏碎云顶天宫!”

四明石猴等人轰然响应,就连坐骑龙马也迎合着扬起前蹄,希律律地发出阵阵马嘶,无论前途多么凶险,终于要决出胜负了。

乌斯藏国地势极高,进出的驿站运兵道,都有专人看护,根本无隙可钻。群山之间,山巅或险要处,又有一座座烽火台,彼此之间隔着十几里,甚至几十里,千里之外的消息,通过烽火传递,半日可到。

冲天而起的火光,能够穿透晨昏时分的浓雾云海,甚至连深夜的黑暗也阻挡不住。即便是数千里以外的西域,发生十万火急的情报,只要日夜不息,也不过是一天一夜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慈舟一行人翻山越岭,从偏僻小道转进乌斯藏国境内,时不时就看见烽火燃起,冲天光焰和浓烟,将各地禁忌的军情消息,源源不断地传进王室和贵族们所在的都城。

四明石猴毕竟眼尖,抚掌笑道:“流沙河下游一战,斩杀乌斯藏骑军精锐二千,而后覆灭青乌堡步卒,又筑京观,被过往客商瞧见,早就传地沸沸扬扬,估计是消息传到西域诸国里,事态已然开始发酵了。”

慈舟轻轻点点头:“乌斯藏过对外用兵屡屡得手,一朝兵败,阵亡数千精锐,其中不乏军功贵族、部族头人出身的勇士,为师估摸着安西军的驻地,眼下肯定会变得无比热闹。不过,乌斯藏人兴兵攻打,几十年都打不下来,眼下泄愤似的打上去,又能如何呢?只会暴露出底气不足的真相!”

朱刚鬣对此结果,早就一清二楚,暗道一声:“乌斯藏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若是连连得胜,军功赫赫,威震四方,自然能盖压住西域诸国。现如今,数千精锐驻军,被安西军老兵斩杀殆尽,还被筑了京观,真的是威风扫地!瞧着这烽火连绵不断的情势,各地都有异动,连累了乌斯藏动摇国本,恐怕要动用预备兵了!”

就在这时,悟空以四明石猴真身行走在雪山之间,被过往的雅雀瞧见了行踪,自然会通报给本教总坛,好教诸位巫师知晓。

位列内殿,有朝见诸神的资格,护法巫师九宫获悉四明石猴的下落,按捺不住地取出法器飞遁出去。

他毕竟还是谨慎,被冷风吹过头面,发热的脑子顿时为之一静,便转头落在无数髑髅堆积而成的巫骨塔上,双手握住魔国巨神石化的颅顶双角,默默地念诵着改变天气诸象的翻云咒。

本教巫师数百年以来积累的精纯念力,以及诸神汲取香火信仰后,剩下的无数驳杂愿力,被护法巫师九宫调动着,开始大规模干涉方圆百里的天象。

慈舟第一时间意识到不对劲,猛然抬头,看见晴空万里的苍穹,不知不觉中,白云飞逝,乌云层层叠叠而来,低矮地擦过山巅积雪,引发大规模的雪崩,就像成千上万匹神骏的乌骓天马,迈着踏碎冰河的步伐,从上古洪荒轰然走来。

“这岂是人力能够完成的伟业?定然是掌管气象和天气的神灵,在此肆意挥洒神力,摆弄着莫测高深的神威?”

慈舟忍不住高举双手,以在世金刚之力,与藏在不知何处的对手隔空神念交锋。片刻过后,他就找到护法巫师九宫所在的位置,正是此行目的地本教总坛,独自一人伫立在一座骷髅塔顶,凭着失落于时光深处的神祇遗骨,燃烧着本教积累的底蕴,与自己纠缠不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此精纯的念力,用来杀敌扰敌,真是暴殄天物!与其白白地挥霍掉,不如便宜我了!”

电光火石之际,慈舟断然下定了决心,隔空交锋的神念,悍然断开与护法巫师九宫的纠缠,转头渗透到骷髅塔里,与每一个饱受折磨的神裔灵魂对话,在它们的协助下,对此塔汇聚积累起来的精纯念力,开始疯狂地鲸吞蚕食。

慈舟精修佛法多年,独具的无形无质神念,得了这股念力的帮助,顿时化作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念头,充满人生的感悟,对佛法经义的理解,篆刻下武道修行的智慧,仿佛一颗颗牟尼珠。

如此一来,护法巫师九宫就顾不得改变气象,摆弄急欲狩猎的四明石猴等人,而是分出大部分神念,试图阻止突如其来的外人,攫取总坛积累的底蕴。

可惜的是,一颗颗水晶质地般的珠子,蜕变累积到一百零八颗后,就被无形的神念连接成一串念珠,每一颗都念念有词,分明是佛门的往生咒,将囚禁困缚在髑髅里,魔国巨神的后裔灵魂,尽数超度了。

毕竟,慈舟是得了它们的帮助,才有此番虎口夺食的际遇,趁机汲取海量的精纯念力,将自家无形无质的神念,凝聚出一颗颗有如实质的珠状念头,岂能不当场偿还这份恩情。

此举大大地冒犯,甚至狠狠地得罪了护法巫师九宫,他眼看神念交锋不是外人的对手,干脆借信物引来雷神之力,势必将慈舟诛杀当场。

只见他掌心发光,五指虚抓,瞬间射出四道细碎的闪电,慈舟躲避不及,干脆将水晶质地般的念头,就地演化的一串念珠盘卷成堆,硬抗这一波神威。

毕竟,如此取巧而成的捷径,必定会引发劫数,护法巫师九宫距离最近,自然会被命运演化成外道人劫,与慈舟做过一场。

可是,雷光绽现,霹雳电光一闪,颗颗饱满,晶莹剔透的念头,顿时纷纷瓦解破裂,仿佛经受不住雷霆干涉阴阳,造化万物的权柄洗礼,接二连三地当场爆碎。

慈舟念头受损严重,本体真身也受到反噬,好在那些记载着佛经道理的念头相当坚韧,只要没当场爆碎,佛门灵光微微一转,就能弥合裂缝,缓缓地恢复如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有那些篆刻下武道智慧的念头,坚硬地不似凡物,差一点就成了金刚,哪怕被雷光闪电殛碎,焦烟四起,片刻过后,还是能慢慢地吸引碎片,自发地组合成形。

慈舟幸进而成的一百零八颗晶莹念头,在护法巫师九宫借助雷公的神威洗礼后,仅仅剩下二十七颗而已,至少被毁灭了七成,于常人来说,就会当场变成白痴。

所幸者,慈舟毕竟不是凡人,被对手毁掉了多少颗念头,就有多少念头滋生出来,异常精纯的念力,改变提升的是慈舟本人的本质,他还趁机渡过了最危险的雷劫,令原本阴质的念头,滋生出淡淡的阳气,甚至可以与气血相合,增加本身的法力。

有了这番收获,慈舟赶紧见好就收,最后看了一眼本教总坛,只觉得风水甚好,就风驰电掣地返回本体真身去了。

反观护法巫师九宫,硬是以雷掌电爪粉碎了外人的野心,亲眼目睹此人狼狈逃走,正在暗暗得意。

不料,巫骨塔的基石是魔国巨神的后裔颅骨,先前它们被外来者一一超度了,髑髅就失去了坚硬如铁的质地,一层层重压叠加起来,很快压垮了自身。

作为本教崛起,战胜仇敌的见证,巫骨塔的崩坏,显然是一个相当坏的恶兆。可是,这一幕落在护法巫师九宫的眼里,只是令他感觉难堪而已。

于是,护法巫师九宫不顾一切地抽取残余的念力,一剑化光,削掉左近一座小山的巅峰,以翻天咒驱使着,将其转化为“飞来飞去峰”,就朝目光锁定的四明石猴所在处飞去。

残余念头返回真身体内,慈舟浑身打了个哆嗦,立即恢复清醒的神志,只是头顶突然被阴影笼罩住,他猛然抬头,正好看见方圆百亩许的山峰来到头顶,正要往下砸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风紧,扯呼!”

四明石猴最是灵醒,一看天色不对劲,立即大喊一声,不愧是以人身游走四方,混迹社会底层的老江湖。

话音未落,在他身边的二师弟悟能和刚进门没多久的三师弟悟净,嘭地一声,身形化光往外遁走,就连颇具灵性的天山龙马,也是踩蹬着陡峭的山坡,迳自冲下山去。

唯一留下的,就只有师傅一人,当场感动地悟空热泪盈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四明石猴正想施展身法遁走,谁知慈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顿时教他如中定身术般的,待在原地根本动弹不得。

“悟空徒儿,记住!祸福互相依凭,劫难亦可看作福缘。此时,你生生受了飞来峰的镇压,日后自然可以减少许多劫数。至少,免去了落入仇敌之手,被人百般凌辱的悲惨下场。”

慈舟说完这番话,作为最后的交待,也是嘭地一声,整个人原地消失,激起大气爆裂般的震荡,也不知去向何方。

方才还是兄友弟恭、师慈徒孝的场面,转眼过后走地一干二净,就连坐骑都落荒而逃,只剩下四明石猴一人,孤零零地直面从天而降的山峰。

“我……佛尅友!”

跟随师傅多日后,四明石猴也学会了不少意义莫名的口头禅,譬如刚才脱口而出的三个字,单从字面上看就很不善,诉诸出口后,更见其威力。

就在不远处的山道,悟能和悟净联手现身,慈舟稍微慢了一步,听到空谷回音在耳边回荡,漫山遍野都传唱着悟空的“佛尅友”,忍俊不住地,莞尔一笑。

朱刚鬣似乎察觉到大师兄的目光扫视过来,赶紧趴在地上,抬起硕大无比的猪头,瞪大眼睛看着缓缓落下的飞来峰,认真道:“师傅,师弟,我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沙悟净什么都没说,两眼紧盯着黑衣僧人,他并没有真正收心,只是迫于无奈,不得不拜师在慈舟门下。

“不经此山镇压之劫,悟空的道行便无法暴增。休看现在他怨愤无处发泄,日后自然会懂得其中的道理,晓得我们对他爱之深,情之切!”

与此同时,四明石猴身中兰花拂穴手、葵花点穴手、禅林秘技截血指等种种不可思议的神功,不仅周身大穴真气法力无法流转,就连运劲冲穴的气血都调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飞来峰朝自己头顶罩下。

“如意如意,依我心意……金箍棍,给我撑住!”

情急之下,悟空只能指望自己的神兵救场了。只见一抹金光冲天而起,瞬息过后,化作一根三人合抱粗,十丈长的撑天之柱,下端抵着山道,上头狠狠地杵进飞来峰里,平滑如镜的截面顿时出现可怖的蛛网状裂纹。

不愧是上古神珍,震慑西海的镇海神物,飞快下降的飞来峰,竟然真的被如意金箍棍撑地停下了。

饶是如此,不知道亿万斤重的飞来峰,还是缓缓地下沉,倒不是镇海神铁有差池,而是山道本质相对稀松,根本承受不住如此恐怖的重压,缓缓地碎裂崩坏,导致如意金箍棍也是一寸寸往下沉去。

此情此景如同钝刀割头,将原本速死的场面,弄地无比漫长,当真是令人不寒而栗,教心狠手辣的朱刚鬣都忍不住别过头去,反倒是沙悟净看地津津有味。

慈舟却睁大眼睛,亲眼目睹飞来峰地轰然落下,忍不住触动灵机,喃喃自语道:“悟能、悟净,你们是否知道有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

朱刚鬣听了,立即大摇其头。杀无尽使劲搅动脑汁,似乎有所发现,却不敢置信地,轻轻摇了摇头。

慈舟讶然失笑,道:“不知为何?为师突然有了灵感,冥冥之中领悟了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换做以前,或许未必能施展出来,可是如今为师取巧鲸吞本家总坛,积累数百年的精纯念力,将神念蜕变成念珠,又经历雷劫而阳化,竟然有了七八分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朱刚鬣初时不以为然,转念一想,就忍不住惊惶起来。毕竟,他可是曾经见识过师傅的在世金刚之能,纯粹的暴力和杀戮化身,拥有深不可测的法力,竟然也有所不如,唯有如今神念化出真形,能与肉体真身互相转化进益,想必这才是关键。

于是,悟能忍不住暗想:“或许,师傅所言不假,当真是触动灵机,悟出了神乎其技的一招。俺老猪估摸着,定然是佛门神功!”

沙悟净则依旧沉默不语,他知道身边的便宜师傅慈舟是堂堂正正的出家人,不会打诳语骗人,可是若让他相信须臾之间,就能令人灵机一动,悟出威力不凡的招式,自然是不信者居多。

“一时的灵感,或许珍而贵之。可是,若没有落于实处,付诸于行动,脚踏实地的践行,终归是一场空!”

“譬如伶人作曲,偶有灵感触动,纶音妙手得之,不过一二音节。须得精于此道之数位乐师,通力合作编排成曲,辅以各式乐器,久久练习,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反复锤炼后,方能成曲,最后还得传唱四方,有幸得人惦记,才能传世。”

“单论其中耗费人力、物力、心力,就不知道有多少。如此佳作,曲律落在纸上,收入乐府中,乃至曲谱上了宫廷燕乐,被人奏于王公贵戚面前,才堪堪到了尽头。其中之过程,何其艰辛?”

沙悟净固是不信,却不敢不信,最后折中,取了个半信半疑,侧头望着师傅,只见黑衣僧人面露微笑,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地多信了一分。

与此同时,有如意金箍棍撑着场面,四明石猴趁机伸出舌头,拽了几根鼻毛进嘴里,嚼碎了,含一口妖气往外喷出,化作三四个毛发粗硬的黑马猴,围着自己施展各种解穴手法。

或许其中一种发挥作用,悟空双腿恢复如常,顿时十根脚趾抠地,深深地抓进山道岩石里,猛地发力往后蹬腿。

只听呼地一声,四明石猴贴地往前滑去,眼看着就要逃出飞来峰的阴影,就能困龙出海,重获自由身。

可惜的是,他面朝上山的坡道,往前蹿去,不仅正在出圈,还让自己离头顶的飞来峰越近。这个发现,顿时教悟空亡魂俱冒,赶紧想起蛛家七姐妹的温柔,燥根猛然勃发,硬生生地杵进山道里,强行减慢逃出去的速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慈舟毕竟眼力不凡,隔空瞧见门下大弟子如此行径,忍不住赞道:“前列仙刹车?此乃神技也!为师甘拜下风!”

实情是,如意金箍棍撑不住飞来峰太久,被百万吨岩石山压着,棍子不断地杵进山体里,当它轰然落下,与此山融为一体时,悟空刚好逃出一只右手和头颅,大半个身子被压在飞来峰下。

本教总坛前,已成废墟的巫骨塔顶,护法巫师九宫眼看猎物被自己亲手镇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扫刚才教中积累被外人强行攫取的不快。

只见他伸手掐决,大喊一声“筋斗”,弥漫在本教总坛上空的云团,立即分出一团飞下来,凌空拖出悠长的云迹,呼吸过后,就出现在护法巫师脚下,将九宫稳稳地托起。

“走你……”

迎面而来的狂风,吹走护法巫师九宫蒙在脸上的那层如雾法纱,露出上下两根香肠似的厚嘴皮,想到得意处,忍不住咧嘴一笑,嘴角都到耳根下,可见其豪阔。

慈舟察觉到云道轨迹出现在天边,眉间法眼睁开,就看见门下大弟子悟空的宿敌,仿佛灵感大王金鱼精化身,粗壮的脖子处,偏偏没有喉结,忍不住暗想:“竟然是个女的?倒也稀奇了!”

三息过后,没等四明石猴挣扎着拿出另一只手,本教护法巫师九宫已然驾云趋到近前,她低头俯视着被飞来峰镇压,动弹不得的猎物,原本还想甩几句狠话,却还是对藏在左近的慈舟和两头大妖怪有所顾忌,立即取出一柄遍布锯齿的骨刀,迎风一晃,就变成了一把单手斩首斧,透出一股凝如实质的血腥煞气。

慈舟看着护法巫师九宫双手握持凶器,十分心力有七八成放在四明石猴身上,另外两三分顾盼着自己和悟能、悟净等人,立即知道对方哪怕是在演戏,也是眼看诱敌不成,就顺势斩首悟空的路数,当下只能站起现身,甚至燃烧所剩无几的功德,成在世金刚之身。

一步踏出,天堑变通途,此乃佛门六神通之神足通!慈舟瞬息间出现在门下大弟子悟空身边,只见护法巫师九宫双手握住斩首斧,朝四明石猴的脖子猛然落下,周围的一切顿时变得很慢,甚至接近时间停止。

在凝如琥珀宝石中的蚊蝇般的时间停止世界里,唯一能动的只有慈舟,他还有闲心看了看左右,忍不住讶然失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接近命运的终点,我的神通本事就越大。你看看,就连圣斗士的第七感时觉,即佛门的末那时,都出现在我身上了。”

慈舟慨然地伸出右手,有如铁钳般的夹住门下大弟子悟空的脖子,硬生生地将其拖出飞来峰的镇压,远远地离开那柄斩首斧的死亡阴影。

随后,慈舟站起身,变得异常冷漠的双眼,俯视着躬身劈斩的护法巫师九宫,叹道:“让时间正常流动吧!”

话音刚落,近乎停止的世界再次正常流转,斩首斧贴着飞来峰的山皮轰然落下,原本会是血光绽现,一颗四明石猴的头颅,滴溜溜地滚落下山。

可是,在慈舟凌驾于时光长河上的干涉,让门下大弟子悟空逃过了必死无疑的杀劫,斩首斧斩落在山道上,发出噌地一声脆响,同时擦亮几颗火星。

紧接着,慈舟纵身一跃,以在世金刚之身三头八臂冲上云霄。恰在此时,一只羽毛斑斓的山鹰飞过,他在鹰背上轻轻一踏,借力往上再高三尺。

漫天乌云被慈舟一鼓作气冲散,太阳出现在“三竿”位置,如雾云团被罡风吹去多余的边边角角,悠然化作一尊大佛,左手无畏印,右手与愿印。

慈舟亲眼目睹飞来峰镇压悟空时触动的灵感,顿时被此情此景补全,真的学会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

只见他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身体往后仰着,正好上升力道用尽,顺势往下坠落,口中默默诵念。

“我佛慈悲,普度众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话音未落,天地之间,顿时回荡着若有若无的梵音禅唱,慈舟双手合掌的指尖,由于高速坠落,剧烈摩擦大气,迅速发红发烫,即便是在世金刚之身,不朽不坏的金身,也燃烧起金红色的火焰。

一点佛光绽现,有如燎原之星火,迅速燃烧至全身,黑色僧衣不过是凡间粗布,转眼间烧成灰烬,碎布飞快甩到身后,点亮前胸后背一个个大日如来梵文种字。

人未到,势先至。本教护法巫师九宫刚刚察觉不对劲,猛然抬头仰望天空,就看见一点火光从天而降,随之而来的就是沛然难当的压力,将自己全身罩住,再狠狠地往下压。

“咔嚓”一声,目无余子的高阶巫师,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坚挺的膝盖竟然跪倒在地上,挺拔的脊梁弯曲地更厉害,甚至连骄傲的头颅,都被莫名的压力强行按在地面。

如此屈辱的遭遇,仅是平生初见。护法巫师九宫自知不是敌手,电光火石之际,也想明白来龙去脉,情知对手现在并未真正发招,只是必杀之技的前奏。

仅仅前奏就如此惊世骇俗,稍后证得出招,那还得了?瞬息间,九宫洞悉其中的奥秘,明知自己不该招惹到这般凶狂的对手,却无人可以迁怒,推卸掉所有责任。

万不得已之下,她只能忘我地发出一声咆哮,直接向本教神祗,司职气象和大气的姑获娘娘,即自己的祖神开口求救。

神秘的本教总坛内殿深处,十六双猩红欲滴的眼睛悄然睁开,显然听见后裔的忘我呼救,可是她直面的并非凡人,而是佛门的在世金刚,且用的是那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

为了区区一个后裔,哪怕体内流淌着自己的血液,而将自己陷在看不见生机的险境里,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即便就此漠然无视,会被殿内诸神小觑,甚至让世间众多后裔离心离德,姑获娘娘还是强忍下这口气,端坐在宝座上,巍然不动。

与此同时,慈舟化作一颗熊熊燃烧的陨星,在佛光甩出里许尾焰之际,强忍着近乎窒息的痛苦,朝地上志在必得的猎物,慢慢地伸出右手,作势往下一推,出掌。

护法巫师九宫眼看几次高声呼唤祖神无果,立即明白姑获娘娘也不敢轻撄对头大敌之锋,心底一片冰凉,随即就被一股狂怒充斥心胸,不顾一切地燃烧体内的不凡血脉,化作一到乌金光芒,猛然间透体而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声清越的鹰唳,乌金光芒化作九头鸟姑获的虚影,笔直如箭地朝天空疾射而去。

仔细看,九头鸟姑获正中的鸟首不见踪影,仅剩下一截往下滴血的脖腔,往下滴落的鲜血,落在山涧,就将一条小溪变成毒水,落在参天大树上,瞬息间将其毒死,脱水枯萎,直至彻底朽坏。

正所谓,凶鸟泣血,四灵不安!护法巫师九宫以燃烧体内神血为源头,一身精修数十年的法力为辅助,竟然召唤出本教神祗的投影,肯定是得了某种程度上的默许,亦或是这位姑获娘娘也想见识一番,甚至是亲身领教这招从天而降的掌法。

谁知,慈舟此时刚好出掌,仅仅是掌风往下一压,九头鸟姑获的投影分身,就犹如猪尿泡般的应声炸裂,此掌招式威力不减反增,携裹着无尽的狂风雷云,犹如天空被其一把抓住,往大地使劲砸落,势必将天地相合,演化地水火风,返回鸿蒙开辟前的混沌之中。

护法巫师九宫此时耗尽体内法力,哪怕以权柄招来本教总坛积累数百年的愿力护住周身要害,被那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轻轻一按,整个人狠狠地贴在地面。

紧接着,硬如精铁的山骨往下沉陷三尺,连带自己的本体,都在顷刻之间粉身碎骨,三魂七魄遁出身体,就要往神宫内殿而去。

就在这时,一点佛光绽现,九宫的魂魄沐浴过后,不仅去了与生俱来的凶禽恶根,就连灵魂也被度化了,被慈舟顺手封在了飞来峰上,化为一尊护法八部众里的迦楼罗王石像。

与本教总坛开战,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肯定会打成持久战。到那时,没有自家的根据地,可供立足的方寸之地,那是不成的。

慈舟冲破云霄,在天空深处亲眼目睹云相变幻,得见释迦五印的无畏印和与愿印,将一时触动的灵机,补全演化成从天而降的一掌,不仅仅是打杀了门下大弟子悟空的宿敌,护法巫师九宫,还顺手镇压了飞来峰,教它动弹不得,甚至将其本质凝练了一番。

临了,距离地面还有三丈高时,慈舟急速下坠的身体猛然一滞,整个人趁机翻身往外纵跃,右手单掌竖在胸前,约莫还有那一掌的五成威力,寓守于攻,左手则幻化出一柄斑斓戒刀。

下一个瞬间,千万刀光绽放如花,在这座飞来峰上遍地盛开,花开花谢后,岩石顿成雕像。

从外围开始,先是守护四方的四大天王,分别是东方的持国天,南方的增长天,西方的广目天,北方的多闻天。接着是以那伽、夜叉、迦楼罗等八部众,帝释天、日天、月天等二十四天诸神为首,守护四方的外金刚部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有苏悉地院,虚空藏院,地藏院,除盖障院,文殊院,释迦院,金刚手院,莲花部院,持明院又名忿怒院,遍智院,中台八叶院以及核心的主尊大日如来。

可惜的是,如此多的神佛尊像,顷刻间造就出来,委实难为了分心旁顾的慈舟,以致于大部分神像都初具雏形,并未具体细微到神形兼备,却也有莫名的灵感,勾连冥冥之中不知何处的本尊,降下浩瀚如海的法力、念力。

慈舟微微一笑,暗道:“我是等不及了!没想到,佛门诸神比我还迫不及待!待会众神大战,我就不奉陪了!”

飞来峰上,守护四方的四大天王神像,飞快地褪去岩石的本色,显露出纯白、暗青、深红、靛绿等本尊的颜色,外金刚部院的护法神八部众更是纵起灵光,投向各自的有缘人。

护法巫师九宫仅剩下度化后的魂魄,转成食尽诸毒恶的金翅鸟迦楼罗,此时抖落碎石,露出人面鸟身的法相,竟然又活转了过来。

另一道灵光直接往山涧纵去,隐藏在雾岚之间的狐女子坤,被灵光灌顶浇注,立地化成乾闼婆,腋下淡淡的狐嗅,也成了一桩宝香。

慈舟睁开眉间法眼,隐约可见一道灵光直入西海龙宫,似乎将龙性最烈的棕鳌,点化成大腹行摩呼罗迦。

“龙马驮我踏血西行以来,也算是有功!悟能有言在先,称其日后也成正果,成护法八部众,不如由我亲自出手,以断乱因果之力,送它一场造化!”

想到此节,慈舟伸手攫取空中四射他方的灵光,顺手一拍,就打进了山涧休憩的坐骑体内,教它头顶长角,幻化成紧那罗。

“护法神八部众,有四位在我等身边,足以与本教诸神掰一掰手腕!徒儿们,跟我上!”

话音刚落,慈舟一马当先地冲在前面,施展神足通横渡虚空,直接现身在本教总坛观星台上。

须臾过后,悟空驾驭夺取自宿敌的战利品“筋斗云”赶至,脸色有些不快,却还是被师傅的此番大手笔震惊地无以复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毕竟,慈舟随手一击,就碎粉护法巫师九宫,还顺手镇压飞来峰,将其生生造化成曼陀罗坛城,恭迎佛门诸神垂降,有了根本的立足之地,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稍后赶过来的悟能已经无话可说,他可是亲眼目睹颇具灵性的坐骑,被师傅亲手点化成八部众里的紧那罗,连护法神都能玩弄在股掌之间,当真是可畏可怖。

沙悟净站定双脚,看了一眼君子般坦蛋的师傅,默然无语后,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可是亲眼目睹慈舟与佛门诸神谈笑风生,无比熟络的场面,岂能不令他心惊胆颤,暗自后悔不该装清高,倘若早点依附过去,如同朱刚鬣般抱紧大腿,日后肯定有证就正果的一天。

稍倾,紧那罗神驾云而至,开口放声歌唱,八音俱全,声感动天,不时就有天花凝结,不住地弥漫开去,地涌白莲,遍地盛开,顿成一片莲海。

歌声一时如泉水叮咚,一时如轻风拂过山岗,直令慈舟师徒疲乏尽去,体内念力、法力、妖气、真气不住地往上攀升,不仅恢复全盛时,还超出本身极限很多很多。

慈舟发现在世金刚之身变成四面十臂,转头看了一眼紧那罗神,讶然失笑:“不愧是歌神!开口吟唱,就能上感动天,下感动地,连我们师徒都功力暴涨。”

紧那罗神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此番歌唱,就是为了偿还过去欠下的人情。

紧接着,护法巫师九宫转生的金翅鸟迦楼罗神,扑扇了一下羽毛瑰丽的翅膀,下一个瞬间,就出现在慈舟师徒的身前。

祂的武器是一个八刃十方钴,外面连着金刚圈,在双手之间飞快地旋转,面对生于斯长于斯的本教总坛,大喝一声道。

“神威.迦楼罗王羽吹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人面鸟身的护法神迦楼罗,背后一对瑰丽多彩的羽翼勃然怒发,根根羽毛竖起,朝着本教总坛的大门,毫不犹豫疾射出去。

成千上万蕴含破魔法力的羽毛,有如一阵飓风过境,从超出悬崖一段的观星台上爆发,横扫着本教数百年来伐山破庙,征服各地妖魔鬼怪,甚至收割自蛮荒野神的积累。

禁锢着妖魂的颅骨,磨砺出锋芒的骨质武器,铁水浇铸而成的鬼柱,顶骨琢磨而成的法器,在拥有破魔法力的羽毛前,当场应声瓦解。

可惜的是,迦楼罗护法神的法力稍微有些酷烈,并不能像慈舟那般当场度化,转成己方阵营的潜在兵力,而是被大雪纷飞的羽毛当场磨灭。

就此对比,可见护法巫师九宫转生而成的护法神,可能过于霸道,或许是为了向在场诸位表露心迹,与过去的自己作彻底的切割。

慈舟看着本教总坛前,阴森沉郁的气氛,随着迦楼罗护法神的神威一击,顿时为之一清,久久封闭的大门,也被过境飓风似的余威拂及,当场浮现出铜墙铁壁般的多重结界。

可惜,在熟悉此地的前护法巫师九宫眼中,似乎每一根羽毛,都能切中多重结界运转的薄弱处,将其彻底切断联系,分割成相对独立的区块,最后一鼓作气地统统摧毁。

镶嵌着无数铜质泡钉的总坛大门,响起“哚……哚哚”一连串骤急的声音,门面插满如雪羽毛,在破魔法力催动后,转眼崩坏成一堆碎片和木屑。

瘦地皮包骨头的三位老巫师,不得不选择站出来,直面佛门垂降的诸神,连成一片浩瀚汪洋的神威,哪怕本教总坛仅剩下他们这几个老骨头,也得硬着头皮上。

其中坐在左首的一位老者,用力扔出一串十二颗顶骨手链,默念秘咒,就有一股神力破空浇注而来,顿时显化成十二尊有无相白骨魔神。

坐在右首的那位,双手合掌,手指翻飞,暗中驱动总坛外殿左右两班,十二尊丈八高的金人。它们都是熔西域诸国成名多年的神兵利器而成,体表阴刻本教秘咒,辅以蕴含神力的水银,就能驱使这群攻城拔寨无往不利的金人。

居中而坐的老巫师,双手十指张开,虚握作势,仿佛抓住什么时候,就有一团碳红色的烟火凭空出现在掌心,墨色烟雾散发出去,竟然是以燃烧双手血肉为凭,施展出某种十分邪恶的神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慈舟的猜测立即应验,本教自襄助乌斯藏征服母国以来,数百年伐山破庙积累的野神、荒神之尸,统统破土而出,出现在本教总坛外殿。

有的被斩去首级,成了无头之尸,便以肚脐为嘴,双乳为眼,成刑天之相。有的伐断一手一脚,成独身之相,偏偏驾驭机关,能凌空飞行,转动飞轮,射箭如雨。有的桎梏加身,双手动弹不得,双腿舞动起来,如斧如锯。

护法神迦楼罗瞧见外殿异动,不以为意地撇撇嘴,把身一摇,立即将射尽羽毛的身体恢复如初,不知持着何等秘咒,身后升起一方日轮,火气冲霄,热浪滚滚。

慈舟亲眼目睹这一幕,顿时哑然失声,灵机一动,忍不住回首看了一眼飞来峰,就见到外金刚部院的二十四诸天之日天苏利耶原地消失,估计是与迦楼罗合体了。

果不其然,这位前本教护法巫师九宫转生而成的护法神八部众,实在是太想证明自己了,毫不犹豫地向日天借力,竟然一举成功。

“神威.迦楼罗王火翼阵!”

话音未落,祂恢复如初的羽毛,瞬间染上一层绚烂的金黄色,如同初秋成熟的麦子,又像是朝阳初升时,天边绽现的曦光。

慈舟注意到,护法神迦楼罗的身体,简直成了纯火焰构成的能量体,将雪迹犹存的本教总坛前的广场,直接烤成了沸腾的岩浆。

随着他的一声清唳,滚滚热浪以铺天盖地之势,朝本教总坛外殿涌去,冲在第一线的有无相白骨魔神,瞬间遁入虚空中,安然避开如此恐怖的神威一击。

尽是神兵利器熔铸而成的十二尊金人,还未曾有所反应,体表镂刻的阵图沟槽里,所有蕴含法力的水银,瞬间蒸发殆尽,不仅失去了自由活动的能力,就连维持自身存在的根基,都开始出现融化的迹象。

甚至就连野神、荒神之尸制作而成的兵器,在迦楼罗王火翼阵前,也有不少神尸因天然的克制,而当场焚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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