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乱葬岗地处偏僻,人烟稀少,除了衙门里几个固定的衙役,偶尔会来这里埋葬那些无人认领的尸体。
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何敬儒只得在此处,为凌家母子秘密修建了坟茔。
祭拜完之后,为了不让灭度再如此伤怀下去,何敬儒主动提出要在义庄用膳。
“义庄简陋,只要两位大人不嫌弃便好。”灭度深知他的用心,加之这一年来何敬儒对他处处照顾,自然也不会拂了他的好意。
何敬儒与范德意皆是抱拳一笑,随着他回到义庄。
三年前,游半生拉着慕容正跳下悬崖,结果自己非但没死,还被涯下的河流一路推来了义庄附近。
被当时的义庄主人,项老头所救。因其懂得一些医术偏方,便一直为昏迷的他治疗着。
当然,这些都是他后来听项老头所说的,因为他足足昏迷了一年之久,病情才渐渐所有好转,悠悠转醒过来。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当初的他不小心闯进了乱葬岗,发现了刻着小凌子名字的墓碑。从那时起,他便觉得自己掉进了噩梦之中。
起初,他并不相信小凌子真的死了,所以他不停地进城打探当年的消息,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案。
那时,他几乎要崩溃,甚至想过一死了之。若非项老头拼命的阻拦,或许他早已与小凌子在地下重逢了。
之后,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项老头逼着他学习打理义庄的事物,说是将来要让他接替他的位置。
为了逃避现实与痛苦,游半生只得将心思全扑到义庄上,也是从那时起,他改了名字,叫灭度。
他死过一次,却又活了过来。小凌子死了,却永远躺在了冰凉的泥土中,他的心也随着一起埋葬了起来。
所有的一切,都与“死”密不可分,那么他叫一个活人的名字,还有何意义呢?
一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他从项老头那里学会了很多,也渐渐学会了隐忍。直到一年后,项老头过世之后,他也终于从阴霾中走出,决定好好接管义庄,好好陪着小凌子的墓,过完此生。
因为要接管义庄,就必须去见一见知府大人,也因此,何敬儒才得知游半生与凌如月是故友,而且关系似乎有些不一般。
看着他为凌如月痛苦着、煎熬着,何敬儒不禁为了他的痴情所撼动,对他便更加照顾了。
何敬儒与范德易进出义庄的次数少之又少,从项老头接管义庄,到如今灭度的接管,他们至多来过三次。
“家里没柴了,两位大人先随便坐坐,我去去就来。”灭度从院子走进他住的小屋里,对着两人说道。
“在下陪灭度兄一起吧,两个人动作快些。”范德易站起身,对着何敬儒施了一礼,便看向了灭度。
灭度隔着窗子,朝前方的大堂里看一眼,转向何敬儒问道:“大堂里停放着不少尸体,何大人是留下,还是随着我们一起?”
何敬儒抿嘴一笑,他虽不会武功,但到底是个威武八面的四品官员,还会怕那些死人不成。
他摇摇头,叮嘱二人快去快回,千万要小心。
灭度与范德易点点头,结伴走了出去。
义庄里突然走了两个人,气氛瞬间变得有些诡异,冷冷清清的,偶尔还会刮过一阵呼呼的风声,听地何敬儒忍不住有些心中打鼓。
他站起身,有些心烦气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抬眼看向外面,眼光总会不经意地扫过大堂。
隐约可以看到,那里面一方方黝黑的棺木,格外悚人。
“灭度平时一个人住在这里,难道一点也不会害怕吗?”何敬儒小声嘟噜着,放佛要用这些,来引走自己的注意力,压下心里毛毛的感觉。
然而,他越是想回避,便越是害怕,不自觉就像看看前面的大堂。心里不禁有些后悔,早知这里如此阴森,便不该自己一个人留下来。
他刚想完,外面顿时传来了开门声。
心里顿时一惊,又想到或许是灭度他们回来了,便有松了口气。着急却又小心地往外走去,然而那声音只出现了一次,便静了下来。
何敬儒停在了院子里,不敢做声,凝神再次听去。
不一会儿,寂静中又想响了走路的声音,带着些沉重的气息,而且是一个人的。双眼微微一瞪,迟疑地望向大堂。
刚才的声音,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给读者的话:
终于码完一章了,三千字咯,感觉一直码不完似的。虽然有点慢了,不过还是请大家开心的看吧!呵呵
正文 【卷二】002:苦苦挣扎
更新时间:2011…3…1 8:18:58 本章字数:5872
何敬儒猛咽一口口水,心跳加速,双眼死死盯在大堂的窗户上。
透过那薄薄的窗纸,隐约映出一道高高的影子,正趴在一座棺材上,不知做些什么。
那个人不是灭度,也不是范德易。
何敬儒壮着胆子,悄无声息地挪至窗前,轻轻地捅破窗纸,深呼几口气,探头看过去。
大厅里,摆放着三横排黑漆漆的棺木,一张偌大的香案上,白烟缭绕,令牌林立,甚为肃穆。
那个人就趴在靠向门口的一座棺木上,但因他背对着窗户,何敬儒只能看到他穿着一袭白衣,一头银丝被高高束起,身形挺拔恍惚有些熟悉感。
何敬儒稍稍眯了双眼,适才那抹恐惧感渐渐消失了,直直望着那个人。
只见他动作轻柔,但又急切地抚上棺木。
何敬儒疑惑地往下看去,心里稍稍一惊,看着棺材上平躺的老妇人,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唇色发紫,似是得了什么重病,大概猜出了他们进入义庄的意图。
这里荒郊野岭的,难免会有毒蛇出没,老夫人怕是不小心被咬伤了罢。
想至此,何敬儒本想出去帮忙,但又马上停了下来,继续留在原地,透过破洞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白衣男子在片刻后直起了身,转头左右看了一番,似在找什么东西。
不知为何,初见此人时,虽然他有一头的白发,但何敬儒却觉得,他是个年轻人。
此刻一看,果然证实了他的猜测,但看他英伟的身姿,与那俊挺的侧颜,便可知他还十分年轻。
但是为何此人总给他一种熟悉之感呢?他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感受到久违的亲切,彷佛是昨日重现般。
何敬儒蹙紧眉心,仔细回想他所认识的人,如此清冷淡漠地气息,以及那浑然天成的霸气,让他隐隐带了些期待,却又有些不敢去想……
就在此时,那个白衣人忽然转过身,对着里面叫道:“有人在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容,瞬间展现在眼前。
何敬儒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双眼瞪地大大的,僵在原地,怔怔望着那张脸。
白衣人听到声音,转头朝窗户看过去,那清冷的眼神,彷佛能透过薄薄的窗纸,凌厉而带着几分警惕。
“是谁?”
听着那声音,何敬儒终于从震惊中醒来,快步从侧门走进去,激动而兴奋地叫道:“贤弟…果真是你,为兄没有看错吧?你还活着,你真还活着?”
白衣人身形微微一僵,看着那个疾奔过来的人,清冷的凤眸里,闪过些许激动与挣扎。
他后退一步,躲开何敬儒伸过来的手,尽量表现的很平静,将目光移向棺材上躺着的老妇人,拱手道:“兄台,我母亲被毒蛇咬伤,需要马上治疗。可否让在下行个方便?”
熟悉的声音,却说着陌生的话语。
如此客气地态度,如此平淡的目光,顿时将何敬儒激动的心情打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