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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1 / 2)

>  高长恭的脸在我上方,挡住大片大片趁隙而入夕阳红霞。他背光的一张脸上,表情深沉,神色变幻莫测。

我连着眨了好几下眼,才发现他眸中闪着不豫,然后动了动唇,仅说了两个字:“醒了?”

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刚想抬手抓抓头发,随即发现自己的双手正死死抱着他的一只手臂。顿时就觉得惊悚!

天雷轰鸣,灼烧了脸,松手、握拳、扭头,一气呵成。

不扭头还好,一扭头,我更觉得惊悚!高长恭就伏在我的上方,那只没被我抱住的手撑在身侧,支起身子以免压到我。

诡异的姿势,诡异的相处方式。

耳畔是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周身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窗口渗来的夕阳晚霞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涓涓印在身侧的墙壁上。

心脏不堪重负地跳跃着,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看到他的双眸中脉脉倒映着我的影子,然后更加不知所措,竟觉得手脚都似乎无处安放。

眼看着他的身子正慢慢向我靠近,俊颜缓缓放大,我迅速抬起双手抵在他胸口,制止他更要靠近的动作。嘴上说出来的话都变得甚是结巴:“你……你……干嘛?”

他顿住动作,一脸似笑非笑。

我只是觉得贴着他的手越发显得无力。他对我一直都很规矩礼貌,现在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若他真想做出点什么来,我决然是抵挡不了的。

羞赧和气恼一并烧在脸上,火腾腾的不舒服。我小心翼翼地吸了口气,先发制人道:“喂!你怎么会在我榻上啊?”

他敛起表情,视线瞥过我的奋力抵抗的手,目光深深,张口就给出一个让人恨不得立刻吐血而亡的答案:“是你率先将我拖上来的!”我嗤笑一声,撇嘴:“怎么可能!”

我将双手交叉在胸前,他笑了笑,斜长眼中洒出淡淡的明朗:“可要我证明你是如何将我拖上来的?”

话毕,他蓦贴近,身体间就隔着我交叠的双手而贴紧,呼吸都喷在脸上,仿佛一阵电流击在皮肤上。

手一颤,心脏也跟着颤了颤。我快哭了,抖着嗓子拒绝:“不用!相信我,真不用!”

话毕时,他已拉开距离起身,扣着我的肩将我拽起来。在我未起将起,未倒将倒时突然松手。我不妨,浑身没有着力点,担心摔在榻上出状况,失重间本能的就抱住他的脖子。

他一笑,袖口掠过后背,顺势将我抱了满怀,俯首贴在耳畔低语:“我都说了是你主动的……”

“……”

讨厌!

…… ^ ^ ……

用过饭菜,高长恭翻出茶盏蓄满喝着,随口问我:“今日可有什么人来?”

我挽着袖子正在用清水漂洗捡来的树叶,神思多专注在树叶上,想也未想便答:“小阿萝被禁足了,还会有谁来?就算来人我也是见一个躲一个,我可不想被宇文邕五花大绑绑去算账。”

高长恭看了看我,有些无奈道:“你还在耿耿于怀?这件事该是他耿耿于怀才对。”

我放了手里的活,正色道:“必然是我耿耿于怀啊!我总觉得有一天我该为此受到惩罚。宇文邕想不起来没有提,可保不准哪天他就想起来了呢。欠下的事,拖得越是久,最后算上利息就越难还!”

高长恭翻了翻我此前扔在桌上的书道:“其实不需想这么多,宇文邕为人,若决定不知追就一定不会在提起。谢轻萝已承担了后果,他自然不会找你算账了。”

“你这么想不代表宇文邕也这么想啊!江湖上的人都说这样的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他若是提一提说一说,让我狠狠内疚一把,我倒觉得这件事真算是过去了;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说,不该知道的,伴君如伴虎,一旦他心情不好了,旧账新帐一起算那可就麻烦了!”

高长恭托着书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一抹疑惑:“君?”

“……”说漏了,我迅速去盆中捞起我的树叶子:“其实,就是打个比方而已。你可明白我的心情?”

“小昀,那些文策已全部补救,事已至此也就算过了。况且宇文邕现在也没过多的时间和精力与你秋后算账,你心里的这块石头早该放一放……”他蓦地一顿,“这是什么?”

“啊?”他手里捏的正是小二哥送来的那个藏蓝信封,拿起洗干净的树叶走过去,他已翻出信封里的纸。

我把树叶摊在桌上干燥的粗麻布上,腾出一只手指了指他手里的信和信封:“小二哥送来的,晨起一个小女娃拜托她转交给我的。我都不认识什么人,也不知道是谁送的,最奇怪的是里面半个字都没有。不过信封很漂亮很厚实,我正打算把宣纸扔了,用它装我的树叶。”

高长恭的嘴角似乎是动了动,他将信封推过来:“信封归你,宣纸归我了。”

“哦。”这个场景分外熟悉,我想了想,突然想到,当初他请我吃包子时也是这样慷慨地将一整盘包子推给我的。

我悲伤地想,我还欠了他一盘包子没请啊!

“小二给你信时,可还有人看见?”

他的话将我翩飞的思绪拉回来:“不知道啊,明处没人,暗处有没有谁知道呢。”

我蹭过去,视线好奇地在他脸上和宣纸上飘移:“我猜这信是给你的吧!谁啊,这么神秘,竟然送来一张白纸,太有闲情逸致了。”

他抬眼看了看我,眸中带了点笑意:“我如何会知道,你都说了只是一张白纸而已。”

我轻哼一声:“你的信,你会不知道谁寄来的?若是不知道谁寄来的,总该知道他要表达什么吧?”

他淡淡看了一眼宣纸:“嗯……还真不知道。”

我搬了一个小木桩子坐下,双手托着下巴绞尽脑汁地想,这个信究竟要对他表达什么呢,难不成古人也会无聊地想到“羊吃草,草没了,羊也没了”的故事?或者是有人不好意写点什么,所以给了一张白纸?

想到这里心里突然升腾起一个不太好的念头,倏地抬头看他,音调有些莫名其妙的轻淡:“是不是哪家姑娘送来的,以表相思之苦?”

高长恭正笑着的脸蓦地一愣,险些将手里的茶盏打翻:“……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心莫名地一滞,没想到竟然被我猜中了。只有被猜中心思,才是失神的动作,僵硬的表情吧。

可这有什么奇怪的呢,他是皇室贵族,仪表堂堂,卓尔不凡,引得三五j□j个姑娘青睐似乎再正常不过。此前不是还有姑娘当街向他抛丝绢示好么,那个姑娘即便罩着面纱都让人觉得容颜绝色。

我知道,古代女子都十分矜持含蓄,很多事情宁愿烂在腹中,也不会张口言明。送信来的姑娘若是大家闺秀,自然不好意思明目张胆地写什么”朝朝暮暮”、“执子之手”之类的甜言蜜语。

藏蓝的信封,空白的宣纸——无语却胜千言万语!

想着想着,越想越心烦,越想越觉得难过。

我为什么要难过呢,这些与我何关?

我觉得自己真是陷入一个走不出的困境里,不知为何关心不知为何难过更不知为何会莫名其妙的生气。

攥了攥双手,坐直了身子,我僵硬地牵起唇角对他道:“恭喜啊。”

高长恭才处理好险些打翻的茶盏,更是愣了:“恭喜什么?”

我咬牙切齿道:“恭喜你遇到这个给你写信的姑娘啊,世间每一桩缘分都来之不易。”

越是说越是心烦,立刻转首摆弄方才洗好的树叶。我告诉自己不生气,一点也不生气。他遇到了就遇到了,跟我没关系,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我生哪门子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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