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圈子中的人不一定会这么想,更不敢这么说。”
“你朋友是思想者?”
“恰恰相反。”
“好吧,我洗耳恭听。”
“他说:‘经济改革严重冲击了社会的其他各个方面,必将对今后中国社会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它就像元末明初的红巾军,是一帮没有原则、理想,缺少道德、精神的乌合之众为了改变自己的社会地位、经济地位、人生命运而借助明王降世所发动的一场反元政变,这是一次史无前例的经济政变,是一帮置法律和民族存亡于不顾的衣冠禽兽参演的一场中国经济社会闹剧;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但如此,经济改革还使我们原有的政治信仰丧失殆尽,是社会风气江河日下的主要根源,是中华民族真正复兴、强大的最大障碍。正因为此,今天和明天的人们不得不提倡加提倡,强调加强调,代表再代表;这就像今天的人们不得不在一次长假结束后到海滩上、到山坳间清理无穷无尽的垃圾,这就像今天的人们不得不为过去的历史补台。从一个角度观察,如果说经济改革初见成效,那么成功的基础是什么?那就是对从偏僻山村来的、从中国贫穷落后的地方来的人们进行的经济剥削。说剥削,那绝对是对剥削的玷污,这是比剥削还要重百倍千倍的掠夺,这是对他们生存资源的无情掠夺,这与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时期相比更为残酷,这远远超过几百年前白人对黑人生命和土地的掠夺,因为,那种掠夺是种族之间、阶级之间的行为,而我们却是同宗同族间的自相残杀,是中华民族思想上、文化上、人格上、信仰上的全面自杀。不知经济学家有没有用恩格斯的理论分析经济改革的本质,我想,如果恩格斯在世,他绝对不会赞同这种意义上的改革,因为他的目的是要阶级平等,是要消灭剥削,这也是共产主义、共产党人和人类社会的最高理想;不知历史学家有没有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寻觅到一段与此相同的历史,如果没有,那么,但愿这段历史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简短一幕,最好被明天的人们瞬间遗忘或永远铭记。’他对天祈祷:‘但愿这种一花遮百丑的现象不要成为我们一切理想、计划、工作的前提、基础和理由,不要成为社会统计学的唯一指标。’”
“小王,什么时候出国?”
“陆区长,你放心,我不会到电视台去说,但有位领导的即兴发言却说得很好。‘当我们进入最后的国企攻坚阶段时,我们看到了什么,我们看到了个别国企为了贯彻毫无章法的改革措施并控制改革过程中出现的混乱局面不得不为少数人加官进爵从而出现了一大堆带局级、处级的总经理或某某长,想方设法让少数人享受巨大的国家资源、国家利益而不顾绝大多数人的安全利益、经济效益、生存环境。从形式上看这成了市场经济向计划经济的过渡,成了今天上演的新版黔驴技穷;从本质上看这不但加剧了政企不分的混乱局面而且加剧了企业内部的两极分化。他们要求一线职工拥有科学家的脑袋以掌握局长、处长均难以掌握的专业知识,拥有老黄牛、主人翁的精神以便兢兢业业、吃苦耐劳、无私奉献,拥有国家主席的责任意识以便赋予国泰民安和繁荣昌盛的职责,拥有宰相的肚量以便承接随时而来的怨恨和臭不可闻的脏水。桌面上,他们扮成上帝的使者,似乎是他们给予职工有限的岗位;黑暗中,他们认定企改与己毫不相干,因此,一方面,他们争权夺名以便养尊处优,肆无忌惮地利用国企资源、吮吸国企精髓;另一方面,他们将岗位作业标准制定得高于宪法,事实上他们慷慨给予了职工犯错的机会以供自己心满意足后随心所欲地庇护、稍有不适时歇斯底里的嘲弄。这是什么,这不是倒退?不是复辟?不滋生和激化社会矛盾?没有埋下无穷的隐患?这与新闻联播强调的不背道而驰、与新闻联播报导的不格格不入?’
陆区长,怎么不笑了,认识说话的领导?早就形成了这个看法?你是愿意看一只脱毛的鸡还是愿意看到杀鸡后所得的小蛋?”
“你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当我们讲述昨日的艰辛时,都会将一百五十年前的那段历史拿出来做衬垫,不知一百五十年后的人们会不会忽略、避开我们经济以外的方方面面,如若不能,那么,我们的后人一定比我们还惨。”
“答非所问。小王,你朋友干什么工作?他有成功吗?他成功标志是什么?这家伙一定活腻了。”
“他只有生存标准:宁可循规蹈矩、寄人篱下,也不愿阿谀奉承、担惊受怕。他的工作就是满世界的飞。”
“我知道,有位好父亲。”
“没说全,准确地说,有个好家庭。父亲二三品,母亲四五品,而且双双成功‘软着陆’。”
“又来新名词,欺负我孤陋寡闻之人?”
“陆区长,他父母像你一样‘成功退居二线’,只不过具体形式不同而已。”
“小王,你知道‘七&;#8226;七’吗?”
“陆区长,我是学历史的。”
“面对攻势迅猛的小日本,毛主席说:有些事必须经过漫长的过程,必须有防守、相持、反攻三个阶段,要作持久战的准备。”
“陆区长,你知道‘八&;#8226;八’吗?”
“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我说‘七&;#8226;七’,你就来个‘八&;#8226;八’。”
“毛选第八卷的第八篇文章说:我们要先搞钱,然后搞吃,最后搞社会秩序和环境整治。如果你今天仍然是陆区长,我绝不对你说这些;我更不愿相信你的意思是杀鸡取出之卵能孵化出一只天鹅。即便如此,天鹅早晚会成为猛禽的美食,因为它先天不足。”
陆晓凯大笑。
“陆区长,有什么不对吗?”
“小王,那女孩是谁?”
“一个大三的学生,暑假跟我出来玩玩,散散心。她父母是外交官,长期在国外,她与外公外婆生活。”
“是你女朋友?”
“不。陆区长,我们认识不久。她是个知识型、热情奔放的女孩,在外语学院主修德语。”
“哎,小王,科尔的公司叫什么名字?”
“陆区长,忘了向你汇报,我和华德今年春节结的婚,她现在怀孕在家。”王志敏显得若无其事,事实上,他准备接受陆晓凯的一顿教育。
“是这样!”陆晓凯一激动竟踩裂了脚下的几片竹片,他自笑着挪了挪竹椅子说:“你看,我把科尔公司的名字忘了。华德公司。小王,事物未必那么简单,要珍惜自己。我比你年长,听我一句。”
“陆区长,我真高兴。没有我,这地球还真转不了。”
十九
面对自己的回忆和总结、面对自己十多年的所作所为,陆晓凯觉得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