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高长恭很不解。
我起身,三下五除二将剩下的两三枝梅插进瓶里:“我这不是摧残梅花,而是摧残你!”
他:“……”
我说:“你就是这瓶梅花!”说罢我便捧起瓷瓶丢去门外的雪地里,任由它们接受风雪地洗礼。
待我回来时,高长恭还愣愣地看着我,虽动了动嘴角,却是什么都没说。
他不说我也知道,他一定是没想明白花果山和高老庄是什么。我心里嘿嘿地笑着:谁让他欺负我呢,若是下次他再欺负我,我就说出白骨精吓唬他!
…… ^ ^ ……
“呀!太极殿里都快乱作一锅粥了,你竟然躲到这里清净着,真是聪明啊!”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待到滕郢舟风风火火冲进来的时候,高长恭在安静地看书,莲洛安静地守着烧水,而我则是安静地啃酥饼。
喷香喷香还浇着咸菜丁的酥饼是林旭一早送来的,虽然在高长恭眼中,林旭的价值不该是做一个用来送酥饼的人,可他跑来的这一趟,委实只做了送酥饼这一桩事,我觉得很奇怪,但奇怪归奇怪,我自然不会因为不明白这个问题而放弃吃东西。
“这不算躲,忙了数十天总该歇歇。”书翻了一页,高长恭才搁下书,“何况叔兄之辈的人很多,少一个多一个也不明显。”
“你就不怕他们谁上一书,把你调去荒山野岭锄地种苗?”滕郢舟正凑在炭盆边烤手,侧头冲着高长恭眨眼,“四殿下,你若能演一出拔苗助长的戏码让我们大家乐上一乐,那我们也真算得上是此生无憾了,哈哈!”
这样挖苦的话若是对我说的,我一定扑上去凑得滕郢舟满地找牙。不过高长恭不是我,不会选择我的方式,他也不是一般人,不会选择一般人忍气吞声或是破口大骂的方式,他仅是轻轻一笑,这笑容疏淡如烟,风一吹便散去了。
他把书码放整齐后不忘理了理袖口:“荒山野岭?莫非你指的是沧州的……滕家?”
滕郢舟没接话,我觉得他的脑袋一定是还没反应过来,高长恭已经继续说了:“也好,恰巧能如你在我这里凑吃蹭喝一样,也算是扯平了。”
滕郢舟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到自己和自己的家被人奚落一番两人,张口怒道:“你家才是荒山野岭!你全家都是荒山野岭!赶紧让皇帝陛下把你调到犄角旮旯去吧,公子我不但不救你,还要狠狠的落井下石!”
都说女人善变,这男人也是很善变。前一刻还在揶揄取消别人,下一刻便恼羞成怒,我暗自咋舌:滕郢舟不愧是男人中的女人,女人中的极品!
高长恭很大度,不以为意地点点头:“嗯,既然遇到,我今天请你喝茶。”
一拳打在软棉花上,滕郢舟不情不愿地点头应承下来。我掸了掸瓷瓶底部的尘土,心想,此话题应该算就此打住了。
不得不说滕郢舟很会挑时间,架在火上的铜壶中正有清水滚滚腾卷,翻出数朵水花。
莲洛执壶洗盏、冲茶、刮沫……指上的动作灵活优美,不消片刻,我们三人的面前已各自端放了一个紫砂茶盏。
我不会茶艺,也不懂品茶,在我眼里茶与茶都一样,没有什么会有特别之处,这就如不会喝酒的人总觉得酒辛辣苦涩,甚至认为不如白开水好喝的意思差不多。
端着查翟闻了闻,茶味飘香,肆意鼻间;小抿半口后,竟然唇齿留香,连我这个行外人都觉得冲出来的茶味道这样好,想必这茶和手艺一定坏不了。
嘴也斗了,茶也喝了,滕郢舟体内的活泼因素终于有所压制,不过他的压制其实是从打击眼前人变为打击不在眼前的人。所以若让滕郢舟安静片刻,简直比让公鸡下蛋还艰难。若让我在二者之间选一个做说客,我一定毫不犹豫地去研究如何使公鸡下蛋的问题,毕竟这是学术上的创新,非常有意义。
天地可鉴,我不是要故意打击滕郢舟的。
“崔礼已回信州了,不过走之前却让我知晓了一件秘事。”滕郢舟卖了一个关子,“大家也都识得他,不知想不想知道这桩秘事呢?”
高长恭显然很没兴趣,把玩着见底的茶盏不语,我眼明手快地抢在莲洛之前拎起茶壶给他添茶,做完不忘冲他羞涩地笑一下,很是开心地收到他的回笑。
刚坐下发现滕郢舟的茶盏也空了,碍不过面子,我又拎着茶壶给他添茶:“什么秘事,莫不是你抢了他的钱袋?”放下茶壶我赶忙继续补充,“亦或是你派人抢了他的钱袋?等着他打尖住店时发现自己身无分文,一定会骂死你的!郢舟大少,这种缺德的事要少做啊,对自己不好对家人也不好!”
高长恭一手轻扣在桌案,脸上却是绽开笑容;莲洛抿着唇拎起茶壶为我斟茶,滕郢舟非常郁结,眉毛都拧在了一起:“小郗,阿昀,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形象么……”
“不是啊。”滕郢舟稍喜,我不忍道:“当然比这更恶劣了!自打得知你要拆了姝苑以后,你在我眼中始终是一个恶少的形象,从未被修改。诚然缺德一点没什么,但缺德超过一定限度你就是恶少了。”
滕郢舟再怒,眉头似是要竖起。我顿觉不妙,立刻拧下一朵梅花放进他的茶盏里:“我开玩笑的,郢舟你不要生气啊,一朵寒梅聊以馈赠,礼轻情意重,祝友谊天长地久!”
滕郢舟:“……”
高长恭扶额,无奈道:“小昀,你可以再坚定一点么……”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所有章节我会抽时间修改,错别字和病句希望大家见谅,鞠躬!
☆、第三十章 尘缘(中)
世上总会有一些思维很发散的人,他们从一件事立刻便能联想到另一件不甚相关的事。我深知自己不但属于思维发散这类人,而且还会容易搞丢说话中的重点,所以滕郢舟原本的话题被我岔开十万八千里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当这件旧事被重提时,我们已经吃完晚饭了。
弯月正如钩,小桌的轻烛晃然舞动,大家正端坐一隅正各自沉思,一张胡床负担着我和滕郢舟的重量,其实没有超载。
我没有沉思,因为挽发时发现一直挂在脖间木坠线绳松散了,所以我蹭着蜡烛的光正试图将其重新编织。
滕郢舟就是这时候开的口:“崔礼初夏结亲时,新嫁娘跟人私奔了。那位姑娘极其擅跑,遍地狂奔一炷香后竟在阳关大道上遇到了骑马的情郎。关于这位情郎嘛,传言有两种——一是说他很俊朗,二是说他很丑陋,因为他带了一张银色的面具,遮住相貌。”
“啪!”我手一抖,木坠应声而落,坠地沉默。
事事总难料,若面前放了一面铜镜,我一定能看自己脸上变幻莫测的神色。这桩秘事真是太让人惊悚了,惊悚得我差点随着木坠一并摔下去!
原本还觉得这个故事太过熟悉,那姑娘的经历竟然与我类似,打死我,也没想到自己竟是故事的主角啊。
我深深地垂下头,颤着手去拾静静躺在地上的木坠。可能是因为手抖得太过严重了,身边的滕郢舟善心发发,好心将其捡起放到我手中:“咦,枣木坠?这可是辟邪的物件,小郗你可要妥善保管了。”
我胡乱的应一声,掀开眼皮去看高长恭。他端坐着,眸光深暗,面色如常,如在聊及家中琐事:“你还打听到些什么?”
滕郢舟不无惋惜道:“哎呀,你还想听得更多?其实我也很想听到更多,不过大户人家向来都顾及名誉善于遮藏丑事,我探到这冰山一角,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如何会有更多呢。”
我偷偷舒了口气,幸好滕郢舟只知道这些。若是被他知道那姑娘是我,男子是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