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早朕这个皇位,坐不稳,是吗?皇弟,朕很早就决定了,这皇位朕不稀罕,若不是父皇的遗旨,朕还真不想坐。不过……父皇去了那么多年了,朕也当腻了皇上,不如换你吧。”
独孤冽淡然地道。
摄政王怔在那里,独孤冽不止一次提到禅让之事,可是他一直没有接受。
毕竟,这江山,是父皇希望在他的手中,渐渐壮大的。
但是独孤冽却没有这种心,从小见习惯了明争暗斗,那种明里为春光明媚、暗里为腥风血雨的日子,独孤冽早就没兴趣了。
“皇上!万万不可,一旦禅让,不仅仅有逆父皇之意,更会让朝廷动荡不安。皇上,您是知道的,朝廷中有不少人野心勃勃,谋权夺位,皇上难道忘记了吗?”
摄政王冷然一笑,“是以,皇上不应该让众臣对皇上有异议。否则,到时他们一起反了,百姓也还是支持他们的。”
独孤冽也冷笑起来,“朕怎么会忘记了呢?朕就是要如此,才让他们的野心突现出来。若朕一直都安分守己,皇弟,你别忘记了,他们是定时炸雷,总有一日会轰炸整个瑖国的。”
摄政王听罢,轻叹一声,瑖国朝廷表面很安稳,可是也只有他们才知道,其实朝廷中的很多人,都有着夺权谋位之心。
“是以,皇上才故意如此,催化他们造反的心?”
“正是!”
独孤冽面不改色地道。
摄政王拧起眉,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只是这样做来,又有损皇上声誉,至少如今在瑖国的百姓心中,皇上已成为一个轻率又轻 浮之人。
“可是如此……岂不是很伤娘娘的心?皇上……”
“朕……也没有完全信得过她,暂时让她远离朕,不也是一件好事吗?并且,后宫中的女人如狼似虎,朕也没有心情去防着她们。”
独孤冽语气冷漠,摄政王轻抿抿唇,独孤冽就是在乎,所以才将皇后打入冷宫,暂时让她远离了后宫女人们的视野之中。
“不管如何,臣亦不赞成皇上再册一个他国皇后为后,传了出去,只怕惹人笑话。”
他是反对的,在他册后之际摄政王就强烈反对了。不管钟离伊是不是他国皇后,作为一个青楼女子,或者是昭国的正当人家的小千金,也远远够不着皇后的资格。
“朕自有分寸。”
摄政王浅笑,“皇上,臣还是认为,只有将钟姑娘送出皇宫,乃为最好的。到一个隐蔽之地,不仅仅能保住人身安全,还可以免了他人的是非。”
“不行!”
独孤冽一下子就否决了。
“皇上是不舍得?”
“有何不舍?只不过是一区区女子,后宫中的女人太多了,朕看得不舒服,朕就要利用她来除掉其他一些不顺眼的女人!”
独孤冽冷冷地说道,俊逸的脸上有着冷漠的笑容,一想起那些争宠的女人们,他眼中不免得有几分戾气。
摄政王不由得摇首,皇上就是这样,明明是喜欢一个人,却又不愿意在他人前面承认。
“不管如何,钟姑娘作为他国公主,他国前朝皇后,皇上还是得小心一点。万一她真是楚商凌的细作,那就麻烦了。”
摄政王轻声道,看着独孤冽那阴晴不定的脸色,“皇上,不如将钟姑娘交给臣,让臣去安排好了。”
“不必皇弟费心了。皇弟只要管好朝廷中有异心的人,楚商凌的动作,朕 的人自然会盯着。”
说来道去,皇上还是不放心将钟离伊交给他呢。
摄政王颔首,也不再说些什么。
独孤冽决定了的事,他也改变不了,也只能暂时做好自己的本分。
而连续几天,于冷宫中的钟离伊都吃得好睡得好。
她不想太多了,只想全心全意地去保全肚子里的孩子。独孤冽没有来看她,从来没有,但膳食却一直那么丰盛,补汤也不曾少过。
云香见此,也放心不少,至少皇上的心里还有主子,否则也不会在衣食上那么照顾着一个打入冷宫的废后。
而太后那边,亦是很波澜安静,没有什么动静。
容妃越来越得宠,几乎和皇上形影不离。
独孤冽批阅折子,用膳,观舞等等都会有容妃的陪伴。而贤妃,曾想在独孤冽前面为钟离伊求情,但是想见皇上一面,还真的很难。
皇上不是不宣,便是干脆下令,除了容妃之外,不见任何一妃嫔。
只是不久后,独孤冽又让容妃携上了德妃、贤妃,唯独就是不待见如妃。
如妃可急了,太后没动静,她除不掉钟离伊,反而德妃和贤妃都上位了,而她还是留在原地。
如意宫翠花殿,如妃起居之地。
农历四月悄然而来,天气更暖,有时正午之时,热浪扑面,殿中开始多了冰盘,冰盘中升起的白色的冷气袅袅飘起。
如妃一直睡在榻上,一动不动。
凌秀在一边为其摇扇子,如妃睡得那么安静,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来越沉得住气了。
如此到了入夜,夜色浓烈。
临月殿中,歌舞升平,皇上这几天都到如意宫临月殿去,和三妃饮酒作乐。
如妃没有前往,再也没像以前那样刻意地求见独孤冽。
“主子,他们来了!”
凌秀突然凑到了她的耳边低声道,窗轻响一声,有两个人跃了进来。
“奴才参见如妃娘娘!”
“起来吧,本宫有事要你们去办。”如妃突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从袖中摸出了一张宣纸。
如今她聪明,从来不会亲**待,只怕隔墙有耳,将宣纸递给了其中一个黑衣男人。
那男人蒙着面,一副夜行客之样。
他展开宣纸,眉头皱了起来,眼中有浓烈之色。
“娘娘,如今那里守卫森严,只怕不容易得手。皇上虽然表面冷落那个女人,然而,皇上的心思大家都明了的。”
那黑衣男人犹豫了一下,将心中的话一一道出。
如妃秀眉一挑,“守卫森严,那你们想办法去解决,本宫要五日之内,让那贱人身首异地!”
“奴才不明白,如今得宠的,还是另有其人,娘娘不妨先缓缓,看皇上有何打算……”
“不必说了,皇上的心思本宫很明了……”如妃突然止住,立刻冷笑起来,“本宫又想到一个好法子了。”
两个黑衣男人对望 了一眼,仿佛有些无奈,然而恭敬地垂首,恭敬地等待着如妃的命令。
如妃走到书案前,写下了那么几行字,将它交给了那个男人。
凌秀脸色微微一变,她看到了那宣纸上的内容了。
她没想到,如妃表面沉静如水,其实一颗心早就浮躁不安了吧?
两个黑衣男人对望了一眼,也没再说什么,恭身退下。
如妃立在窗前,看着像墨汁一样的夜色,眼中的冰冷笑意,有若寒冬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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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殿中,太后对着一叠宣纸,脸色有异。
原来如妃所言的,全是真的。
她冷笑一声,将所有的宣纸都扔入了火炉中去,一股浓烟升起,惊凤扶着太后坐到榻边。
太后轻闭上凤目,却忍不住叹息。
“太后,可要奴婢泡一杯舒心茶。”
太后睁开眼睛,“嗯,哀家的心太乱了,想想,还是不能走以前的路。”
惊凤听得莫名其妙,她退到一侧去泡茶。
太后望着那窗外的浓烈夜色,往事如烟沉浮,她曾亲手处死过背叛独孤冽的女人,换来了独孤冽一生的痛恨。
只是,亦不仅仅因为这样,至少,还有其他复杂的原因。
太后抚着自己的白玉护甲,眉头紧拧,那些黑暗的岁月中,独孤冽对她的恨渐渐加重。
到了最后,她杀了周露儿,换来更决绝的恨。
而钟离伊,又是一个周露儿,她应不应该再次去干涉他们之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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