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沉默了一会儿:“我想喝水。”
元晟默默转身来到桌边替她倒了一本白水:“你刚刚——喝点白水吧!”
苏云接过来,一饮而尽:“我睡了……多久?”元晟和萧衍刚才在外面的对话她都听到了,但是,她还是有点不相信,她难道真睡了那么久吗?这不是会错过什么好戏?
“一天一夜!”元晟说着,接过她手中的杯子放回桌子上,伸手将她拉过来,让她倚在自己怀中——
苏云自是下意识的一阵挣扎,锦被微散,露出了她丰满圆润的冰山一角,元晟居高临下,从上看去,却正好是春色满园,他身体某处一僵,立刻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声音低沉中透出一抹沙哑:“别动!你还想下床吗?”
苏云也觉察到了,身子一僵,忙将被子拢好,立马一动不动,冲口而出的话却充满了郁闷:“动不动就拿这个来威胁女人,还算什么男人?”
元晟的手抚在她的丹田部位,她只觉一股温热的气流从丹田向四周扩散开去,绷紧的筋脉瞬间松弛下来,四肢百骸一扫原本的酸疼难耐,充满了舒适的感觉。
元晟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就是这样,才是男人!”
苏云只觉被他的无耻激的心头一窒,猛然抬头看向他,就见他眼眸之中正柔情似水的看着她,她心头漏跳了半拍,匆匆躲开,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小心你有朝一日精尽人亡!”
苏云这会儿只觉自己是云里雾里的闹不清楚状况,元晟不是最冷最死板的吗?二十七岁了尚且没有娶妻纳妾,还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活化石,她都一度以为他是身体有什么缺陷了——苏云想起两人酣战的画面,面上飞起了两朵红云。
她怎么也弄不明白元晟现在怎么就说起这种话来脸不红心不跳呢?明明不久前他还不是这样的!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元晟轻轻揉着她的小肚肚,淡淡回了一句。
“你——”苏云气急反而冷笑道,“那本妃身为正室,出宫之后,是不是应该为王爷广纳妾室?”
苏云心底泛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出口的话也带了些气性——她不明白元晟说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在自己身上得知的情事的妙趣之后,他……
苏云忽然想起了母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女人追求的是能够让她的心安稳停留的港湾,一旦找到,便是一生一世;而男人追求的不过是肉体上的欢愉,他们才不在乎这欢愉是谁给他带来的,所以,世上都是痴心女儿负心汉!
“你想什么呢?”元晟看到苏云蓦然冷下来的眼神,听着她平淡之中微带嘲讽的话语,皱起了眉头——这丫头,定然又想歪了。
“我还能想什么!”苏云牛心左性一上来,说出的话也变得清冷凉薄。
一瞬间,她就褪去了身为女子的所有娇羞和柔媚妖娆的气质,一抹清冷仿佛霜华流泻。她微微低头,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眼底的一抹冷笑:“我身重媚咒,王爷为我解咒,多谢了!但是——”
“有些事情,我们就当做没发生好了。”苏云忽然抬头看向元晟,清冷的眸子里一抹淡淡的云雾缭绕飘散,看不出她心底的想法,“大仇未报之前,王爷壮志未酬之前,苏云会做一个合格的焱王妃!”
“你误会什么了?”元晟忽然觉得有些不可理喻,他的声音沉下来,漆黑的眸子锁定苏云的眼睛,“本王以前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说着,他声音微低,透出了一抹疲惫无奈,“本王知道,当时那样给你解毒,你心内并不同意,或许你宁愿死都不会愿意本王碰你。但是——云儿,本王不能看着你出事,你明白吗?况且,我们是夫妻,做这种事乃是天经地义,如果这样就能解咒,何乐而不为?”
苏云清冷的目中中露出一抹淡淡嘲讽:“是啊!何乐而不为?”她转而看着元晟笑道,“元晟,跟你发生这样的事,我不后悔,甚至心怀庆幸,幸好这个人是你——”
苏云笑靥如花,她看着元晟听到她的话眼里透露出来的惊喜,却再次开口将他心中的惊喜击的粉碎:“为了活着,去求容渊算什么。你从来不知道,为了活着,什么事我都会做,更何况仅仅是与你……就可以!”
“所以,我不后悔!”
“苏云!”元晟心中猛然升起一抹怒气,眼底冰冷的眸光仿佛要将女子冻结,“你怎么能这样糟蹋你自己?”她说这些话不仅是对他的侮辱,更是在糟蹋她自己。
元晟自认为还知道苏云是什么样的人,她的性子倔强到了极点,当时的情况下只怕她宁愿死也不会对容渊低头——容渊与云公子的事情,他虽然不大清楚,但是只看表面,也能知道几分!
“我没有糟蹋我自己!”苏云的声音蓦然抬高了两分,她看着元晟的目光凉薄而嘲讽,“元晟,你父王宠妾灭妻,你觉得你童年的生活水深火热,可是你除了吃不饱被人欺负之外,还有什么?你有没有整日整夜提心吊胆的担心别人会杀了你,为了一块干馊的饼而与一群人打架,为了能活着不惜跪在别人的脚下祈求一点施舍?甚至为了能活着,亲手将利刃……”
她声音一窒,口中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眼底翻涌而来的黑色浪涛仿佛最绝望的乌云遮掩了她的整个天空,那种痛彻骨髓的苦,让看的人触目心惊。
“云儿!”元晟眼神凝重,一抹凝练的波光闪过。
他只知道苏云是仁宣帝的女儿,她的母妃是苏妃,但皇室玉牒上却没有苏云的名字,甚至连苏妃的生平记事也是一笔带过。
他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氤氲的灯光下,苏云忽然淡淡笑了,除了眼底翻涌的阴霾,她是如此的恬静美好,就仿佛不谙世事的孩童,但是,她的面上却滑下了两道晶莹的泪水:“元晟,你不懂的!人都想高贵的昂着头活着,但是,这个前提首先是活着。为了能活着,我什么都可以做!”
“你太高看我了!”经过这一番发泄,苏云心中微微松散了些,她长叹一口气,抬手擦了擦泪水,吸吸鼻子,神态一扫刚才的决绝痛苦,透出一抹肆意的慵懒,“我睡了这么久,容渊是不是已经来过了?”
元晟淡淡点头:“来过了!”
“宫里还有什么事发生吗?”
“你希望有什么事发生吗?”元晟抬头看向她,就见她微微挑眉,一副乐意倾听的样子。
他屈起指头,弹了弹衣襟上并不存在的浮灰:“紫阳宫主在死牢里,日子貌似过的很不错!”
苏云浅笑的眼眸中不经意间透出一抹深切的失望痛楚:“有酒有肉有男人,当然很不错!”在那个人心里他的江山社稷还是高过了一切……甚至,他牺牲了另一个女儿来成全的那个挚爱之人。
苏云忽然觉得有些嘲讽。
元晟挑眉:“你知道?”她一直沉睡,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苏云的声音虚无缥缈,透着彻骨的冷和痛:“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比我还要了解他……”了解他的冷血,了解他的无情。
“元晟!”她忽然转头看向元晟,“都说帝王无情,你会不会也变成那般模样?”说完,她不待元晟回答,恍然却又嘲讽一般的笑了,“我这是怎么了?就当我没问过!”
元晟漆黑深邃的眸子看着她:“你以为,发生过的事,说过的话,就凭你一句话就可以抹掉?”他意有所指。
苏云面色微微沉凝:“那你想怎么样?”
元晟没有接她的话,而是意有所指的道:“本王不会让皇上得逞!”
“错!”苏云挑眉,“为什么不让他得逞?紫阳宫主现在大约还没……”她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我们应该给仁宣帝施加点压力,只有这样紫阳宫主那边的步伐才会加快,我们才能更快的回到北地!”
紫阳宫主还没有起事,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仁宣帝还没有让人对她霸王硬上弓,还是好好的供着的。
元晟看到苏云眼底划过的一抹慵懒笑意,不由也笑了,低沉的声音里透出一抹狠厉邪肆:“云儿醒过来了,好戏也该开锣了!”
苏云微微一怔——她就说呢!怎么会无端拖了一天,原来是元晟……
“云儿也该饿了,本王去传膳!”元晟说着,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云儿,你刚才对本王说的话,本王都当没听见。但是,你以后再也不需要对别人低头,本王要你高贵的活着,永远昂着头!”
“以前的一切都已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