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百年三界还是不太平啊,话说天帝击败了蛮魔族,却引得魔界魔兽肆虐。”
“西北树海也有动静……”
“啥动静?”
“那个谁知道?只听说不知从哪里来了些怪物,会吃人的。”
“大概公子会知道……”
“你找抽么,被公子听到,还不掌你的嘴?”有人嗤笑。
绯夜只静静地听着,周身却感觉越来越不自在——怎么回事?阴冷,黑暗阴冷的气息渐渐从车窗外弥漫进来。
听到有人在外面说:“启禀公子,前面没有路了,怎么办?”
绯夜从马车上跳下来,四周张望之后,发现马车几乎已经到了路的尽头。
感觉不妙呀,照理说通往上界的路虽然不是很多,但是玉山这一条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刚才还是朵朵白云的天空,这会儿已经是暗得快要滴下水来,却无丝毫湿气。
九宁向车窗外看看,心里隐隐提了起来,声音还是很镇定:“先在此处歇息,白荆,叫两个人去前面看看。没有路的话,再返回去找别的路。”
这时一缕缕灰白的雾气从地面升起来,缓慢无声地笼罩住几辆马车。不过一会儿,四周已经是蒙蒙一片。
面对面的人都有点看不清了。
难道是雾兽?绯夜靠着九宁所在的马车,车内的人似乎在商量什么。他警惕地看着四周,也有点紧张。他也没有见过雾兽,只听师父说过雾兽很像八爪鱼,只喜欢藏在人烟荒凉的地方,会制造小小的幻境,比如雾气,然后趁人不备,用长长的触角卷了人走,然后吃掉——师父当时只是当故事讲,他也只是当故事听。事实上,师父不太会讲故事,本来可以绘声绘色的故事偏偏被他讲得干瘪瘪。
绯夜拿出镇灵符——师父给他的东西太少了,连把刀也没有。当他初次打开包裹的时候,除了镇灵符就只有几个铜板加几件换洗衣裳。绯夜真是欲哭无泪,师父,您老人家不会是叫我一边修行一边打工挣钱养活自己吧。
师父自己倒是有把好刀——修罗刀,刀长三尺,刀身弯似蛾眉,漆黑如夜,刀背不过半指,刀锋薄似蝉翼。月下见月影,影过鬼见愁!如此好刀,却从来不见师父使出来。师父有时候会一遍又一遍端详修罗刀,轻叹一声,再将刀重新放在刀架上。绯夜曾偷偷动过修罗刀的念头,还没近前,便被此刀凌烈的气势所慑。
师父知道了,不过微微一笑,说:“这刀原是上古神族修罗王佩刀,它只识配得上它的人。它先前是我的佩刀,但是现在却是无主。”
“我喜欢它——”绯夜拉长声音,用小狗祈求的眼神看着师父,他知道师父一向对这一招没辙。 “等绯夜足够强,就能拥有它。”师父微笑着轻轻抚着他的头发。
“师父——”绯夜不依不饶,继续释放杀手锏,眼睛里水光蒙蒙。
还是个孩子啊!
“绯儿为什么想要刀,而不是剑呢?师父还有好几把漂亮的剑,绯儿想要哪把,师父就把哪把送给你。”
师父一向说话算话,就算是师父心尖子上的宝贝,只要他要,师父一定不会食言。反之,师父若不答应,无论绯夜再怎么撒娇,师傅也不会点头。
还好,师父答应的情况居多。
“使剑确实又轻盈又漂亮,但那是小孩子用的。我还是喜欢使刀,比如对着魔兽,大劈大砍,像师父一样锐不可当!而且这把修罗刀看起来很厉害!”绯夜露出乖巧讨好的甜笑。
“呵呵~这把修罗刀能击碎魂魄,甚至斩破虚空。但若你不够强,你将无法掌控它。”
此时杀气已至,绯夜顺势向左边一闪,一条粗如水桶的触手已然狠狠袭来,将他身后的马车一分为二!
霎那间,前面的马匹惊得高声嘶叫,车辕翻倒,杯盏破碎,白荆护住九宁从车厢内飞出,高呼:“公子小心!”
白哲却不慎被触角卷住一条胳膊,整个人被卷到半空,鲜血从撕裂的伤口喷涌而出,染红他大半个身子!仆役们各自拿起身边能用的家伙自卫。
人声嘈杂中,绯夜还可听见小棕的尖叫:“妖怪呀!”
你自己不就是只狐妖么?
几名侍卫急忙拔出刀剑,排开阵势抵挡随之而来的几条触角,却因雾气浓重,视线受限不得力。雾兽虽然被伤了几剑,却毫无退缩之意,依然是触角凶猛!
看不清雾兽的真面目,束缚咒这种小咒术使不上劲。绯夜瞥见一只被打断的尖头树枝,立即抓过来,照着卷住白哲的触角猛地刺下去!雾兽吃痛,触角一松,白哲也捂着几近断裂的手臂掉落在地。
“白哲!”九宁惊叫,小脸煞白。
“公子……”白哲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一名侍卫赶紧将他拖到旁边。
白荆一边努力将九宁护在身后,一边大力砍掉一条企图缠上九宁的触角。断掉的触角在地上无力抽搐几下便化作一滩污血。
还没有等众人喘口气,雾兽再次将触角狂拍过来!
没有家伙真是不得力,赶明儿还是得找家铺子打把好刀。绯夜急忙催动寒冰咒,试图冻住一只触角。雾兽的触角哆嗦了一下,随即拍断一棵碗口大的松树,那触角上结起的冰凌也被拍得粉碎!
面对看不清本体的魔兽,这一招实在难以阻挡雾兽的攻击。
九宁冷汗涔涔,蓬乱的乌发贴在苍白的脸颊边,更显惶恐不安。他平生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怪物,它完全颠覆了他以前的世界观。他也知道,就算是妖族,凭几个侍卫和几个下人,也只能阻挡一时,若是没有必杀之技,一行人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心下一动,低声说:“白荆,让开,让这妖物也尝尝狐族的厉害!”口中念念有词,双手迅速结起咒术,掌中冲出一股蓝绿色的狐火如燃烧的烈焰直向触角那头喷去!
雾气仿佛被撕破了一道口子,隐约可见那长着两只灯笼般大眼珠的灰白脑袋。
好机会!绯夜随即念出风刃咒,瞬间数千小如匕首的风刃割破浓重的白雾,以波涛汹涌之势挟着凶猛的狐火,犹如一条火龙狠狠咬住那灰白色的雾兽。雾兽发出低低的吼叫,暗沉嘶哑,粗大的触角也抽搐起来,不分方向地疯狂抽打。
侍卫们忙提刀剑猛砍近身的触角。
又是一片污血。
绯夜见白荆和众侍卫已经将九宁等人护到安全位置,心下安稳,也不再迟疑,又念起咒术,释放第二波风刃。
风助火势,雾气逐渐消散。此次事件主使者已经被烧得面目不清,连原来耀武扬威的触角也被烧得黑糊糊一片。不多时,雾兽已无反抗之力。
绯夜有点遗憾,终究还是未睹真容~取出镇灵符,将雾兽封印起来。
现场一片狼藉,好几辆马车都散了架,物品也散乱一堆,受惊的马匹也是跑的跑,伤的伤。幸存的人几乎都是惊魂未定。白哲失血过多,脸色惨白,胳膊接上后上了药,也包扎好了,人还是昏迷着。
白荆看看渐暗的天色,说:“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可能前方路途不太顺畅。”
九宁的身子微微颤抖,说:“你去盘点一下死伤人数和行李物品。一时半会是找不了新的路了,不如在此地歇一夜,等前方的人回来。到时再做决定也好。”说完,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符纸,念了咒,那符纸便化作一只小狐狸往前方循迹而去。
当下白荆吩咐生了篝火,又照着九宁的吩咐把事情一一安排下去。绯夜心想:白荆也算是后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