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女子总算领悟他的用意。
再为难也好,素莹说得对,如今身份本就低微,万岁为你出头,你不要,明日命就丢了。
屏息了一口气,她把之前的话机械的重复……
“奴婢与素莹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的人,若沈昭仪一再相逼,要我们的命,那就要先过问……皇上。”
唉……
她心里又在叹息了。
夏无忧啊夏无忧,你怎活得如此?
言毕,就见北堂烈那潭深眸中,似有正中他怀的笑意浮出。
“好。”他沉声,只对她一人说,“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那你说,沈芸璃欺了朕的人,朕应该如何?”
她怎又成了他的人呢?
无忧苦恼得无法言语,不该是沈芸璃是他的人么?
“奴婢……不知道……”
这分明是他在借机戏弄自己了。
“你不知道。”北堂烈最烦听她说那三个字。
可是今日,是她受了委屈,他要讨回来,所以他且不去计较。
转而,他移动了视线,望向跪在地上的素莹,淡声问她,“那你说,朕身边的人被一个小小的昭仪打了,朕要如何?”
素莹多精乖的人!
立刻就反映过来北堂烈的用意,跪着便爬过去求道,“还请皇上做主,为奴婢讨回公道!”
“好……”
男子又再沉声,故意拖长的话音中,尽是耐人寻味的琢磨,和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狂气弥漫的俊颜上,邪魅的气息已是肆意流转,不经意间透出丝丝嗜血。
他一手扯下系在腰间的碧玉令牌,扔给素莹,冷森的问,“朕许你夜军精甲侍卫二人,你带着他们去璃汐宫,那个女人是如何打你们,你就如何打回来,你,可敢?”
此番话一出,但见跪在地上的素莹也是不可思议的颤了下。
夜军乃当朝皇帝亲自统领的精锐,直接听命于圣驾,更凌驾在任何军队之上。
自有北堂皇族,此特殊的暗人便为皇家效力。
在朝炎,有关夜军的传说,多伴着血腥死亡,更是皇权不可逾越的象征之一!!
北堂烈竟让素莹带两人去璃汐宫,还是去打沈芸璃,她自然是被骇得一时无法言语。
“皇上……”
无忧不自觉出声,心里莫名忐忑了起来,不知是和素莹一样被惊动了,还是因他这出乎意料的命令。
北堂烈始终睨视着她,黑眸含笑,似乎对她的反映感到相当满意。
“你,可敢?”
不理会女子神色间的骤然变化,他重复问跪在地上的人。
素莹总算回过神来,她性子本就火爆,况且此事因她而起,如今有皇上做主,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双手拾起那玉牌,她恭敬朝北堂烈一拜,“奴婢领旨!”
“很好,去吧。”
※
素莹底气十足的退出偏厅,只剩下那两人沉默以对。
无忧自缄默的望了跟前的男子一会儿,他倒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叫人好生无奈。
“你不愿意领朕的情?”
从她不觉拧起的眉间,那些许情绪,他都看得分毫不漏。
话说开了来,无忧亦是无力和他抵触,索性随心回答,“不想领也领了,我能如何?”
他不是说,在这里,他就是她的一切么?
她能如何?
北堂烈不怒,反倒因她难得没有掩饰,说了心底的话,而为之感到一丝愉悦。
末了,他语气依旧强硬,“你知道就好,无忧,你不能和朕做对。”
与之相等的,若谁欺了她,他定会替她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何苦呢……”女子脸上泛起阴云,稠密得难以消散,“不管你做什么,已经改变不了任何。”
事实,便是他想要如何,就可随心而欲的如何。
她能做的,仅是对他服从。
“你想少欠朕一些?”如此就可以离他远一些?
无忧轻抬眼眸,失神的望他,问,“我欠你吗?“
回应她的是北堂烈更加迷惑的表情。
“我不知道。”
连他也不知道了。
他们之间,还剩下些什么……
唯独他明白的是,在她拼命想要拉开那距离时,他亦是竭尽所能的靠近。
沉默了良久,男子忽而似有轻叹,仿如妥协,再听他道,“若你真想无亏无欠,就帮朕一个忙。”
事到如今,她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也罢了。
“请皇上直言。”
“陪朕演一场戏。”
你怎明白,他的心
外面寒风呼啸,天色昏沉暗淡,宝乾宫内却自有一派盎然春意。
这儿就好似宫中的世外桃源,不得圣谕,谁也无法前来打扰。
无忧并不知道北堂烈说的‘演戏’是何意思,只觉这里虽好,安宁得让人向往憧憬,可一旦想起之前宰相大人唤霜太妃为‘母后’,还有他望自己的眼神,就觉得诡异蹊跷。
在宫中,知晓太多秘密总是不好的。
出了偏厅,穿过一片冰封的花园,她跟着男子一路无话濉。
刚到内堂门前,就听里面传来一阵阵谈天说地的欢笑声。
“真的吗?”
霜太妃不知听了什么趣事,连话语里都是藏不住的笑意,“皇儿,你可莫要骗哀家。褪”
“怎会……”苏璟晨语色跳跃,讨谁的欢心,是多容易的事情。
“母后,您若是真的不信,等寒冬过去,那个戏班再来赤城,儿子定让他们进宫来为母后献技。”
“好好,就这样说定了,到时你陪哀家一起看,只要哀家有你陪,心里就踏实。”
听这对话,霜太妃无疑将苏璟晨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那……
顿步在门外,无忧忍不住抬眸去瞧同样矗立不动的男子。
他侧脸平静,看不出端倪,墨黑的衣袍像是在保护他的心,将他所有的情绪都收敛了进去,不让任何人揣度。
只是,那双淡淡注视着朱门的眸,暗光流转,对里面此刻正发生的一切,那眼神里,或许是有一丝向往的吧。
他沉默的站立了会儿,倏的,微侧过头,望了无忧一眼。
女子轻轻怔愣,方才探视的眼神来不及收回,他看出来了,却未有触怒,反而浅弯了唇角,对她笑了笑,“进去吧。”
进去吧……
单单三个字,为何无忧却觉得,他下了许久的决心?
※
正堂中,霜太妃正与自己的‘儿子’说笑着,忽听外面门开,有人来,她神色瞬改,变得有些许紧张。
“谁……是谁来了”
这提心的一声,亦是让走进来的二人不再行近,止步于水晶吊帘前。
“母后安心。”苏璟晨按了按她的手安抚道,“您忘记了,是方才您从园子里带回来的宫女,她们被欺负了,您不是还要儿子做主么?”
听苏璟晨说罢,坐在榻上的霜太妃才定心的点点头。
再隔着帘子望过去,见到一抹陌生的轮廓,不由得,她又是一惊,忙看向旁人问,“那他是……?”
得她再问,苏璟晨立刻站起,一边走来,一边道,“母后,他就是儿子常跟您提起的风曜,是十年前在夜都救了儿子性命的恩人!”
风曜?
救命恩人?
无忧完全茫然,身旁的北堂烈却已经利落的将单膝点地,“草民风曜,参见皇太妃。”
见他如此,女子只好手忙脚乱的跟着跪了下去,“奴婢给太妃娘娘请安。”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