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是我不好。郑敏。你还没结婚,”
“结了婚的就可以?”
“郑敏,要注意自己的行为。”
“陈教授,你老婆的行为你管过吗?你管得了她吗?”
“你说什么!”陈元火冒三丈。
“怎么,陈教授,天底下的人都知道的事,你就不知道。你是装糊涂还是自欺欺人。”
“都知道,什么都知道?”
“咖啡屋的老板成了老荡妇,这事情狐狸女士都清楚。”
陈元猛地扇了郑敏一个耳光,不过他立即看着自己的手说:“对不起,我太激动。”
都是普通人,也都是些儿女情长的事,但这些事对丧失生活动力的陈元来说却是一块压在心头的巨石,尤其是现在。他看着郑敏捂着脸出去,他觉得不应该。
突然,陈元的手机响了起来,接着,吴若冰的声音跳了出来。“陈元,在哪儿呢?”
“替老肖当个班。”
“不回家也不来个电话。你也是的。”
“你,你,”他连锁反应。“若冰,你在哪?”
“我还能在哪里。我十点多到就回家了。还没睡,在看电视。”
“没事吧?明天见。”
“等等,陈元,肖毅怎么关机了?”
“干吗问我这个!他可能找女人去了!”他悻悻地挂了机,心里嘀咕:这个时候她问肖毅干什么,难道肖毅?他妈的,难怪老是请我替班!这家伙,难道我陈元引狼入室!他拨通了护士值班室的电话:“郑敏,对不起,我太激动。你一个人吗?我要当面向你道歉。”他听见电话中郑敏的笑声。
“你常去咖啡屋?”
“陈教授,那种地方我怎么去得起。你真的不知道?肖大夫跟你老婆的事你也不知道?是的,你应该不知道。要不,你不可能经常替他的班。”
同样的困惑也缠绕着苏国庆。
当他得知必须卸去卢东区委书记的职务后,恶心、头晕便猛地向他袭来,他不得不闭上眼睛抓稳扶手,不一会儿他又扶着桌角呕吐干水。一路顺风的他从未经历过这种打击,稍稍平静之后,他两眼充满愤怒,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便将它撕个粉碎,然后,他双手捧着杯子喝了几口茶后来,他回家对夫人说,好在多看了几本书,这个过程只持续了十分钟。接着,他拨通刘少岛电话。“刘书记,我想谈谈。”
“国庆,没有别的办法,不,这是最好的办法。”
“书记,你知道我的身体不够强壮,我要休息一段时间。”苏国庆特意用了“强壮”这个字眼。
刚放下电话,苏建华未敲门便进来。“苏副主任,看样子你的情况不是太糟糕。苏副主席来看你了。”
苏建华比苏国庆好多了,两人站着互相拍对方的肩头。
苏国庆说:“你的心态比我好。老实说,我不如你。”
“何以见得。国庆,我陪着你。关上门窗,歇斯底里五分钟。完事。”苏建华真的帮苏国庆关了窗子。“吼罢。我足足吼了五分钟。”
“说得轻巧。”
“国庆,我刚才就是这么干的,我真的吼了,而且我还摔了些东西,然后,我喝了一杯茶,就这样,全结束了。一句话,以后的工作必须从头干,而且,还得好好干。”
“我服你。建华,我们刚四十出头。”
“你怎么了,国庆,我还想听听你劝我几句。你书读得比我多,从历史人物的经历中吸取的经验、才识比我多。你不是说,有个皇帝国破家亡时还在亭子中下围棋吗。国庆,我们这不是人生的转折点吗,潮起潮落,常有的事。”
“说得也是,建华,想想确实这么回事。”
“国庆,就凭你这段时间批出去的货,你放心,到时候大家都会来看你,都会说:‘我的老书记,大家都惦记你。’放心吧,国庆。”
“建华,你比我强,你是吃技术饭的,我不一样,我没特长。只会动动嘴皮子。”
“实话实说,所学专业早就还给老师了,现在我无一技之长。你动动嘴皮子;我差不多,我指手画脚。国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家人安慰好,要有技巧,要让家人相信我们升官了,我们很乐意到那个地方去。”
“建华,我不存在这个问题,我老婆可以,湖南人,楚蛮子,风声鹤唳时,她就叫我在家里喝喝酒,养养花,算了。建华,她竟说‘算了’!我看,你家里也没问题。面子上我们保住了,不就是明升暗降吗。这是历朝历代惯用的手法和方式。司空见惯。”
“就你而言是这样,可我不一样。这是我烦的地方。”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像刘少奇一样。哎呀,建华,不是一回事吗,等我到人大之后给你补写个便条,你这个区长不就合法罢免了吗。我问你,你苏建华当副主席是谁投的票?”
“国庆,你也不错,还能开玩笑。”
“这还不是此时此刻我俩彼此彼此吗。”
“国庆,有人说,刘书记费了不小的劲才保住我们。”
“这是大是大非,是原则问题,老头子不费劲行吗!卢东一个局长有过不足为怪,二个局长有问题得过且过,三、五个局长都翻了船则群情激愤,继而群起而攻之,不是你苏建华死就是我苏国庆亡,要不又是彼此彼此,同归于尽。我想,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再说,我们为党为国辛勤劳作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一点老头子清楚,他还是有感情的。”
“我也这么想。国庆,外头风声可大了。”
“这一点,早在我的意料之中。是不是说我们的问题?”
“无非就是这些。也许若干年后我们会感到今日之事并非不是好事。”
“建华,不可掉以轻心。如果有问题,而且,破了口、出了脓,那么,即便我们到图书馆当管理员也照样走不脱;如果,你我的记忆力特别好,那么,这个问题就不仅仅是你我的问题!”
“也只有这样,得过且过了。不过,你老兄古玩收集过程中出现的问题会多一些。”
苏国庆愣了愣,接着大笑说:“你老兄不也要少买几条裙子!”
两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工作交接完毕后,苏国庆谢绝了刘少聊的送别宴,他在家休息。二周之后,人大普主任将电话打到家中。
“苏主任,影响你休息了。身体好吗?有什么困难吗?”
“马马虎虎。老普,我们是老相识,很好,谢谢。”
“最近都在忙什么?”
“休息。”
“听说,出去了一趟?”
“消息灵。”
“转了些什么地方?”
“休宁、祁门、婺源。”
“有收获吗?”
“砚台买了五六方,累得够呛。哎,你懂这玩意吗?过来欣赏欣赏?咱们兄弟乐乐?”苏国庆无论当教师、做学问、当政府官员还是与私交们聊天从未用过这种口气。
“苏主任,我,我看不懂。什么时候把票据拿来,要不,我到你家来取?”普主任也是无奈,谁叫他做这份工作呢。
“老普,哈,哈,你小子也太客气。发票让老婆洗了。”
“噢,苏主任,没办法,办公室全是按我的想法、观念装修的,不知合不合你的意。”
“老普,随意些好。哎,哎,地图别动,我正在看呢。”
“苏主任,你说什么?什么地图?”
“噢,老普,说我老婆呢。她瞎起劲,乱动我的东西。”
“苏主任,你在看地图?”
“欧洲地图。”
“看地图干吗?”
“不是闲得没事吗!”
这老普也够狠的,一天一个电话,不是问他身体就是问他困难,苏国庆被他搞烦了,将手机一关干脆住进医院。不就是叫我上班吗,我看你怎么办!
老普提拎着大包小包到了医院,病房里没人,病床整整齐齐。他一问才知道,苏国庆第一天露了个面,此后根本就没来过。老普向刘少岛汇报后便立即与苏国庆联系,接着赶到了他家中。
“苏主任,怎么不打个招呼,搞得我措手不及。”老普看着书房写字台上的几只砚台说。
“老普,你看看这砚台,质地、色泽、造型,一看就是嘉庆年间出产的。”其实,苏国庆不太懂这玩意。“坐下,听我慢慢给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