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记过去的事情。我只考虑明天和将来。”
“你收受病人的红包,有这回事吗?”
“我说过了,我记不清楚。如果我有问题,你们根据掌握的证据,依据党纪国法处理,谈话浪费你我的时间。现在,有三名病人由我直接负责,他们都在做术前的各种检查,我也要做术前准备。三名病人,三个生命,懂不懂。我提议:等这三位病人做完手术后,我主动与你们联系,说清楚有关情况。无论你们采用什么方式,请你们相信我这个有八年党龄的党员。”
询问人员经请示后同意了陈元的提议。二周之后陈元主动与调查人员电话联系。
“陈教授,祝贺你三例手术成功。”这回询问人员一改常态。
“谢谢。但是,现在说这话为时过早。”陈元实事求是。
“抽烟?”
“谢谢。不。”
“开始吧。你常到澳门的普京赌场,”
“不是常到,我去过几次。具体次数不记得。”
“不记得就是去过许多次!”
“我说过,去过几次。大约七八次,不会超过十次。”
“与谁一起去?”
“一个人。九九年,复兴与香港一家医院进行交流。结束后,一位香港朋友陪我到澳门玩了一趟,这是我第一次去普京。当然,到了普京就应该玩玩。第一次玩了百家乐、大小点,后来玩过掷骰子、二十一点,也玩过轮盘赌、老虎机。以后的几次是利用长假。就这些。”
“带了多少钱,赢还是输,具体数目是多少?”
“第一次,大约三万。没赢过,具体数目记不清,十几万,但不会超过二十万。”
“采用什么交通方式?住哪儿?”
“飞机。有时住香港,有时住普京。”
“赌博有害身心健康,损命伤财,你为何要去?”
“我不损命也不伤财。普京管理层次高、游戏规则全、硬件设施好。这是我们要学的东西。我们就是要学外国的管理,难道不是吗!”
“你说什么,香港、澳门是外国?”
“哈,哈,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我只知道出国才需签证。三位,千万不要告诉我有关香港、澳门全国人大最近有新的法律解释。”
“你这家伙,”调查人员产生了遇上无懒的感觉。
“如果中国、外国与我无关的话,那么,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北京人到海西来不用签证。”陈元一看有效果便穷追不舍。
“这是两回事,情况不同。”
“就算我不在乎一回事二回事,那么,我问你改革开放最初的理论是什么?”陈元得意着,他故意激怒调查人员。
“什么最初理论?这与本案无关。”
“我告诉你,在我刚懂事时我就接受了一句口号,当然,与其说是口号倒不如说是一种流行的、时髦的理论,这就是: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哎,这是不是可以说我们只讲究结果、注重结果、追求结果而不论作派是否高雅、行为是否诚信、方法是否科学、个人是否努力;我们是否应该认定财富是唯一的结果、是自信的基础、是人生的唯一。这就像你们现在只要认定陈元有问题便不管调查过程是否符合程序、举报材料存在多少疑问!”
“你要注意了,这与本案无任何关系。我提醒你。”
陈元感到调查人员就要暴跳如雷,目的达到了,不过,他也无意过激,而且他觉得普京的事已说得差不多了,于是,他想将红包的事说完拉倒,他主动说:“至于红包的事,”
陈元被询问人员打断。“医院有规定,医生不许收病人红包。你是否收受过病人的红包?”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收红包。当时的情况我记得很清楚:是一位病人家属要宴请、要与我单独接触,我没接受;后来,他们找我的助手,还是不成;再后来,到我办公室拿出现金,我又没收;最后,他就弄了个存折塞在抽屉中,当时我并不知道。手术失败后,病人家属就闹,要鉴定,要赔偿,说五千是不是少了,故意把手术做砸,法庭上见,等等。我说没收。他说存折,你敢不承认。我打开抽屉,不过,我当场就还给他了。此外,我从未收受红包。信不信由你。我还要说明,这例手术成功率极小,术前我一再对病人家属进行了说明。”
“那么,其他的方面,比如礼物。”
“什么是礼物?”
“比如说有价证券、烟酒之类。”
“烟酒有。手术前后大有人在,数不胜数。有价证券没有。”
“群众举报,你借与陆晓凯的私人关系充当中间人,介绍他人与陆晓凯接触以谋取私利,这期间,你是否给陆晓凯送过礼物?”
“废话!噢,对不起。我当然介绍过同学、同事、朋友到陆区长那里,这是人之常情。我到现在为止还未求过任何人。陆区长,我更没送过一丝一毫的东西,只不过我们一起在酒吧喝过几次酒而已,其实,他不太喝酒。我是说他对洋酒没兴趣。”
“不要避实就虚,你必须实事求是,有人看见你提东西到陆晓凯家中。你如何解释。”
“没错,那是我同学找陆区长办事,办成之后,他要感谢,可他找不到门道,托我帮忙,不得已而为之。当时卢东区卫生局副局长符益在场。但陆区长后来让秘书给退回来了,这事可以找他秘书证实。据我所知,我介绍去的人没送成功的。”
“你是否收受过华德公司的馈赠?”
“全按国际惯例。”
“都是什么馈赠?有多少?”
“我未统计。请问几位,举报信上有没有说,你们为什么不问问,这几年我为缺医少药的患者提供过多少帮助。”陈元想了想,情绪又激动起来。“我告诉你们。第一,我姐在国外,每年所交税额超百万,我就姐弟俩,我缺钱吗;第二,我老婆开酒吧,年收入不下二十万,我还是不缺钱。对不对;如果这些忽略不计,我每年做手术、上课、学术交流和工资收入总超出二十万,我有房有车,我心态非常端正。我还要告诉你们,我始终以党员的身份规范自己的言行,从未触犯党纪国法;我始终以一名普通医务工作者的身份一视同仁地对待所有病人,从未玷污医德医风。我的原则是就病不就人。三位,如果普京赌场违法,那么澳门政府干什么吃的?中央政府不管一管?还要接见普京老板;如果普京消失了,那么澳门政府靠什么生存,澳门的繁华又靠什么维持;如果普京合法,那么,进普京的人怎么又违法乱纪呢!有人说,我到普京不但合法而且是为澳门人民做贡献!你们不会认为这是奇谈怪论、荒谬绝伦吧!”
调查组对陈元的调查结果不甚满意,但对复兴陈毅夫院长及卫生局符益副局长的调查却进展良好。有药品质量问题,有药品、医疗器材、医疗设施的问题,真可谓拨出萝卜带出泥,挖出复兴医院一批科室主管。更重要的是这些人中有人提供了有关陆晓凯的线索。
谷小保到市纪委上班的第一天,调查组成员、市纪委一室工作人员金蓉就将调查进展情况以及下步工作向他这个调查组副组长作了全面汇报。当然,她也就其中涉及陆晓凯的作了说明。“陆区长有卖官嫌疑。符益原是复兴的副院长,想通过陆区长谋个院长,也就是他说的‘扶正’,行贿的钱物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