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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两个替死鬼之后,暗夜女冲落在最后的溟罗一扬下巴,示意他出手。
溟罗吐了口咽喉处的浊痰,看着距自己不到一丈的暗夜女,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想当初自己来魔界找师兄,却与师兄兵戈相见,受了伤不说,面对炼石兽,根本就施展不出龙族的御血之术,只得生生地被俘,青霜剑也不知落到哪儿去了。被俘后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先是胸前被强行烙了个古怪的图案,然后就被押至矿石场随着一群俘虏开矿,日夜不得歇息,眼见着矿井崩塌,死了好些人,自己也跟着受了点轻伤。后来有人见他有些功夫,便提了他来竞技场。
竞技场的条件较矿石场自然是好得多,衣食住行也强了不少。他还以为自己此时境遇转变,不日便可自由。不料,却是在被训练了数日之后,亲眼目睹见到同行的人被撕成两半抬走……那人曾经与自己闲谈过几句,说是家里尚有妻儿,只可惜在一场突袭中被俘做了这魔界的奴隶。“奴隶”二字在溟罗脑子里不啻惊雷,心想自己身为上古龙族的后人,天帝的同族,潇洒行走三界的游侠,居然有朝一日会沦落为奴隶!那人见他不信,扯开自己的衣裳,指着胸前与溟罗的一模一样的图案说:“就是这个,贱奴的标志。”溟罗手抚着胸前的烙痕不服,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般田地?他试图反抗,可是灵力在受伤之后便大损,根本无以为继,结果便是招来一顿毒打。他立刻学乖,也绝口不提反叛之词,直到见着那具残躯经过自己眼前。
他暗地里四下打听,才知道自己进的是有进无出的竞技场。虽然有人能在这竞技场一举成名,得获仕途,但是更多的人则是被凶猛的对手撕碎,有时是兽人,有时是魔兽,还有时是魔族。有人悄悄告诉他,死在魔族手里比死在前两者手里要好,因为兽人和魔兽常常会吃掉败家,而魔族一般不会。
听到这里,他差点掐死说那话的人,死便死罢,还管死在谁手里?只要是死在这竞技场,谁还管你尸体如何?
他勉强着撑过了前一日的打斗,留在胸口的伤还在隐隐叫嚣着疼痛,自己却不得不再次出场。
冷汗顺着自己的手心流到手中的长剑上,视野里的暗夜女渐渐近了。轻风吹起她墨黑的长发,溟罗甚至看出了她脸上隐约浮现的冷酷微笑。
只能拼死一搏么?他紧握长剑,目光丝毫不离那对鬼魅似的月夜双刀。心想只要能躲过那对刀就可以了,其他的比如力量对抗等,自己应该不逊于对方。
暗夜女的策略是以硬打硬,以快打快,毫无退让。当然,她实力够强,也无需退让。见溟罗站着不动,也不会耐心等待,眨眼之间,已是挥动月夜双刀直扑过来。
溟罗一抖长剑,格开下砍的一刀。暗夜女的另一刀却找了空隙攻向自己的腰身。那一刀来势又凶又猛,无可躲避,他急忙身子后仰,同时抬起一脚狠狠踢向暗夜女的前臂。心想在她这种实打实的攻势之下,绝对逃不脱自己这一踢。而那一脚的力量足够叫她臂骨断裂。谁知腿部发僵,力量未到目标便已衰减,暗夜女的刀势急速变换,手腕一翻,就朝着他的一条腿斜削下来。
眼看着自己的一条腿要废,溟罗也顾不得多少,一咬牙,单腿勉强后收,长剑虚晃一招,诱开如影随行的双刀,另起一脚,直踢对方的腰眼。暗夜女闪得倒快,后撤一步,躲开此招,手中的月夜双刀光华如水,在空中掠开两道无痕的曲线,其中一道就堪堪划过溟罗倒霉的那条腿。只听得“呲”的一响,皮肉分离,溟罗挡开紧接着迎面而来的双刀后,身子不稳,长剑扎进石板缝中。鲜血滴在石板地上,旁边是一条窄窄的布条,以及一块带着血珠的皮。
也只是轻伤而已,溟罗瞟了眼那块失落的皮想,我绝不能就此倒下。胸口的疼痛却是有增无减,以致于他一时半会都提不起气来。
静了一会儿的场外此时有人大叫道:“杀了他!”
一呼百应。
绯夜冷冷地扫了一眼附和的看客们。
暗夜女可不管他痛不痛,之前的一些对手太无趣,面前这人还能敷衍上一两招。可是刚才的几招太不过瘾,她嘴角微扬,月夜双刀卷起一股凛冽的刀气径直奔向溟罗。
绯夜死捏着石榴忘了吃,先前见到溟罗体力不支,他就为其悬了一颗心,后来见溟罗伤了腿,又是担忧。眼见着暗夜女的双刀势不可挡,自己再不出手,溟罗估计就要将性命交待在这儿了。他手握剥了一小半的石榴,掌心中迅速凝起寒气,刹那间,一颗拳头大小的石榴冰弹闪电般击上那对月夜双刀,当的一声碎响,刀锋偏离半寸有余。溟罗得了这个空子,一个急滚地,险险避开即将砍上头的刀锋。
石榴冰弹砸到地上,溅起一片含着粉红石榴籽的冰渣,好像谁吃了口坚冰,嗑碎了一口的小牙。
暗夜女见半路突然冒出的冰弹,稍微吓了一跳,那冰弹威力并不是很大,虽说打在刀上,但对月夜双刀这种魔兽之骨打造的兵刃而言,不足为道。她可以允许对手使诈,但绝对不许出现场外的第三人来横插一手,这也违反了竞技场的规矩。
“是谁?”她站在竞技台中央高声喝道,冷峻的目光环视竞技场,想看看是谁胆敢打扰自己的表演。
寒卿转头看向多管闲事的绯夜,面上肃然,语气却戏谑:“什么人能引得可爱的小绯夜出手相助?今日真是见识了。”
绯夜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我看那女的倚强凌弱,心里不爽!那些人明明都有伤。”
“所以你就插手?”
“有何不可?”
“你坏了这里的规矩,若是不给个交代。估计这满场子的人都要找你的麻烦了。”寒卿微笑着说,修长有力的手指抚上微启的茶盖。
“要交代?那也好,”绯夜嘴角弯起漂亮的弧度,撩起锦袍,“我呆在这里半天,手也痒了,正好去试试那女子的身手。”说罢,也不等寒卿发话,便提气一跃,身轻若燕,轻飘飘地落在竞技台上。
那暗夜女叫了三遍,见无人应答,心中气恼,正欲砍了溟罗消气,此时却见一名身着深蓝锦袍的美貌少年轻烟似地落在自己面前,一脸的傲气。
“是你打扰了我?”
“只是路见不平。”
声音清越动听,却柔弱得毫无力度。
暗夜女一挑眉,没有理睬这可笑的原因,直接问道:“你要跟我打?”
“不错。”绯夜正色道,眼角瞟见溟罗跪坐在远处惊讶地瞅着自己。大笨蛋!只会闷头打架的家伙!心里撅着嘴将溟罗贬了一番,继续说道:“打赢了你会如何?”
“先打赢我再说。”暗夜女扬声道,手中的月夜双刀烁烁发光。她高大的身材在阳光之下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