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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沈燕飞断然拒绝了。
“还说你一定会听我的话呢!第一个要求就做不到了!”段玉觿嘟嚷著。
“约定是在我杀了师父之後才生效。”他提醒段玉觿。
“你一辈子杀不死他,就一辈子不必听我的话,不必任我支使了?这种补偿法未免太没诚意。”
“那麽,换个方式。从现在开始,我什麽事都听从你的吩咐,你叫我往东我就往东,叫我往西我就往西;叫我投海我就投海,绝不投缳。弑师除外。”
段玉觿点点头,缓下语气,“既然你这麽说,我就不客气了。听好了,我的第一个要求是……”
沈燕飞稍微倾身向前,似乎想听得更清楚一些。
“让我上你。”
“不行!”沈燕飞想也不想,完全是直觉反应。
“又不行!”段玉觿大为不满,“你根本没有诚意补偿我!”
“这……”沈燕飞显得左右为难。
“要你的命都行,借个後庭就不行,算什麽诚意?算什麽补偿?”段玉觿一叠连地数落了他一阵,纾发怨气。
沈燕飞唯唯诺诺地说不出话来。这回他是真的遇上难题了!
“算了,别勉强。反正男人本来就是用舌头兴风作浪的动物,只会花言巧语、轻言寡诺,不会身体力行。我收拾东西回城里去。下次再见面,就是我要逮补你的时候。”段玉觿顿了顿,语气柔和低迷,“届时,希望……我只为苏三公子逮你,而不为尊师。”
看到段玉觿转身进房,开始收拾起包袱,沈燕飞迟疑了,心也软了半截,假咳一声,“嗯,这个……不是不能商量的。”
嗖地一声,段玉觿冲到沈燕飞面前,两眼闪烁著期盼的光芒,“真的吗?”
狼隐16
沈燕飞被他那专注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虽然为难又不忍心让他失望,只有一面支吾一面点头,“是!”手心已经紧张得直冒冷汗。
“呀呼!”段玉觿高兴得欢呼起来,把手上的包袱巾一扔,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著他,眼神里只传递出一个讯息,就是“连本带利”!
沈燕飞揉揉眉心,觉得自己很傻,很蠢,偏偏又无法反悔││不是不能,而是不愿。
他不想眼睁睁地看著这名少年离开。冥冥之中,他们的命运似乎已经产生某种连结,拨也拨不开。
唉!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接下来,只有相机行事了!
段玉觿正兴奋得坐立不安,暮色一落,便早早洗过澡,换上乾净的衬衣,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
这可是值得纪念的第一夜││对段玉觿而言。
相对於段玉觿的雀跃,沈燕飞只是沉静地坐在窗下,手上捧卷细阅,足足读了有一刻钟,还是停留在同一页。
“你在看什麽?”段玉觿攀到沈燕飞肩上,凑在颊边,微暖的鼻息不经意拂动沈燕飞的鬓发,痒丝丝的,若有心似无意,非常舒服。
“金瓶梅第二十七回;李瓶儿私语翡翠轩,潘金莲醉闹葡萄架。”沈燕飞的心里也暖洋洋的,顺口答道。
“啊呀!那不是禁书吗?”段玉觿抽走书卷,翻到封面一看,赫然是东周列国志。“你胡说!哪有什麽潘金莲、葡萄架?”语气里带著几分失望。
“把书皮揭下。”沈燕飞微笑道。
段玉觿扯下封面,书皮竟是套上去的,里面另有天地,破损的内页里印行著金瓶梅三字,落款兰陵笑笑生。
“想不到你也会看这种书。”验明正身後,段玉觿极富兴致地迅速翻过,顺手揣到自己的怀里去。
……看样子是不打算还他了。
“食色性也,这很正常。”
“你昨晚对我做的事才不正常。”
“那时我已陷入疯狂状态,无力自持。”沈燕飞解释道,“从我有记亿开始,每逢十五月圆之夜,疯病就像潮汐一样准时发作,眉心现出三条火纹,要到隔天见了日光才收敛;养母怕我伤己伤人,请了铁匠在山壁上打造锁鍊,把我隔绝起来,过一个晚上就好了。”
“那麽,你……你有没有……”段玉觿欲言又止。
沈燕飞狂病发作起来就像昨晚那个样子吗?若有不知情的人偶然接近,都会被他抓过去凌虐吗……
“没有。”沈燕飞知道他在想什麽。“那是意外。”
“哈!因果循环,今晚意外就要发生在你身上了!”段玉觿对著沈燕飞的腰带开始动手了……
意外不会只发生一次。
转头看看躺在身旁的男人,再拉起被褥查看自己的裸身,段玉觿这才万分不情愿地承认,他又被沈燕飞侵犯了!
望向窗外,只差了一天,明月清辉不减,仍然饱满浑圆得像颗球,或许是这个缘故,沈燕飞兽性未退,才会在前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翻身而上,攻守易位。
狼隐17
话虽如此,轻易让他得逞的自己也实在太没用了!
“小捕快,”他亲密地唤著段玉觿,“还有什麽地方要我效劳的?”
段玉觿白了他一眼;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多著呢!你这条命,已经是我的了;以後我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什麽事你只要照著做就行了,不准强嘴,也不许讨价还价。”
“现在已经是了啊……”沈燕飞露出微微的苦笑。
“你的服从性不够。我得想个法子,好好调教你才行。”
“你想做什麽?”
“明天你就知道了!”段玉觿语带玄机。
金色的晨曦遍洒大地。
走在早市里,段玉觿拉著卖馒头的姑娘天南地北的聊天,閒话家常。他风流俊俏,态度亲和有礼,大家都很喜欢他。
“城里的姑娘都像你这麽可爱吗?”段玉觿一手撑在墙上,一手玩著锈剑上的穗子,看起来完全像个不务正业的閒人。
沈燕飞远远地站在对街,看著前一晚还温存缠绵的少年摇身一变,成了油嘴滑舌的花花公子,向美丽纯朴的姑娘家搭讪去了,心里百味杂陈。
沈燕飞想上前去,给那女孩一个眼色,叫她“离我的男人远一点”。然而这却行不通。
因为是段玉觿主动向对方搭讪攀谈的。
他没有立场干涉小捕快的作为。他撇过脸去,把视线停留在卖首饰的摊上,买了一条别具深意的绣帕,预备在段玉觿捻花惹草後塞到他嘴里去。
依照这个地方的习俗,女孩喜欢上哪家公子,便会送给他一方藏青色滚金边的绣帕做为定情之物。
这方法未必有用。他不是女孩,小捕快也不是这个地方的人。
但是男人还能怎麽对男人示爱?他不知道。沈燕飞心底不禁涌起一股酸涩的感觉。
女孩的声音又亮了起来,“小哥,你说话真有意思。哪,不用讲价了,这是给你的特别优待,两个热腾腾的白面馒头附赠腌萝卜一块,三文钱。有空记得常回来光顾啊!”女孩把馒头包在荷叶袋里交给段玉觿,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笑的像朵向阳花。
告别卖馒头的女孩,段玉觿走到沈燕飞面前,把荷叶袋一股脑儿地塞到他怀里说,“早餐给你,要全部吃完,姑娘家每天天还没亮就早起和面很辛苦的,别浪费了!”段玉觿红著脸一口气说完这段话,不给他任何打断他的机会。
接过袋子,沈燕飞心里暖洋洋的。“你呢?”
“我还不饿。”
“我帮你买了条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