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卿却是笑得如沐春风:“本来是在暮光海采了彩虹正珠作为你我的定情信物,不过你看上去并不喜欢。我后来也觉得那珍珠太过低廉,配不上你。刚才便是我的定情之吻,看来你也收下了。”
什么?
晴天霹雳啊!绯夜彻底被天雷击中,一肚子的腹诽被劈得粉碎。与其受你这个轻飘飘的吻,还不如收下那颗柿子大的彩虹正珠——可以换不少钱啊!心下又是懊悔不已。如此一来,一张小巧的俏脸上真是颜色斑斓,红的,青的,白的,黑的……
寒卿兴致勃勃地看着绯夜变幻不定的脸,心情突然大好,微笑着又握起他的手,在手心里吻了一吻,说道:“我会叫林扶告诉你成亲仪式上必知之事,其他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我怎么不担心呢?
就怕想逃跑的时候被盯得紧紧的,脱不了身就麻烦了。
绯夜干巴巴地回道:“谢陛下关心。”
寒卿看了他一眼,“有什么需要的跟林扶说就可以了。”
绯夜点头。
魔王迎立王后的消息便由此传开。
喜柬送至上界天帝及鬼界之王,以及各大妖族之主。
溟明从天帝手中拿过喜柬看了半天,蹙眉道:“我怎么觉得绯夜这名字比较耳熟呢。”
见龙光刚好经过,便叫住他:“你过来看看这名字,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
龙光依礼接过喜柬,也是奇怪:“就是以前溟罗说的那个小子啊,爹爹也见过他的。
他还是我手下的亲兵,在鬼界促使鬼王立下中立之约。后来又为了狐族三公子去了魔界,到现在生死不知。”
说到这儿,他不禁黯然,若绯夜身死,不免令人惋惜。若那喜柬上的就是他本人,更是有点惊世骇俗。
夜色深沉,蛰伏在黑暗中的宫殿宛若一头巨大的怪兽,亦泽一身风尘仆仆迈进王宫的高高门槛,脑海里还响着九宁的话语:“都是我害了他……若不是我,他也不会来魔界,也不会掉进暮光海……”
那失魂落魄的少年哀哀地抓住他的衣襟求道:“你身为鬼界之王,灵力高深,再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尸首……”
其实就在绯夜落入暮光海之后,亦泽心痛得几欲发狂,正想杀光那群黑袍人,可没料到一股狂风刮过,那群黑袍人便无影无踪。
后来他几乎将暮光海翻了底朝天,惊起鱼虾无数,却不见绯夜的一根头发。那个少年仿佛如海面上雾气,从此蒸发不见。
海崖边只剩一滩凝固的暗红血迹,提示着二人那紫发的少年曾经从那儿摔下过。
九宁见找寻无望,心底尚存的那点小火苗也几近熄灭,当下无力地跪坐在崖边,一遍又一遍摸着那狰狞的血迹,口中喃喃自语:“真的死了么?就这么死了么?”
他想说没见到尸首,就说明绯夜没有死。
但绯夜又在哪里?
波涛澎湃的暮光海像个吞噬一切的无底洞,永远用表面华丽的闪耀金光来掩盖下面的陷阱。
久久的沉默之后,他拉起泪流满面的九宁:“你先回狐族,我会再去找他。一有消息就会告诉你。”
一时间,也无更好的法子。九宁只好哭泣着随亦泽离开魔界。
98
98、一吻定情(下) 。。。
他走入自己的寝宫,里面一切如旧,书桌,笔墨纸砚,书柜,还有屏风,御床。很熟悉的样子。
那个不安分的少年曾把他的寝宫捣得天翻地覆,用他御用的毛笔在上好的宣纸上随意涂抹,还随随便便翻看他的藏书,任意妄为,却是自由自在,全然不把他这个陛下放在眼里。他那时没有发怒,是因为已经起了别样的心思。那少年静如止水,动若脱兔。安静的时候仿佛天地一片澄明。一旦活起来便是肆意得像只逮也逮不住的野兔。少年会卷着被子窘迫得好似一只熟虾,也会放了心防,天南地北地跟他闲扯。
回想相处之时,两人之间竟然是斗嘴居多,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去了解绯夜,绯夜亦然。以至于现在一人孑然独处,竟不知绯夜对自己的心境。
以前是幻舞如此,如今对绯夜亦如此。
他苦笑,自己究竟还是个无情的人……
这时,有宫人呈上一封喜柬。
他疑惑了一下,一般来说,有资格呈上自己案头的喜柬不过两人,一是上界天帝,二是魔界之王。
没有多想,他迅速拆了喜柬。
内容金字红底,清清楚楚,一派喜气。他反反复复将其阅了几遍,与自己收集到的信息整合后再一分析,先是欢喜异常,绯夜没有死,他现在寒卿身边,转念一想却不由得勃然大怒,当即震碎了寝宫里极品玉石制成的书桌!
居然要成亲了……
他强压怒火,负手在寝宫里来来回回踱了几遍,思忖:这寒卿的手恐怕早就伸到自己身边来了,玩的那些小花招几乎要了绯夜的小命!若是想要龙魂之珠的话,也不至于此,但是对于寒卿而言,他根本不在乎使用什么手段,他只要结果。可这一旦成亲,端的绝对不是只盯着龙魂之珠的心思!难道……
按照礼节,自己根本不用亲去寒卿的大婚,只派使节祝贺即可,不过……他咬牙揪碎了那张如蛇噬心的喜柬。
魔界王宫里的众多人等得知魔王仓促大婚的消息也俱是大惊失色。从位居高位的诸位夫人,到位卑语微的奴婢仆役,都对此事窃窃私语,谁也不会想到寒卿身边的那个少年居然就是待嫁之人!有人背地里询问少年家世,均被斥之不守规矩。可是确实除了即将成婚的寒卿,几乎没有人知道绯夜的来历背景。不过这绝对不会影响到寒卿迎娶他想得到的少年。
向来波澜不惊的明夫人听了消息之后,愣得一口烟呛到嘴里,头一次咳到眼泪都快出来了。
“夫人,您不要紧吧?”侍奉的侍女赶紧问道。
“没事。”明夫人漠然摆手,示意侍女给烟管换上新的烟丝。
那小子看来非同一般,竟然能使得陛下破了绝不立后的例来迎娶一个少年。这后宫从此要不得安宁了。
听到侍女禀报消息的时候,熙夫人正试着一件新做的金色罗衫,那罗衫是她花了好些天时间挑的流萤穗华云锦,又选了宫里手艺拔尖匠人所裁,再绣上贵比黄金的玉牙绣。穿在身上,好比曹衣出水。袅娜风姿无人出其二。
“什么?”熙夫人惊得差点扯碎了罗衫,枉她还以为能借助些手段?