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文龙心中一软,涌起难以言喻的柔情,伏在他耳边轻声道:“别怕,我不碰你。睡吧。”
虞静卿身体一僵,慢慢止住颤抖,安静下来。不一会儿,两人都睡着了。
次日章文龙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虞静卿还在酣睡。章文龙知道他昨夜睡得不安稳,翻来覆去,数次想挣脱自己的怀抱,最后实在挣不脱,又着实累了,才睡过去。
章文龙是武将,警觉性甚高,他轻微一个举动自己都知道,就是死死抱着让他挣不开。想起昨晚他无奈的样子,章文龙无声的笑起来,有些促狭的快感。
章文龙怕吵了虞静卿睡觉,轻手轻脚爬起来,出到外室唤侍从进屋伺候。昨晚开门的白衣少年也跟着进来,章文龙当时没看清,现在仔细打量了一番。没想到少年长得极清俊,虽然年纪尚小,但已经初具出尘的气质。
果然是虞静卿调教出来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小人叫张立贤。”少年恭敬回答。
“服侍虞公子多长时间了?”
“小人从小服侍公子,有十多年了。”
“好好服侍,有什么需要尽管找孟师爷和暗香公子。不要叫他,让他多睡会儿。”
“是”。
章文龙走出门,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脸上,温煦而舒适。他伸了个懒腰,心情十分舒畅,
以后的日子,虞静卿仔细研读了章文龙封王以后制定的各种法典和政令,提出了很多自己的见解和建议。原来的法典政令都是章文龙和孟一凡参照以前的凑合出来的,实在粗糙。虞静卿的意见每每都能切中要害,不但令章文龙受益匪浅,也折服了孟一凡——那么骄傲的人都说,探花就是探花,实至名归。
因为要与虞静卿讨论政务,章文龙去染竹轩的时候越来越多,待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王府里的人都盛传云南王宠爱虞静卿。章文龙听到这个传闻哭笑不得,别说他到现在都没碰过虞静卿,就连第一次的同榻而眠后来也不曾有过。说来奇怪,每次见到虞静卿,他那副正襟端坐,严肃专注的样子,令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就收了狎玩调笑的心思。
两人在一起都是讨论正事,至于寻欢作乐压根就和虞静卿扯不上关系。章文龙几乎要忘了虞静卿也是一名美男子。
有一天晚上,用过晚膳,章文龙去找虞静卿,行至染竹轩,远远就看见他立于楼前,仰头凝视着天空出神。
彼时,月上中天,院外的桂树开得正盛,有轻风徐来,暗香盈袖。
纯白的身影在月下仿佛散着微光,衣袖在风中鼓荡。恍若谪仙。
章文龙看得痴了。
自此后,早已消失的欲望又重新抬头。这一次竟如野火燎原般炽烈,几乎变成执念。
终于在某次饮酒之后闯入了那人的房间。
虞静卿当时正在桌前写字,看见章文龙踉跄着进来,忙起身行礼。章文龙等下人退出房间后,扑过来一把抱住他。虞静卿大惊,使劲推拒,好不容易挣脱出来,没跑两步又被章文龙拦腰抱住,终究敌不过习武之人的蛮力,被打横抱起就往榻边去。
虞静卿一边挣扎一边大声质问:“王爷当初答应过我,难道要出尔反尔?”
“我就是出尔反尔,你又能怎样?”
章文龙把他往榻上一扔,他被撞得眼冒金星,还没回过神来,章文龙已经扑上来解他的裤带。
眼看就要得手,章文龙却见眼前银光一闪,他本能的向后退,“呲”的一声,胸前的衣服被划开一道口。
虞静卿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他将匕首抵在自己颈项上,瞪着章文龙,满眼凛然。
“你干什么?”章文龙从刚才的惊吓中清醒过来,厉声喝道。
虞静卿一边喘息一边冷声道:“请王爷自重。”
章文龙登时恼羞成怒,色心酒意都没了,铁青着脸怒道:“不愿意就算了,恁的寻死觅活做些妇人勾当!”
虞静卿仍是一句:“请王爷自重。”
章文龙站起身,拂袖而去。出门前扔下一句话:“你当我只有你一个男宠!”
从此以后章文龙不再踏足染竹轩,有事都是叫孟一凡传话。王府又开始盛传,虞静卿失宠了。云南王现在宠爱的人是柳色,夜夜专房独宠,得了比虞静卿和暗香还大的院落,风头之劲,称得上王府第一红人。
第四章
王府出了一件事,打破了惯有的平静。一名叫千琅的男宠与丫环私通被发现。
这件事触了章文龙的逆鳞。倒不是他有多喜欢千琅。他已经很久不曾临幸千琅,连那人的面目都有些记不清。但是男宠与人私通,无异于在他这个王爷头上扣了一顶绿帽,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狠狠的发作了一通,命人把通奸的两人打一顿关起来。想想不解气,又下命把王府里的男宠召集到一起,让他们看千琅受刑,以儆效尤。下人从没见过他那么生气,都吓得噤若寒蝉,忙不迭执行他的命令。
王府里十多个男宠被召集到花园里,看着千琅和那丫环被按在地上痛打。两个人被打得血肉模糊,哀告连连。在场的人,有些低了头不敢再看,有些则几乎当场就要吐了,连暗香这种平时看惯大场面的人都面色苍白。
虞静卿实在看不下去,喝住打人的家丁,说再打就要打死人了,王爷只说要惩戒,并没有说要处死,不如问清楚王爷的意思再动手也不迟。
家丁知道章文龙平日待他不同,虽然现在失宠了,但王爷的心思谁说得准,所以不敢得罪他,只说自己不敢擅做主张。一个球就踢给虞静卿。
虞静卿冷笑道:“你们暂且放了这两人,我这就去请王爷定夺。”
暗香上前拉住他道:“虞公子,王爷正在气头上,你不要去趟这趟浑水。”
虞静卿淡淡一笑道:“无妨。”
暗香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直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真是个不听劝的。这次怕要吃亏。”
章文龙正在议事厅议事,虞静卿却闯了进来。
章文龙看着跪在地上的他,冷冷道:“我素来当你是个懂事的,本王正在议事,你来做什么?”
虞静卿脊背挺得笔直,迎着他的目光道:“静卿请王爷开恩,赦了千琅。”
章文龙一脸森冷道:“这等败坏王府风气、有辱本王颜面的人,岂能轻饶?”
“男女之事是人伦常情。千琅与丫环偷情固然是苟且之事,但王爷只要准许他们婚配也就无事了。最多惩戒一番,何须动刑致死,折损王爷英明?”
“住口!”章文龙大怒,抓起案桌上的镇纸就掷出去。
虞静卿来不及躲闪,镇纸砸到额头上,顿时鲜血流了一脸。他的身形晃了一晃,很快又直起腰,面无表情的瞪视着章文龙。
鲜红的血顺着他雪白的面孔缓缓滴落,滴在他的白衣上,犹如冰雪中盛开的红梅。章文龙突然有些失神
他对两旁的侍卫挥手道:“拖他出去。”
侍卫来拖虞静卿,被他用力甩开。他双手撑地站起身,定住身形后就大步出了议事厅。
章文龙看着那个远去的有些踉跄的背影,心中的怒气消了大半。他颓然靠在椅子上,仿佛被抽去了支架,只觉得阵阵的疲倦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