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名在贵府奇住的客人偶尔提起,说是格格训斥了她一顿,姑且无论有理无理,格格贵为王府千金,训斥一般人也无大不了之处——”
这话里头儿带了刺,让敬谨王爷的眉头倏地拧紧一
一直站在外头偷听的悦宁,骤然背过身子倚靠在门边上,两手揪着心口,雾蒙蒙的大服里闪着奔腾的怒气!
她肯定那个同佑棠告状的人,就是大阿哥前两日带进府里的小孤女!
可恶!可恶!
悦宁突然扭头往她大阿哥——…定隽贝勒的书房奔去,再也顾不得这趟来是为了想偷瞧佑棠一眼——
随后赶来的奶娘在悦宁身后叫唤,悦宁却理也不理,早己去的老远……
“好格格,可让奶娘找着您了!”奶娘找了悦宁日,这才在大阿哥的书房门前找着她。
“奶娘?你找我做啥?”悦宁询问道,小脸上却不自觉地显出一丝得意的神情。
奶娘不明所以然,遂疑惑地问道:“格格,您方才勿勿忙忙地来这做什么?”
“来训个不知轻重的小贱人!”悦宁骄恣地回话。奶娘皱起眉头。“格格,王爷找您呢!”
“我阿玛找我?”
“是啊!王爷要您用过午膳后到前厅,有事交代您!”
悦宁只得点点头,先用膳去。
用完午膳,她便照着奶娘的交代往前厅去。
到了王府前厅,悦宁缓下脚步,在门口深吸了口气,这才睬着端庄的步伐踏进厅门。
“阿玛,听奶娘说您找我?”
悦宁撒娇地揉到她阿玛身上去,清脆悦耳的嘻声,熨酥了王爷的心。
“嗯,知道阿玛找你为的是啥事吗?”敬谨王爷抬眼瞧自个儿如花般娇明艳的女儿,一股为人父的骄傲自然由心底生起。
“悦宁不知道,阿玛告诉悦宁!”
她倚偎在她阿玛怀里,粉嫩似春花娇绽的面颊,爱娇地轻轻摩挲阿玛的胸襟。
“宁儿,”王爷拉着小女儿的手,爱怜地抚摩她捆软乌亮的发丝:“告诉阿玛,你今年多大了?”
“回阿玛的话,宁儿今年就及笄了。”
“也该是时候!''
“阿玛,您说该是什么时了”悦宁扬起脸,眨着无邪的明亮大眼。
“小丫头,”他拧了下悦宁挺俏的小鼻头。〃你会不明白阿玛意思?”
悦宁不依地噘着小嘴。“阿玛说什么高深莫测的话,悦宁不明白!”
“呵!阿玛同你这小丫头片子说的话半点儿也不高深莫测,不正是你心里头的话?”王爷取笑道。
悦宁顷刻间羞红了小脸。“不来了,阿玛欺负人!”
“啐,阿玛疼你都来不及了,否则做什么要揣测你这小丫头片子的心思,投你所好,处心积虑地把你嫁进浚王府——…”
“阿玛!”
“怎么?阿玛说错话了?”
悦宁不说话,低下了头,两手不自觉地扭着衣角。
“瞧,教阿玛说中你的心底事了!”
“阿玛就爱取笑人!”悦宁偏过头,从微侧的潮红小脸上瞧得出她心底是欣喜的。
“这回阿玛可不同你说笑!”敬谨王爷敛起笑脸,严肃地道:
“阿玛安排这桩亲事纵然是要你嫁得顺如意,可到底也是为了阿玛自己的私心——,一则为你挑个显赫夫家,二来也为阿玛自个儿挑个显赫的亲家!”
敬谨王爷顿了顿,悦宁抬起头,眨着水媚媚的大眼瞧阿玛,等王爷继续说下去。
“阿玛现下同你把话说明白便是要你记住——…纵然你贵为王府的大格格,可嫁出去的女儿等同泼出去的水,你要记住浚王府才是你往后的依靠,攸关着你后半辈子的荣辱!从今而后你谨记从夫顺子之德,倘若受了委曲也不许回娘家来哭诉,你要牢牢记着浚王府才是你唯一的家,佑棠才是你往后要倚靠终生,替你做主撑腰的男人!”敬谨王爷一口气说完,不忘再补上句:“阿玛这番话你听明白了吗?”他明白女儿任性难驯,更因为今早佑棠的一番话,因此特地交代。
“悦宁明白了。”出乎意料地,悦宁垂下了眼,柔顺地回她阿玛的话。
佑棠!
那打从她五岁起,便不停在心中呼唤的名。
自那年在枫下匆匆一瞥,他俩距今已整整十二年不见!她仍记得当年他要她长大后当他的娘子,多年来她一直记挂在心,专一顷注,不曾忘怀……
而他呢?
他可还记得当年自个儿曾说过的话?
现下她就要是他的妻子了,隔了这许多年再见面,他可还记得她?
今早他还替她说话,就同十二年前他护着她那回——…他肯定记着她吧!
悦宁柔柔地想着他的名,十二年来她一心一意记挂着想成为他妻子的男人……佑棠——
这日悦宁骑着她自个儿的马儿,到王府后头的树林里遛达,傍晚时回到王府,正走进她住的宁心轩,碰巧看见一胖嬷睫手里头,正抓着她养在花园里的大白免。
“你做什么抓我的小免?”
悦宁立刻上前,一把抢过她心爱的大免子。
“格格!”胖嬷嬷一见是悦宁退了一,心虚地垂下眼,肥胖的身躯恭谨地向前微弯。
“你好大的胆子!抓了我心爱的小兔想打什么坏主意?”悦宁把大兔子紧搂在怀里,气得握紧拳头向那胖嬷嬷。
“禀格格,我赵嬷嬷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打格格这只小免儿的主意!”胖嬷嬷申辩道。“是王爷传人吩咐下来,要嬷嬷我替格格把这些小玩意清理掉,免得格格玩心,将来嫁到浚王府后还要一心挂记着这些……”
“胡说八道!”悦宁听到这儿忍不住怒斥。“我到哪儿,小锣自然跟着我一块儿去!我疼小兔阿玛明白得很,岂会要人抓走它!摆明了是你这老东西暗地里使坏心眼。”
“冤枉啊!格格!格格要不信的话亲自去问王爷便成了,到时格格就知道嬷嬷我有没有说谎来着了!”胖嬷嬷一苦相。
“我当然要问我阿玛,而且现在就去!”
悦宁要跟在身边的随从抓住了胖嬷嬷往敬谨王爷的书房走去——…
“阿玛,这胖嬷嬷撒谎,您人要她抓走我的小兔——”
“没错,是我要人清理你留在府里的小玩物。”敬谨王爷看着冲进书房的悦宁冷静地回道。
悦宁瞪大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最疼爱她的阿玛——…
“为什么?”她受伤地问,不能理解阿玛为什么命人抓走她的小免!
“你就要出府去了——”
“可小兔会跟着我一块儿走,您没必要命人清理掉它。”
“嫁到浚王府后,你在自个儿府里的孩子心性就得给我全部收起来,安安分分地学好怎么当个端静娴德、将来能执掌多罗浚府内务的大福晋!”儆谨王爷一反往常,神色严厉地。
悦宁瞪大了服,哑口无言。
她虽明白阿玛说的有理,可要她割舍掉心爱的大白兔,就好似剜去她心头肉一般,何况阿玛的好似一旦嫁了人,便等同再世为人一般!
她只是嫁进浚王府,换个环境罢了,为什么阿玛要看得这么严重,还一反往常地不再对她展现出全然的疼爱!
“阿玛说的什么‘端静娴德’悦宁会努力学刁,可我不过嫁人罢了,做什么要弄得这般严重,或者佑棠是个不拘泥于小节的人,他才不在乎我这么些小嗜好——…”
“别再说了!”王爷打断悦宁未说完的话:“不论佑棠在不在乎,事关咱们敬谨王府的面子,我岂可让人笑言,嫁出个不识大体、毫元风范的顽劣女!”
“阿玛!”悦宁头一回听她阿玛说这般话,严厉且又是没来由的,便委曲地红了眼。“您明白我一向便是如此的!从前您没嫌过宁儿哪里不好,怎么这会儿您就变了,您是不是打算宁儿嫁走后便从此不理宁儿、不疼宁儿了!”
敬谨王爷一哑口无言,只能瞧着自个儿女儿干瞪着跟。
不一会儿王爷重叹一声甩甩袖摆。“总之你照着阿玛的话便是!将来你自会明白,今日阿玛这么要求你是爱你抑或不疼你,之所以坚持要这么做是如何的用心良苦!”
敬谨王爷说完话后便摇头而去,不再多言。
悦宁愣楞站在原地,委曲地流着泪,心底只觉得阿玛再不爱她了……
“格格,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悦宁贴身婢女小喜忧心忡忡地问。
一早上小喜不断重复这句话,苦口婆心地试图劝自个儿的主子打消主意一。
“我说过不许再哕嗦!”悦宁白了小喜一眼,端起格格的架子。“再多话我可要生气了!”
平时格格虽任性跋扈,可小喜跟在格格身边多年,知道,悦宁格格平日表现出来的骄纵、甚至不可理喻并非是习惯,而是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